第4章

周玦的脸像是上了石膏一样僵硬,他转过来说:“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胖三和瘦猴被他的样子给吓坏了,他们同时抬起头看着上面,周玦发现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帘上多了一块布,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件衣服。就在他们三个人的目光都锁定在那窗帘上的时候,那件衣服像有感知一样的,不早不晚地被风吹了一下,然后缓缓飘了下来。但当时周玦三人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风吹过。

衣服就缓缓飘落到他们的脚下,瘦猴是最大胆的,他蹲下身捡了起来,只看了两三秒就像见鬼一样叫了起来,连忙扔掉衣服,狠命地搓着手说:“我的妈呀,这…这是寿衣啊!给死人穿的!呸呸,太晦气了!”

周玦脑门的一根筋仿佛被挑断了,他死死地盯着那间衣服,透过泛着妖异红晕的月亮,他发现这是一件宝蓝色的寿衣,上面绣着许多“寿”字,而且非常破旧,不过的确是那种给上了年龄的死人穿的寿衣,甚至有一种这衣服像是从棺材里的尸体身上脱下来的感觉。

周玦动了下嘴唇,蹲下捡起衣服,这时恰巧从衣服的口袋里掉出了一件东西。周玦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本书,那本书有着黄色的封面,周玦紧紧地抓着那本书对两人说:“又回来了…这本书就是那本《七人环》。”

他们三个人并没有捡起寿衣,而周玦却不知道为什么,自顾自地把这本书往背包里塞。胖三马上抗议道:“不行,不能带回去。这书不管是不是你说的那本邪书,它居然被包在死人衣服里,我觉得晦气,扔了吧。”

周玦则像梦游突然被打断一样,恍然地看着他,随后咬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因为这时侯他对这本书有着绝对无法舍弃的心情,好似这本书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时,瘦猴幽幽地开口道:“我觉得不能扔…”

胖三问道:“为什么?”

瘦猴道:“你先想想啊,如果真的是故事向现实过渡的话,那么周玦已经打开过了,所以就算扔了依然会发生事情,而且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后面故事的内容…”

胖三接着瘦猴的话说:“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们不知道故事接下去的发展,就根本无法预料还有什么事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瘦猴点了点头说:“有这个可能,现在我们知道的情节,全都是周玦之前看的内容,但是他才看了多少?这本书那么厚,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后面的事情出在我们头上,那怎么办?”

胖三脑门上马上就淌下了汗水,他点着头说:“瘦猴你说得太对了,反正带着也没事,如果没问题,那也只是一本普通的破书,还怕个球?”

周玦思索片刻,下定决心似的捏着书,塞进背包:“先回去再说。”

周玦三人回到宿舍,冯老九已经睡下去了。胖三连拉带拽地把他从床上拖下来。周玦拿出了那本书放在了折叠桌上,四个人八只眼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书。

冯老九从写字台边摸来眼镜低头看着这本书,喃喃道:“这书好老啊,感觉有几十年了。不过,这样的封面应该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

说完就想去翻,周玦厉声阻止道:“别碰啊!”

其他三个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周玦,周玦发现自己失态了,支支吾吾地摸着脖子说:“不…不是…我总觉得,这书太邪乎了。你们还是最好不要碰。”

冯老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戴上眼镜,坐在周玦身边说:“你太多心了,一本书能有什么邪乎?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书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手却缩了回来。

胖三和瘦猴对看了一眼,瘦猴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其实有人想要整你?你在图书馆得罪了什么人没有?”

周玦捂着额头讥笑着说:“怎么可能,我的个性你们还不清楚吗?而且就算有人和我过不去,但是今天莫名其妙就走到图书馆,然后又莫名其妙遇到寿衣,最后从衣服里掉出这本我藏在箱子里的书,你们说,有谁那么处心积虑地来这样整我?吃饱了撑的?解释不通啊。”

周玦连珠炮一样地发问,把长时间积攒在内心里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他那么一问,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倒是引起了瘦猴的问题:“那么怎么前段时间都没事?我们那么多次通宵玩游戏了啊。”

胖三说:“笨!今天是什么日子?七月半鬼节啊!阴气足啊。”

最后搞了半天,这四个人又兜了回来。周玦捂着下巴盯着这本书,仿佛想要把这本书看出一个窟窿来。他盯着书看了半天,最后说:“我觉得有一个人也许可以给我们答案。”

冯老九扶着眼镜架:“你说的是陈昊?”

周玦终于把目光从书移到冯老九的身上,冯老九双手抱胸叹了一口气说:“怎么说呢,我觉得如果非要那么说,我倒觉得那个顾老更加可疑。”

周玦摇了摇头,眼神又直勾勾地看着书,他把手缓缓地伸向书,其他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在周玦要翻开书的时候,瘦猴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知道这本书到底邪乎不邪乎。”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瘦猴身上,连有些失神的周玦也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瘦猴有些不好意思,擦着鼻子说:“我们家是满族人,老家那儿有请萨玛的习惯,我小时候听我姥爷说过有一种方法,可以测试物品到底有没有诅咒。”

胖三好奇地问道:“什么方法?”

瘦猴道:“这个法子叫做‘太阴乾坤测’。据说是在月圆之夜,搞一个阳气最足的东西和一个阴气最足的东西,然后将这两样东西各自摆在两面镜子的前面,然后把邪物放在这两个东西中间,然后在前面放一盆水,滴入人血,看血朝哪个方向靠,就可以知道这东西到底邪乎不。”

胖三摸着他肥大的下巴说:“这个说法,我也听人说过,不过那玩意貌似很邪乎,它是最接近自然原始崇拜的一种宗教方法,瘦猴你有把握没?”

瘦猴耸了耸肩膀说:“你说呢?你以为我家在深山老林啊?我也只是听我姥爷谈过,从没亲眼看到过。”

周玦拍了下桌子说:“试试看吧,的确,萨玛这玩意可能真的对这类东西有用。胖三你忘记了?萨满这话最早是在史籍中出现的,《三朝北盟会编》中记载‘兀室奸滑而有才…国人号为珊蛮。珊蛮者,女真语巫妪也,以其通变如神’。萨满的本意就是通鬼神,如果这本书真的有鬼,那么一定可以被测出来。而且今天正好是七月半,月圆之夜,但是什么东西是极阳、什么东西是极阴?”

冯老九笑了笑说:“我不是这方面的专科,你们不是学民俗的吗?”

胖三不想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丢脸,只有硬着头皮道:“我觉得吧…就是最暖和和最寒冷的东西!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周玦摇着头否定道:“不完全是这样的,你们想想看,太极生两仪,而化阴化阳。比方说,我们男人是属阳的,女人是属阴的…”

胖三连忙打断周玦的分析道:“打住打住…你还男人和女人呢?我们这里哪里来的女人?你是女人?”

周玦瞥了他一眼说:“不学无术的废柴!你想想看,我们男人是属阳的,但是任何属性都附有阴阳两种。即使我们男人身上,也有阴性的东西存在。不过这不是我要的结论,我只是提出最容易获得阴阳的两种东西,其实就是吸铁石啊!笨蛋!”

冯老九拍了下台子说:“我懂了!所以那些看风水的都要用到司南或者罗盘,其实这就是最明显的,是阴阳两级!”

周玦双手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说:“没错,磁针是铁打成,铁五行属金,按五行相生相克的说法,金生水,而北方属水,所以北水是金之子。铁产生于磁石,磁石是受阳气的孕育而产生的,阳气属火,位于南方,因此南方相当于磁针之母。所以南宋人就说过了,指南方就是生气所在。”

冯老九接着说:“而磁铁则有两极,N与S,N永远指向北极,而S则永远指向南极!S极为极阳,N极为极阴。找两根吸铁石,然后分别以N或者S朝着镜子,于是我们就得到了最阴和最阳的东西!”

第三章 太阴乾坤测

胖三有些悻悻然,觉得自己没有很好地发挥自己的聪慧,连反映最慢的瘦猴在听到吸铁石之后,都去自己的工具箱里拿来了两块磁铁。

周玦去厕所找出一张身份证大小的镜子,说:“我这里有一面小镜子,你们谁还有?”

随后他们翻箱倒柜地找齐了镜子,瘦猴拿出脸盆,胖三一看连忙喊道:“兄弟,只要几滴血!你以为是杀猪啊!居然拿脸盆!喏,这碗我本来备用着准备去食堂多打点儿菜当夜宵时用的,还没用过,拿去用。”

周玦看了看手表说:“OK,现在大家听我指挥!崔老头儿铁定去睡觉了,我们出去就在后门那儿开始仪式,不管结果如何,谁都不要给我大声嚷嚷,否则我们明天就会被列为邪教修炼者了!”

众人认同地点着头,猫着腰溜出了宿舍。今夜是月圆之夜,但是月亮红得仿佛染了血似得,那种诡异的红光像是在宣告可能会发生不祥之事。

虽然已是深夜,不过天气依然非常烦闷。四人站在宿舍后的一小块空地上,边上就是那条奇臭无比的死水沟,水面上漂浮着许多垃圾,此时月光正好经过一片薄薄的灰云,洒下一片灰白,使得水面看起来像打了一层白蜡,让人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们四个人把东西放在正确的位置上,由周玦最后把书摆在那面镜子的前边。月光透过镜子折射出一种古怪的光晕。三面镜子分别对准三件不同的物品,这一切都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平衡。

胖三搓着手低声嘀咕道:“靠谱儿不?咱们现在有些太过了吧,毕竟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啊。”

冯老九比较同意他的看法,但是同时也抱着一种猎奇的心态,心情还略有些激动。而对于瘦猴,他作为一个满族人,萨玛是他们古老的宗教,几千年传承下来,他很相信也很敬畏这些,所以并没有把它当做一种游戏,而是当成一种神圣的仪式。

在这些人当中,周玦是心态最复杂、但也是最安静的,至始至终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本书,他等待着最后的答案。此时忽然卷起了一股小风,这种古怪的风吹起了四周的垃圾和树叶,把水里的那股子臭味也吹了过来,周围莫名其妙地充斥着一股腥臭味儿,但是周玦总觉得这腥臭中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味道。同时那本书也被风吹得微微抖动,幅度渐渐地开始变大。大家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倒吸一口寒气,因为这实在不像被风吹开的,而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那里翻阅着书籍,就连频率都是一模一样的。

周玦不禁往后退,被身后的瘦猴一把挡住,瘦猴在他耳边低声地说:“快,可以开始了。”

周玦点着头,从胖三手上接过一把剃刀,他小心翼翼地蹲在书的边上,随后闭上眼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头,他只感觉手指头忽然一麻,然后就是细微刺疼,并没他想象中那么疼痛。他睁开眼见,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出现了一粒豆大的血珠,他用力气挤出一滴滴入清水中,随后众人都围了上去,都睁大着眼睛看着水面的动静。血滴入碗中,沉入了水滴,随后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拉成了一条直线。

冯老九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叹,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血线的走向,发现那细长的血线渐渐地向着S极的方向延伸,在妖异的月光下,形成了一条鲜红的射线,没有半点儿偏差。

胖三看到这里舒了一口气说:“搞了半天居然没有鬼?!”

周玦也不敢相信,那么多古怪的事情发生之后,按照太阴乾坤测的法子居然测试出并没有什么鬼怪?那么,那些事又该怎么解释。

冯老九也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失望。周玦歪着头,掻着后脑勺儿对瘦猴说:“会不会不准啊?居然没鬼?”

瘦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不过据说这个测试很灵的,如果测出来没事,那么就真的没鬼了,是我们想的太多了。”

胖三拿起碗倒掉里面的血水说:“得了,收工撤吧,戳在这里也是白搭,既然人家萨满大神都给咱们打包票了,咱们还瞎嘀咕什么?没事就是没事。我说老二,你也就别那么孬了。没事,估计那不是什么寿衣,而是一件普通的老式唐装,看把咱兄弟吓的。”

周玦傻乎乎地看着那本书,这时侯,他们听到楼内传来了脚步声,瘦猴马上说:“不好,崔老头醒了!撤啊兄弟们!”

说完还不忘拿走自己的两块吸铁石,冯老九抄起自己的那面剃胡子的镜子也跟着跑了。周玦眼神有些复杂,但是现在的确没时间多想,拿起那本书拽着胖三也跟着跑进宿舍。

回到宿舍,四人依然没从前面的兴奋中缓过神来,其实他们心中或多或少是希望有鬼的,完全属于叶公好龙的心态,这下子测出来没有鬼怪,反而让他们觉得意犹未尽。至于周玦,心里总觉得那颗种子还在,没有被拔出。

冯老九对周玦说:“既然没什么危险,把书给我们也看看吧,到底里面写着什么样的故事,能把我们的老二迷得这样神神道道的。”

说完胖三一把抄过周玦手上的书说:“看看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

最搞笑的是胖三居然还把故事给念了出来,一开始还抑扬顿挫的,后面就和老和尚念经没区别了,再后面他也就懒得念了。

冯老九他们一开始都听周玦说过,所以简单粗略地看一下前情提要,随后就直接看后面的了。

林旭帮着翠娘把虎子的尸体绑在树上,这个过程中,翠娘的眼泪就没有断过,林旭虽然不知道翠娘和虎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翠娘心里对虎子有着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亲手处理自己爱人的尸体,这是一种折磨。

翠娘拿出一张纸符贴在虎子的头上,她抽动着鼻子对林旭说:“虎子哥的衣服现在由你来穿,这张符是可以加速尸体腐烂的咒符,只要…只要虎子哥的身体没了,他就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林旭没有接过衣服,他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翠娘略微把额前的头发拨开,林旭这才算看清这女人的脸,她的脸很好看,非常俏艳,只是眼睛哭得有些肿,所以显得非常憔悴。她苦笑着说:“什么人?呵呵,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是倒斗的手艺人。”

林旭皱着眉说:“盗墓贼?”

翠娘瞪大眼睛说:“你不要张口一个贼,闭口一个贼的,现在偷咱们国土的是日本鬼子!杀我们中国人的也是那群鬼子!”

林旭知道自己说过头了,他抬手说:“对不起,我说错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还有这包东西是什么?”

翠娘的脾气很直,她见林旭放低姿态道歉,也就哼了一声说:“你本来可以不掺和进来的,不过现在你也逃不掉,成了我们七个人中的一个,如果你死了也必须找到下一个继承者,否则我们几个兄弟都会被你害死的。”

林旭接过衣服,但想到这衣服是给死人穿的,还刚刚从一个死者的身上脱下来,就觉得十分别扭。虽然他不迷信,但毕竟是个中国人,中国人对这类事有着骨子里的忌讳。

翠娘催促他快一点儿,说:“快,穿上就走,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停留,总之到了地方,就告诉你这事。”

衣服对林旭来说太大了,他解开裤子的皮带准备系在外面当腰带。翠娘一看摇头道:“不行,你必须用红腰带,否则你挨不过,邪气很快就会上身的。”

林旭笑着摇头道:“我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对鬼神抱着敬畏的心态,但是我不相信,我的信仰是科学,是民主。”

翠娘捡起地上的红腰带走到林旭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他缠上,没好气地说:“我管你信什么!但是如果因为你再有弟兄牺牲,我就对你不客气。”

因为姿势比较暧昧,林旭的脸不争气地开始发红,他没想到虎子一咽气,这个女人就从绵羊化身为母老虎。他叹着气自我开解:“好男不和女斗,现在我们必须往上海方向走。”

翠娘又摆着手说:“不成,你得和我走。”

林旭和翠娘因为去向问题发生了分歧,他们两个人虽然一边走一边说,但始终没有离开这个林子,他们只要踮脚回头望,还可以看见虎子的尸体。

林旭停住脚步对着翠娘说:“翠娘姑娘,我觉得既然我们分歧那么大,那么各走各的道,我必须要去上海与总部队汇合。我是…”林旭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发现从虎子的尸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像是化掉的蜡一样,尸体的脑袋已经化了一半,而他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肩膀一直在抖,如果不是确定他是一具尸体,还以为这个人急性羊癫疯发作了。

林旭看到这一幕立刻想要往回跑,他以为虎子还没有死透。翠娘一把拉过他说:“别过去,他现在已经尸变了!我用化尸符治住他,你现在过去让他接触到生人的气息,不出一刻钟他就会挣脱墨绳,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走了大概两米开外的地方见林旭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对着他喊道:“快走啊!他身上的尸气很快就会引来那个东西,那时就跑不了了!”

林旭对这种事根本没有概念,他没有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些什么尸变啊、僵尸啊。但他还是本能地听翠娘的话跟了上来。

翠娘见他跟来,稍微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个书呆子终于开窍了。但是还没等她那口气舒完,她双目大睁,仿佛看见什么鬼神一般,连忙往回狂奔好几步,拽着林旭的手就往林子外跑,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的盐巴往后撒。

林旭还没从先前的震撼中缓过神,就感觉身后阴风大作,吹来一股非常浓烈的血腥味儿。林旭纵然是打过仗,也整天和重伤士兵在一起,闻得最多的就是血腥味儿了,但这种味道让他瞬间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那种味道就像几千人几万人的血肉腐败发酵的味道,闻到这种味道不禁让人想到层地狱中的血池。

两个人直到跑出林子才停下脚,翠娘跑得几乎无法呼吸,但还是不敢回头。林旭感觉这股味道渐渐消失之后才回头看去,身后并无一物,一切都很正常。但是那种被追捕的感觉还在。他纳闷儿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翠娘抬头看着破晓的旭日,感觉周围没有一丝阳光的温暖,灰蒙蒙的浓雾包围着周围的林子。远处还能听到细微的枪声和乌鸦叫声。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和林旭口袋里那个差不多的包裹,不住地抚摸,眼里又溢出了泪水,嘴唇不住地颤抖,仿佛在喊着虎子的名字。

她擦干眼泪对林旭说:“就因为这个东西、就是因为‘它’害得虎子哥也…呜…”

林旭见她又忍不住开始哭泣了,便不再搭话,抬头见天已经亮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必须找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歇脚。至少得吃点东西,否则再那么奔跑下去,估计连苦胆都会跑得吐出来。林旭扶着翠娘说:“翠娘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这里应该还是南京郊区,虽然不知道这里的战况如何,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回上海好。”

翠娘摇头道:“不行,你得跟我走,替我们做一件事。”

林旭皱眉道:“做什么?”

翠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信任和保留,她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不要管,你也感觉到了,追着我们的东西绝非善类,这样厉害的东西如果你单独一人必死无疑,你的死活本与我无关,但是现在你既然身负那个东西,就是七人之一,不可避免地要随我同行。”

林旭见彼此都不信任,也不想与她多接触,但是他又想到虎子死前那种死不瞑目的表情,那种至死都想要托付的表情,就觉得如果不同她同行,那么首先对不起的就是已经死去的虎子,而且她一个女人上路也太危险了。

林旭抱着死者为大的心态,拍着自己的药箱说:“走吧,我随你去。”

东方已泛白,晨鸟的叫声把周玦从半梦半睡中吵醒。他揉着肩膀发现自己居然就那么睡着了,再看闹钟,已经是早上五点。这时侯,宿舍里除了胖三那夸张的呼噜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原本大家昨天夜里在网吧玩游戏就玩到了凌晨,随后又是那么诡异的萨满仪式,接着便是一直看那本小说,这样消耗精神,即使是他们这几个年轻力壮的也熬不下去了,纷纷倒头睡去。

周玦都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甩着胳膊想要把小说放好,没想到原本放在那折叠桌上的小说再一次不翼而飞。周玦连忙叫醒离他最近的瘦猴,问他小说在哪儿。瘦猴揉着通红的眼睛指着胖三说:“不都是他拿着在念吗?你问问他去。”

此时冯老九被他们的说话声给吵醒了,他四处找自己的眼镜,嘴里问道:“几点了?今天是什么课呀,我实在顶不住了,还想再睡一会啊…”

周玦拍着胖三的肚子说:“哎!给我起来!”

胖三哼哼了两声,吧嗒着嘴巴转了一个身,居然又睡死了。周玦使出绝招,按住胖三的口鼻,不到一分钟,这雷打不动的懒猪终于被硬生生地憋醒了。他狂躁地吼道:“我靠!你小子以后再耍这一手,你信不信我晚上偷袭你啊。奶奶的,这会憋死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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