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刘飞结巴地说:“见倒是没见过,但是我曾听我师傅提起过一种黑色的琥珀,它叫作‘孟婆涎’,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玉石。你们听说过万人坑吧?就是每当古代有大战必定会生灵涂炭,那些尸体所在的地方就会出现这种类似玉的东西。这东西戾气很重,据说可以招鬼,有些茅山道士就拿它来养小鬼。不过好像这种玉石中是没有虫子的,难道它不是?或者说,是一块特别的‘孟婆涎’。”

翟娘哼一声道:“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那么,尸体干吗一直含着它呢?当陪葬品?莫非这其实是一块玉琀?”

刘飞搔着头问道:“什么是玉琀?”

翠娘一脸正经地说道:“就是含在死人嘴里的东西!”

刘飞迷惑地看着她,林旭无力地补充道:“玉唅就是死者口中含玉,盛行于汉代。死者所含之玉多为玉蝉,因为蝉最大的特点就是重生,所以古人借此希望死者能够得以死而复生,或者说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够升上天界,因而玉琀是一种护尸体的法器。”

翠娘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旭腼腆地回答道:“家父是收藏玉器的行家,耳闻目染,所以多少懂那么一点儿。”

刘飞冷笑道:“那就太怪了。含在嘴里的都是好兆头的东西,他居然把一个戾气那么重的‘孟婆涎’塞在嘴里,那还升个屁天?而且那东西很容易引起尸变。”

翠娘讥讽地说:“是不是‘孟婆涎’还不一定呢!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就一定有戾气?既然林大哥懂玉石,你给他好生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刘飞一想也是,于是将琥珀递给了林旭。林旭看着手心中的黑色琥珀,他还真不认识这玩意儿,仔细打量的时候,他感觉那虫子好像还是活的。这东西摸着让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而且他还觉得有什么东西蹿到了手里。

忽然刘飞说道:“哎,你们看,这家伙也是一个盗墓贼,他这把铲是洛阳铲。”

林旭看着尸体,说:“既然是盗墓贼,也许就能解释他干吗这么穿了,我估计这身装束就是盗墓贼用来躲避所谓的邪气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而且死得那么痛苦,给人的感觉像是想要逃走,但是没有逃掉。”

翠娘也没闲着,开始搜查四周,她走到东边那堵墙脚下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叫道:“刘飞!你快过来看!”

刘飞一个箭步走了过去,翠娘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说:“你看!这…这是不是那…”

刘飞见林旭过来,马上做了个噤声手势,翠娘便不再说话。林旭见两人好似有什么瞒着他,心里也着实不快,他朝刘飞抱拳道:“刘兄,这具尸体和我们有关系?”

刘飞冷瞥一眼道:“是有关系,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到了目的地,只要我还有命在,我就从头到尾地跟你说一遍。现在你什么都别问,跟着我们就行了。翠娘你看,这幅图像谁的?”

翠娘凝神看着刘飞所指的那面墙壁,上面用刀刻了一些纵横交错的图案。翠娘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瞪着眼睛说:“这!这不是…”

刘飞自言自语:“这里居然会有这个东西…难道说这具尸体也是…”

林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图案又代表了什么意义?”

翠娘欲言又止,一脸无辜又无奈地望着林旭,林旭顿时感觉自己仿佛犯了什么大错,无奈地摇着头放弃询问。翠娘过意不过,便岔开话题说:“你们看看从他身上还能搜出什么东西不?”

刘飞冷哼道:“都死成僵尸了,还能有什么东西给我们发现?”

林旭倒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说:“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学过一套西洋的验尸方法,他们就看第一案发现场和第二案发现场,可以根据周围环境和尸体的变化,通过一套逻辑演算推理,或多或少可以查出些什么。”

刘飞听到他去过日本,眼神立刻闪现出一丝冰冷的凶光,他冷言道:“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少在我面前提鬼子,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翠娘打断刘飞的警告道:“你别这么说,林大哥是好人,他一路上没少照顾我和虎子哥。你别不识好人心,既然林大哥有办法,就让他试试看。”

刘飞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过头靠着案台不再说话。林旭挽上袖子,开始检查起尸体来。干尸的指甲很长,眼珠已经完全呈现灰白色,躯体像一只虾子一样蜷曲着。林旭试图掰开尸体的双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从尸体的表情来看,林旭断定,这人是死于窒息——他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死的。林旭上下摸着尸体,猛然发现尸体的脖子居然非常柔软,感觉像是摸到活人的脖子。他想把寿衣的衣领扯开,寿衣非常难扯,林旭一个狠劲儿,居然把衣服扯下一大半。众人发现,这具尸体居然从头部以下都是没有腐败的肌肤,如果只看身体,还以为是某个活人或者刚死去的人。林旭忽然想到他手中的那块琥珀,说道:“这块琥珀!难道它有很强的防腐作用?太稀奇了!”

刘飞皱眉颔首道:“也许真是那么回事,但是它为什么只防止了身体的腐烂,而脑袋成了干尸呢?”

林旭摇头,这个他真的不知道。他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翠娘这群人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他过去以为是什么军阀头子,后来他发现,追逐他们的东西很可能并不是人类。他们像在逃避某一种恶魔,从他们的谈话中,林旭可以断定和他们避难的那个古墓有很大关系。

林旭把注意力又转回尸体身边的东西,这里到处都是卷轴,而尸体就倒在这些卷轴中。他拿起离他最近的一卷,不料手一碰,那卷轴立刻就成了灰烬,像不愿意让他看见里面的秘密一样。林旭闻到一种非常好闻的香味儿,就像陈年的老檀香被焚烧之后的香味儿,他道:“这些卷轴好香啊。”

香味儿似乎有解乏的功效,顿时让林旭本来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不少,他惊喜地说道:“这卷轴里居然有药的成分,这香味儿里有桂枝的香气。”

翠娘说道:“这些东西至少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怎么可能还会保存药香呢?”

林旭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过去炼丹师留下的经卷被称为无字天书,所谓有缘之人得之,其实并非无字,而是这本书内的物质就是炼丹方士留下的秘方。”

翠娘瞪着眼,不解地盯着林旭瞧,林旭微笑道:“呵呵,这也是理论,实际上这里并没有那么玄乎。”

一直不作声的刘气道:“如果嘎子在就好了,他好歹是一郎中的学徒,认得不少药方子。”

翠娘听到刘飞说嘎子,眼神不免有些回避和后怕。林旭插嘴问:“你们说的嘎子是谁呢?”

刘飞的眼神开始恍惚不定,翠娘叹道:“第一个死掉的小兄弟,太惨了…”

刘飞怕翠娘又说漏嘴,平常地叙述道:“嘎子命不够硬,刚出来就出事了。他过去是跟着郎中的学徒,年纪是我们之中最小的,没想到死得最快。”

林旭抚着额头道:“那么,谁代替了他?”

翠娘看着刘飞,刘飞皱着眉头道:“是乞儿,她是魁六爷的干女儿。”

林旭继续问道:“那么,你们七个人都有谁?”

刘飞摸着头发说道:“我、翠娘、虎哥、嘎子、魁六爷、毛瞎子和唱小曲儿的冯禄喜。”

林旭接着道:“那么,我代替了死去的虎兄,乞儿代替了嘎子?”

刘飞点头道:“没错,如果我死了,那么你们必须替我找一个代替我的人,否则我就会尸变,然后一直跟着你们,直到你们都死为止。”

林旭看着翠娘,翠娘咬着嘴唇把头歪到一边。林旭心想,原来这就是翠娘当时那个眼神的意思。不过,他对这些东西依然抱着怀疑的态度,只是想要弄清他们到底在躲什么东西。

林旭想继续低头观察尸体,然而就在他分心听刘飞、翠娘说话的时候,尸体居然不见了。林旭的大脑顿时像炸开了花一样,他指着空地,颤抖地说:“尸…尸体呢?”另外两人闻言一怔,不敢相信地盯着原先躺有尸体的地上。

刘飞惊恐地向林旭身边靠去:“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说要验尸嘛!验尸可以把尸体验没了?你真他娘的是鬼子教出来的忤作啊!”

林旭抽着嘴角,不知道拿什么科学定律去解释这些。这时,翠娘指着门口道:“你们看!这尸体!他…他怎么移动了?”

原本呈现着弓背姿势的尸体,现在像一只壁虎一样四肢弯曲着,趴在不远处的门口,并且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往外爬,就像有一只乌龟在驮着他一样。

刘飞自言自语:“他想自己爬出去?”

林旭也顾不得儒雅了,骂道:“浑蛋,尸体怎么可能爬走?”

翠娘道:“莫非诈尸了?”

刘飞掏出了藏在腰间的飞刀,他问道:“翠娘,虎哥的家伙还在你这儿吗?”

翠娘回答道:“在是在,可我留在了外面!”

刘飞臭着脸道:“你说,这僵尸为什么不冲着我们来?他跑外面去干吗?”

林旭一时也找不到头绪,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因为这块琥珀?”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琥珀。

刘飞道:“什么意思?”

林旭说道:“刘兄,你不是说,这块琥珀很邪门吗?他会不会怕这个东西?”

刘飞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之所以老老实实地缩在这里那么久就是因为这琥珀,而我们把它从他的嘴里抠出来,他才诈尸的?”

林旭不敢肯定,但他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否则还能是什么呢?三个人同时沉默不语,半晌后,刘飞道:“它既然没有攻击我们,我们不惹它就行了。我想,现在天也已经亮了,这里也查不出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

林旭和翠娘对视了一眼,翠娘吞吞吐吐地道:“那…那尸体挡着…”

刘飞眼神一闪,顺手甩出两支飞镖,直接把尸体的手死死地钉在地上。林旭见状大骇,那地面可都是大石板砌成的,刘飞这力道和准头儿,不难想像,如果他要杀一个人,简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尸体被死死地钉在地上,他的四肢抽风似的扭动着,灰黑色的指甲不停地抠着地面。挣扎了一会儿,尸体终于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刘飞并不在乎林旭吃惊的眼神,他挥了挥手说:“走。”

翠娘看了一眼林旭,意思是让他也快点儿跟上,林旭捏着手中的琥珀,思考片刻后把那东西揣进了口袋。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那么做,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必须带在身上。林旭跟在翠娘身后,无意间他发现,翠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低头看了一眼那尸体,随后露出一个极为阴狠的笑容,那惨白的面容、狰狞的表情和他们离开荒村时一模一样。林旭停住了脚步,忍不住低头看一眼那具尸体,尸体裸露的部分居然冒出了许多乳白色的水泡,并且开始呈现腐败的迹象,另外在那乳白色的水泡中钻出许多白色的蛆虫,而尸体原本灰白色的眼球,突然翻下了两颗黑乎乎的眼珠子。林旭见这对眼睛里的瞳孔并没有放大,心想:“难道这具尸体没死透?这也太离奇了!”

翠娘见林旭怔在原地不走,于是叫了他一声,林旭这才如梦初醒,此时翠娘又恢复了原先俏媚的脸庞,那阴冷诡异的脸仿佛只是他的一个幻觉。但是林旭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这所谓的“七人”和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他们好像不能算是人。林旭马上打断这种想法,他快步追上了那两人。

当他们走出密室,天空已经泛白。一晚上的暴雨使得早上的雾气更加浓重。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气息,提醒着林旭三人,他们还没有完全远离战争。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生存就是最大的奢望,至于怎么活根本就不是能够去思考的问题。

三人在这样的浓雾之中匆匆前行,无人交谈。刘飞成了代替林旭的开路先锋,翠娘走在当中,林旭垫底,一路上披星戴月,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大山下。

刘飞指着前面一个小村庄道:“翠娘,咱们的目的地就在这里?”

翠娘看着前方,微皱着细眉道:“是…不过虎子哥说,我们要在这里等七人会合,接下去的事情,你等我们会合后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你也不明白。”

刘飞点头道:“嗯!我们进村先找个地方落脚,接着慢慢等,希望等来的不是僵尸。”

三人来到村里,这里居然还有人烟,不过也就十几个老弱妇孺,男人们或是从军,或是被杀,总之只剩下这些逃没法逃、打没法打的人。

三人都穿着寿衣,村民见到还以为遇见了鬼,没有一家肯收留他们。三人没办法,只好找了一家没有人住的破屋歇脚,一坐下,三人都觉得饥肠辘辘。

刘飞说:“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打些鸟儿来吃,你们先收拾收拾。”

林旭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刘飞给了林旭一个十分轻蔑的眼神,不过他没有说话。林旭拿着枪对翠娘嘱咐了几句,便和刘飞一起出了村。

冬日里本就没什么野兽飞禽,他们晃悠了好几圈,连只鼹鼠的影子都没瞧见。林旭感冒了,走几步就会咳几声。刘飞不乐意了,停下来说:“你这样咳嗽下去,兔子没抓到,鬼子反而被你引来了。”

林旭摇着手说:“不会,这里离战线太远,大型装甲车无法开入,又没有什么战略意义,日本人不会没事到这里来的。”

刘飞不再说话,蹲下身体在草丛里翻了一会儿,抓出一把土黄色的草,说:“拿去煎了喝,如果有生姜就更好了。”

林旭接过草药凑在鼻子下嗅了嗅,虽然他有些鼻塞,但依然感觉到一股非常辛辣冲鼻的味道。刘飞说完便不再搭理林旭,继续找能吃的东西。

一番搜索,他们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兔子窝,从里面捉到了一只兔子,这只兔子的个头儿不大。刘飞把兔子的腿扎起来,叹着气说:“就这个吧,总比没得吃挨饿强,爷您说是不?”

林旭见刘飞又开始把气撒到自己身上,也觉得有些憋屈,他冷笑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爷。”

刘飞翻着白眼道:“得了吧,您还不是爷?您看看我这手,为了当一佛爷,拜师的时候可是从油锅里捞过铜钱的。那时我才六岁,屁大点儿的孩子,到现在我听到油炸声还会紧张呢。”

林旭知道刘飞是苦出来的人,谁也不愿意天生就当一个贼,毕竟这也不光彩。林旭温和地说道:“我知道现在的中国是很困难,但我们既然是中国人,就不能逃避,总不能去当汉奸吧?那我宁可死。相信我,中国会好起来的。”

刘飞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他握着手里的兔子,看着天空中的流云:“你说…中国真的会好吗?”

林旭肯定地点头,他从没有怀疑过。刘飞低下头嘿嘿地笑了起来,林旭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腼腆清秀,笑着问:“别人都叫你柳上飞燕?”

刘飞傲气地点头,林旭继续问道:“那你多大?”

刘飞尴尬地搔着后脑勺儿,他不太希望别人谈起他的年龄,因为这会让自己显得不可靠。他白了林旭一眼道:“关你什么事?”

林旭不怒反笑道:“我怎么都比你大一些,以后我就把你当弟弟。等这事结束之后,你跟我走吧,一走参军,国难当头,凭你的本事一定可以有所作为。”

刘飞眼中露出了心动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他低声道:“那也得等咱们都能活下去啊,唉,林旭你是个好人,怎么会被牵扯进来了呢?我…唉!”

林旭把他和虎子、翠娘相遇以及后来的事给刘飞说了一遍。

突然刘飞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手中的兔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他平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林旭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刘飞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捡起地上的兔子说:“没事,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林旭的习惯是不勉强别人,这也是为什么翠娘瞒着他那么多事,有那么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却依然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原因。刘飞的恐慌举动让林旭感到,在他叙述的那些事情中有着什么蹊跷。

刘飞和林旭回到破屋时,翠娘在起灶烧水,看样子,她想要在这里长待下去。

刘飞的眼神有些怪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把兔子扔给翠娘说:“我先休息下,有情况叫我。”说完他看了一眼林旭,然后靠着草垛睡起觉来。

翠娘笑呵呵地对林旭说:“林大哥你也休息一下吧,我在灶头这里找到了一袋玉米,等下我整些玉米饼出来吃。”

林旭想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感觉胸口一闷,接着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想到刘飞给他的草药,便对翠娘说:“我先去煎一碗药,你也喝一点儿,咱们两个都感冒了。”

翠娘点头答应后便去收拾兔子肉。而林旭找了一个破瓦罐煎药喝。喝完药后,他觉得好多了。

在不经意地回头中,林旭突然发现刘飞正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而当刘飞发现林旭注意到自己时,脸上又流露出一种少见的迷茫,最后他低下头,避开与林旭四目相对,然后闭上了眼睛。林旭心里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他靠在墙角坐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睁眼便看到刘飞正帮着翠娘从灶头上端着一个大锅下来,翠娘见他醒了便招呼他过来。林旭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锅兔子肉,翠娘又拿出了一些玉米饼子,三人开始吃了起来。吃饱后,林旭又喝了一碗草药,感觉浑身开始发热,手心、脑门儿都开始不停地冒汗。刘飞说效果出来了,等把这些虚汗都拔除,寒气也就被逼出身体,这伤寒便算是好了大半。

隆冬的夜里,屋外的北风像是一个肺痨患者临死前的呻吟。翠娘收拾好锅碗之后,便抱着双膝呆呆地看着火堆,嘴里唱着一首地方小曲儿,歌声非常低微,好像翠娘只是为自己而唱的一般,那声音如泣如诉。

林旭出一了身虚汗,感觉身体格外虚弱。他无力地靠在墙角,贪婪地吸收着篝火的温度。刘飞吃过东西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玩弄着他那几把匕首,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三人没有说话,他们在等其余的四个人。林旭虚弱地摸着胸口的那个包裹。他至今都没有机会打开它。白天是没命地赶路,晚上被禁止拆开包裹。奇怪的是,他对这个包裹好像有一种畏惧,这个包裹本身有一种魔力,让人想要远离它。

他突然想到怀里的那块东西,他感觉这个东西非常不祥,像属于阴间的器具,活人不能拿起,否则等于是拿着钥匙打开阴间大门。

林旭把手从怀里伸出来,突然破屋的大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夹杂着冰雪肆无忌惮地冲进破屋。门外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人影幢幢地站在门口。翠娘吓得躲在林旭的身后,而刘飞此时已经把镖捏在了手里,蓄势待发,准备放倒第一个进入大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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