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胡悦笑了笑,他说:“是,原本的霖涟死后便魂归九泉,之后再一次复生才成了现在的名妓霖涟。”

虹翘摇着头,她靠在桌子上,撑着额头说:“我可搞糊涂了……这霖涟早就是一个死人?”

楚珏接着说:“没错,因为一开始就不会有霖涟的存在,霖涟原本是一个男孩,她留给你的匣子中的那套衣服就是她所穿的。但是他死后下入九泉,却没有投胎轮回,他的魂魄被阴阳鱼所吸引了。”

玄冥子这个时候插话道:“所谓的阴阳鱼就生活在在黄泉弱水底,说它是神物那也没有那么上位,说他是妖,又不是单单的妖物,它的定义就像是黄泉本身一样难以捉摸,但是它却有一个本事,被它吞噬的魂魄之后,它可以孕育出新的生命,而原本的魂魄有还阳的可能,但是还阳之后并不是本体。魂魄分为阴阳二体,阳体只要与阴阳鱼所分化的阴体相遇,那么还是会死去,属于黄泉的东西依然会回到黄泉,这终究是轮回之道啊。”

虹翘问道:“那么这和小砮还有赵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悦说:“因为霖涟阴阳鱼所运化出来的阴体。那个十岁儿童的衣服便是赵彦十岁时所穿的大殓之服。所以霖涟其实就是赵彦十岁之时魂魄中的一部分。”

虹翘差一点都要坐不稳了,她啊了一声。已经找不到什么话去接了。

胡悦说:“赵彦在十岁之时便已经夭折。但我想他的魂魄也不会是偶尔间被阴阳鱼所吞噬的。”

他说完此话,看了看楚珏,楚珏朝他看了一眼,仿佛想要开口,但是最后却只是抿了一口茶道:“阴阳鱼是可以被召唤的,因为阴阳鱼无法吸收极阴或者纯阳的魂魄,如果这两种魂魄被吸收,马上就会被释放。他们是阴阳鱼在人间唯一的联系。”

胡悦继续说:“阴阳鱼所吞噬的魂魄会化为一阴,一阳。阳体继续成为赵彦活下去,长大成人。而阴体则化为了人形,也就是现在的霖涟,而她是由小砮的爹所带大的。”

虹翘皱眉道:“但是小砮说了,她并没有姐妹。小砮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

楚珏笑了笑,他说:“因为她看不见霖涟,原本的阴体本就没有什么模样可言,但是我们却能够看见她,那是因为阴阳鱼的作用。而霖涟的摸样其实就是描摹小砮姑娘的样子。其实就是她的样子一般,所以所谓本体的小砮是看不见这个虚幻的生命的,此外霖涟的成长比小砮要快许多,所以她先长成了小砮长大后的样子。而小砮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大家并没有把二人当做同一个人。直到小砮慢慢长大,她成了越来越像霖涟的美人,其实根本霖涟就是以小砮的容貌为模子的,只是比她更早长成而已。”

胡悦继续说:“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赵彦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随后因为魂魄被阴阳鱼所吞噬,阴阳鱼分化为一阴一阳的两个意识回到人间。然后阴体只保留了那件下葬时候的衣衫,随后被小砮的父亲所收养,但是阴阳体的生长速度都非常的快,尤其是阳体,实际上赵彦只有二十来岁。但是他活着的时候却已经成了四十岁的摸样,而小砮的父亲一直收养着阴体,也许出于养不起,或者他发现自己的亲生女儿小砮看不见这个姐姐。又或觉得害怕那快速的生长速度,所以就把她给卖走了,阴体成了后来的名妓霖涟。我想小砮的父亲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于是当阴阳二体再相见的时候,阴阳鱼就会再把他们带入九泉,首先死的就是霖涟,而霖涟死后,李氏不愿儿子再一次死去,所以又使用了借阳的手法,不停让赵彦娶生成属阳性的妾室代替自己的儿子去死。但最终还是来不及了……”

虹翘追问道:“但是霖涟死的那么凄惨,尸骨无存。为什么赵彦的尸身却完好无损呢?听你们说他还越来越年轻了”

胡悦说:“因为原本赵彦就是有实体的,但是霖涟没有,她本身就是由阴阳鱼所化成的。自然最后还是要回归母体。不要忘记了,赵彦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尸体会越来越小。”

虹翘皱着眉,思索着胡悦几人为她带来的解答。但是却依然一时无法接受,她问道:“那……霖涟妹妹给我的那套衣服,我该如何处置呢?”

楚珏看着衣服说:“霖涟姑娘可能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将会死,但是却依然和阳体相遇,还嫁给了他,也许真的是因为出于爱意,或者是阴阳同源的吸引。但不管如何见面之后便代表着死亡,所以她想要以十年前那个真实的身份下葬。虹翘姑娘可为她立冢,而名字就叫赵彦吧,这是他们共同的名字。”

虹翘看着桌子上的那个匣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说:“真不知道霖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的?”

胡悦看着虹翘,眼中有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神色,他低声的说:“也许这只有霖涟自己知道。”

几日后,赵府就发生了怪事,赵彦的尸体开始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一个童子的尸身,当李氏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之后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嚎啕大哭,她的心情无人能够理解,就像没有人知道她为自己的儿子续命十年所付出的代价。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她就像是那个在湖边不停哭泣呼喊着自己孩儿名字的母亲一样不停的叫喊着。

很快李氏也死了,赵、李族从此没落,偌大的赵府很快就人去楼空,只是据说有人在废弃的赵府中看到有两个女孩,她们二人手里分别拿着两盏灯笼,一盏是绿色的,一盏则是红色的。两个女孩站在湖的边上,在湖里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巨大的鱼影,但是看到的人不出三日便会死去。从此赵府成了一个鬼宅。

“姐姐,是他吗?”

“必定不会错的。”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自然是回到主人身旁,主人已经有些不开心了。我们可不能再出差错。”

第14章 鬼子母(上)

《佛说鬼子母经》,收录於《大正藏》第二十一册。全一卷。鬼子母神,梵名诃利帝。为青色、青衣之意。意译为爱子母、天母、功德天等。以其为众鬼子之母,故称鬼子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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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馆内,歌女唱着京城最脍炙人口的新词,宛转悠扬,歌曲的内容听上去有些怪异,但是用词却非常的优雅,恍惚间听者被歌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内容所吸引。在那看似荒唐可笑的故事中,却有着让人沉思回忆的东西。不过这里毕竟只是市井小馆,各种喧闹的声音还是此起彼伏,这样或多或少让那种悠扬的歌调,变得有一丝迷离。

胡悦给自己温上了一壶酒,宛然一笑道:“莲儿的曲越唱越好了,下一次给她写关于芍药鬼的曲子吧。呵,她爹爹酿的老白干也真的非常好喝呐。”

本来专心听歌的楚珏放下了手中的空杯,他问道:“难道京城所有的歌女唱得都是你写的曲子?”

胡悦摇着杯子笑着开口道“怎有可能,那城郊的柳生才是真才俊,我的词有些女子嫌它太鬼气了。在那些文人墨客眼中我的曲子可是不入流中的不入流呢,连附庸风雅都够不上。挣不到几个钱啊。”

楚珏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失声笑了出来,此时酒也暖了,他倒了一杯给身边的胡悦说:“鬼气吗?你这个人本来就一身的鬼气吧。况且你根本不在乎吧。”

胡悦歪了歪头,不以为然道:“鬼气就鬼气吧,反正也只是小曲,荒唐人写荒唐词,这世上本来就是由荒唐事堆砌而成的。”

楚珏哦了一声,胡悦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打开了扇子,他侧倾着身体,对楚珏说:“楚兄有没有听过近日来那寺东门街巷之事。”

楚珏微微蹙眉,他说:“莫非是传言出现吃孩子的恶鬼?”

胡悦挺直身子,显然对楚珏的回答有些失望,没能卖成关子,只能给自己再斟上一杯酒,他说:“是那件事,这件事我可能知道些事。”

楚珏道:“何事?”

胡悦抽出一一块带有血污的帕子,帕子原本的摸样已经不得见了,干涸的血渍让这手帕变得特别的僵硬。亏得胡悦满不在乎的直接揣在自己的衣襟内。

楚珏说:“这是什么?”

胡悦说:“这是寺东门街巷卖豆腐的绣珠给我的,她说着手绢是他在金水桥附近捡到的,而前天的确就有一个孩子在那边遇害了,这块带血的手绢正好出现在了那里。”

楚珏拿起那快帕子说:“仔细看,还绣着花?是女子用的东西。”

胡悦点了点头,收回手帕说:“没错,而且绣珠认出了那块手帕,是寺东门街巷内木匠的妻子林二嫂所绣制的。而且绣珠告知,那杀孩子的凶手可能非是人类。”

楚珏似笑非笑说:“在京城内能够看到这样非人类的凶物也很不容易啦。”

胡悦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点头。他为楚珏斟酒道:“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说与贤兄听。”

楚珏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认为这和手绢有关系?”

胡悦晃着酒杯没急着回答。此时歌女唱完了一曲清平调,便低头下来收赏钱。走到两人的边上,给二人行了一个礼,胡悦撅了撅嘴,歪着头瞟了一眼楚珏,楚珏眼角一抽,不过依然心领神会得给了歌女打赏,忽然楚珏嗯了一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歌女,说:“姑娘,你手上的帕子是打哪儿来的?”

歌女红着脸低下头说:“是东寺巷子里的林二嫂子给送的。”

楚珏说:“她经常送人手帕吗?”

歌女欠身答道:“林二嫂子是个好人,总是会去接济一些日子过的不如意的人。虽然他们家也没多少家底。林二嫂子特别喜欢在手绢上绣莲花,是个手很巧的女子。”

楚珏微笑点头,歌女朝着胡悦羞答答地笑了笑欠了欠身作了一个礼,胡悦眯着眼拿酒杯晃了两下,动了动嘴唇,虽然没出声明确依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样风流的眼眉让女子的脸颊红得更透了,她点了点头匆匆的离开,一边走一边不忘记回望,胡悦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水,他看着若有所思的楚珏说:“看来这样的善女人的确不会像是吃孩子的母夜叉呢。”

楚珏却喝了一口酒说:“但是,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胡悦眯着眼说:“哦?”

楚珏打开胡悦手边的扇子,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难得看你会那么上心。那么这件事你是准备插手了?”

胡悦笑了一声,他说:“我做的买卖就是听各方的轶事,你说我会错过吗?而且我发现绣珠在交予我帕子的时候,神色好像非常的害怕。所以她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楚珏挑着眉,有些吃味似地说:“看来你对那位绣珠姑娘倒是颇为上心啊。”

胡悦抬眼看了看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桌子说:“但有一个地方需要楚兄出马相助。”

楚珏歪了歪嘴,说:“贤弟请我来此无外乎找我帮忙,否则逢年过节也不会见你请我喝酒的……”

胡悦咳嗽了一声,不过一点都没有尴尬的神色,倒是很坦然地回答道:“我们之间的交情难道真要用那些来算么?”

楚珏叹气道:“是啊,不过,你一次也没回应我的真心啊。”

胡悦细长的眼神中划过一丝不自然,但是也只有一瞬的失神,很快便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可是拿楚兄当知己啊。来,喝吧,有缘成朋友,惜缘方是知己。”

楚珏苦笑,举起酒杯两人对着弦月,喝了一杯各有心思的酒。

夜已深,楚珏起身道:“今日就到此吧。来日再叙。”

胡悦已经喝的有些半醉了,他点了点头,走路有些蹒跚,楚珏每次与胡悦相约都是单独一人,所以现在也只有一个人搀扶着这个醉鬼知己了。

两人走过了护城河的金水桥,湖畔已经搭起了为几日后浴佛斋会所制的彩台。零零碎碎得还点着一些烛火。河水传来了有规律的拍打声,偶尔然可以听到一些东西掉落到河内的声音。但是渐渐地,河水的颜色改变了,天色昏暗,看不起到底是什么,只是从不远处飘来了一股新鲜血液的腥味。在河边的左侧边传来了非常奇怪的喘息声,不似人类所发出的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某种野兽。声音中隐约像是木鱼的敲击声,楚珏扶着打着饱嗝的胡悦前去查看,当他们走到桥墩边上,那古怪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在暗夜的桥墩处两人只能透过微弱的月光看清四周,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人或者兽存在。

忽然楚珏看到在边上有一个缩成一团的人影。

楚珏低语:“莫非是乞丐?”

就在二人走到岸边,一直靠在楚珏怀中的胡悦咦了一声,他揉了揉眼睛说:“你看,那是一尊佛像么?”

两人走到河边,是一尊雕刻到一半的佛像,但是却没有雕完,就被舍弃在了桥边。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刻佛相是一向功德,木匠都是虔诚沐斋之后才会开工,更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那在他们眼里是甚至是折寿的事情,会有报应的。

两人对看一眼,便开始观察手中的佛像,他们发现这尊未完的佛像后面有着黑褐色的血迹以及一些类似啃咬的痕迹。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传了过来,声音像是孩子发出来的。

二人的酒也瞬时给醒了,两个人动作迅速的朝着那声音的地方跑去,但映入眼帘的,却是血腥的一幕,一个年龄约莫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半边脸上的肉已经被撕去了一般,浑身都是血,脖子上有一个大口子。孩子浑身抽搐,看样子还没彻底咽气,楚珏连忙跑了过去,但是依然没有什么作用,孩子只来得及喊出一个“木”字就咽气了,这样的痛苦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他睁大着眼睛,保持着死之前痛苦的模样,血不停的从他身上流入河中,把河水染得一片深色。那令人颤栗得死亡血腥充斥着四周。

楚珏皱着眉,闭上了孩子的眼睛,他说:“没得救了,看样子刚刚咽气,早来一步说不定就不会死。”

胡悦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子,看着孩子的遗体说:“你仔细看,这些伤口,不是牙齿类所造成的。”

楚珏看着尸体,尸体脸上的伤口非常的狰狞,而且伤口表面也参差不齐。胡悦指着脖子的皮肉说:“咬下来的话,不会那么利落,这像是一种带齿刀具割的。”

胡悦看着孩子的尸体自言自语道:“带刀的野兽?”

此时巡视的侍者往这里走了,楚珏摇着头,只能跑过去喊住了那两个侍者。其中一个走的快些的侍者见到尸体吓的喊了出来,他指着尸体说:“这……这,你们得与我去见府尹!”

胡悦摇了摇头说:“去衙门呐,哎,您看老兄,我们也不像是凶残之人,只是发现了这具孩童的尸体……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家老爷来?否则尸体会被人给动掉,那可如何是好?”

后赶上来的那个马上喝道:“岂容你在此撒野,既然这里有具尸体,而你们又在边上,去衙门问话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容得你这样的一介草民在此胡言?”

胡悦像是很麻烦的皱了皱眉,暗自说道:“衙门罡气太重……哎,没办法,走一趟吧!”

胡悦拿着扇子抓了抓头发,刚要开口,却被楚珏拦阻道:“他就在这里待着,我去见你们的府尹。”

两个侍者对视一眼,再见这楚珏的穿戴不似平民,却一时也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倒是口气缓和了许多道:“这……”

胡悦见状开口道:“楚兄不必麻烦,我和你们走一趟便是了。”

楚珏却拦住道:“你不适合去那里。”

胡悦挑眉道:“那么你适合?”

楚珏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胡悦居然还没办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最后楚珏和一位侍者去了官府,而另一个侍者则负责看守尸体和监视胡悦。

那个侍者明显非常害怕,他喃喃道:“哎,好几个了…再过七日便是浴佛斋会,圣上会御驾金明池,万一出了事情…可怎么办呐?”

胡悦问道:“老哥儿,之前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

胡悦朝着侍者微微点头,侍者倒是觉得这个穷书生平易近人,也不似穷凶极恶之徒。便开口道:“能不是么!几个娃子死的太惨了。”

胡悦说:“能不能说说前几个死者孩童的大致情况?”

侍者警惕的问:“你问这个做啥?”

胡悦又笑道:“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侍者说:“好奇?你也太狠心了,那些孩子真的都太可怜呐,都是四岁儿小娃子,还都是小子呐。被咬的面目全非,活着受尽折磨,然后一刀毙命!”

胡悦外头看了一眼尸体,自语道:“一刀毙命……”

第15章 鬼子母(中)

侍者点头道:“是啊,太残忍了,先是活活折磨孩子,然后再一刀了结。其中有几个还是几代单传,这让家里人都哭的死去活来啊。”

胡悦一边听侍者说着关于前几次的案子,一边检查着尸体。

尸体身上的伤口其实不多,但都极其骇人,特别是脸上的伤口,感觉像是活生生撕下来的,而脖子上的伤口却非常的深,这也是致命伤,的确是又狠又准的一刀。

胡悦回想起了那孩子最后说的木字,这会和之前那尊雕刻到一半就被舍弃的木佛有关系吗?还有他们和那块手绢又有什么关系,手绢是无意间掉落的,还是故意为了嫁祸给林二嫂留下的?

胡悦一边思量着一边和侍者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不久,远处就传来了人马声。灯火逐近,果然是府尹大人亲自前来,跟来的还有仵作和大批衙役。倒是楚珏走在府尹的身边,显得很自在,府尹有些拘束,走路的时候也会为他引路。

府尹摇头道:“第五个了……再这样下去那就得惊动圣上了。”

楚珏走到胡悦身边道:“我已经听李大人说过了大概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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