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蜜的手凑近阿藤打着哆嗦的嘴角。
“看吧,我是不是很冰冷?变成像我这副德行,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所以,你千万不能步上我的后尘。”
阿蜜的黑发轻飘飘地晃动着,回头看向阿铃和多惠,接着说:“你看,她们母女俩多要好啊,你根本无法介入她们之间,破坏她们的感情。就算多惠消失,你也成功骗过阿铃,太一郎也不会成为你的人,事情绝不会发展成那样。硬要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事物,就会看见阴魂,变成阴魂,懂吗?”
阿藤战战兢兢地转着眼珠。
多惠想出声,阿铃用力搂住母亲的手臂阻止。
“阿母,现在不要出声。”
多惠瞪大双眼望着阿铃,小声地问:“可是,阿藤大姐到底在跟谁说话?她怎么也对着空中说话。”
阿母看不到阿蜜。阿蜜一定也庆幸阿母看不到她,一定是的。
玄之介不是说过了吗?能看见阴魂的人,内心都怀有跟那个阴魂相同的感情纠葛。
阿藤大姨看得见阿蜜,是不是表示阿蜜内心的纠葛跟阿藤大姨一样?
“你还是照着七兵卫的嘱咐,同厨房去吧。”阿蜜对阿藤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想不明白,我会不断出现在你面前说给你听,直到你想明白为止。你也看到了,里面现在这么混乱,我没闲工夫管你。”
阿蜜撅起嘴唇朝阿藤脸上呼出一口气,阿藤当下头昏眼花,一手按住头、一手撑在墙上,才总算没倒下。她的脸色很苍白。
“啊,啊……”
她惊慌失措地转身爬下楼,爬到一半时昏了过去。
“总算解决了。”
阿蜜笑了笑,回到阿铃身旁。
“阿铃,有没有睁大眼睛看好?”
“嗯!有。”阿铃回答后靠着多惠,望向阿高。
阿高两手掩着脸,跪伏在榻榻米上,多惠则用包坐垫的蔓藤花纹布巾紧紧裹住身子。
银次还在放声大笑,边笑身体边抖动。玄之介揣着手皱眉看着,表情犹如咬到苦涩的东西。
房里的所有活人里,只有看得见银次的阿由和阿先目不转睛地望着银次,其他人则张口结舌地望着两人。
“阿先,怎么回事?”
七兵卫伸手试图安抚阿先,阿先只是仰望银次,像个快从云梯上摔下来的人死命抓住阶梯般,猛力抓住七兵卫的手。
“你到底是谁?”
阿由躺在榻榻米上问道,眼珠子浮出暗淡亮光,像水缸水面上的油圈。
银次止住笑声,俯视阿由。这时,他总算发现了在场的玄之介。他问:“你是谁?”
在这紧要关头,阿铃差点笑了出来。阿由和阿先双双望向银次发问的方向,却只看到纸门,两人一脸茫然又回头望着银次。一直追随两人视线的众人,则像被狐狸附身又上了狸猫的当一样,面面相觑。
玄之介以他一贯的悠闲语气反问:“你在问我吗?”
“我在问你是谁?”银次又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玄之介笑着说:“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你这个身份卑贱的小商人,连该如何对武士说话都不懂,真是不可饶恕。反正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你问我在这里于什么,我可就不能听而不闻了,这儿是我的地盘,擅自闯进来的可是你。”
“你的地盘?”
“没错,至少是我灵魂的休息处,至今从来没有人进来闹事过。”
“阿母,我的胸口很难受。”白子屋阿静扭动着身子说,“头很痛。拜托,让我离开这里。”
浅田屋阿陆也不认输,她倒在丈夫臂弯里,胡乱挥舞着双手说:“啊,太可怕了,那里有个骨瘦如柴的女幽灵……”
阿陆指尖指着辰太郎头子肩膀附近,头子吓得跳着避开。
你根本没看到任何东西。阿铃握紧拳头忍着不叫出声来:吵什么,你闭嘴!人家阿由才是真正看到了!
“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的话,那我就告诉你。”玄之介松开怀中的手,搔着后颈说,“我是阴魂,银次,跟你一样。”
银次双眉紧蹙像两把尖锐的钩爪。
“虽然已经死了,但无法前往阴间,是只能没出息地留在阳世游荡的阴魂。”
银次畏缩地问:“你住在这间铺子里?”
“嗯,是的。”
“我跟阴魂不一样。”
“是吗?”玄之介笑道,“那你是什么?妖怪?狐狸还是狸猫?还是住在河道里的河童大将?不,不,你不是那块料。”
“你说什么?”银次威吓性地往前跨一步。他的脚掠过躺在榻榻米上的阿由眼前,阿由竟然有勇气想要咬住那只脚,吓了阿铃一大跳。
阿由的牙齿想当然落了空。辰太郎头子吃了一惊。
“这小子,竟想咬舌自尽!”
头子抓住阿由发髻往后拉,阿由痛得大叫:“干什么!你们都有病吗?那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在说谁?”辰太郎环视房内众人,他的脸因为莫名的抽动微微出汗,“高田屋老板,这女人脑筋有问题,看来撑不下去了。这种闹剧再继续也没用,岛次那模样看来也不能说话。”
一直和玄之介对视的银次,眼角上扬却依旧垂着脸,这时他直接对阿由发话:“喂,你叫阿由吗?看来你好像能看到我。明明不是我老婆,竟然看得到我。”
阿由蓬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以她进房后最平稳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银次嘿嘿笑着说:“反正你是杀人凶手,迟早会悬首狱门。我教你一件好事,既然你那么恨白子屋长兵卫,又那么嫉妒同父异母的妹妹,说真的,最好跟我学学。”
玄之介哈哈大笑说:“太佩服了,你要劝她当个阴魂吗?”
银次狠狠地瞪了玄之介一眼,视线马上转回阿由身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