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头痛!很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长风始终保持的这种姿势终于改变了一点。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搭顺路车的女人。

  女人充满诱惑的躯体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晃动着……

  长风压抑着自己走出警察局,就像逃出恶魔岛似的。他的头在痛楚中战栗着接触到了外面充斥着喧闹和嘈杂的世界。

  可是,所有的一切却显得那样模糊,仿佛在梦里一般,有些看不清楚,也摸不着。长风此时此刻有的感觉只有这些。

  他忽然害怕起来,好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样怕别人知道,这种感觉带来的压抑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以前曾经有过!)

  站在自家门口,长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脚步踌躇着,心里忧郁着。为什么这个家有的时候给自己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他弯下腰来咳嗽了几下,身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抖动着,给人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阿薇还是没有回来!?)

  长风慢慢将门推开,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幽幽的,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里边会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

  长风又感觉头痛起来,有女人的身影在晃动。

  他的脚一直停在门前,而那门也一直开着,最后,他还是后退了一步没有进去,他真的害怕什么。

  (我该问问,我到底是谁?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已经很苍白,因为长风以前调查过的。结果让他无所适从——车祸、死亡、重生、阿薇……他甚至无法把这些东西联系到一起。

  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以前身份的证件。

  (只好这样模糊地活着了,也许有一天会明白的!)

  长风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头痛,会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恐惧。

  他把手伸进怀里,本来是想掏烟的,但却又掏出了那张名片,于是,长风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为什么我总是想起那个女人呢?)

  长风在自问的同时,忽然又随之产生了一种原始的冲动,他闭上了眼睛,那个女人美丽的恫体仿佛就在他的眼前,像波浪一样抖动着,他忽然有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的画面,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着,但意识中却是在抚摩着女人身上每一寸柔嫩的肌肤。

  忽然,长风的手触到了一块冰凉的物事,他被刺激了一下,睁开眼睛来看,原来自己的手正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枪上!

  (是啊,我是一名真正捍卫正义的警察,意识里怎么会这么龌龊!我本不应该这个样子的!)

  一种强烈的羞愧之感突然涌上了长风的心头。

  而那张名片上的人名在他的眼前也越来越清楚——‘孔利辉!’

  (也许他今天会回家的!)

  到望海村的时候,已经是7点多钟左右了。长风的车子依旧像上次那样静悄悄地停在了那个僻静之处。

  (那里很安全的,并不是因为地点好,而是因为在这个村子里住的人实在不多!)

  长风径直向13号住宅走了过去。就在快要到了13号住宅跟前的时候,他略加小心了一些。但长风发现13号住宅虽然透露出昏暗的灯光,但却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难道屋子里的人出去办事了?)

  长风再一次悄然跃入院内,向窗户慢慢靠近。

  从观察来看,屋子里虽然很昏暗,但长风这个时候完全能够感觉的出来,里边的确是没人的。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长风在窗外待了一会儿,才悄悄从窗口钻了进去,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有点纳闷,为什么自己会像贼一样潜入这里,这好象并不是自己以往的风格,而这个叫孔利辉的人又为什么会让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呢?仅仅就因为他可能跟这件案子有某种关系吗?

  (也许,那只是来自于内心世界一种无法草测的古怪感觉吧!)

  长风还是先钻进了卧室里的床下,听听屋子里是否会有什么动静。

  大概过了几分钟的时间!长风完全确信屋子里没有人了,才打算从床下向外钻,也就在这一霎那间,长风忽然惊出一身冷汗,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忽然从他的眼迹滑过,但他却实在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是模糊的一团,像黑色的雾气一样。这让他怔了好一会。头有点晕,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什么,又好象没看见什么,那就好象一个人突然之间晕厥了一下。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还是我眼睛的问题?)

  那古怪的气息再一次侵入到长风的身体里,长风开始有点愕然了!

  (活人的气息,但怎么会让我这么不舒服呢?也许,也许那并不是活人的!)

  长风僵直在那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斗争,疲惫不堪,他完全被融进了一种令人感到窒息的状态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之,很久。长风仿佛从梦中醒了过来一样,他长舒了一口气,困顿地从床下缓缓爬了出来。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给我一种梦魇似的感觉,世界变的冰冷……!)

  砖混结构的房子里,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的——冰冷的。

  长风的手触在墙上,那种凉丝丝的感觉慢慢流入他的体内,像冒着寒气的一条流水线一样。

  然后,长风打了一个寒噤,匆忙缩回了手。

  但实际上,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恐惧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因为寒气依旧在,他看见,就连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气体也几乎是白色的。

  (这个屋子为何这么冷,好象一个闲置很久的冰库一样,怎么会这个样子?)

  光线依旧十分的暗淡,好象昏暗的海底一样,看不清楚哪里忽然有怪物能冲出来,长风咽了口吐沫,向客厅里走去。

  (希望我能在这里发现点关于小伦的线索,而这个有钱的总经理,我真的不愿直接面对他,以免打草惊蛇!)

  客厅里也是昏沉沉的,给人十分压抑的感觉,甚至,长风,都看不清楚昏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但他知道一定不会有人的。

  (为什么跟上次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这里仿佛一直就没有人住过的,可是,上次那个女人又是怎么会事,总不能是在做梦吧,难道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长风忽然又看见了那个洗澡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女人模糊的裸体身影,那种原始的欲望忽然又在他的体内膨胀起来,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不敢想象,他对这个女人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之大。

  仿佛在那遥远的世界,这个女人正在看着他!

  长风情不自禁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慢慢走进那个洗手间,伸出手来,将洗手间的门缓缓拉开,一股潮湿而古怪的气味突然迎面扑来,这令长风在一时间难以忍受,胃里烦恶难挡,突然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苦涩。他迅速用手将自己的口鼻捂住,生怕有小虫子能钻进去一样。

  长风看见浴盆里有些残余的积水,上面还飘着几根毛发,卷曲着,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他伸出手来,捻起了那几根头发,放到了眼前,他看的出,那是几根女人的头发。

  (残留的头发,是洗完澡后留下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长风闻到那粘满水珠的毛发正散发着淡淡的异味,那绝对不会是女人的体香的。

  (是什么呢?)

  尸臭!?

  长风的心头忽然一振,好象被人当胸擂了一拳一样。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的。他怔怔地看着那几根毛发,仿佛在看着一件令人不可思意的灾难一般。

  (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长风将那几根毛发缓缓地放了下去,慢慢地搁入浴盆里。然后,他又意外地发现,就在浴盆的低部,西侧面,有几个已经发淡干涩的黑点。

  (是血!?)

  已经干了,发黑了,时间已经很长了!

  (难道这里有凶案发生?)

  长风愚顿麻木的神经忽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瞬间,他已经清醒了许多!只不过自己的身体还是僵硬地停在那里!

  (那是什么!?)

  长风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温度从他的身后缓缓地传来。实际上,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的,在那一刹那间,他甚至敢肯定,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能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的,森森的。

  (什么气息,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长风从来都不会想到,他也有不敢突然转身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的,自己竟然不敢去面对一件事物,而且那东西似乎离自己是那么近。

  (不可能的,不管是什么,我都要看看的,哪怕那真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长风的身体像木头一样干涩地扭动着,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骨骼因扭动摩擦而发出的“格格”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一直到……

  (那是什么!?)

  长风根本什么看不清楚,只觉得面前一片灰暗,模糊异常。有吸力,有温度,有气息……

  然后,长风感到了极度的窒息和压抑,仿佛有巨大的气流顶住自己的胸口。

  他生硬地倒了下去,已经有些虚脱,不知道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还是因为其他。他想睁开眼睛看清楚那片灰暗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但……,他的意志已经开始朦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长风忽然被尖锐的铃声从那黑漆漆的深渊当中拉了回来。于是长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睛清晰了起来,画面也就清楚了起来。

  长风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他的不远处,房屋的角落里,阿薇瞪着发直的双眼,怔怔地盯着她。她的身体显然已经僵硬。

  她死了!?

  长风疯狂地爬了起来,冲了上去。

  “阿薇!阿薇!……”

  长风尖叫着,狂乱地身手触及阿薇的身子。

  阿薇的身子像石刻的雕像一样僵硬地倒了下去

  ……。

  桑德不停地忙碌着,就围在阿薇的尸体旁。

  他自己心中已经十分清楚了,这个女人的死亡方式与前几个也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她在死亡之前好象有过争斗的迹象,这从她头部的几处伤口就能看出来。几处伤口已经变的淤黑,毛发脱落。

  (她仿佛已经死了很久,但又好象是刚刚死亡的……!)

  也许,这也是桑德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古怪情况。

  (受伤的时候她还没死亡,那么也就是说她在那个屋子里停留的时间不短的,她为什么没有逃呢?还是想逃根本就逃不了呢?)

  桑德放下手中的那柄锋利的手术刀,大脑陷入了一片迷茫的沉思。

  (心机梗塞,她也是死于心机梗塞,的确,他们死亡的方式完全一样!)

  “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无法想象!”桑德教授喃喃自语道,“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仿佛很简单,但是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呢?”

  (已经是第四个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桑德用消毒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也许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桑德走出了手术室。仿佛走出了一个旋涡,他看见长风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好象睡着了似的。

  但是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睡着的,他不堕落下去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桑德缓缓地走了过去。

  (我应该安慰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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