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
张夜还想再说些什么,她把电话挂了。
虽然,又是一次羞辱,但他毫不介意,也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也许,杀死经理的那个凶手,根本就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比如是哪里凶狠的仇家?
张夜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有谁会在乎一个妄想狂在网上写的日志呢?当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手机再度响起,却是另一个女人——他现在最喜欢的女人。
“小星!”还没待她说话,张夜已迫不及待,“这个周末有空一起去看话剧吗?”
“刚才有个警察找到了我。”
她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却让张夜失手打翻了水杯。
“哦…”
“张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察问我昨天晚上,跟你吃饭到几点钟?我当然如实回答了。但至于你在八点半以后,是不是去钱柜参加了同学聚会?这一点,我真的没有办法为你证明!”
“对不起!”
“你又说对不起了!我讨厌你说对不起!”
“我是说,我给你添麻烦了。”张夜看着被打翻的茶水,浸透了办公桌上的键盘,“你现在哪里?我想要当面向你解释。”
…
八点,中山公园龙之梦七楼餐厅。
“小星,警察还问了你什么?”
“除了询问昨晚你的行踪,还问到你工作上的一些事。但是,除了我们刚认识那段时间,我并不了解你的工作状况,你也从没向我说起过你的同事与上级,更没带我见过他们。”
没带女朋友去见同事,是害怕那些嘲讽讥笑的目光,话里带刺的调侃。
“警察问到我的上司了吗?”
林小星穿了一件平常的T恤,头发扎成自然的马尾,充满怀疑地看着男朋友:“问了,但我都没听你提起过那个人,你的上司怎么了?”
“他死了。”
张夜如此平静地回答,仿佛只是在新闻联播里死了一个遥远的巴勒斯坦难民。
“谋杀?”林小星往后靠了靠,敏锐地意识到什么,“有人怀疑是你干的?就在昨晚?”
“是,经理平常对我很恶劣,无数次当着同事的面骂我。虽然,我一直忍气吞声,但大家觉得我可能是公司里最恨他的一个人。”张夜本想要盯着她的眼睛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乎了,“你…信吗?”
“打死我都不信!就你这样的性格,连只苍蝇都不敢拍死,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这句话在张夜听来更像某种羞辱,内心暴怒地喝道:谁说我不会杀人?我已经杀了九个人了!
然而,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口,蜷缩在座位深处,不断摩擦着拇指与食指。
“说话啊。”林小星的语气越来越硬,“你害怕了?”
“我——没有不在现场证明。”
“可你没有杀人!这不需要什么不在现场证明!难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吗?”
张夜下意识地点头,但又立即摇头:“不是——我…对不起。”
“你要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就是你这种做贼心虚的态度,才让警察加倍怀疑你的。”
“也许吧。”
“你的上司总是欺负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我们谈了将近半年的恋爱了,你应该让我知道。”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好意思说。”
张夜说了一句大实话。
“你太逆来顺受了!就像一只…兔子!你听到过兔子的尖叫吗?”
“兔子的尖叫?”
“我听到过!兔子被杀死的时候,那种可怕的尖叫声,只有那时它才会发出声音!”林小星的下巴开始颤抖,面色也变得苍白,“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爸爸活杀了兔子给我吃,后来都被我呕吐出来了,从此再也不碰这种动物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死到临头,我才会尖叫?”
“不,我想到那时你都叫不出来!”林小星悲伤地把头靠在墙上,冷冷地盯着他,“我曾经以为,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认真负责,坚持不懈,为细节而较真。可是,只有这些还不够啊,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保险理赔员,而是一个男朋友,一个将来可以做我丈夫,做我孩子的父亲,陪伴我保护我走过一辈子的男人。”
“对不起。”
她刚想要说什么,又无奈地收回去,已对张夜的“对不起”麻木了,沉默良久才说:“你知道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你说她是在你十二岁那年病故的。”
“这回该轮到我说对不起了。”她苦笑了一声,捋了捋因愤怒而乱了的头发,“我骗了你——妈妈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害的。”
“啊?”
“我亲眼看着她被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