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X…不能!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看到电视上你的脸了,那张照片拍得真逊,没有你真人好看…给你提个醒!打手机要多换地方,否则很快就会被警察逮住——哦,对不起,我忘了,你这是新号码,不是用你的名字登记的吧…好聪明啊…等我几分钟!”
这是他在电话里说的所有的话,林小星没听清对方的声音,在X挂断电话后,小心地问道:“谁啊?”
“一个老朋友。”
“也是杀人狂?”
“不,他是个好人。”X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身后的机器说,“后面有张破椅子,你把它拖到这里来。”
林小星不敢抗拒他的命令,找到那把椅子拖了过来。
“很好,坐下!”
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也没嫌弃那上面满是灰尘。
随后,X从包里掏出一捆绳子,从背后把她绑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林小星没有挣扎,像温顺的小绵羊,任由主人捆绑宰杀。还好他绑得很松,几乎没让她感到疼痛。
“坐好,别动!”
他对准林小星拍了张照片。她故意装出恐惧的表情,背景就是那台大机器,还有一颗暗淡的红星。
X在为林小星松开绳索的同时,用彩信把这张照片发了出去,然后就关机了。
“你把照片发给谁了?”
“张夜。”
这个名字让她心头狂跳,怎么会是张夜?难道他真的与X认识?
“刚才是他的电话?”
“对。”
林小星战栗着后退两步:“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收到这张照片以后,或许就会知道了。”
“他找不到这里的!”
“不,他会的。”
“他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没错,我是杀人狂,他非常清楚!”X的回答异常淡定,“他成为通缉犯,是我造成的。”
“为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要坐在这里等他?”
“是。”
林小星猛然摇头:“你错了,我太了解张夜这个人了,以他的性格与胆量,绝对不敢来的!”
“他不来救你吗?”
“也许,他会打电话叫警察来救我,但他自己没胆子来——如果他知道你是杀人狂,正常人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张夜会来的,而且不会带警察。他是为了你,也为了他自己。”
X慢条斯理的语气让人绝望,林小星说:“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如果,他没来,我就跟你走!”
“好,我答应你。”X重新点燃一根蜡烛,用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给了林小星一个微笑,看起来像吸血鬼莱斯特,“如果,他来了呢?”
“嫁给他。”
十三、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我死了。
作为一个杀人狂,我没资格得到什么葬礼。被法医尸检解剖后,我在冰柜里躺了一周,没有家属前来认领尸体,警方出钱将我送去了火葬场。在几千度高温的火化炉中,我那肚子上有拉链的苍白身体化作灰烬,只有几块骨头留了下来。不会有人给我买墓地的,这年头死人与活人的住房都是奢侈品。我的骨灰盒在火葬场的角落里,据说放满三年就会被清理掉,管他是冲进马桶还是送去肥田。
说真的,骨灰盒是很好的归宿,小巧玲珑冬暖夏凉,居家旅行工作学习之必备良品。至少,要比我那六楼的小公寓强多了,不会有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不会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作为黑客侵入那些无聊的网站,更不会为了一点点邪恶的欲望,就随便夺去他人的生命。
对不起,所有被我杀害的人们,不知道你们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抑或跟我一样被关在骨灰盒里。总之,请接受我的道歉和无限的悔恨。
其实,我明白,从第一次杀人开始,我就再也无法改变自己了。
不,应该说是我十二岁那年,从妈妈拖着我来到公安局,看到爸爸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开始…虽然,妈妈哭得像个泪人,我却冷冷地站着一动不动,半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当时在我的心里,早已不再用“爸爸”来称呼这个男人,虽然我确实为他所生。他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小混混,多年来不务正业,成天在外面打架斗殴拈花惹草,喝醉了就回家打老婆。他经常带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到家里,当着我的面做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为了经常故意顶撞他,有一次将死老鼠塞进他带来的女人的裙子里。他就用皮带把我吊起来猛打,直到我皮开肉绽,至今身上还有他给我留下的伤疤。
他是在上门讨债过程中,被发狂的女主人砍死的,同去的另外两个高利贷也死了——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那个女人,孤身一人砍死三个大男人。
不,应该说我丝毫没有恨过她,即便她杀死了我的亲身父亲。
事实上我打心眼里感激她,是她帮助我和妈妈脱离了苦海,从此不再遭受那个男人的虐待,再也不会被打得血流满面,再也不用担心鼻青脸肿地去上学。
后来,那个女人被判处了死刑,就在她行刑的那天,我悄悄给她烧过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