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所以才说拜托啊。”要介没有正视弟弟的脸,开始穿皮鞋。
“蒲生家的长子缺席吗?”
“所以啊,”要介穿完鞋子后,直视着苍太说:“由次子出席,有甚麽问题吗?”
“等一下,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样就够了,既然你已经是大人了,就要好好协助妈。”
“这──”
原本他想要说“这太荒唐了”,但听到背后有动静。走廊尽头的门打开了,志摩子探出头。
“啊,苍太,原来是你。”
“啊…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要介,你不是赶时间、车子在外面等着吗?”志摩子看着要介说。
“我正要走,那明天的事就拜托了。”
“好,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妥当的。”
要介点了点头,瞥了苍太一眼,简短地说了声:“拜托罗”,就走了出去。原来刚才要介是搭那辆计程车回家的。
要介走了之后,志摩子对苍太又说了一次:“你回来了。”
“这是怎麽回事?哥哥不参加三年忌吗?”
“他要工作,没办法参加。”
“为甚麽?我也是排除万难回来的啊。”
志摩子没有回答,走了进去。苍太嘟着嘴,跟在她身后。
真嗣的亲妹妹矢口绫子正坐在客厅喝红茶,“苍太,好久不见了。”
“姑姑,好久不见。”苍太深深鞠了一躬。
“你好像一回来就很不高兴。”
“我才没有呢。”
“你现在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虽然个子长高了,但还是老样子。”绫子大声说完后,哈哈笑了起来。她的头发染成花俏的颜色,身上披了好几件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衣服。她气色很好,皮肤也富有光泽。虽然她只比真嗣小七岁,却完全看不出年纪。
苍太没有吭气,她皱着眉头。
“不要闹别扭,小苍,别担心,我理解你的心情。明天会有很多亲戚,所以一定要表现出你的气势。今天我带来特大号的。”
绫子的伴手礼是鳗鱼。她嫁入日本桥一家历史悠久的日本料理店,她的丈夫也会亲自下厨。
“谢谢。”苍太道了谢。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很蠢。
苍太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要把行李拿出来,听到敲门声。“我是姑姑,可以进去吗?”是绫子的声音。
苍太打开门,“怎麽了?”
“嗯,我想在回家之前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绫子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一脸怀念地环视着八帖榻榻米大的房间。
“你知道这个房间以前是我住的吗?”
“我听说过。”
“那时候还没有这麽漂亮的壁纸,”绫子说完后笑了笑,立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小苍,你不打算回家吗?”
“呃…”
“你不可能一直都留在大学吧?以后有甚麽打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苍太摸着自己的头发。
“无论你做甚麽,我都觉得没关系,只在意你对要介的看法。你果然不喜欢他吗?”
苍太惊讶地抬起头,绫子的嘴角露出笑容,“果然是这样。”
“不,不是这样…”
“没关系,不必掩饰,志摩子告诉我了。你虽然不讨厌他,却不知道怎麽和他相处吧?或者说合不来。”
绫子说对了。苍太对志摩子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并不感到意外,身为母亲,当然会发现。
苍太没有回答,绫子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看向窗外。
“从这里看出去的景色没有太大的改变,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老街的景象。”
“姑姑…”
“小苍,我也和你一样。虽然我和你爸爸是亲兄妹,有时候觉得和他之间有隔阂。虽然不是一直都这样,但有时候就是觉得和他之间好像隔了一道墙,又觉得他好像有甚麽事在隐瞒我。”绫子背对着窗户,看着苍太说。“但是,那是不可触碰的部份。”
“啊?”他看着姑姑的脸。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院子里有一栋小房子,大人叮咛我,不可以去那里,只有爸爸和哥哥可以去。他们父子两人不时走去那里,不知道在里面干甚麽。我很好奇,想要去偷看,结果被发现了,挨了一顿臭骂。”她凝望远方后,再度看着苍太,“如今说这种话,或许你没甚麽真实感,但当继承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财产以外,更必须继承义务和责任。在这一点上,你和我都很轻松,不需要考虑这种事。”
姑姑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向来开朗的姑姑第一次和他聊这类事情,最让他惊讶的是,原来自己身边有人和自己有相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