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就够了。他大概也是因为看到就连你这么个小孩儿也敢单独到咱这里来住店,才会放心的啦。”

真是这样吗?恭平不由得有些疑惑。他自己倒觉得,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听成实说,这个叫汤川的人是位物理学者,这次是来参加这里的海底资源开发的说明会的。恭平回想起了之前他用铝箔包裹住自己的手机的事。

快到七点的时候,成实站起了身。据说晚上他们那些环保运动的同伴之间还有一场集合。恭平也回到了房间里,等着收看他想看的电视节目。

恭平走到电梯前等了片刻。电梯门敞开,那位上了年纪的短发男旅客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浴衣,脸色也很好,感觉似乎已经泡过澡了。看到恭平,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但之后他便径自走向了宴会间。

恭平坐着电梯来到二楼。他住的是一间足以供四个人同住的房间。节子本以为这房间太宽,或许恭平会觉得有些寂寞,但恭平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节子根本就是在无谓地担心。恭平在榻榻米上躺成了个大字,伸手拿起了电视机的遥控器。

看了一小时左右的电视,恭平起身去关窗帘。拉动窗帘的时候,他顺便朝窗外望了一眼。远处本应该是一片大海,但此刻窗外却已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过了一阵,恭平听到玄关门被人打开,有人离开了旅馆。凑头一看,是汤川和节子。都这么晚了,他们俩还要上哪儿去呢?看看周围,恭平并没有发现重治的身影。

这时候,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恭平吓了一跳,赶忙接起了电话。

“喂?”

“啊,恭平。我是姑父。你睡了?”重治说道。

“还没,刚才我还在看电视呢。”

“是吗?咱俩一块儿去放烟火吧?家里还剩着一些上次买的烟火。”

“啊,要去,要去。”

“那,你就下楼来吧。”

“嗯,好。”

恭平跑到楼下,重治早已在换鞋处等着他了。重治的脚边,还放着一只水桶和一个硬纸箱。

“大伙儿都出去了。不出去玩玩的话,咱可就亏了哦。”重治说道。

恭平凑头往硬纸箱里看了看。里边不光有手持燃放的烟火,还有些放在地上点火的冲天炮,种类还挺多。

“那咱就走吧。恭平,麻烦你抱上那纸箱吧。”重治提起水桶,另一只手则拄着拐杖,迈出了脚步。恭平抱起那只纸箱,紧跟在姑父的身后。

6

九点差几分的时候,成实和泽村一起离开了町集会所。

“一起去喝一杯吧。”泽村提议。

“好啊。”

“我也去。”

两名年轻男女齐声赞同。

“川畑你呢?”泽村向成实问道。

“那,我也一起去稍微喝一杯好了。”成实回答说。

在车站前和那些赶着回家的同伴们道过别之后,成实几人向着经常光顾的那家居酒屋走去。在这附近,那家酒馆打烊的时间是最晚的。

走到居酒屋门前,成实便看到节子正站在对面的堤坝旁,怔怔地望着眼前那漆黑一片的大海。“妈。”成实冲着她叫了一声。

节子回过神来,扭头看到成实,脸上浮现出一丝暧昧的微笑,之后便走过了马路。

“晚上好。”跟泽村等人打过招呼之后,节子扭头冲着成实问道,“集会结束了?”

“嗯。妈你跑这里来干吗?”

节子仰起头,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居酒屋。

“我是带客人来的。那位汤川先生说他还想再来两杯。”

“妈你也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节子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意思说她喝得确实不多。

“又喝酒。每次带客人来,你都会陪人家喝。”

自打患病之后,重治就再也没有沾过半点酒精了,但节子却很好酒。就算不上居酒屋来,每天睡觉前,她都必定会来上一杯调制的威士忌。

“我知道了。你跑出来,是想让海风吹一下,醒醒酒吧?”

“嗯,差不多吧。你也别喝太多了哦。”

“妈你可没资格说我哦。”

“那,我就先回去了——众位,我先失陪了。”节子冲着泽村等人低了下头。

“等一下。我送您回去吧。”说完,泽村看了看成实,“我今天是开着店里的轻卡来的。之前我把车停在车站附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把伯母送回去,顺道就把车停到您家去吧?”

“不不,这可不敢当。”节子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您就别客气啦。路上光线挺暗的,而且还是上坡。开车过去的话,就两三分钟时间罢了。”

“这行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然行。那我就先离开一会儿啦。”泽村对成实说道。

“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成实道谢说。

目送着泽村和节子离去之后,成实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走进居酒屋,在店里张望了一番。汤川坐在角落上的桌子旁,一边看杂志,一边喝着加冰的烧酒。

“那不是白天的那个学者吗?”同伴中的那位女大学生在成实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是他。另外一名年轻人也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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