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背景下,这个被推向风口浪尖的人物——御崎藤江,刚巧在这节骨眼上被杀了。这又该如何考虑?莫非是从很久以前就对她怀恨在心的人,借这股势力为自己铲除了心头之恨?
正当我进行着这番思考时,突然门哗啦一声开了。
“喂,你在这里干嘛?”班主任对我叫唤道。那口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夹杂了几分怯意。“这里不允许进入,你、你到这里来,有何企图?”
有何企图——他既然会脱口而出这么说,估计还是在怀疑我。
“没什么,”我站起身,“只是来这里看看。”
“你没碰什么吧?”石部朝着尸体所在处望了几眼。
“什么都没碰,只是坐一会儿而已。”我从石部边经过,来到了走廊。可能是听到了石部的叫声,有些凑热闹的人从旁边教室里探出脑袋。
回音乐室的途中,上课的预备铃响了。石部也跟在我后头进了教室。
短班会上,石部也只交待了一些日常事务。像体检的日程、毕业后的去向等等。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感到无所谓,可每个班上必然会有一两个克制不了八卦本质的家伙。不出所料,石部的话刚一停,有人立刻就提了这种问题。
“关于案件有什么新情况吗?”中尾问。可能他仗着自己是第一发现人,不了解搜查的进展就誓不罢休。
石部明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又意识到自己不能置若罔闻,便若无其事地说:
“你们读报了吧?目前只了解上面写的那些内容。”
“可报纸上——”中尾的话到这里嘎然而止,微微歪起脑袋,隔了好几人看着我。可报纸上不是没提到宫前的事故么?估计他想这么说。
“报纸上不会刊登猜测的内容。”石部似乎料到了中尾想说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报纸上登的,都是确凿无疑的事。而没登载的就都不是。明白了吧?”
“嗯……”中尾带着完全无法接受的表情勉强点头。
等石部离开后,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但大家似乎又都想起了我的存在,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在课桌上托腮而坐,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就在这时,脑海里猛地想起了什么。是刚才石部说过的话——报纸上登的,都是确凿无疑的事。而没登载的就都不是——
我从口袋里取出今晨剪下的报道。
上面哪儿都没提到凶器为女生跳操用的丝带,这难道不是因为对此无法断言么?
我看过两小时的电视剧档,在绞杀的情况下,能够通过脖子上的勒痕来大致锁定凶器。而御崎脖子的勒痕,会不会与跳操用的丝带不匹配呢?
我看看自己的左手,虽然现在没包着,但警察曾对我的包扎带追问不休。
绞杀的勒痕,会不会与包扎带相一致?
可我觉得,天下绝不会发生这种巧合。难道凶手偶然间选择了与我手上包扎着的完全相同的带子当作了凶器?
不,不对!凶手是故意的,而目的当然是为了嫁祸于我。
4
我一边听着无聊的授课,脑子里一边考虑起包扎带的事来。
如果这种不祥的猜想应验,凶器真的是这带子的话——
正如我告诉刑警的那样,我左手受伤是在晨练的击球训练时候发生的事。击球的是一个部内的高二成员。因为他刚从外场选手改过来,所以轻重的确很难掌握。其中有一个球画了一个抛物线直接向我的左手腕飞来,我疼得当场蹲下了身子。
我对一个劲儿向我道歉的高二投手说了句‘别放在心上’后,走向了保健室。虽然反复说了没必要,但楢崎薰还是执意陪我一块儿去。
刚到办公室的古谷老师替我察看了伤势情况。诊断下来骨骼未见异常,只是单纯的磕碰而已。但由于手腕一活动还是有点痛,她又帮我冷敷了之后用包扎带固定。然后我又再次回到操场,重新开始了训练。只不过无法进行击打练习,只能做些防守训练。
从那之后,我的手腕上就一直包着绷带,上课时也不例外。在运动部内的成员里,这种程度的受伤司空见惯,所以应该没有人对此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但凶手却并非如此。
只有凶手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绑绷带的手腕上,并想出了用其当作凶器的主意。如果用包扎带勒住御崎藤江的脖子,那无论是谁都会怀疑到我身上。
可凶手究竟是如何获得绷带的呢?根据古谷老师所言,用来给我包扎的这种尺寸的带子,保健室已经用完了。这么看来,只能是凶手自己去买的。但凡大一点的药方都有包扎带销售,所以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
关键是包扎带的种类,别说不同的生产商,就连同一家厂商生产的商品也会存在有无伸缩性之分。凶手若是企图将罪名嫁祸于我,用不同种类的带子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想到这儿,我回忆起昨天晚上刑警问我的其中一个问题:“没有人说想仔细看看你的绷带吗?”或许那些家伙也在为考虑凶手是如何得知我使用的绷带种类而绞尽了脑汁。话说回来,盯着带子反复观察之后也很难在药店里找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有没有一种能得知带子种类的捷径呢?
顿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古谷老师说,她把装袋子的空盒子交给了警方。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关键在于,保健室里保留了空盒子。凶手只要看到那个,不就能知道绷带的种类了吗?
很有可能,我得出结论。因为凶手为了尽快拿到带子,一定会偷偷潜入保健室里。古谷老师也有离开保健室的时候,这点间隙足够了。就算被看见也没有关系,保健室大家都能进去。
凶手没能偷到绷带,却发现了装绷带的空盒子。然后他确认了品牌和种类,等放学后就去了药店——
我从头又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这番推理,似乎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没有破绽。好!我在心中默念。这样凶手就能得到绷带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是如何杀死御崎的呢?
凶手先把带子藏匿起来,和御崎在高三三班的教师碰了面。既然门卫没看见他们俩,说明他们都是从体育馆后方的逃生洞里进来的。
凶手趁御崎不备勒死了她,不用说,这绝非冲动杀人。正因为他一开始就有蓄谋,所以才准备了凶器。
杀人了之后,凶手如何行动呢?立刻逃走?不,不对,在此之前他还回收了带子。
凶手为何不把带子留在现场呢?如果为了嫁祸我,他就必须这么做。
不,不是这么回事。
回收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尸体脖子上和我的手腕上同时出现了绷带,就无法陷害我了。
凶手回收了绷带后,把跳操用的丝带绕在尸体的脖子上。理由很简单,凶手预料到警察立刻就能查明凶器并非丝带。而警察在侦讯我的时候,我手上缠着的绷带会引起他们的关注,也在凶手的意料之中——
真是太完美了!我对自己的推理瞠目结舌。不,完美的是犯人的目的。如果这个推理准确,那我就顺利地落入了这个圈套。
凶手究竟为了什么而要做到这种程度来加罪于我呢?
仅仅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