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仿佛就在等这句话,她把两肘往柜台上一撑,探出身子。
“你们不知道,最近刑警又来过啦。”
果然如此!我迅速用余光朝川合和小薰扫过一眼,催她说下去,“然后呢?”
“他们说了很莫名其妙的话,还给我看了一张男人的照片,问我事发时在现场附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男人的照片?”我们三人同时叫出声来。
大婶吓得后仰了一下,“干吗呀,你们这样异口同声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样的男人?”我问。
“让我想想哦,”大婶依然保持着身体探出柜台的姿势,像蛇一样弯曲了起来。因为黑色T恤的领口很大,两座巨峰时隐时现。我差点把咖啡笑喷出来。“我不太记得了,”大婶继续说道,“反正肯定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要是年轻男人我绝对记得住。”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仅用眼神进行着瞬间了交流,会是谁?
小薰突然悟到了什么,对大婶说,“那个人是不是满头白发?”
大婶听到这个问题反应很快,啪得一击掌。
“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似白似灰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大背头。”她用两手比划着发型。
是那家伙,我心想。
4
次周星期一的第三节课是地理课。
“我没有说让你们理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灰藤一边向上撸着自己银灰色的头发,一边在学生课桌中间来回走动。“我只是让你们牢记我黑板上写的内容,记忆这种事谁都会,连小学生都会。但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黑板上写的内容也不记,那就连记忆也做不到。造成这种后果最后吃亏的是谁?还不是你们自己!什么时候会吃亏?当然是高考的时候。你们可不要以为这事还远在天边。稀里糊涂过暑假的话,肯定就晚啦!”
我怀着不耐烦的心情听着灰藤那番令人生厌的老生常谈。其实我并不想听,但这声音自然而然就传到了耳朵里。但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以前那么有精神,或许说没有张力更为恰当一些。这么说来,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当然,我会产生这种念头,可能是受了自己先入为主的影响。
今天第二节课结束后的课间休息时,我被小薰叫到了走廊,川合也在。似乎又听说了新情况。
“那件事我调查过了,就是坂上老师的事。”
“坂上?哦,就是物理鼹鼠啊。”
那是川合班级的班主任。
“前些日子,你们不是希望我去调查一下那个老师在咖啡店里和警察谈了些什么吗?然后今天早上,我刚好和他坐了同一辆电车,就狠下决心问他了。”
“哦?你怎么问的?”川合不怀好意地笑言。
“我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问的:老师,前几天您和刑警在咖啡店见面了吧?他似乎有些惊讶,应该是好些日子没女生主动跟他搭话了,对我开心地笑了笑。”
川合忍不住笑出了声,“不难想象啊。对鼹鼠来说,这是一个最美好的早晨。”
“然后呢,他告诉你了吗?”我问。
“是的,刑警问了科学老师聚会的事。”
“那是什么呀?”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物理、化学、生物老师聚集起来的一个酒宴吧。”
“那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据说那个聚会就是在御崎老师被杀的那天晚上举行的。”
“是吗……”这么一来就不能无视了。
“警察还问了那个聚会从几点举行到几点,有哪些人出席之类的话。”
肯定是确认不在场证明,我心想。
“鼹鼠那家伙怎么回答?”川合问。
“时间是从七点到九点左右,全体科学老师都参加了。”
“科学老师啊。”我陷入了思考。
川合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立刻说道,“也包括了灰藤呢!”
我默默地点头。
我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件事。
警察向‘步恋人’咖啡店的大婶所出示的那张照片上的人物,绝对就是灰藤。自称记忆人物长相很不拿手的大婶听完我们描述的灰藤的每个特征,都“没错,就是这样。”地一一首肯了。
大婶告诉我们自己对照片上的男人没有印象,她说也是这么回答警察的。但我们却对警察认为灰藤也出现在了事故现场的这个事实相当感兴趣。警察会这么想,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如果灰藤出现在事故现场,状况又如何呢?”走出‘步恋人’后,我立刻征询那两人的意见。
“可能性只有一个,监视由希子的是御崎和灰藤两个人。”川合说。
“可为什么后来变成只有御崎老师一个人了?”小薰问。
“他们原来一定准备两人都不承认的,”我说,“可后来瞒不过去了,所以至少有一个人必须出头,既然是妇产科医院,那肯定是女人更自然一些,就变成只有御崎一个人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我也这么认为,”小薰表示认同,“另外一个理由就是,灰藤担心会伤害到自己作为教导主任的尊严。”
这一点也很有可能。
“可问题是,这和杀人案件有何种联系呢?”我说。
过了一会儿,川合慢慢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