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手,“好,快说实话。”
筱田咽了口唾液,开始说道:“我周日在打工,用摩托车送快递。”
“那又怎么了?”
“然后被灰藤发现了。那家伙扬言要让我退学。我求他放我一马,结果他跟我说,如果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原谅我一次。”
“随后呢?”
“我说我什么都愿意做,然后他就叫我拍一张西原在吸烟的照片,还说你绝对在棒球部里偷偷地躲在角落里抽过。”
“我不抽啊!”
“这我知道,在咖啡店里见你不抽,我也有点着急。但总得想点办法交差,所以我就拍了一张你看似在抽烟的照片。给灰藤一看,他说可以。”
“什么可以啊!”我不屑的说,“这不是捏造嘛!”
“灰藤可不认为是捏造的,我把照片给他的时候他还问我,能不能做证明西原抽烟的证人……”
“你回答可以了?”
筱田战战兢兢地微点下巴,我咋咋舌头,气得说不出话。
“与我有关的就只有这些。至于灰藤为什么要让我干这种事,我完全不了解。我猜可能是要抓住你的弱点吧……”
我像赶苍蝇一样摆摆手,“可以了,你走吧。”
筱田用余光瞥了我几眼后,快步离开了走廊。
我顿时产生一种想把照片撕毁的冲动,就是因为这么一张毫无意义的照片,我们被迫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事实上,正是这么一张照片,将我们好不容易搭建成的东西化成了泡影,这种念头一直萦绕在我们脑海。
不正常,我心想,似乎有哪里出错了。
这天午休时,我没去食堂,而是直接去了天台。我没有食欲,想先见见绯絽子,当面问她一些话。
隔着铁丝网,我俯视起了操场。然而我望到的,却是更远处的风景。
圣诞以来,我与绯絽子的关系急速接近起来。冬季棒球部的训练很少,只要时间允许,我们都会见面。
绯絽子问了我很多事,尤其是关于春美,她特别想知道。因为关于春美的事我会不分场合和对象地倾诉,所以充分满足了她的要求。我把这解释成她对春美的遭遇非常同情。
“我为春美所能做的,”我对绯絽子说,“尽我的全力把她观看每一场的棒球比赛打好,这样的话那孩子会比我还兴奋。因为自己无法办到,所以只能把梦想寄托在我身上。”
绯絽子默默地听着。
事情发生突变的,是在过了约三个月之后。有一天,吃完晚饭之后,爸爸突然说:
“庄一,你家伙好像和水村的女儿在交往啊?”
我急忙把刚放入嘴里的甜点吞了下去。
“水村……是爸爸你认识的人吗?”
听到我这么问,他面露难色。春美不在场,不用说,爸爸一定也正盼着这种时机出现。
“你果然不知道吗?”
“是谁啊?”我口气里带着怒气,里面还有怕羞的因素。
父亲板起脸回答,“水村可是东西电机的专务哦。”
“东西电机……”我不禁目瞪口呆,筷子从手里滑落。“真的嘛?”
“今天我接到了他们的电话,本以为是公事,没想到出现了庄一的姓名,我真是大吃一惊。”
“说了什么?”
“主要内容是问我是否知道你们二人的事,我回答完全不知道。其实我连水村的女儿也在修文馆高中这件事也不知道。水村先生说,他太太似乎也是最近才注意到你们俩在交往的。”
“我们又没做坏事。”我故意消除了语气里的抑扬,但心中的感受其实像一支遭遇到暴风雨的小船。那个绯絽子是东西电机专务的女儿?
东西电机——这是对我来说或者对我家来说有着重大意义的公司。
“当然,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比较关心你是否知道这件事而已。”
“这完全是两码事。”我把脸偏向一边,我还在逞强。
“嗯,你觉得是两码事的话就好了。不过水村先生知道你的底细之后似乎安心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一直怕她会和来历不明的男人交往呢。”
“意思是外包公司老板的儿子就没关系了?”
我的这句话,让父亲的眼角泛起一丝忧郁。“水村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幸好对方是个知根知底的人。”
“总之,我们俩的事她父母是谁没有关系。”
“我明白了。”父亲点点头,啜了口茶,然后小心翼翼地张口问道:“水村先生说,想见你一次。”
“见我?”
“说让你上他们家去,约在这周日,没问题吧?”
“我一个人去?”
“当然,总不见得我跟你去吧?”
那是当然的,这种话不问也罢。
“你没必要把它想的很严重的,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水村先生说想看看你长什么样。”父亲脸上写满了恳求。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肯定想的都是不要得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