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第三点,我毫不关心。我只想在我存在的时候照我的方式生存罢了。如上。”
神乐还记得读着回信时生气了。自己这么努力认真而写的信,但回信却这么粗鲁是怎么回事。笔迹也和神乐的不同,仿佛鬼画桃符一般。
那之后就再没有通过信,而是由水上作为媒介来互相陈述想法。由此做出了一些规定。
首先是称呼。为了和神乐有所区别,而称“他”为Ryu。知道“他”希望被称为Ryu的时候,神乐觉得他真是个装腔作势的家伙。
Ryu要求的,只是画画的场所罢了。准备指定的绘画工具、画布及房间就可以了。不过附带条件是那个房间未经许可任何人不许进入。
神乐则希望确定人格反转的周期,也就是两周一次。对此Ryu的答复是,如果想这样,希望每次能维持他的人格十个小时以上。由迄今为止的经验判断出,使用人格反转剂的情况下会让亚人格维持五个小时。神乐和水上谈过后,决定人格反转的周期是一周一次。
这一约定到今天为止都未被打破过。拜人格反转剂所赐,Ryu的存在只被极少数人知道,并且神乐既没有因“他”惹出麻烦,也不曾给“他”添过麻烦。
一个不知身在何处,只是享受画画乐趣,完全陌生的人——对神乐而言,Ryu就是这样的存在。绝对不会相遇,因此无视他并不难。意识到他的存在,仅仅是在研究遗传因子和内心这一命题的时候。
神乐再次将目光落在报告用纸上。
字体变得潦草,也许是受到了那封回信的影响。如果那边是这种态度的话,这边也不用以礼相待了,或许潜意识中有此想法。
他继续写着。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头发粘在蓼科早树的衣服上了。我对这事没有头绪,那就应该是你的问题。不管怎样,我想让你马上说明一下。尽管我没准备绘画的道具,也许会很无聊,但请给我忍耐。那么我等你的答复。”
重新看了下内容后,神乐起身打开桌子的抽屉,从中取出形似香烟盒的盒子,坐回沙发。
拿过烟灰缸,从盒里抽出和香烟一样的反转剂。
重整气息,将反转剂夹叼在嘴里后拿过打火机。点着火,深吸一口之后将烟后吐出,反复多次。
神乐靠着墙壁,古董水晶电波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神乐皱起眉。将反转剂拿离嘴边,盯着它看。
真奇怪啊——
要是平时的话,应该已经失去意识了。从没花过这么长时间,但是今天大脑还是很清醒,甚至连朦胧的感觉都没有。
神乐将到刚才抽的反转剂在烟灰缸中熄灭,少许犹豫后,拿出新的反转剂,夹在手里。和刚才一样点着火,大口吸着,甚至闭上眼,努力让心情平静。
但不久他就睁开眼。心神不定地无数次吸进又吐出烟雾。不久,就将已经变短的反转剂在烟灰缸里掐灭。
感觉稍微有些头痛,但一会儿就消失了,意识还是很清醒,和吸入反转剂前没有任何改变。神乐站起身,在房间内徘徊起来。打开窗帘,盯着映在玻璃窗上自己的身影。当然,外表上什么变化也没有。
怎么回事。为什么人格没有反转呢?
想着是否应该给水上打个电话。但距离上次使用反转剂仅仅过了两天,如果被问到为什么使用反转剂,找不到合适的解释。
目光投向桌子上放着的反转剂的盒于。要不要再抽一根昵?但连续使用反转剂是被严格禁止的。他已经抽了两根,如果再使用的话会有危险。而且,两根没有用的话三根也是同样的结果。原因不在这里。
他走到洗脸池,用冷水洗脸,与镜于中的脸正对着。
“这是怎么回事?”神乐对着镜于问道,“为什么就今天不出现呢?你给我出来,好好的说明一下!”
说出口后,感觉轻松了不少。
关于“他”是否能控制人格反转,神乐到现在还没有考虑过。如果使用反转剂的话,肯定能让“他”出来的。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他”肯定看了信的内容。如果出来的话,必须要回答问题。因此才不出现的吗?
如果没能引发人格反转是“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回答不了神乐的问题。
神乐瞪着镜子里的脸,“是你把蓼科兄妹给…”
这时,玄关的门铃晌了。听声音可以分辨出,这不是公寓入口的门铃,有人正站在这扇门外。
神乐皱了皱眉,他没有同意任何人直接造访,况且现在又是半夜。
走到玄关,从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少女,脸看不太清楚。
歪着头,神乐打开门。
“晚上好。”少女微笑着说。
神乐无法出声地盯着她看。年龄大概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长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那张面容他曾经见过。
Ryu的画布上画的就是这位少女。
第十八章
“你是…谁?”神乐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长发少女用不可思议地神情看着他。
“你不是他…”
“‘他’是指?”
“虽然长的一样,但不是他。我知道了,你是神乐君对吧?”她的眼中闪出光芒,“真意外,没想到能和你见面。我从他那里听过你的事情,还抱怨过你是不敢说出真话的胆小鬼。”
她口中的“他”是谁,神乐很清楚。
“你和Ryu交谈过吧。”
“嗯。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对吧。”她歪着头微笑。
神乐迷惑了。他有双重人格这件事,应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才对。
“你到底是谁?”
“我是铃兰。”
“铃兰?”
“他给我起的名字。先不说这个,能让我先进去吗?这里有些冷。”她皱紧眉头。
神乐虽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将门打开让她进去了。虽然不想让身份不明的女孩进入房间,但他想问她的问题堆积如山。
叫做钤兰的女珐进入房间,坐到沙发上,将桌子上的杂志拿在手里,但马上就放回去了。之后并没有在房间内四处张望,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神乐。
“你也坐吧。”
神乐拉过电脑桌前带轮子的椅子,坐在她的对面,“真名是?”
“什么?”
“你的真名。你说你的昵称叫铃兰,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她不高兴地撅起嘴,“他都没问过那种问题。因为,名字有什么意义吗?就只是个代号罢了。他是Ryu,我是铃兰,这就足够了。”
“很遗憾,我不是‘他’。快说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要是不说呢?你要追问下去?不过你不是想问很多事情吗?比起我的真名,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吧。”她的口气中透露着兴奋,仿佛在调戏神乐一般。
“好吧。关于真名这个问题我就先保留。那么铃兰小姐,我想请教一下,你和Ryu是什么关系,你是Ryu的什么人?”
她靠在沙发上,翘起细细的腿,“当然是恋人。不过我的存在要跟大家保密,所以你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哦。”
“Ryu的恋人?”神乐摇摇头,“那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Ryu除了水上医生以外不跟任何人接触。要是恋人的话,你说说是在哪里相识的。”
“那很简单。是在画室认识的。”
“画室?”
“不就在脑神经病院的五楼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Ryu画画的房间吗?”
“是的,是在那里认识的。你应该也知道他在画我吧。”
确实,眼前的铃兰和画布上描绘的一样,衣服和发型也一样。
“我不知道。”神乐说道,“那个房间除了我们以外的人是禁止进入的。你和Ryu相会应该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进出的话,防盗监控录像也会拍到。”
铃兰耸耸肩歪过头去,“那个无所谓吧。摄像什么的,也不过是所谓的机器眼而已。只能从光学角度上看到东西而已。要骗过机器很容易,非常简单。”
“你是怎么做到的?”
神乐提问时,她不耐烦地歪着脸。
“喂,神乐君。那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吗?我和他是如何相识的无所谓吧。还是说你在看恋爱电视剧时,如果不知道恋人们是如何会面或者是联系的就不甘心?正常情况下,两个人是怎样相恋的,或是怎么相处之类的是才是重点吧?反正我是这样的。”
神乐叹了口气,“我不看恋爱电视剧。不过还是算了,我还是不追问这些好了,早晚我会知道的。那么,我换个问题。两个人都干了什么?和他都聊些什么?”
铃兰仿佛很高兴地眯起眼睛,“嗯嗯,问这样的问题就好了。我们啊,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具体来讲的话,就是他画画,我看着他。那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棒的幸福时光,谁也不会来打扰的重要时光。”
“在我使用了反转剂转换人格后,总是那样两个人一起度过的吗?”
“是啊。他消失的时候,我也离开那个房间,所以没有和你见过面。”这么说着她交错起细细的胳膊,不断地看向神乐,“不过很奇怪啊,为什么今天是你呢?不应该是他吗?”
“关于这一点我还想问呢。我都抽了两根反转剂了,还没有什么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他便摇摇头,“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我是觉得能见到他,才来这里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问。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为什么觉得能见到他?你应该不知道我使用了反转剂吧。”
铃兰露出困惑的表情。“关于这一点,必须要解释吗?”
“请你解释一下,我很想知道。”
“要说实话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硬要说的话,是被召唤的吧。”
“被召唤?”
“被他呢。”铃兰说道,“是被Ryu喊过来的。我察觉到他对我内心的召唤,去他指定的地方。然后就能见到他了。”
“不敢相信。这不就是心灵感应么。”
“不行吗?心灵感应在现代科学里没有被证明存在,所以你不愿接受?”她的脸上浮现意义不明的笑容,“这么说的话,Ryu曾说过,神乐只相信计测器或者计算机这种存在的东西。真是不便的生存方式呢。”
神乐把双臂环在胸前,盯着铃兰的脸。想要看透她是真心在说心灵感应的事情,还是单纯地在玩弄他,但她对那么盯着她看的神乐还是笑脸相迎。是因算计成功而笑,还是从心底里很高兴,连这一点都无法区分。
“你来这里,是被他呼唤来的吗?”
“当然了。但是他不在真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用什么召唤你来的呢?”
“用语言说明不了。心灵感应的话,就是那种东西。”
神乐挠挠头,眼前的女孩掌握着关键部分,但是一个有用的情报都没问出来。
“Ryu在画画的时候,你应该在一起。他为什么会画画呢?谈过这种话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