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愈来愈不了解这座城镇了。”我把揉成一团的袋子扔向垃圾筒,难得正中篮心。“这里不存在本格推理小说。全是社会派推理小说、冒险、冷硬派这类。在这里,推理小说专指这些类别。”
“本格推理小说跟这些不一样吗?”
“并非完全不一样,因为也有一些本格推理会纳入社会派或冷硬派的元素,但基本上是不同的。可是这里没有本格推理的概念,所以即使看到有人死在密室,也不会怀疑是诡计,无法想到是利用诡计进行的谋杀。”
“可是天下一先生认为水岛先生的死是那类凶杀案吧?”
“我还不能说甚么,但我觉得世上没有那种自杀方式。”
“如果是他杀,就是天下一先生说的本格推理吗?”
“是啊。”我点点头。“不折不扣就是本格推理的世界。”
“这里应该没有本格推理的概念,为甚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
“不知道,或许甚么人把这类概念带进来了。”
“天下一先生解得开那个密室之谜吗?”
“当然。既然是人类想出来的诡计,没道理人类破解不了。”我从长椅起身。“好了,回水岛邸吧。”
4
我们再次前往水岛邸,管家一脸意外地迎接我们。
“还有甚么事吗?”
“警方撤离了吗?”我问。
“警部先生及两、三位部下还留在这里。”
“太好了,其实我有点事想请教警部先生,而且我也想再看一次现场,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请稍等一下。”
管家暂时消失到屋内,几分钟后回来了。他说我们可以进去。
“不过前提是不可以打扰警方办案。”
“好的,这我很清楚。”
水岛雄一郎的房间家具还维持原状地靠在四边墙壁。不过原本紧贴着门口摆放的书架,也就是被我们推倒的书架,被移动到距离门口稍远的地方。
书架的高度约两公尺多,宽度也差不多,从正面望去约呈正方形。这座书架没有玻璃门,只有几个样式简单的平行格板。推倒时掉出来的书也都被整齐地放回架上,而看上去几乎排满内部的空间,毫无空隙。
上面多是平装本,愈下面的书愈具重量感,最下层摆着百科全书,依照五十音排列,看上去约有三十本以上。
我查看架上有没有本格推理小说,不过一本都没看到。
大河原警部与年轻刑警待在写字桌那里。桌上摊着类似笔记本的东西。
“还有甚么事吗?”警部问。
“我想采访一下命案的事。”
“你要采访的应该是关于纪念馆保存委员会吧?”
“唔,那也是差事之一。”其实我是为了接近雄一郎而伪装成作家,但最好还是别不打自招吧。“但我的正职是别的。”
“是甚么?”
“呃,也就是所谓的侦探。”
“侦探?哦,就是替人做身家调查的职业,是吧?”警部的想法非常世俗。
“那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
我本来想说我也解决凶杀案,但还是闭上嘴。我不觉得警部能理解这个概念。
“你爱凑热闹是无妨,但别碍着我们。我刚刚被你的胡言乱语搅得头昏眼花。甚么水岛先生可能是被杀的、凶手可能出入这个房间,怎么可能有那么荒唐的事?”大河原说道,接着询问部下,“怎么样?有没有甚么发现?”
“没有。”检查抽屉的刑警回答。
“你们在做甚么?”
“看了就知道吧?调查雄一郎先生自杀的理由。”
我觉得这种事看也不可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闭上嘴,没鸡蛋里挑骨头。
“那本笔记本是甚么?”我指着警部正在看的东西。
“雄一郎先生的日记。是春树先生找到并借给我的。从这本日记可以看出雄一郎先生这阵子显然有甚么烦恼。”警部看着我,得意一笑。“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是个遗憾的消息。”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不行,我得保护故人隐私,连我都只读了春树先生告诉我的部份。”
“那可以让我只看看那个部份吗?”
警部想了一下,最后似乎觉得烦了,于是翻开某一页后说着“这里”,递到我面前。
那是前天写下的文章,内容如下:
“我这阵子一直睡眠不足。为了那东西,我好几天无法成眠。今晚也别想安睡了吧?老实说,我没料到它竟然让我如此烦恼,没想到它令我如此痛苦。”
我从日记抬起头来。
“原来如此,他在寻找上头写的‘那东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