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时间上来看,两人有约的可能性非常低。”石垣回道:“即使八岛的面试过程顺利,也无法保证何时能脱身。何况,八岛的手机里没被害人的电话号码,不可能临时更改见面时间。”
“那两人怎么碰到面的?”
“有一种可能是,在路上偶遇。”
“偶遇?”
“之前也报告过,被害人每个月都会巡访参拜七褔神。所以,我们推论,那天被害人巡访到江户桥一带的神社时,恰巧遇上打算前往‘吾妻家具’的八岛。”
“然后,两人就一起进去那家咖啡店吗?”
“这样时间上便说得通。果真如此,问题就出在,无法解释八岛为何带着刀子出门。”
管理官的脸色益发难看,“还有刀子这个问题啊。”
“八岛与被害人若是偶遇,他没道理随身携带刀子。”
“当成是防身用的不就得了。”管理官低喃。
“防身用吗…”石垣的话声也有气无力。
关于这一点依旧没归纳出结论,侦查会议便告一段落。会后,石垣与小林等人围着管理官继续深谈,想必是在讨论那把刀子的事。
此时,一名年轻刑警冲进会议室,走到石垣身旁低语。那群主管一听,倏地沉下脸。
石垣环顾室内,最后视线落在松宫身上,唤了他一声。
松宫立刻上前问:“有甚么指示吗?”但石垣只默默招手,要松宫再靠近些,于是他挨近上司身边。
“麻烦你和加贺马上去被害人家里一趟。”
“发生甚么事?”
石垣神情苦涩地微微点头,“他们家的女儿今天一早割腕了。”
“咦?”松宫不由得惊呼。
“听说是叫救护车送去医院,已接受治疗,伤势不重。只不过,医院联络警方,消息便转到我们这里。目前她在家休养,总之去看一下情况吧。”
“了解。”
松宫回到加贺身边,转告此事。毕竟太过出乎意料,加贺也不禁倒抽口气。
“青柳家那个女儿,昨天稍微打了照面,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两人走向车站途中,松宫说道:“看样子,这次的案子让她遭受很难堪的对待。明明是被害人家属,真可怜。”
“凶杀案件就像癌细胞,一旦发生,痛苦就会不断往周围扩散。就算逮到凶手、终结侦查,仍难以阻止癌细胞继续侵蚀。”
一点也没错,加贺低沉的话声在松宫的心头回响。
青柳家外头和昨天一样静悄悄,但不久前救护车才来过,一定有不少邻居听到鸣笛声开窗探看。见青柳家的女儿被抬出,想必又会议论纷纷。松宫暗忖,希望不要传成难听的谣言。
松宫按下门铃。原以为会是史子应门,对讲机却传出男声,是悠人。
松宫报上姓名,表示想探问遥香的状况。沉默片刻,对讲机传出粗鲁的回复:“请进。”
松宫与加贺走到玄关,史子便打开门。她泛红的眼眶残留些许泪痕,神情也有些僵硬。
“不好意思,连续几天上门打扰。”松宫低头致歉,“听说令千金出事,我们想来探视一下。”
“遥香吃过药已睡着,大概无法接受问话。”
“您代为回答也可以,方便让我们了解情况吗?”
“这样啊,请进。”
“打扰了。”两人踏进玄关,便注意到一个运动提包扔在走廊,应该是悠人的。
悠人待在客厅,正确地说,是与客厅相连的和室。他盘腿坐在青柳武明的遗照前,看都不看松宫他们一眼。
“悠人,去上学吧。这里妈来处理就好。”史子劝道。
“今天不去了。刚才打电话到学校时,我跟老师报备过。”
“可是…”
“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少啰唆。”悠人盘起胳膊,瞪着父亲的遗照。
松宫与加贺在沙发坐下。见史子打算进厨房备茶,加贺开口:“您别忙,真的。我们只是来了解状况,马上就走。”
于是,史子神情阴郁地落座。“今天早上,遥香迟迟没起床。我觉得奇怪,到她房间一看,发现床上都是血…那孩子就瘫在一旁。”
“她是用剃刀还是甚么割腕的?”加贺问。
“是美工刀,就扔在地上。她割了好几刀,手腕伤痕累累。”
“发现时,令千金有意识吗?”
“有是有,可是不管怎么问,她都没应声,只是一直哭。”
“去医院接受治疗后,妳们谈过吗?”
史子虚弱地摇头,“你们来之前,我一直在房里陪她,但没能讲上话。”
“您晓得她割腕的动机吗?”
史子叹口气,“实际情形我不清楚,不过,因为父亲的事,她似乎被同学讲得很难听,这阵子回到家就关在房里。”
和室传出“碰”的一声,悠人用力搥榻榻米一拳。“蠢毙了,闹甚么自杀!这样不就等于承认老爸干了坏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