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的推测是,他得知某些关于青柳武明先生的事。但青柳家从割腕案的前一天就不曾与外界接触,青柳太太也说他们都没看电视或网络新闻。”
松宫忆起加贺询问青柳母子的情景,原来加贺早已察觉悠人心境的变化。
“这样一来,会是谁透露消息给悠人?我怎么也想不通,却在无意中找到答案。”
松宫回溯记忆,但遍寻不着可能的人选。他板起脸,瞪向加贺:“我投降。别装神秘,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加贺戏谑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
“我?我说过甚么吗?”
“遥香割腕的前一天,你在青柳家提到麒麟像吧?日本桥上的青铜像。”
“青铜像?喔,没错。不过我只稍微提及,便没多说,因为悠人不是转头就回房?”
“其实,你那番话深深撼动他的心。我不是在滨町绿道遇见中原小姐,还聊了好一会儿吗?之后,我们发现悠人杵在日本桥中央。”
“在日本桥上看到他?”松宫初次听闻这段插曲。
“当下我不觉得奇怪,后来一想,悠人应该是在仰望麒麟像。这意味着,他或许已察觉父亲遇刺后坚持走到桥上的理由。就是麒麟像稳含的意义,让悠人对父亲顿时改观。这样便能解释,悠人的心境为何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麒麟像隐含着甚么意义呢…”
“我也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那麒麟像是青柳武明先生想传达给悠人的讯息,是濒死的父亲想告诉儿子的话语。”
“青柳武明先生想传达给悠人的…父亲想告诉儿子的啊…”松宫联想到一事,“恭哥,你是从金森小姐的话得到灵感吗?”
“推理的过程随你想象吧,重要的是,悠人已明白父亲的用意。这就表示,他也晓得青柳武明先生何以会有一连串谜般的行动。究竟为甚么要巡访参拜日本桥七褔神?我试着假设,青柳武明先生并不是为了替自己祈福,而是为了儿子悠人。莫非是悠人的女友怀孕?可是,目前没查到类似的情报。”
“所以,你才想到是祈求除水难。”松宫吁口气,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吉永友之可能是青柳先生私生子的假设呢?”
“我撤销。青柳先生是为悠人前去参拜,绝不会错。不过,这下详情就只能问悠人。”
“是啊。”加贺瞄一眼手表,“唔,差不多要放学了吧。”
喝完咖啡,两人走出店门,再度步向青柳家。来到附近后,他们决定以路旁卡车为掩蔽,先观察状况。
“依你看,那起泳池意外的真相是甚么?”加贺问。
松宫思索片刻,摇摇头。“不晓得。不过,总觉得吉永同学应该不是一个人在泳池里…”
“若有其它社员在旁,肯定会立刻发现吉永同学的异状,但他最后仍被送上救护车。这就表示,他沉在池底很长一段时间,实在不合常理。”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会造成这种不合常理的悲剧?松宫苦思许久,依然没有答案。
“喂。”加贺努努下巴,松宫顺着加贺的视线望去。道路另一头,青柳悠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来。
松宫与加贺同时迈开步伐。低着头的悠人察觉气氛有异,抬眼瞧见两名刑警,倏然驻足。
“有话想问你,”松宫说:“方便吗?”
“干嘛偷偷摸摸地躲起来堵我?”悠人露出挑衅的目光。
“我们希望能跟你单独谈谈。”加贺回答:“要是妈妈或妹妹在场,你大概不会吐实。”
“你们要谈甚么?”
“待在路边不太好,找个地方坐下吧。”
语毕,加贺便迈步向前。松宫以眼神催促悠人跟上。
他们回到方才那家咖啡店,加贺还是点咖啡,松宫换喝红茶,悠人则选了冰咖啡。
“上高中后,你似乎没参加社团。”加贺先开口:“为甚么?”
“没特别的原因,我原本就没有感兴趣的社团。”
“中学时,你不是很热中游泳吗?”
悠人眼睫一颤,“这算开始盘问了吗?”
“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怎么?你好像很不开心,不想谈游泳社的往事吗?”
“我又没那么说…”悠人低头嗫嚅。
“换个话题。你父亲这半年来常跑日本桥一带,我们已查出原因。他持续巡访参拜日本桥七褔神,正确地说,是参拜水天宫,而且每次都供上一百只纸鹤。你应该也已察觉。”
悠人微微抬起头,复又垂首,摇头否认:“不,听你说我才知道。”
“是吗?但你看起来不太讶异?”
“怎样才叫讶异?你讲水天宫甚么的,我又听不懂。”
“据我们推测,你父亲持续祈求避水难。莫非他身边最近有谁遭遇跟水有关的意外?最后循线查到,修文馆中学三年前曾发生泳池意外,吉永友之同学溺水送医。你肯定有印象吧?”
“嗯。”悠人润润唇,哑声应道。
“关于那起意外,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真相。说出你所知的就好。”
沉默片刻,悠人拿起冰咖啡,以吸管喝一口后,轻轻叹气。
“悠人。”加贺催促。
“我不清楚。”悠人语气强硬,“只晓得吉永是自己溜进学校泳池,却不小心溺水。”
“那青柳先生──你父亲怎会持续去参拜?他到水天宫是想祈求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