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并不是反核集会,而是申请职灾认定的集会。我刚才也说了,我认识田边,希望可以帮他多争取到一些钱。”
“喔,原来是这样。”
“三岛先生,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甚么?我不认为只是随便来走一走。”
“就是来随便走走。”
“真的吗?”
“真的。”三岛喝完杯中的啤酒,杂贺并没有多问。
之后,杂贺把话题转向奇怪的方向。他问三岛有没有去过航空事业本部。
“小牧的航空事业本部吗?”
杂贺冷笑了一下,“还有哪里有?”
“虽然其他地方没有,但你为甚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很喜欢飞机和直升机,所以,曾经去过那附近几次。”
“你的兴趣真健康。”三岛原本想说,人不可貌相。
“三岛先生,你没去过吗?”杂贺为三岛的杯子倒啤酒时再度问道。
“只有偶尔才会去。”
“是吗?因为工作的关系吗?”
“不,我的工作和那里几乎没有交集,应该说完全没有交集,只是有时候不同领域的研究内容可以成为良好的参考,那时候,就会去那里请教。”
“你最近一次是甚么时候去的?”
“去年夏天,之后就没再去过。”三岛想起就是在那次遇到了赤岭淳子。
“你对直升机熟不熟?”杂贺问。
“直升机?不懂,一窍不通。”
“航空事业本部正在针对CH─5XJ进行全面改造,你也没听说过吗?”
“是将扫雷直升机的操纵系统电脑化吗?”
杂贺点点头,“就是那个。”
“我在公司报上曾经看过介绍,怎么了吗?”
“没事。”杂贺摇了摇头。“只是问一下你知不知道。”
三岛觉得他很奇怪。
三岛喝完一瓶啤酒和姜汁汽水后,两个人走出那家店。冷风吹来,脸都有点冻僵了,“要不要我送你?”三岛拿出车钥匙问杂贺。
“不,不用客气了。”杂贺笑嘻嘻地说。
三岛觉得自己和对方并没有那么熟,不必坚持要送他。所以,他轻轻举起手说:“再见。”转身离开了。
但背后随即传来沉闷的声音。回头一看,高大的杂贺倒在柏油路上。三岛惊讶地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杂贺的脸色发黑,喘着气说:“没事,只是喝太多了。”
三岛刚才看到他喝酒,觉得那点波本酒不至于让他醉得不省人事。于是,他扶着杂贺去附近大楼屋檐下休息。
“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三岛说完,走向劳动会馆,听到杂贺在身后自暴自弃地说:“不用管我。”
三岛把车开回来时,发现杂贺已经不见踪影。三岛以为他体力恢复后自己回家了,所以就慢慢把车子往前开。开了大约两百公尺后,终于发现了杂贺。他蹲在电话亭后方,三岛把车停在电话亭旁,按了一下汽车喇叭。杂贺抬起头,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三岛走下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说:“上车吧。”
杂贺迟疑了一下,不发一语地上了车。
“你住在哪里?”
“长滨。”
“刚好顺路,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醒你。”他让杂贺躺在后车座。
杂贺沿途几乎没有说话,但上了高速公路后,他突然问:“这是你儿子吗?”他似乎看到了贴在副驾驶座前的照片,那是智弘去远足时拍的。三岛回答说:“对。”
“几岁了?”
三岛原本想回答,如果他活着的话,但临时改变了主意,这种事没甚么好故弄玄虚的。他说:“已经死了。”
他看不到杂贺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后,杂贺表达了感想。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是啊。”之后,两个人完全陷入沉默。
下了长滨交流道,杂贺说,他要在那里下车,但三岛不可能让一个病人在周围没有民房,也没有商店的道路中间下车,于是,继续往市区开。这时,杂贺才终于说出了自己住的地方。
“不好意思。”杂贺下车后,向他道了谢。那时候,他的体力似乎已经恢复。
“不客气,你赶快进屋吧。”
杂贺举起右手向他敬礼,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三岛目送他进屋后才离开。当时,三岛觉得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两天后,三岛才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