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一推断,警方立即制订了侦查方案。第一,继续对两起案件的交叉区域进行搜索;第二,对全县范围内进行布控,尤其是有光头男子出现的区域;第三,对各交通要道口进行盘查,寻找戴毛线帽或者穿花格衬衫的男子并进行盘问。
另一方面,负责询问被害人的民警,通过询问发现了一个细节。第二个被害人,因为毕业于某高校的体育系,所以有比较强的自卫能力。虽然他手无寸铁,但是在和凶手搏斗的过程中,他还是进行了有效的还击。如果不出意外,凶手应该受伤了。
这条消息立即传发给刑事技术部门,县局技术室派出痕迹检验员对被害人被侵害的现场进行了勘查。因为被害人头部多处创口,导致大量流血,所以现场可以见到大范围的血泊,不过这些血迹的意义并不大。顺着凶手逃离的路线,技术员对地面也进行了仔细的勘查,发现逃离路线上,一直偶尔可以发现一两滴滴落状的血迹,这些血迹延伸至一处小树林附近后,彻底消失。
虽然,从办案的实践经验来看,被害人没有自卫工具,凶手也不太可能存在可以流血的开放性创口,所以这些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凶器上沾染的血迹,随着凶手的逃离而滴落的。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凶手有受伤、鼻部流血的可能。为了以防万一,技术室的民警还是对沿途血迹进行了分段采集取证。
同时,县局还派出了血迹追踪犬,沿着途中的滴落血迹进行了追踪。警犬比技术员的肉眼要强很多,它们顺着血迹抵达了小树林,并且带着民警穿过了小树林,径直向大山脚下的一处建筑物附近追踪而去。
警犬在这个没有招牌的大院门口转悠了几圈,停止了追踪。民警却感觉到了压力,因为这个大院,是军管区。
会是军人作案吗?
警方立即和军方保卫部门取得了联系,告知了案件的详细情况,并且把疑虑告知了军方。但是军方保卫部门在和部队首长进行汇报之后,给予警方的答复是:经过对所有指战员的清查,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案发时间离开部队,所以不可能是部队内部人员作案。
虽然警方仍然心存疑虑,担心军方保卫部门只是在敷衍警方,但是却不能明说。总不能说,咱们警察宁可相信警犬,也不相信军方的正式答复吧?
无计可施的警方,唯有继续加大对全县范围内的布控,并且死马当成活马医似的把收集的血迹样本送往市局DNA实验室进行检验。
此时,正值越狱大案的专案组在全市范围内大规模排查、布控工作全面展开,全市包括安北县的精干警力都投入了越狱大案的侦办工作。
同样,市局DNA实验室,甚至周边城市的DNA实验室,机器也全部24小时连轴转地为越狱大案的侦办工作进行服务,几乎不可能抽开空去检验相对较小案子的检材。这两起故意伤害案件的检材,被排到了一个月以后才能上机进行检验。
两起故意伤害案件的侦办工作,暂时搁浅了。
直到两天前,傅如熙的一个偶然发现,将这两起故意伤害案的侦办工作重新启动了。
在这两起故意伤害案现场勘查血迹中,傅如熙检出了两处和被害人的DNA图谱不同的图谱曲线。对DNA图谱非常敏感的傅如熙,突然觉得这些曲线非常眼熟,于是立即将其录入了前科人员DNA数据库。信息对比进行得很快,仅仅数分钟,对比成功的警报就响了起来。对比的结果让傅如熙大吃了一惊,这两起故意伤害案的犯罪嫌疑人,居然是越狱大案中的案犯K!
案犯K从看守所逃出后,数天之后,居然到了安北县,而且莫名其妙砍了两个光头。这个线索让傅如熙摸不着头脑,于是赶紧将检验情况告知了老公萧闻天和当着组长的儿子萧朗。
正愁着抓不到“幽灵骑士”又找不到重刑犯的萧朗,把这条信息视为珍宝,立即针对案犯K进行了情况了解。
首先,萧朗认定,K不可能是军人,更不可能钻进那个戒备森严的军管区。所以,军队保卫处并没有敷衍警方。凶手并不属于部队,也不可能藏身于此。
那么,K为何消失于此?为何在后来的一个月中,再也没有出来作案?
一时想不明白,萧朗只有打开案犯K的卷宗,收集案犯K遗留在看守所内的杂物,慢慢地翻开他的故事。
案犯K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性格内向,言语不多,反应不快,文化不高。通过审讯,发现K患有口吃。他从小开始,父母就外出务工,自己被奶奶带大。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所以性格懦弱。调查显示,长期以来,他总是被人欺负,逆来顺受。
K上完初中后,因为家境所迫,加之学习成绩所限,就辍学了。辍学后的K,为了谋生,在菜市场的一个卖肉的摊位帮人打工。
某一天,一个男人突然冲进了菜市场,对一个女子大打出手。从女人的反应来看,这个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这种家暴也是常有发生。周围有人围观,但是并没有人出手制止。夫妻俩的事情,旁人自然是不好干涉的。
意想不到的是,K一反平时懦弱的状态,拎着砍骨刀冲进了人群。K一刀就将男子砍倒,并且用刀反复砍击男子的头面部。顿时,血液和脑浆四溅,男子当场死亡。
K拉起已经吓傻了的女子,逃离了市场。
三个小时后,根据当事女子的电话举报,警方将藏身于一处废弃房屋的K抓获。
审讯工作进展得很艰难,K很难交流,而且也不愿意交流。但是他愿意承认杀害男子的行为,并且交代了想带女子离开的想法。只是这个女子,并不愿意和他一起“私奔”。不仅不“私奔”,还把他的藏身地点报告给了警察。整个过程中,K都捂着自己的心脏,表达自己无比心寒的心情。警察还担心他有心脏病,请了医生来确定他是正常的。
看似K是在“见义勇为”,只是方法过当。但是经过缜密调查,警方发现K和当事女子其实是初中同学,而且同桌过一年。虽然没有证据证明K和该女子有单线联系,或者有暧昧关系,但是从这一层关系,加之K杀害男子的残忍手段来看,这并不是一起故意伤害案件,而是一起没有预谋的激情杀人。
所以警方以K涉嫌“故意杀人”,移送至检察院起诉。
案件很简单,但是案件当事人背后的故事,看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萧朗仔细调阅了案件的调查和其他侦查手段的报告,警方做了很多工作,确实能证明当事女子并没有和K有染,他们可能就是简简单单的同学关系。
不过,萧朗还是读懂了K的故事。
从K遗留在看守所的日记里,萧朗读到了中间的几段文字。
“看到她,想起了过去,所有的傻B都在欺负我,只有她,能给我安慰。不管被骂被打,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听见她温柔的声音,我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今天来我的摊位了,认出我了。她说她结婚了。我恨自己,不敢说出我的内心所想。”
“她脸上居然有伤!”
“她那个畜生老公又打他。”
“进来两个礼拜了,她从来没来看过我。她不爱我。”
胸有成竹的萧朗,打开K涉嫌的“故意杀人案”的现场勘查卷宗。
从血腥的照片中,虽然死者的头面部已经血肉模糊,但不难看出,死者就是一个光头。
事情至此,已经明朗化了。
K是一个受尽欺辱、自卑懦弱的男生,但是他在他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同桌面前,可以得到些许安慰,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他深深地爱上了她,在心底。
辍学后,K和女同桌离别多年,却在菜市场和她重逢。当他知道自己心里的爱人经常遭受家暴的时候,他愤怒了。所以在女同桌再次被老公殴打的时候,怒火彻底弥漫到了他的全身,因此他一时冲动,挥刀杀害了女同桌的丈夫。
逃离杀人现场后,女同桌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甚至举报了他的藏身之地,这让K很是不解和失望。尤其是K在入狱后,女同桌显然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爱,更不会对他感激,甚至都没有来探望过他,这让他的心里无比失落,无比沮丧。
从看守所逃脱后,心灰意冷的K,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也是女同桌的住处所在。根据调查报告,在案发后不久,K的女同桌因为丈夫家属的巨大压力,不得不搬离了安北县城。K可能是回去寻找女同桌,但没有找到。这时候,K才彻底绝望了。他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女同桌的丈夫身上。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这些怨恨就只有撒在和他相似的人身上。而这种相似,最明显的,就是那锃亮的光头。
当然,一个百万人口的安北县,不可能只有那两个光头。那么,为什么K在连续做完两起案件后,会突然消失呢?难道是找到了他的女同桌,两人重逢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萧朗得出此结论后,对K的女同桌现状进行了调查。经过调查发现,身为中学语文老师的女同桌,因为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单恋追求者”砍杀后,被婆家人排挤逼迫,不得已离开了南安市安北县。此时她住在外省,自己的一个远亲家里,继续在一所中学教授语文课。
萧朗通过自己父亲的旧关系,要求女同桌现在落脚地的辖区民警予以协查,寻找K的踪迹以及K是否近期曾和女同桌联系过。经过侦查,确定在近期,K并没有找过她,她也没有看到过K。
听说,在当地民警调查的时候,女同桌非常抵触民警提到K的名字。可想而知,现在的女同桌非但没有把K当成“踏着七彩祥云来营救她的孙悟空”,反而把K当成了破坏她一生幸福的邪恶之徒。
那么,可以围绕女同桌开展工作吗?萧朗觉得不可能实现。毕竟女同桌远离了南安市,而且在南安市内,举目无亲。K不具备警方的能力,他没有任何信息渠道获知女同桌的去处。那么,有可能是因为过度绝望,在部队后方的大山里畏罪自杀了吗?
这又该如何去寻找?
不甘放弃的萧朗,继续研究K留下的那一本厚厚的日记。日记里大多记载着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对破案毫无意义。但正是在这些毫无文采的日记之中,萧朗找到了一句看似很有意境的描述。
“依山傍水,满目翠华,袅袅炊烟,红砖黑瓦。霞落屋脊,歌声绕家,屋后绿柳,堂前红花。我还清晰地记得这一句话,哪里才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学过画画的萧朗,瞬间在脑海里浮出了一个美丽的画面。不过显然,这不是一个初中文化、成绩很差的人可以写出的东西。也很显然,这并不是已有的古文诗句,而是一个人的原创。
这段话写在K遇见女同桌之后,所以萧朗认为,这很有可能是K触景伤情,回忆起了当初女同桌的某些期许或理想。这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对将来生存环境的一种梦想,一个充满意境的农家小院,悠闲而华美的画面。很有可能,这就是女同桌心中的世外桃源吧?那么,也会是深爱着女同桌的K心中的世外桃源。再想想,女同桌是中文系毕业的。
萧朗灵机一动,让唐铛铛打开谷歌地图,对山脚下的部队所在位置进行了观察。
穿过那一片小树林,便到了军管区大院的门口。如果不是从这个大门进去,而是绕着大院的院墙,就会走到院后的一条小河。渡过小河,便是大山。翻过那高高的山脊,山的背面,翠绿之中,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小片。黑色的小片周围,是一条一条整整齐齐的绿色条带。
如果不出意外,大山的背后,住着一些茶农。
警犬的嗅觉,因为小河的阻断而终止,这让警方认为嗅源消失在部队周围,所以影响了整个追踪行动的进行。其实,K很有可能越过了小河,进入了大山里。
可能,他起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藏匿,然后之后来源于外界的刺激,他不再作案。而这种刺激,很有可能就是那句充满意境的词句,在现实中实现了。
萧朗是个多动的孩子,从小就喜欢和同学乱跑。他知道,在南安市附近的大山里,住着一些茶农,而这些貌似脱离现代社会的农家小院,都很美丽,很有意境。至少,从字面上理解,有山有水、红砖黑瓦、翠绿满山、山花烂漫,这些条件绝对可以满足。如果K在傍晚逃到此处,看到风吹杨柳,看到晚霞映照农舍,看到炊烟升起,再有甚者,有个茶农在高歌。那K一定认为自己到了世外桃源,绝望的心也有可能被突然唤醒,他会认为那是个可以延续生命、有望期待爱情的地方。
这样看,说不定K就在茶农的小舍中,生存了下来,等着他的爱人也找到这个美丽的地方。
虽然还没有依据证实萧朗的观点,但是他觉得可以一试,所以他来到导师会议室,申请特警立即对大山背面的村落进行包围,搜寻K的踪迹。
3
如果说萧朗是一页一页翻开了K的心酸故事的话,那么对于凌漠,他的搜捕对象则是一个老熟人了。
虽然凌漠早已熟知R的故事,但是真正让他决心锁定对R的追捕任务,还是从两天前他的小伙伴们来找他说起。
凌漠受导师唐骏所托,进入守夜者组织,一方面参与训练,另一方面保护唐铛铛。在接受守夜者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之后,凌漠就想到了曾经和自己一起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小伙伴们。唐骏把凌漠救出虎口的时候,凌漠让这些小伙伴都重新恢复了学业。然而此时,这些小伙伴终于可以发挥出作用了。凌漠在接受守夜者组织任务之后,立即召见了小伙伴们。当时,凌漠给小伙伴们制定的任务,就是探查R的下落。这段日子以来,是凌漠压力最大、夜不能寐的两个月。因为充实,这么多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不管平时多么累、多么忙,凌漠的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危险的R。所以,每隔一小段时间,凌漠都会电话催促、指导他的小伙伴们加紧对R的线索的搜集,及时更改对小伙伴们的指导方向路线。
开始,凌漠对小伙伴们的要求就是,在一些黄道吉日,尤其是适合于结婚的日子,重点监控结婚的场所;要么,就是根据照片,寻找R购买汽油、柴油、酒精等助燃物的线索。后来,凌漠对小伙伴们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价,根据照片寻找R的行踪,尤其是五金店之类的地方。这显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但是小伙伴们感激凌漠孤身一人将他们从水火之中救出。即便小伙伴们现在都听从凌漠的命令,都恢复了学籍,是认认真真学习的正常孩子了,但是长久混迹于市井的经验和能力,还是让他们具备搜寻相关线索的能力。这一次,不再是鸡鸣狗盗,而是为警察伸张正义,所以小伙伴们都显得很精神,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R一出现,保证第一时间汇报情况。
可是凌漠完全没有想到,不仅小伙伴们在这两个月中没有搜集到任何信息,更是连警方也确认没有相关案件的报警。
R这个变态,真的改邪归正了?
说R是个变态,一点儿也不为过。警察们这样认为,市井的混混们,也都这样认为。R的故事,在南安市市井之间,几乎无人不知。
他的故事,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十五年前,南安市发生了一起火灾,是一起汽车自燃导致两死一伤的重大意外事故。交通事故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这一起事故,却引得全市、全省甚至中央各大媒体相继报道。原因是,死者是一对新人,事故发生在接亲的路上。
多吸引眼球啊。
因为是在接亲的路上,而且是在节假日南安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所以目睹这一起事故的人很多。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一起超级惨烈的事故。浑身是火的新人在绝望的边缘挣扎,几乎给每一个目睹的人都造成了心理阴影。好在那时候拥有智能手机或者带录像功能的手机不多,互联网也仅仅是刚刚开始普及,不然那么惨烈的现场视频一旦上网,影响自然会是很恶劣的。
经过交警部门的鉴定,接亲用的敞篷跑车,因为车主擅自改装车体结构,导致油路、电路均出现严重隐患。在当时气温较高的情况下,油路、电路同时出现故障,电火花引发了油路自燃,最终导致油箱爆燃。
坐在后排座上的一对新人,正是坐在那个爆燃的“油箱”之上。
汽车爆燃后,大火迅速包围了全车。车主(也就是驾驶员)和新郎在爆燃中直接死亡,长相非常美丽、身材极其火辣的新娘侥幸从敞篷车里跳了出来,全身易燃的婚纱全部烧着,她整个人包裹着大火在柏油路面上滚来滚去。
好心的市民以及迎亲车队的其他人立即赶过来灭火,救了新娘一条性命。不过,那也是在持续治疗大半年后,医生才宣布新娘脱离生命危险的。即便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又如何?新娘全身百分之六十Ⅲ度烧伤,剩下的,也都是深Ⅱ度烧伤。现在的新娘,几乎成了一个“疤痕人”,不敢出门,生不如死。
R是新娘的远房表弟,当年十二岁的R,目睹了火灾的全部过程。而且,处于性懵懂期的R,一直把新娘作为自己暗恋的对象,甚至连自慰,都对着新娘和他的合影。
如果这起事件给别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的话,那么对于R的心理,则是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在当时,R并没有惊慌失措,并没有惊恐害怕。他感觉他自己因为看到满身是火、满地挣扎的新娘,反而得到了极大的快感。
这是在市井之间的传说。在凌漠可以翻阅逃犯们的卷宗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传说都被R的问讯笔录给证实了。
在那起惨绝人寰的事故之后,R就走上了不归路。
十三岁的R,因为在别人婚礼的时候悄悄跟在新娘后面用打火机点燃新娘婚纱而被送往派出所。因为这个行为并未造成什么后果,而且他也不够刑事处罚的年龄,被派出所诫勉谈话后放回。
十五岁的R,因为点燃了新人堆放在楼梯口准备搬上车运走的被褥,导致局部失火,造成两万余元的经济损失,因此涉嫌构成“放火罪”被拘捕。在减轻处罚后,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十八岁的R,刚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立即实施了又一次放火行为。这次的行为要恶劣得多。他悄悄潜入了一个不相识人的婚礼现场,躲在迎宾幕布的后面,点燃了幕布。幕布燃烧的时候,竟然没有人发现,直到火势蔓延到了新娘的婚纱之上,整个大厅的人才惊叫了起来。好在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躲在大厅门口的R也又一次享受到了数年前那样的快感。因为这次放火行为导致了五万余元的经济损失,且导致新娘轻微伤,R被法院以“放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今年,获得减刑的R出狱后,就被当成了重点监控的人员。为防万一,辖区派出所甚至安排了一名辅警日夜监视R的居处,防止他再行犯罪行为。虽然R的父亲对他严加看管,但是依旧没有发现R的秘密行为。果不其然,为了追求快感的R,这次甚至购买了汽油,准备向接亲的婚车直接泼洒后点燃。好在他还没来得及去实施更恶劣的犯罪行为的时候,就被民警人赃并获了。刑警部门认为,虽然R的犯罪行为还处于预备阶段就被及时制止,但是他对犯罪客体已经构成了直接的威胁,而且本次行为威胁的可能不仅仅是自然人,甚至是公共安全。所以刑警部门将R关押至看守所,等候法院的庭审。一旦罪名成立,R可能面临更加严厉的刑罚。
换句话说,从那一起惨烈的事故之后,R的这半辈子几乎都是在监狱中度过的。即便是这样,“江湖”中还流传着R的传说。这种“遗臭万年”的传说,让混迹于市井最底层的小混混,都嗤之以鼻。他们甚至给R起了一个外号“火信子”,把他当成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柄。
当然,这些故事,警方比凌漠更加清楚。所以在越狱事件发生后,警方一直把R当成心腹大患。第一个被“守夜者学员”们追捕的H,因为被人点火烧死之后,警方就不惜花费大力气,对全市及所辖县区的所有加油站都进行了布控。不仅查找“幽灵骑士”的线索,更是对不纵火不罢休的R的各角度各时期照片进行了张贴,防止R潜入加油站买油。
除此之外,警方还对所有可能作为助燃剂的物体销售进行了控制,寻找R的下落。
不过,两个月来,丝毫没有任何关于R的线索。两个月之间数个“结婚日”中,都没有再发生一起放火事件。
所以从警方向指挥部反馈的情况,和小伙伴们为凌漠提供的情况来看,这个R很有可能销声匿迹、不再作案了。要么,就是被“幽灵骑士”先一步处死以防后患了。从R对寻找快感这么执着的心理来看,后一种可能的发生概率更高。
“守夜者组织”指挥部发出的“活的要抓回来,死的要找回尸体”的命令,其实很大的部分,是针对R来做出的。
可是,凌漠一直都觉得R并没有被“幽灵骑士”杀掉。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隐隐的直觉。
凌漠除了认为R没有被杀掉,甚至认为R很有可能在策划一起更加隐蔽、更加危险、成功概率更高的行动。而这两个月的潜伏期,正是他的准备期。
眼看着国庆节将至,结婚的旺季就要来到,凌漠心里暗暗着急,于是也加大了对小伙伴们的鞭策。直到小伙伴们两天前赶来,欣喜地告诉凌漠,通过他们的分头查探,果真在诸多五金店发现了R的踪迹。除了欣喜,小伙伴们更是惊讶,凌漠是怎么知道R会出现在五金店的,太神了。
凌漠之所以做出如上的判断,是因为他对R进行了比警察更加深入的分析。
警察们觉得,R的犯罪手段是在不断地升级,从用火柴点燃婚纱开始,发展到购买汽油准备烧车。而凌漠觉得,R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点燃新娘,寻找快感。只是因为年龄的增长,他的选择方法更加成熟。
警察们觉得,既然R的犯罪手段已经升级到了几乎是顶级,现在不再犯罪,很有可能是放弃了这方面的执念,改邪归正,专心谋生;要么,就是被“幽灵骑士”杀死了。而凌漠觉得,R毕竟做了那么久的牢,天天和一些社会的渣滓混在一起,肯定会增加他的犯罪经验,所以他最后一次选择了汽油作案,只是他没有想到警察早已监视起了他。然而现在的处境不同,R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不仅没有警察的监视,更是没有了父亲的管制。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策划他的犯罪;或者,他也在等待着国庆节这一结婚高峰动手。
如果是有时间、有空间进行更加精密的筹备,R会做什么呢?
凌漠于是研究起了R坐牢九年的记录,尤其是对和他同一号房的犯人。经过研究,凌漠发现,R在坐最后一年牢的时候,同号房关押了一名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犯人。这个犯人是一个精于工程制造的人,因为在隔壁邻居院中实验爆炸装置,导致邻居被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