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田兴听得惊心动魄,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敢隐瞒不报,还对外谎称堂兄是得了急病而死?”曾穆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下官不敢违抗。若是以真相公告,人心猜忌,军心不稳,对魏博又有什么好处?”田兴默然不语。

  曾穆道:“这块玉佩既非魏帅、公主所有,定是刺客所留,嘉诚公主认出这是李辅国的故玉,认为凶手一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派我携来京师,一面任进奏官,一面寻访凶手。后来下官去亲仁坊郭府为升平公主贺寿,无意中被升平公主看到这块玉,强行索去……”

  昔日郭子仪雄才胆略名闻四方,举国上下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声誉,田承嗣、李灵曜这些叛将军均对他心服口服。田承嗣曾指着自己的膝盖说:“我这双膝盖不向别人下跪已有多年了,现在要为郭公下跪。”每逢郭子仪生辰,魏博都会派人贺寿,这种习惯也延及后世,郭府中有重要人物生辰,进奏院也会预备一份贺礼。

  田兴道:“这块玉佩既为升平公主所得,如何能肯定有这块玉的就是朝廷密探?”曾穆不愿意细说,只道:“这块玉每次一出现,就会有重大命案发生,昨晚空空儿留宿在虾蟆陵翠楼中,听说那里也发生了无头命案。”

  田兴一直在为向朝廷索要军饷一事忙碌,丝毫不知道翠楼命案,骇异得呆了,半晌才道:“什么?空弟,莫非你是因为此事才被万年县尉捕去?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曾穆所讲田绪被刺之事空空儿也是头一次听闻,只觉得千头万绪,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听义兄质问,只好答道:“这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又何必劳烦义兄。”

  曾穆冷笑道:“与你无关?你身上有这块不吉利的玉佩,你留宿的翠楼又发生命案,听说凶器正是你那把削铁如泥的浪剑。总之,空空儿,今日你不说明白,休想走出这扇门。”

  田兴道:“空弟,你适才说玉佩是临时借来的,既然事关我堂兄之死,还望实情相告,这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空空儿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说。”

  田兴知他脾性,一旦决定的事,一百匹马也拉不回来,一时无可奈何。曾穆道:“使君也听见了,他分明就是心中有鬼。请使君暂且回避一下。”田兴知道曾穆是要对空空儿严刑拷打,忙道:“进奏官这一套法子在空弟身上行不通的。我以性命担保,他决计不是你所说的朝廷探子。”

  曾穆也知道田兴在这里绝不会让自己刑讯空空儿,便道:“那好,请使君准许下官派人将空空儿押回魏博。”田兴迟疑道:“这个……进奏官,请你先出去,我有话对空空儿说。”曾穆倒也爽快,干脆地应道:“是。”挥挥手,带着兵士退了出去。

  田兴转头劝道:“空弟,你这次肯主动跟我一道来京师,不就是为了明年回峨嵋拜祭你师傅么?若真让进奏官送你回魏博,嘉诚公主性情严峻,执法甚严,后果实是难以预料,你何必赌一时之气耽误了祭师大计?”

  空空儿被他说中心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这玉佩是从昨晚要杀我的人腰间取下的,玉佩里面的是是非非我一概不知。至于翠楼凶案,我确实看见过一具无头尸首,但尸首后来又不见了。”

  田兴惊道:“竟有人要杀你?”空空儿道:“是,我昨晚喝醉了酒,她们本来已经可以得手,后来不知道怎么只是打晕了我,在我昏过去的那一刹那,我从其中一人腰间取下了玉佩。”他有妙手空空儿之称,手上功夫自然相当了得。田兴素知义弟之能,问道:“你说他们?刺客是两个人?”空空儿道:“嗯,义兄不必忧心,既然这件事找上了我,我自会查个清楚明白。”

  只听见曾穆进来拍手笑道:“好,空空儿一诺千金,可不能失言。来人,快些放了空巡官。”

  田兴这才明白曾穆是在利用自己套取空空儿的诺言——这曾穆心思机巧,足智多谋,在魏博素有“智囊”之称,他早知道空空儿淡泊名利,软硬不吃,用强难以令他屈服,请他帮忙查找他未必答应,他虽名义上是藩镇的人,却从来不理会藩镇的事,所以想了个这样的法子,不然哪有那么巧,他刚抓了空空儿,就有人赶去通知了田兴——虽心中不快,亦不便多说什么,只将空空儿从那铁椅上扶起来。

  曾穆道:“空巡官,得罪了。”空空儿苦笑道:“没什么,只是别再往我酒中下药了。”他药劲未过,仍是手脚酸软。

  曾穆颇为尴尬,道:“是是。我这就派人多送美酒去空巡官房中。”又肃色道,“事关重大,还望二位严守机密。尤其是前任魏帅之死,切不可对旁人泄露半句。”田兴道:“这是自然,这本就是我田家机密大事,空弟虽不姓田,却是家母亲收的义子,也算是半个田家人。曾进奏为我田家的事如此操劳,田某反倒过意不去了。”曾穆听出他话中讥讽嘲讽之意,冷汗直冒,连声道:“不敢,不敢。下官这就送二位回房。”

  田兴问道:“我堂兄遭人刺杀之事当今魏帅知道吗?”曾穆道:“不知道。嘉诚公主说怕魏帅知道后一意复仇,不理军务,要等到寻访到真凶再告诉他。”田兴道:“这样也好。公主深谋远虑,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拟。”曾穆笑道:“谁说不是呢。”当即各自回房歇息。

第3章 飞来之钱

  空空儿回到房中后不久,曾穆守诺派人送来一大桶西市腔酒,不过这西域酿造的葡萄酒过酸过软,不合他口味,只饮了一杯就放下了,倒是满室那股果香味沁入心脾,让他回想起峨眉山的果树飘香来。

  灯下发了一会儿呆,便慢吞吞地挪去浴桶,欲将泡在水中的浪剑取出,忽见水中倒映着一蒙面黑影,惊然抬头间,房梁蹲着的黑衣人已经跃了下来,笑道:“你就是空空儿么?”

  空空儿药力未过,虽可照常行走,但手脚依旧酸软,不过他生性沉静,也不着急取剑,淡淡答道:“如假包换。”那女子道:“怎么跟昨晚醉酒的样子大不一样啊?你的名字怪有趣的,像个僧人的名字。”

  空空儿道:“娘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那女子道:“贵干当然有。喂,先别动手啊,咱们今日好说好散。”声音清脆娇嫩,十分好听。

  空空儿见她并无恶意,也不知道自己中了迷药,心念一动,问道:“你是昨晚要杀我的人?”那女子道:“是啊。”空空儿道:“那你昨晚为什么又不杀我?”那女子道:“我本来是要杀你,是玉清姊姊不想杀你。”空空儿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那女子道:“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不过今晚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来取回那块玉佩,那是我送给玉清姊姊的礼物,你可不能强占了。”空空儿道:“还你不难,只要小娘子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玉佩。”那女子嗔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拿了人家东西,还要反过来要挟人家,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强词夺理,空空儿也辩她不过,只好道:“你们昨夜没来由地打晕了我,总该给个交代吧。”那女子道:“是玉清姊姊打晕你,不过你也趁机偷了她玉佩,两下岂不是扯平了?”空空儿道:“可是这块玉佩来历非凡……”那女子道:“来历非凡又不关你的事,我只问你一句,你凭什么霸占人家的东西?”

  空空儿一时无语,玉佩确实是对方之物,他没有理由强占,当即道:“玉佩不在我这里,不过我会设法取回来还给娘子。”他说的是实话,适才曾穆将玉佩搜走,一直未还给他。

  那女子道:“当真?”空空儿点点头。那女子道:“那好,四日后,你带着玉佩到升平坊乐游原来,咱们不见不散。”空空儿道:“好。”那女子见他爽快,十分欢喜,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四日后再见。”话音未落,身形拔起,双脚磴着柱子,如在平地行走,一直走到屋顶,纵身从两根椽子间的洞中飞了出去,如飞鸟般轻捷。

  空空儿见状不禁呆住,若不是亲眼看见,实在是难以相信。他听这女子声音,不过二十岁年纪,竟能凭空行走,不须借助绳索等工具,轻功如此了得,就连他那以飞檐走壁擅长的师弟精精儿怕是也不及其一,当真是世界之大,能人层出不穷。

  叹息一回,无语睡下,躺下没多久晨鼓响起,好不容易等三千鼓声“咚咚”敲完,才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到正午东、西市开市的鼓声响起,又将空空儿惊醒,这回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他穿好衣服起床,外面婢女早等候多时,慌忙端茶送水进来,要为他梳头洗脸。空空儿不惯人服侍,只道:“我自己来。”

  洗漱完毕,径直来到进奏院柜坊。掌管柜坊的小吏一见他出来,慌忙取了几吊钱奉上,道:“这些钱可够么?”

  空空儿道:“足够了,多谢。”又问道,“吏君可知道仰月么?”小吏道:“知道啊,那是一种极少见的铜钱。”空空儿道:“这几日我总从你这里支钱买酒,你可有给过我一枚仰月?”小吏笑道:“这小人可就不知道了,商人们拿钱存进来时都是成吊穿好的,这里每天少则千缗、多则数万缗钱进来,小的哪有功夫去一个一个翻检?”空空儿道:“这么说,即使真有仰月,要想找到具体存钱的人也是很难了?”小吏笑道:“不是很难,而是根本不可能。”

  原来进奏院除了作为藩镇在京师的联络机构外,还经营着一项重要业务,名为“飞钱”。商人先在京城把钱交存给诸道进奏院,领取半张文牒,上面记载着交钱人的姓名、钱款数额,以及取钱机构的名称、地点等详细信息,另有半张文牒由进奏院寄回本道。商人轻装登程,即可凭半张文牒到异地指定机构取钱。不过进奏院所接受商人的现钱,并非全数押运回本道,而是往往充入本道向朝廷交纳的赋税,或是作为进奏院在京师的活动经费,这样,诸道也省去了运送大量现钱往京师的劳顿和麻烦。“飞钱”在商业繁茂之地的长安、成都、扬州等地尤其盛行。空空儿身上没有钱,每日出进奏院前向柜坊的小吏所领的铜钱,正是欲到魏州的商人存进进奏院的钱。

  空空儿道:“每日有这么大笔的现钱进来,肯定不会都放在这里吧?”小吏道:“是,每日只留五十缗在柜坊供进奏院随时支取零用,其余都要清点入库。不过,就算这样,要由仰月铜钱本身找到存钱的人也是不能的,五十缗五万个铜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日也是用多用少,有时根本不用,不足量时才会在当晚盘点时从新存进来的钱拨过去差额补上,今日空巡官领的钱,既可能是多日前存进来的旧钱,又可能是昨日的新钱,实在难以分辩。”他口齿伶俐,解释得非常清楚。空空儿笑道:“你倒是说的明白。”小吏笑道:“不瞒空巡官,小的自小在魏州赌坊混大,别的不会,就记帐不会错。”

  空空儿凝思片刻,道:“那好,你将最近一个月来进奏院存钱的商人名册给我看看。”小吏道:“怕是有几十个。”利落地翻出名册来,指给空空儿看,确实有二、三十个名字,其中有几个名字极怪,不像中原人的名字,料来是胡人的缘故。

  空空儿见有几个名字后印有一头举着弯刀的狮子图案,问道:“为什么这几个人名字有图案?”小吏道:“噢,这是波斯公主萨珊丝的印记,这些人全是她的手下。谁能想得到,她的国家都让人给灭了,她自己却成了长安城最富有的人,听说就连当今皇帝都曾找她借过钱。不满巡官说,咱们进奏院库里的钱一大半是她手下人存进来的。”

  原来这萨珊丝是波斯帝国萨珊王朝的后裔。萨珊王朝是古波斯帝国最后一个王朝,长期与罗马、拜占庭帝国争霸,曾辉煌盛极一时。后来大食人崛起,攻灭萨珊王朝,末代国王伊嗣俟三世之子俾路斯在西域无法立足,率大批波斯贵族来到长安,被封为右武卫将军。高宗皇帝为了安抚他,专门为他在长安城内修建了一座拜火寺。虽则离故国越来越远,复国的雄心还在,只是俾路斯始终没有得到高宗皇帝的武力支持,最终客死中土。俾路斯之子泥涅师师王子继承了父亲遗志,一直依靠波斯商人的雄厚财力在长安活动,高宗皇帝终于被打动,册立泥涅师师为波斯王,任命吏部侍郎裴行俭为“安抚大食使”,发波斯道行军,送俾路斯返回波斯。裴行俭率军护送泥涅师师到达安西碎叶后,发现大食人正横行中亚,锐不可挡,而唐军因路途遥远、供给困难,难以与其争锋,便放弃了武力支持泥涅师师复国的计划,只将他护送到吐火罗地区。泥涅师师遂召集旧部,与大食抗战二十余年,最后还是难成气候,无奈地返回唐朝,被授予左威卫将军,不久后即病死于长安。至此,波斯帝国的复兴之梦彻底破灭。到了波斯公主萨珊丝这一代,已经只以安逸享受为乐事,丝毫没有再光复故国的念头了。

  空空儿久闻波斯商人极善于经商,个个富有,俗语有“穷波斯”之称,意思是在中原的波斯人没有一个贫穷的,萨珊丝既为波斯公主,是这群人的首领,富甲天下也不足为奇,只点了点头,见那名册上的人名并无异常之处,深感要从仰月原主身上查明那两名女子的来历没有任何希望,当即还了名册给小吏,携剑出来进奏院。

  出崇仁坊南门时,听到路边一群小孩子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打着拍子哼唱道:“秦地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贱田园?一顷麦苗五硕米,三间堂屋二个钱。”童声稚气,吐字却是相当清楚,赫然是前日在翠楼上听那教坊优人成辅端唱过的曲子。

  一路往南,径直往郎官清酒肆而来。一进虾蟆陵,遥遥望到两名坊卒倚靠在翠楼门前的石狮上,颇为无聊地挠头聊天,大约是奉了坊正之命监视翠楼里面的人,防他们逃逸。翠楼门窗紧闭,严密中却照旧有诡异的气息弥漫出来。

  酒肆店主刘太白早闻声迎了出来,笑道:“我还以为郎君不会再来了。”空空儿道:“怎么会呢?”刘太白道:“昨日差役来问了不少郎君的事情,我可是什么都没说。”空空儿知道他其实是怕揽祸上身,无论差役问哪位客人,他都会推说不知道的,也只一笑了之。

  进来堂内,却是空无一人,就连每次来必定遇到的罗令则和另一位熟客也未见到。

  刘太白似是猜到他心思,叹道:“昨天就是这样了。唉,对面出了见血的事情,不吉利,熟客们都不来了。”空空儿听了心中一动,问道:“每次坐在窗下的那位三十来岁的公子是谁?”刘太白一愣,道:“谁?”空空儿道:“昨天下午有位娘子往对面翠楼送绸布,他还特意出去跟那位娘子打了招呼。”刘太白恍然大悟道:“噢,是王少府。”当即大致说了王立和王景延来历。刘太白本不爱说人是非,不过空空儿曾于酒肆有大恩,王立也不会再来,告诉他也无妨。

  空空儿心道:“原来这王立也住在崇仁坊。按店主所说,他每日上午必来郎官清酒肆,两年来风雨无阻。而昨日上午翠楼命案因为没有尸首,侯少府不令张扬,根本没有在长安传开,甚至到晚上时连我义兄都还不知道,王立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酒肆对面出了事?再巧不过的是,他情妇王景延昨日也去过翠楼,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正沉思间,又听见刘太白道:“王少府昨日没来,今日倒是早早来了。”空空儿道:“怎么不见他?”刘太白道:“他补上缺了,等了两年,终于等到吏部的调职通知。今日是来结算以前欠下的酒钱,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去外地上任了。”空空儿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又问道,“我前几日是不是付给店家过一枚特别的铜钱?”

  刘太白“啊”了声,道:“郎君是来要回那枚仰月的么?只怕已经迟了,我……我已经将它卖了。”空空儿道:“店家将那枚钱卖给谁了?”刘太白道:“这个……”空空儿道:“我绝不是想要回来,只是想知道谁买了它。”刘太白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是老唐帮忙转的手。”

  空空儿再三向刘太白保证绝不会为难老唐,这才问明老唐即是榷酒处胥吏唐斯立,忙空腹饮下两瓶清酒,到酒肆门前的小摊买了两块毕罗,边迟边赶来宣阳坊榷酒处。唐斯立人却是不在,说是往东市收酒税去了。刚出来榷酒处,即见到万年县尉侯彝正虎着脸走出县廨,身后跟着大批差役,一望见空空儿,顿如见到救星,远远叫道:“空兄!”回身对一名差役交代了几句,那差役躬身领命,自率其他差役去办事了。

  空空儿道:“少府你这是……”侯彝道:“空兄可算救了我了。”说明原委,原来京兆尹李实正派他带人去抓街上传唱一支《三间堂屋》曲子的人。

  空空儿十分惊异,问道:“是那支‘三间堂屋二个钱’么?”侯彝道:“原来空兄也听过。”蹙紧了眉头,“我最烦这种做了坏事还不让老百姓数说的烂事,幸好遇见你,若是京兆尹责罚,我就说去办你的案子了。”空空儿愕然道:“我的案子?”侯彝道:“你前晚不是差点被人杀了么?你是魏博巡官,在万年辖区遇刺,当然重大要案,我得亲自处理。”

  空空儿道:“那么翠楼命案……”侯彝无可奈何地道:“那件案子京兆尹说要亲自察办,已经不归我管了。空兄,你也算是官场上的人,该知道许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空空儿道:“未必只有这一条道,咱们走吧。”侯彝道:“去哪里?”空空儿道:“去追查要前夜要杀我的人。”

  侯彝眼睛一亮,道:“对,那两名女子或许正是无头命案的真凶。空兄可是有了什么新线索?”空空儿便说了昨夜一女子来索回玉佩一事。侯彝惊道:“那女子竟敢闯入魏博进奏院,空兄为何不当场拿下她?”空空儿道:“我当时中了迷药,药劲未过,况且那女子也并没有恶意,她只是想要回玉佩。”

  侯彝听说对方公然约空空儿四日后在乐游原见面,更是惊奇,道:“那女子真可谓胆大包天了。”

  空空儿叹道:“那女子年纪虽轻,轻功却是极高,在墙上行走如履平地,我生平从未见过,只怕合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必拿得住她。”侯彝先是愕然,随即哈哈大笑道:“空兄,你上当受骗了,那女子不是轻功高,肯定是穿了一件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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