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奇仙已然得知消息,闯了进来,奔近军须靡尸首大哭了一番,随即奔过来扭住刘解忧,道:“你怎么可以因为昆莫不喜欢你就下手杀他?你……”
阿泰忙拉开她,道:“左夫人请冷静,不是右夫人下的毒。”奇仙哭道:“除了她,还会有谁要害昆莫?”
阿泰知道她心存成见,多说无益,便命卫士强行送她回毡房歇息。
冯嫽道:“左夫人这句话问得好,还会有谁要害昆莫。”阿泰不解其意,问道:“冯女官的意思是……”冯嫽道:“杀人总要有动机,就算能查出是厨子或是侍酒的侍女下的毒,可他们为什么要杀昆莫呢?”
阿泰道:“你是说他们背后还有主使?”冯嫽点点头,道:“事情紧急,我就实话实说了,抛开情感不论,仅从动机来判断,嫌疑最大的是你们的新任昆莫翁归靡。”
她一语提醒,阿泰便立即会意了过来——翁归靡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猎骄靡昆莫在位晚年,乌孙就陷入了严重的危机,这危机不是源自敌国,而是来自内部的分裂:大禄虽然得到了乌孙三分之一的土地和军队,但还是一心当上昆莫,预备用武力铲除当时还是岑陬的军须靡,甚至想学昔日匈奴冒顿单于杀父自立,连父亲老昆莫猎骄靡也一并除掉。后来猎骄靡同意与汉朝结亲,也是想借大汉来加强自己的力量。他这一招极为高明,乌孙与大汉的和亲甚至引起了匈奴的恐慌,匈奴单于也将奇仙公主嫁给猎骄靡为妻,如此猎骄靡羽翼更盛。大禄有所顾忌,这才没有动手。由于猎骄靡的巧计,孙子军须靡顺利继承昆莫王位,也顺利继娶了两位继祖母:细君公主和奇仙公主。如此一来,军须靡的力量也得到了加强,大禄再与他争锋,就要冒着同时得罪匈奴和大汉的危险,大汉远在天边,匈奴却是近在眼前,不能不令他有所顾忌。他自知再无力从军须靡手中夺取昆莫王位,郁闷之下,生下一场大病。两个月前,大禄和儿子翁归靡率领重兵毫无征兆地来到赤谷。随即发生的事情更是匪夷所思,大禄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戏剧性地暴毙在昆莫王帐中。翁归靡丝毫不怪军须靡,命军队解散回去属地,自己主动留在王都,已极令人侧目。今日他又接受岑陬封号,要将属地和军队还给昆莫。结果话音刚落,军须靡便中毒倒地,临死之时将昆莫之位传给了翁归靡。
如果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那么大禄之死也应该是刻意安排的,兴许是大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有意回来赤谷,好给儿子制造留在王都的机会。他当着军须靡和乌孙群臣说的那些话也许不是戏言,譬如他一见面便要求刘解忧改嫁给他的儿子翁归靡。只是从翁归靡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为人友善平和,跟果敢傲慢的父亲有很大分别。今日军须靡在大帐中毒,他也很是意外,甚至不愿意接受昆莫王位。这样的一个人,会有可能计划这一切么?还是说,他的父亲大禄早有计划,自有手下人按部就班地执行,他只是被动的参与者?
正疑惑间,王宫女官支谦掀帘进来。她长相有些怪异,身材细长干瘦,皮肤很白,眼多白而睛黄,有明显的月氏血统,但她却是乌孙最重要的女官,非但是王宫大小事务的主管,而且是右大将阿泰的妻子。阿泰非常爱她,乌孙实行一夫多妻制,贵族男子往往同时拥有多名妻子,但阿泰却只有支谦一位夫人,二人还是赤谷城中的著名恩爱夫妻。
阿泰忙迎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来了?”支谦道:“我刚听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军须靡的尸首,没有再说下去,只低声问道:“查案应该是国相的事,夫君只是统领将领,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处理?”阿泰道:“这是新任昆莫的命令,我不能拒绝。你先回家去,晚饭不用等我。”支谦应了一声,向刘解忧行了个礼,这才退出去。
阿泰一直目送妻子出帐,才道:“相关的下人都已经拘禁起来了。请右夫人、冯女官和臣一道去审问吧。”
离开昆莫大帐,来到王宫边缘的一座小毡房前。三十余名侍女、仆从被全副武装的卫士圈坐在那里。阿泰请刘解忧和冯嫽进毡房坐下,再命将外面的人一一带进来讯问。审过一遍,经过自述和互证,留下有机会接触昆莫案上叵罗的十二名侍女和五名仆从,但没有人肯承认往军须靡昆莫酒中下了毒。
冯嫽道:“大帐中除了大臣,两旁还有不少警戒的卫士,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往叵罗中投毒不大可能做到,风险太高。毒药应该是预先掺杂在一旁备用的酒壶中,侍女取过酒壶往叵罗添酒时倒入的就已经是毒酒。这样一来,不管是谁往酒壶中下的毒,都需要能够进昆莫大帐侍酒的侍女的配合,取过下了毒的酒壶,添加到昆莫案上的叵罗中。这五名仆从只在厨下当差,没有进过大帐,知情的机会很小。”
刘解忧道:“五名仆从应当是无辜的,但毒药未必是事先下在酒壶中。酒壶容器甚大,一次可以注满两到三个叵罗,重量不轻。大帐角落的案桌备有十来个盛满葡萄酒的酒壶,供侍女添酒使用。适才昆莫大帐内有近二十名大臣,分案而坐,每人面前都有叵罗,不断有侍女添酒。如果是酒壶中早下好了毒,正好被侍女取到添加到昆莫叵罗中的机会很小。除非是有一名添酒侍女刻意为之,寻找机会将毒酒倒进了昆莫叵罗中,但酒壶中还剩有一多半的酒,照例她该捧着酒壶立在一旁,随时为帐中其他大臣添酒。可适才右大将派人验过,只有昆莫叵罗中的酒有毒。即便那侍女将手中酒壶放回案桌,那么还是有别的侍女会取到装有毒酒的酒壶。她也不可能在宴饮中抱着大半壶酒出帐,那么一定会被卫士留意到。所以我推测,毒一定是事先下在昆莫的叵罗中。”
阿泰闻言,急忙派人回昆莫大帐清点今日宴饮所用酒壶,果然都是无毒,不由得对刘解忧更是钦佩,遂命人放了五名仆从。
刘解忧沉吟片刻,走到那十二名侍女面前,将每个人都仔细扫视了一遍,这才道:“我知道你们十二个人中一定有人知情。当然,知情者是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的。可事情关系的是军须靡昆莫,你们也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每个人,不管有罪还是无辜,都会面临严刑拷打,直到知情者肯招供为止。我也是女子,不愿意见到你们被卫士用刑具羞辱身体,所以我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考虑。如果明日一早还是没有人肯坦白,那么我可就要将你们交给右大将处置了。”说完,她朝阿泰使了个眼色,一齐退出毡房来。
阿泰问道:“右夫人确认这样可行么?”刘解忧道:“就一夜时间,实在不行,再由右大将处置她们不迟。”
回来毡房,却见新昆莫翁归靡正坐在她房中上首的地毯上,抱头思索着什么,样子很是苦闷。
刘解忧很是吃惊,问道:“昆莫在我这里做什么?”随即想到翁归靡已是昆莫,自己也已经算是他的右夫人,他来夫人房中又有什么稀奇,不禁红了脸。
翁归靡却抬起那颗硕大的脑袋,道:“我实在很烦恼,可又没有人可以说心里话。”
刘解忧心道:“无论怎样,翁归靡已经是新任昆莫,我也成为了他的夫人,我须得跟讨好军须靡一样来讨好他,只有如此,我才能左右乌孙的政局,才能完成天子交付的使命。他今晚来我这里,而不是到左夫人那边,可见对我的好感要多于奇仙,也许是因为奇仙身边有泥靡王子的缘故。但不管怎样,我应该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一念及此,忙上前坐在翁归靡身边,柔声道:“昆莫有话不妨对我说。”
翁归靡道:“不,不,你不要叫我昆莫,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也叫你的名字解忧,好么?”刘解忧道:“当然好,昆……不,翁归靡,你到底有什么心事?”翁归靡道:“那个……那个前昆莫……我堂弟的死……他……”
刘解忧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莫非真的如冯嫽所暗示的那样,是大禄父子策划了一切?哎哟,如果翁归靡真的知情怎么办?我要告发他么?如果揭破他参与了毒害军须靡,即使不是罪魁祸首,仅仅是知情者,他也会立即被乌孙群臣废除昆莫之位,不被处死,也要被驱逐出赤谷城。那么泥靡将成为新的昆莫,那么我呢?我自然不可能嫁给这个两岁的孩子当夫人,奇仙则成了王太后,他们母子执政,匈奴势力占尽上风,说不定会立即驱逐我回汉朝。不,我不能告发翁归靡,相反,还要竭尽全力保住他的昆莫之位。”
翁归靡几次欲言又止,见刘解忧目光闪烁不定,瞪视着自己发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道:“堂弟中毒,我……我怀疑是手下人下的手。”
原来翁归靡深知父亲大禄千方百计地想要当上乌孙昆莫,曾经制定过起兵、行刺、下毒等各种计划。当军须靡中毒倒下时,他本来只是震惊,没有往别的方面多想,可当军须靡坚持将昆莫之位传给他时,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亲信部属按照父亲生前的安排,谋划了这一切?这念头一旦冒出,就再也难以抑制,如同雨后的春芽,在他心底深处滋滋生长。他既不敢去向部属确认,又觉得憋闷得难受,不知觉地就来到了刘解忧的毡房。他在昆莫大帐中看到了她被人怀疑成杀害军须靡的凶手,但她却是那么冷静,一点也不惊慌,手下的女官又是那么机智聪明,几句话就摆脱了公主的困境。他在想,她应该是他可以信赖的人吧?至少,他是很为她那种大国公主的气度折服的。
刘解忧听了翁归靡的坦白,倒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早已经看出他是一个天真纯朴的人,没有多少心机,他既然肯主动说出他怀疑自己的下属,就表明他在下毒这件事上并不知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大禄是幕后主使的可能性就相当小了,他既然意在让儿子当上昆莫,就根本不可能瞒着儿子来计划这一切。主使者应该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她来乌孙时间虽然不长,但一直格外留意王都的政局,昆莫帐下官吏不多,文武大臣大多本分忠厚,没有野心突出者。匈奴公主奇仙正受宠爱,儿子泥靡年纪尚幼,匈奴完全不能从军须靡之死上获利,应该不会是那一方的人做的。那么就只剩下大汉这方了。她嫁给军须靡后,因为昆莫深爱左夫人奇仙母子,她的处境并不算太好,以致奇仙都没有将她当做对手,反而待她颇为友好。军须靡一死,翁归靡即位,形势反而变得对她有利。会不会是她自己这边的人所为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便像是被蝎子蜇了一般跳了起来,反而将翁归靡吓了一跳。他讪讪问道:“解忧是要去向国相告发我么?”刘解忧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你不用烦恼,不是你手下人做的。”
翁归靡奇道:“你怎么知道?”刘解忧道:“如果是你手下人下毒,目的无非是要让你当上昆莫。可按照常理,军须靡去世,应该是他儿子泥靡即位。你手下人要达到目的,就必须使用武力胁迫乌孙群臣拥立你为昆莫。你手下军力不少,足以与军须靡相抗,却无一兵一卒赶来赤谷,足见事情跟你手下无干。至于军须靡临死前传位给你,则是一个大大的意外。我猜,他大概是担心泥靡王子太小,无力主政。”
还有一种可能,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军须靡担心即使传位给泥靡,还是难以压服翁归靡,毕竟翁归靡手下兵强马壮,万一他部下不服泥靡,发生哗变,用武力拥立翁归靡,那么泥靡不但将失去昆莫之位,而且性命难保,极可能在兵变中被杀害。如果将昆莫之位暂时传给翁归靡,要求他等泥靡长大后再归还昆莫之位,一切顾虑将迎刃而解。乌孙人极重信誉,翁归靡当着群臣受位,到泥靡长大时也不可能不归还昆莫王位,否则他将受到国人的鄙视。无论怎样,军须靡最关心的都是儿子泥靡,他的老谋深算实在不在其祖父猎骄靡之下,难怪昔日大禄多番加害,还是未能将他扳倒。
翁归靡却是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在被军须靡利用,闻言大喜过望,道:“谢谢解忧,你真是冰雪聪明。”按照乌孙的礼仪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谢意,这才告辞而去。
刘解忧忙叫进来冯嫽和侍卫长张博,说了自己的怀疑。二人都很吃惊,但细想也觉得公主的推测极有道理。
冯嫽道:“今日被捕的侍女都是乌孙人,在王宫中当值日久。我们才来这里两月,根本没有时间和能力去左右那些王宫侍女。如果真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那么一定是细君公主的旧属。”
刘解忧道:“我也是这样想。现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找出那名将毒药下到昆莫叵罗中的侍女。若她抵不住酷刑拷打,招出真相来,即使事情与我们无干,也是百口莫辩。”
张博道:“不如属下今晚设法混入关押那些侍女的毡房,将她们杀了灭口。”刘解忧道:“绝对不行。右大将派了人严密监视,再说那些侍女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转头命道:“去叫侍卫长魏超来我这里。”
张博大奇,道:“公主属官以公主丞官职最高,公主为何不召宝典,反而要召魏超?”刘解忧道:“宝典只爱惜他自己的性命,只有魏超这样有胆识的人,才敢谋划下毒的事。”
次日一早,右大将阿泰亲自来见刘解忧,禀告道:“臣按照右夫人的妙计,已经顺利找出那名下毒的侍女,她名叫胭脂。”
原来刘解忧有意对十二名有嫌疑的侍女说了一番威胁的话,随即让阿泰将她们囚禁在一起,再派人暗中监视侍女们的一言一行,不令她们知道。侍女们反应不一,有恐惧得哭泣的,有相互指责的,有猜忌他人的,只有一名名叫胭脂的女子极是冷静,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阿泰闻报后亲自观察,断定胭脂就是下毒者,遂连夜将她提出审问,胭脂自己也供认不讳,只是不肯招出幕后主使。卫士动了大刑,将她绑在地窖中鞭打得死去活来,到今天早上她实在抵受不住折磨,招供出是受新昆莫翁归靡主使。阿泰之前早得冯嫽提示,新昆莫翁归靡是最大的嫌疑人,得到胭脂的口供后,虽不震惊,但还是很意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敢张扬,遂赶来见刘解忧。
刘解忧道:“新昆莫对此事毫不知情。”当即说了昨晚翁归靡来找自己之事,阿泰这才释然。
冯嫽道:“这胭脂懂得欲擒故纵,先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再假装抵受不住刑罚而招供,如此便可以令口供更加可信,可真是不简单。”
刘解忧道:“右大将可有调查过她的来历?”阿泰道:“还没有。王宫侍女事务由臣妻支谦负责,臣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刘解忧知他忙碌了一夜,道:“右大将辛苦了一夜,不如先回家稍作歇息,我去会会这个胭脂。”阿泰道:“是。”
刘解忧便带了冯嫽、侍卫张博等人赶来地窖。
乌孙人不懂建筑之术,没有房屋,昆莫居住的也只是毡房,因而也没有牢狱之类,犯人通常都被放逐到荒凉寒冷地带。临时囚禁胭脂的地窖其实是王宫中储藏粮食、酒肉的地方,类似中原的粮仓。
地窖中火光通明,凉气飕飕。胭脂手脚均被绳索缚住,瑟缩着坐在一个盛放葡萄酒的木桶边。她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眼窝深陷,本来是个绝色的美人,可眼下的模样却是惨不忍睹:脸肿胀得厉害,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眯着,似乎不能完全睁开;嘴唇也裂开了,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她全身都在颤抖,流露出她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她紧咬住嘴唇克制着自己,一声不吭。
冯嫽见胭脂身上的衣衫已被鞭子抽烂,衣不蔽体,地窖中又甚阴寒,便脱下自己的外袍,上前披到她身上。
刘解忧道:“你敢对昆莫下毒,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是与昆莫有深仇大恨了?”胭脂仰起头来,道:“不,不是这样,我只是听命于翁归靡。”
刘解忧道:“人人知道翁归靡单纯善良,你攀诬上他,以为旁人会相信么?”胭脂道:“可乌孙人都知道大禄想当昆莫想得发疯呢,翁归靡也只是遵从他父亲的遗愿。”冯嫽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胭脂道:“你笑什么?”冯嫽道:“公主只是在诱你的话,你实在不该提大禄一心想当昆莫。”胭脂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我隐瞒也没有用。”冯嫽道:“不错,这是事实。可你在当下的处境说出来,只会愈发显得你是刻意要扯上翁归靡父子。”
胭脂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干脆闭了口。
刘解忧道:“我想你早存了必死之心,绝不会招供出你背后的真正主谋,严刑拷打对你全无用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主人会怎么做,会不会着急杀你灭口?”胭脂冷冷道:“反正都是一死,被谁杀死又有什么分别?”刘解忧见她强硬,只得悻悻退了出来。
冯嫽道:“胭脂是王宫侍女,不能随意出去,要得到毒药这种王宫禁物更是难上加难。”刘解忧道:“不错,毒药一定是有人带来王宫交给她的,所以那背后主使一定是可以随时出入王宫的人。”
尽管缩小了范围,可乌孙王宫不似汉朝皇宫那般有门籍、有制度管理,只要是够级别的官员、皇室的亲眷家属,都可以随意进出,嫌疑人的数目仍然不少。而且眼下不了解胭脂下毒的动机,更难以推测出主使的身份。
张博道:“胭脂虽然倔强,坚决不肯吐实,但那主使未必知道她抱了必死的决心。如果我们散布消息,说胭脂昨夜被捕,正被押在地窖中拷问,说不定可以将主使引出来。”
刘解忧尚在犹豫之中,却见左夫人奇仙带着数名侍从赶来地窖,一见到右大将阿泰的夫人支谦跟在奇仙身后,便知道她已经得知了胭脂的事情。
奇仙见到刘解忧,倒甚是礼貌,道:“听说是右夫人安排下的妙计,才捉住了胭脂,多谢。”刘解忧道:“左夫人是来审讯胭脂的么?”奇仙道:“不错。右夫人,请你让开。”
乌孙以左为尊,她是左夫人,地位比刘解忧的右夫人高出一级,刘解忧只得让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