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邮政局的人也很紧张,却不知该帮哪边,又打电话报了一遍警。外边的村民越来越多,砸了玻璃,拼命踹着邮政所的门。后门被踹开一个大洞,几个村民用铁锹砸着。郭宇和陈麦各守一边,打出那些伸进来的脑袋和腿脚。陈麦脑袋被扫了一下,糊了一脸血;郭宇的腿上也见了血。辛兰去看陈麦的伤,陈麦让她去看郭宇,郭宇说你别过来,我没事,赶紧帮他包扎。

但没有可包扎的东西,辛兰就帮他用纸巾擦血。陈麦心里感动,就趁她不备吻了她的嘴唇。辛兰激动着笑,脸红得像昌平柿子。

“你这人,上了战场上也忘不了这个。”见血糊了他的眼,辛兰就小心地擦着他的眼睛。一块石头穿过破碎的窗户,蹦跳着落在辛兰身边,陈麦忙推她到桌子后面,让她俩藏好。

对方攻不进来,就拿砖头瓦块拼命往里砸。郭宇有点吃不消,就把老六叫过去帮忙。

“大陆农民怎么这么凶?不就骑了骑他的驴吗?至于这么玩命吗?”郭宇大喊着砸开一块砖头。

“这你不懂了吧?他们不玩命,怎么把国民党赶你们岛上去的?骑驴事小,在驴上照相事大,尤其是一个穿低胸装的女人骑着他们的驴照相,这叫侮辱无产阶级生产工具。”

“哪有这么损人的,陈麦!你说我侮辱了一只驴?”田晓玲站起来大叫,一块石头飞来,砸在她后面的柜子上,碎得稀里哗啦。田晓玲又尖叫一声钻在了桌子下。

她们俩躲在柜台后面,哇哇叫着躲避着飞来的砖头瓦片和啤酒瓶子。老六帮着郭宇堵后门,见桌子下面有一捆闪光雷花炮,估计是谁结婚没用完的。他分了郭宇和陈麦一人两只。外边的人没料到这手,被炸得四散奔逃。但这也更加激怒了他们,有人已经叫嚷着回去取炸药,炸死这几个不识相的小流氓。陈麦和郭宇对视一眼,都有些绝望,他们又同时去看辛兰,见辛兰站在那里,看了这个看那个,颇有些无措。

外边突然一阵混乱,打闹声大了起来,沸腾成一大片。陈麦趴在窗户上看,见七八辆三轮摩托上跳下来几十号人,个个手持棍棒,为首的正是孙班长和高驴、老二等人。学生们毕竟齐心,哗啦冲上去,登时逼退了这帮农民。格劳秀斯夹在队伍里,三条腿还冲上去咬人。陈麦和郭宇拉开邮政所的门,拎着棍子出来。老二见他们在这,大喊一声:“没事了,两个班的兄弟们都鸡巴来了……”

农民毕竟在自己地头,慌了一阵,又开始反攻。但学生勇武,又很抱团,且会些以多打少的战术,村民竟被一路打回村里。高驴等人不过瘾,还要攻进村子,村民就不干了,全村老少恨不得都出来拼命了。双方在村口开始僵持,格劳秀斯叫得和军犬一样。天快黑时,警察应景地到了,几个校领导也到了,这场骚乱遂到此为止。

辛兰看着一身是血的郭宇和陈麦,颇为关切。陈麦故作乐观,让辛兰给他和郭宇拍张照片,说这是海峡两岸的战斗友谊。辛兰拿着相机,犹豫半天,让这两个一身是血的家伙说个能咧嘴笑的词。郭宇和陈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辛兰!”

被警察放回来时,已是后半夜,校领导给兄弟们租了十几辆三轮摩的,浩浩荡荡开回法大,一路上他们唱着唐朝乐队的《国际歌》,山路上喊得声嘶力竭。郭宇和陈麦挤在一辆车上,辛兰在他俩对面微笑。田晓玲抱着老六,在众人眼皮底下亲个不停,说为了骑驴这事,我要骑你,你就是我以后的小毛驴……

一大排三轮摩托在山路上歪歪扭扭地开,因为装的人太多,几次都要翻了,但是乘客们无所畏惧,依然高唱凯歌,一路乐哈哈地笑着。当停到校门口,陈麦和郭宇搀扶着跳下来时,却见辛兰哭了,二人俱都一愣,郭宇向她伸出手去,辛兰轻轻握住下了车。

“你怎么了?”郭宇轻轻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被风吹了。”辛兰往前快走了几步,没走多远又回过头,站在校门口发愣。路灯把她照得宛如夜间下凡的天使。兄弟们起着哄,唱着歌进了校门。

陈麦冲郭宇点了下头,郭宇也冲他点了下头,但是,他们都不想抢先迈出那一步。辛兰见他们都愣在那里,就又扭过身,走进校园那带着暧昧的灯影里了。

6

陈麦已经忘了上次和马璐亲热是什么时候,隐约能记起来的日子,又不能肯定是她。儿子慢慢长大,耳聪目明,二人半夜亲热总有些招架不开,恨不得上面戴上口罩,Ⅴ9㈡下面装上消音器。也难怪,这年头盖的房子隔音都不好,对门那个卖药的和他老婆折腾一次,就够楼上楼下的女人们得吧几天。马璐对这家邻居充满着不屑,认为那就是一对儿牲口,丝毫不顾及邻居的感受。陈麦倒不觉得怎样,“幸运星座”的包房隔音更差,大龙说要的就是这感觉,都不用放毛片,客人们一进去,听见前后左右房间里的淫声浪语,早就按捺不住了。

这一宿,对门邻居唱完卡拉OK,照例拉灯上炕,毫无前戏地开始咿咿呀呀上下翻腾。马璐照旧换上整齐的睡衣,像履行仪式般摆好拖鞋,点上熏香,设好闹钟,戴上头罩准备睡觉。陈麦看着她的身影陷在床里,身体突然热了起来,他慢慢地爬过去,轻轻地把她的睡衣脱去。马璐竟有些害羞,浑身烧得火烫,久违的亲密和有些陌生的黑暗激起了他的欲望。

马璐开始还矜持着,很快也像隔壁女人那样尖叫了。陈麦鼓励着她,让她再大声点,反正儿子不在。马璐感激地抱住了他。他幸福轻松地悠荡着,不由得凝神提气,越战越勇,以实际行动再次否定了蒙古大夫的胡说八道。这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她的欢乐和泪水是真实的,这真实的情感应该让他心动,于是他就真的被感动了。

事毕之后,马璐羞答答地缩在他的怀里,一次次吻着他的胸膛。陈麦抚摸着她的腰身,开玩笑说以后就这样,他们做我们就做,你尽情地喊叫,栽赃给他们就行了。马璐说那太频繁了,你身子会吃不消的。陈麦没再说话,只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想着等儿子好了,一定要带她出去走走看看,结婚这么多年,答应过她的出国旅行还没实现呢。

老四又来了短信,再次强调那事的重要性,像是已经给陈麦预支了千万的收入,不拿白不拿。陈麦知道自己还弄不动这么大一件事,就想小约翰出面。五个区的地头蛇都会给他面子,但他插了手,绝不是小钱就能打发的。想到此,他短信和小约翰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小约翰也轻描淡写地说可以谈,明晚。

街口的尼采今天光了屁股,弄了一身的锅底黑,在板凳上装思想者。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手机拍个不停。女人们红着脸往下看,看到棍状山药般的一截巨物,就叽叽喳喳地笑。小孩子们用木棍去逗他,捅他的蛋,搔他的痒,尼采也一动不动。陈麦见他的眼珠子滴溜乱转,不知在想着什么了不得的事。

最后一次严打协调会开了。文局继续强调各条战线的任务布置,并要做好保密工作,咱们阳关市就要争取全国和谐城市了,各位务必要打出咱阳关市公安局的威风来。陈麦见二巴图坐在对面的斜角上,冲他点了下头,就回点了下。心想这家伙升得还挺快,心狠手黑的人在这一行吃得开。

孟局最近和文局交了恶,二人本就关系一般,因大楼拆迁一事二人走了生分,会上就相互冷着脸。他们俩生分了,下面就开始重新站队,这也是文局上周叫他去家里喝茶的原因。文局说老孟在背后搞我,还捎带手说你的问题。就说这个广场事件,老孟和政法委书记说你这事处理得有违原则,而且太突出自己,把市政府副秘书长弄得很没面子。妈了个逼的,他砸块黑砖倒也罢了,还弄个一石三鸟,以后可要防着点。

文局赞扬了禁毒支队和治安支队在联合扫除毒品行动中的表现,并传达了省厅更高的要求。孟局很不识趣地插话进来,问任大江你们的人是否盯得紧?线人打进去没有?任大江硬邦邦顶了回去,说孟局你不是不知道规矩吧?这种事会上不好说吧?孟局业务不精,脸一红,就黑下脸问陈麦,你们最近怎么效率那么低?出警慢,处理稀松。陈麦也不客气,说刚盖好的指挥大楼,这么一拆,把人心也拆散了,家里不舒服,兄弟们出去干活当然不爽。

文局猛地拍了桌子,一桌子茶杯当当乱跳,把孟局吓一大跳。“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和孟局怎么说话呢?什么爽不爽的?以前我们在小民房里办案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文局又提起了他一人一枪捉住三个通缉犯的陈年老事。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点头,那次任务孟局被通缉犯用把假枪吓得尿了裤子。陈麦不想参与领导们的战争,哈欠连天,眼皮上翻,像第无数遍听着一个老女人讲着她的风流往事。

散会时,陈麦收拾东西要走,被二巴图客气地拦住了。

“见我来你就走啊,真不给面子啊?”二巴图微笑道。

陈麦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的刀噌噌出鞘,虽然日久,那里仍在寒光四射里隐隐作痛。

“陈麦,啥时候叫大龙一起吃个饭?好久不见了。小约翰老大也跟我说过,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呢。”

“……祝贺你,听说要高升了?你那前任要被判十年了吧?你还是小心点。”听他称小约翰为老大,陈麦立刻警觉起来。

二巴图惊讶地说:“情报很准啊,陈麦,你就别说话夹枪带棒了,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了,你还有老婆孩子。我虽然孤身一个,但也是死过几回的人了,没什么放不下的,你要是还这么绷着,我来市局找你办事可不方便。我反正说透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陈麦把头低在比他矮一截的二巴图眼前说:“有事你就来说事,没事也别来串门,大龙现在划到你那一片儿,归你管了,你要是真都放下了,就罩着他点,要不大家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怎么样?”

“陈麦你说啥呢?你真就这么看不起我?就算我以前不管那一片,你以为我就废不了大龙?你在我地头上抄那几个夜总会,这招谁不会?大龙那儿你放心,我还想去喝一杯呢!我最近只是在他附近抓了几个贩毒的,从他那出出进进的,我只在外边抓,而且我抓的这几个人,说不定你还用得着……”

陈麦一愣,知道他说的是贩毒渠道的事,却装出不想听他废话的样子。见朱局凑了过来,他就伸出一只手,二巴图会意地握住了,陈麦一使劲,二巴图被动地开始反抗,二人半斤八两,彼此握得生疼,但脸上却都换作了微笑。

“你们俩干吗呢?亲热成这个样子?陈麦你的报告呢,怎么还没交上来?”朱局拱着厚厚的嘴唇说。

“下午就交,绝不再拖,我和杨局叙旧呢,想起十几年前的事了。”陈麦笑里带着刀。

“都啥时候了,叙个什么旧啊?Ⅴ9②赶紧回你们岗位去,文局三令五申让你们提高效率,没事多叙叙工作,还这么松松散散?”

“这就去了,朱局,陈麦这是对我有意见呢,等忙完了这一场,我约你们一起喝酒。”二巴图被陈麦捏得青筋暴露,仍在笑着。朱局嘟囔两句就去了,粗壮的身体晃得像颗炮弹。陈麦松了劲,疼得一个劲喘。二巴图也一边揉着手一边摇头,却不再说什么,二人就此分开。

陈麦给大龙去了电话,大龙说已经和几个本地毒贩子接上头,每天小赌一把,再混熟点就能打听那些事了。陈麦开玩笑说让他把这些料子鬼的钱多收点,干脆一锅端了,大猫干掉,小猫全抓起来,没准你还能黑点钱。

大龙说最近有个叫“二敢刀”的毒贩子在找他的麻烦,抬高了他的采购价格,还要先收钱才给货。这些人嚣张得很,说马铁死了,公安暂时拿他们没辙,来幸运星座喝酒,口气大得很,一次招呼十几个道友来折腾,每个人都玩双飞。那个小梅被他们惹恼了,打了人,被他们在房间里扒光了要轮着来。大龙的人进去和他们打起来,二敢刀知道大龙是陈麦的兄弟,没怎么还手,但走的时候说这事算是记上了。

陈麦听得恼火,但随即冷静了下来,为这个事儿抓人还真犯不着,这个二敢刀有恃无恐地在阳关混,背后一定有什么关系。为了案子的事,大龙可以忍一忍,等办完了正事,找机会把他们连根拔起,公仇私怨一起了了。于是他让大龙和这人搞好关系,等案子有了进展再说。大龙嘟囔着说:“要是别的妞,他们干就干吧,又不是不给钱,这不是你上心的么?”

陈麦听着恶心,就岔开了话,问老六来得多不多。大龙说老六常来,且最近吸毒有些量大,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陈麦鄙夷地皱了眉头,说再说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艾楠来了电话,说给陈麦买了件杰尼亚的好衬衫,约他今晚在香格里拉见面。陈麦放下电话就订了一间房。一个月没见她,还真的是很想,他觉得自己像只屡被忽略又屡被召唤的猫,才决定气呼呼地离家出走,主人举起一条小鱼便令它屁颠地跑回来。她常为自己买些小东西,花费不大,却足见她的细心和体贴。他想起艾楠一到入秋就手脚冰凉,嘴边总会长痘,蒙古大夫说这是典型的女人肾虚和胃寒。在去接老二老四的路上,他顺道去同仁堂买了几罐即食燕窝,抓了几副上好的调养中药,准备晚上一起捎给她。

经过老市局街口,尼采不知又从哪里搞来一身警服,还戴了顶崭新的警帽,在路上见人就敬礼。陈麦在车上扑哧笑了,十几个城管跑了过来,一个个气喘吁吁。尼采拔腿就跑,边跑边笑,奔跑的姿势很是优美。陈麦下了车挡在了他的面前,尼采一下子跳起来,啪地敬了个标准的礼,就直接朝着马路对面跑去。汽车飞驶过他的身边,他很有节奏感地灵活躲开,最后轻巧地从一辆丰田车前脸跳了过去,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

陈麦对不知所措的城管们大喊一声:“愣什么?快追啊!连个疯子都抓不着?”

城管刚追得没了影,尼采就从另一条胡同跑了回来,从他身边经过时又敬了个礼。陈麦笑呵呵地回敬了。尼采的笑自信而张扬,让陈麦的心情好了不少。

小约翰的办公室在阳关市一栋昂贵的写字楼顶层,足足占了一层楼,半边他自己住,半边是办公室,南北通透,挂满了各类国画和书法,一面墙上放着十几尊青铜器,一个可燃檀香的循环水池发出悦耳的溪声,显得颇为气派雅致。陈麦在楼下停车时,见老二和老四已在大堂门外朝他挥手,就和他们抽了根烟再上去,提醒他们和这位老大千万别说虚的,别玩你们北京那一套。

上来后,小约翰和他们热情地握了手,招呼着三人坐下说:“我还以为你们法大的学生都像陈麦这样的,原来也有这么斯文的?”众人皆笑,陈麦就说:“与时俱进了,律师现在也玩花样了,甭管什么案子,办案的一来就是俩。和夜总会的服务一样,以前都是一对一,现在全玩起双飞了。”

“大龙的新地方开始弄了没有?两千多万给了他半年了,也没听他说起过。”小约翰轻描淡写地说。陈麦一愣,他并不知道这事儿,更不明白小约翰为何在这时提起。就说:“他那里生意好得很呢,想必是没空吧?”

“夜总会这买卖真没什么意思,让他把那商务会所弄起来,你看这些弟兄们来了,有吃有住有钱耍耍该多好。”小约翰这么一说,陈麦就想起来,大龙和他说过,小约翰见他总能赌赢点,就想让他办一个高级会所,主要接受省内富豪们来这里赌一赌,大龙说得随意,他倒忘了。

闲聊之后,老四把那块地和小约翰言简意赅地说了,说得条理清晰,弄明白的和弄不明白的都说到了。陈麦点着头,心想老四挣了钱是有道理的,是有大律师范儿。小约翰看着地图认真听完,问了些问题,仰头想了一会,摇头说你们老板吃不下这块地,你们也办不了这事。那二人不动声色,似乎早有料到。陈麦见小约翰不愿意说,就无所谓道:“早和你们说没那么容易吧?我们地头上的钱还等着你们外地人来挣,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老四说希望约翰兄弟给指明出路,就是办不成,回去也好交差。小约翰摇了摇头,又点起一根雪茄,说这个项目看上去不错,却是个有去无回的买卖。那块地还有不少钉子户,看着破衣烂衫,其实都是地道流氓,很有几个不要命的……这个陈麦知道,他说前些年做合作开发,外地来一个死一个,都是血本无归。现在政府要把地拿出来拍了,他们就狮子大开口,政府也跟着哄抬物价。你们不找上几家当地的企业一起来经营,很容易招忌,树大招风,就是把地吃下来了,规划、建设、消防、环保,能折腾死你们,到时候你们只能低价把项目转了。而你俩在中间办事,没准哪天腿就被打折了。我们这最讨厌律师,只有公检法那些人的亲戚才敢干这行当。

老四再想多问,小约翰就把话题扯远了,向两个大律师咨询起了和老婆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咬牙切齿地说准备换老婆了。陈麦见这两人回答得认真,不禁觉得好笑,律师干得再好,也不是小约翰这个没上过大学的对手啊,小约翰虽然满城皆知,却并不像很多暴发户一样有了钱就换老婆。

小约翰天南海北地东拉西扯,老二好容易等了个话茬,就问小约翰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他们俩为这事跑了几个月了,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小约翰笑了一下,说再说吧,看缘分,看运气。

陈麦开车去送走二人,明白小约翰想抢这单生意,他和小约翰联手,这些钉子户算个屁?为此他觉得蛮对不起这两个老同学。同过窗的兄弟就像同过床的女人,情分更多些。这两个家伙一个劲向陈麦打听小约翰的实力,探讨和他合作的可能。陈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方略,让两人很是不满。

阳关不比北京城,机场打个来回也就个把钟头。回来之后,小约翰仍在办公室等他。

“……我看咱国家够呛了,处处自焚,贪官满地,重庆在唱红歌,中央在拼命维稳,听说你们的维稳费用都超过军费了,Ⅴ9⒉又是攘外必先安内啊……”小约翰轻松地说着,把弄着他的雪茄。

“二巴图最近在和我套近乎。”陈麦不想听他说废话。

“陈麦,算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过几年孩子都能弄女娃娃了,该拉倒的事儿,别那么认真了。”小约翰收敛了笑容,淡淡地和他说道。

“小约翰,你是收了二巴图的钱还是女人?你跟我说这个?”陈麦阴阴地看着地毯。

“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这事老记着不好,咱们那会儿都小,坏事谁都干过,要说他是恶棍,你我也好不到哪去。当年大伙为了一点破事儿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都是当爹的人了,都是经过事儿的人,就要知道啥是大事……”

“我走了……”陈麦拿起帽子要走。

“……你怎么就没点长进呢?要不你当年就砍死他,你要说弄死他,我当年绝没有二话,坐牢咱们几个一起坐。不是那个时候做不了吗?为了老梅的名声不是要忍了吗?不是老梅留下话让你考大学吗?”小约翰见他生气,也动了火。

“这事我很后悔,想起来就受不了。”陈麦拿起帽子,冷冷地看着警徽。

小约翰又拉他坐下,帮他切了一支雪茄,点燃了坐在他身边,硬把雪茄塞给他说:“那些事不说了,你就是心里堵上了……那块地的事其实很简单,解决两个环节就行,一个是市长,一个是规划局局长,这些钉子户你我一起下手,不是什么难事。市长我可以搞定,但规划局局长是二巴图的亲表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但不管怎样,这件事要只是帮忙就没意思。这块地我们早就注意过,但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如果走附条件定向拍卖,我们自己就能做,为什么要帮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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