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阜平县中共华北局城工部报务室。
这里是一片嘀嘀嗒嗒的收发报机声。
马灯,一盏、两盏、三盏。
深夜的窗口都蒙挂着军毯,报务室闷热如蒸笼。
电台前,几个解放军的报务员都在挥汗收发电报。
长桌前,几个解放军的译电员都在挥汗翻译电文。
刘云站在一个译电员身旁,轻摇着一把蒲扇,正接过北平方面刚发来的那封电报。
呈递电报的那个译电员同时轻声说道:“部长,没有签署,是北平城工部发来的。”
刘云的目光盯向电文——“三号时间有限。”
“催什么催!”刘云心里暗说,眉头拧了一下,接着目光望向了最里边那架电台。
“这个张月印,也不是大将之才。”甩出这句话,他将那份电报往桌上一按,径自穿过几部电台,走向了最里边那架电台,问那个报务员,“中央的指示还没有动静?”
中央的指示一到,自己会立刻呈交,何须催问?那个报务员也露出了像张月印身边小王一样疑惑的眼神,望着部长。
刘云立刻明白了自己这一问与张月印那份电报的一问心情一般,水平也一般。于是将手里的蒲扇一挥,又甩了一句让那个报务员更加不解的话:“也不是大将之才。”扇着蒲扇走回了译电桌旁。
大门突然传来了敲击声响:三下,又是三下,还是三下!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翻望向并看不见的夜空,专注地听着即将传来的声响!
刘云也停下了手里的蒲扇,侧耳听着。
——沉寂的夜空隐约传来了飞机的声音!
大门轻轻推开了一线,进来了腰挎手枪的警卫排长,有些紧张:“国民党的飞机,两架!请首长和同志们先去防空洞吧!”
刘云的目光又望向了桌上张月印那份电报,接着又望向接收中央指示的那台电报机,蒲扇又一挥,像是要挥去时远时近隐约传来的飞机轰鸣声:“瞎飞!不要理它。各单位继续工作。”
几台收发报机立刻继续收报发报,几个译电员也立刻接着翻译电文。
那个警卫排长也有些固执,敬了个礼:“请首长防空,注意安全!”
刘云的目光这时敏锐地盯向了最里边那架电台——报务员正在收报——中央的指示终于来了!
刘云对着挡在面前的警卫排长:“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继续监视,加强戒备!”
警卫排长只好双腿一碰,无奈地又敬了个礼:“是!”走回大门拉开一线又退了出去。
刘云已经到了那架电台前。
那个报务员站起来,双手递过密码电报:“部长,是周副主席签发的!”
刘云一把抄过密码电报,大步走到译电桌前,对那个年龄最大的译电员:“立刻翻译!”
那个译电员还真是个高手,用铅笔以最快的速度写出了刘云急于要见的文字:
等了半天的中央指示,周副主席亲自签发的,竟只是要找一本书?
纳闷之后便是惊愕,刘云盯着这份犹如乱石铺街的电文,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墙中央贴着的朱总司令右边的毛主席画像,接着心里暗叫了一声:“主席!”
悟到这里,脸上不禁开始冒汗,紧接着叫道:“叶科长!”
“到!”叶科长急忙走了过来。
刘云已放下蒲扇,从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在一张空白纸上急速写下《玉台新咏卷一》几个字,递给那个叶科长:“带一个班,去县中学,直接找到石校长,无论如何要立刻借到这本书,就说我想看。”
那叶科长双手接过纸条:“是。”立刻走了出去。
刘云当即走到靠墙的一台发报机前,将刚收到的中央电文递了过去:“照原文给北平二号发报。”
报务员刚伸手接电文,刘云又收了回来:“等一下。”将电文纸放到电台前的桌上,拿起铅笔,将电文上“一读”的“一”字圈了一下,一根线画到旁边的空白处,改成了“备”字。
“一读”改成了“备读”。
报务员来接,刘云又停住了,接着在自己写的那个“备”字上画了一个叉:“还是照原文吧。”
这才递给报务员,迸出两个字:“发吧!”
随着嘀嘀嗒嗒的发报声,飞速掠回到北平,停在帽儿胡同一带居民区的上空。
这里依然一片漆黑,北平的民生一切早已无法保证,居民区照旧大面积停电。
帽儿胡同二号四合院北屋。
桌旁,煤油灯前,张月印、谢培东和老刘站在那里看刚收到的电文:
老刘看完了电文,望向张月印,满脸疑问。
张月印仍低头望着那份电文,没有疑问,脸上露出的是更加深的焦虑和凝重,抬头回望了一眼老刘,又慢慢望向了谢培东:“这不是正式指示,是华北城工部转发的紧急通知,中央的正式电文密码会改。必须立刻找到《玉台新咏卷一》这本书。”
老刘:“是一本什么书,我们的同志家里能不能找到?”
张月印摇了摇头:“是一本古诗集,我们的同志家里不会有。”
“那就只有到琉璃厂去买了。”老刘立刻明白了这本书的重要性,“我去吧。”
“全城戒严,这时不能去琉璃厂。”张月印当即否定了他的建议,转向谢培东,“谢老,您不能久等了。收到了正式指示我们再跟您联系。天亮前后能不能打方家那个电话?”
谢培东:“这段时间,我都能接电话。方步亭今晚去了崔中石同志的家,天亮后还会去何其沧家,一是为了躲开方孟敖,二是为了向何其沧了解美国方面对币制改革的意向。”
“谢老这个情报也很重要。”张月印望向老刘,“我一并给华北城工部回电。老刘同志,你把谢老送到门口,告诉护送的同志务必保证安全。”
这个叮嘱让老刘眼中掠过一丝不快,便不回张月印的话,直接搀了一把谢培东,“谢老,我送您出去。”
谢培东站起来,握向张月印伸过来的手。
老刘已将房门打开,谢培东向房门走去。
北平西北郊军统秘密监狱。
牢门被打开了,竟是不久前关押梁经纶的那间牢房。
“孙秘书。”押送孙秘书的那个军统态度还算客气,“今晚只好先将就一下,缺什么明天给你送来。”
孙秘书望向他:“他们都在洗澡,能不能也让我先洗个澡?”
“这恐怕不能。”那个军统也不再说为什么不能,“折腾了半个晚上,睡吧。”
孙秘书不再说话,习惯地扯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挺直腰板走进了牢房。
牢门立刻在他背后“嘭”地关上了。
帽儿胡同二号四合院北屋。
“严春明同志隐蔽的地方有多远?”张月印望向回来的老刘。
老刘:“不远。就在隔壁胡同。”
“能不能立刻把他找来?”张月印问。
老刘立刻沉默了,少顷:“严春明最近的情况很复杂,这样重要的指示不宜让他知道,同时也不能让他知道你在这里。要找这本书,我另外想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立刻把严春明同志找来吧。”张月印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份电文。
老刘向他望去,张月印的神态怎么看都有些瞧着工农干部没有文化的意味。
老刘便继续沉默。
张月印抬起了头,察觉了老刘的反应,更严肃了:“根据组织原则,你我对华北城工部的电文指示发生意见分歧,可以请示刘云同志裁决。可今天这封电文非同小可。”
老刘:“不是转发中央城工部的指示吗?”
“中央城工部谁的指示?”张月印反问道。
“周副主席的直接指示?”老刘立刻肃穆了。
张月印:“指示肯定是周副主席下的,电文内容却像主席的口气!”
老刘震了一下,穿着便衣却像军装在身,立刻挺直了身子,望着张月印的眼一下子紧张起来。
张月印:“主席学问大,有些指示连中央领导都要翻阅很多书籍才能领会。这条电文叫我们找的这本书牵涉到很多古文典故,对接下来我们理解后面的电文至关重要。你和我都没有这个水平,因此必须立刻找到严春明同志。”
“他是我安排转移的,身边也没带这本书。”老刘还是坚持己见。
张月印:“带没带这本书也将他立刻请来。”
这就不像商量工作了,老刘于是又沉默了。
张月印只好耐心地等待他的态度转变。
半生残酷的革命斗争让老刘认为,知识分子靠本本主义那一套总是吃亏。可偏偏对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大学问,他又发自内心地佩服,认定那才是将书本知识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真本事。现在牵涉到要理解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大学问,自己还真没有那个水平。他蓦地冒出一种感觉,革命胜利后,依靠的可能还就是张月印和严春明这些党内的知识分子。
“好吧。”他不能再否定张月印的建议,“我去将他带来。”
“注意安全。”张月印送他走向门边,没有立刻开门,接着说道,“老刘同志,党把北平城工部的重任交给了我们,我能不能给您提个意见?”
老刘望着他,那双眼神明确地传递出他已经知道张月印要提的意见,希望张月印不要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张月印今天像是有意要跟老刘过不去,坚持严肃地提道:“您刚才说把严春明同志带来,我代表组织,希望您把这句话改成,将严春明同志请来。”
老刘不再掩饰党内工农干部的本色,回道:“我能不能不接受这个意见?”
张月印:“只要能说出理由。”
老刘:“他如果是民主人士,我当然去请。党内的同志,就是平级,好像也没有这个规定。”
“下级当然要服从上级。可这是两回事。”张月印态度更加严肃了,“严春明同志原来是南开大学中文系的教授,因为北平学运工作重要,才特别安排到燕大去当的图书馆主任。对党内这样的大知识分子,周副主席有过明确指示,一定要尊重。”
又是周副主席!
老刘不再争辩:“我接受批评,去把他请来。”
看着老刘出了门,张月印立刻低声向侧门唤道:“小王。”
小王从侧门走了出来。
张月印吩咐:“守住电台,收到新的电文,如果密码对不上,就直接交给我。”
“是。”小王又走进了隔壁房间。
军统秘密监狱站长休息室。
在这里马汉山的待遇就截然不同了,他由原来的手下们陪着洗了澡,站在门口,那张江湖脸显然比平时少了好些风浪,多了好些平静,陌生地慢慢扫视着这间房子。
陪在身边的王蒲忱,站在身后的三个军统,都刚洗了澡,一色的军统夏布中山装,等着马汉山进去。
马汉山依然站在门口:“这是我原来那间房吗?”
王蒲忱答道:“是。老站长就在这里休息吧。”
马汉山:“那张黄花梨的床,还有那张小叶紫檀的桌子呢,卖了?”
王蒲忱淡笑了一下:“没有,都锁在仓库里。老站长要是嫌单人床睡得不舒服,可以叫他们把那张大床擦洗一下搬进来。”
马汉山开始有些惊异,接着摇了摇头,向靠墙边的那张简易单人木床走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王蒲忱跟着走了进去,拿开了摆在床头木椅上的几本书和一个偌大的烟灰缸,陪着他在木椅上也坐了下来。
马汉山又扫视了一眼墙边的两个书柜和挨墙的一个木书桌,转望向王蒲忱,感慨地叹了口气:“军统在全国各站,像你这样自律的人太少了。”
说到这里,马汉山望向还站在门口的那三个军统:“都进来吧。”
门外那三个军统这才走了进来。
马汉山又对王蒲忱:“那张床不是拿来睡的。你问问他们,我把它搬到这里摆了两年,睡过没有?”
三个军统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话茬儿,看到王蒲忱望向他们,这才轻轻摇了摇头。
马汉山:“知道我为什么不睡吗?”
王蒲忱再望向马汉山时,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小闹钟,耐着性子听他这个时候还要说什么床的来历。
马汉山自顾自说道:“张伯驹看过的,三百多年了。李自成打下开封的时候,就是从这张床上抓的福王,真正皇家的东西。虽不吉利,却很值钱。北平站开销大,知道你手头拮据,我走的时候才特意留给你的。你当时若卖了,怎么也值十万大洋,没想到你一直搁在仓库里。不要搁了,明天我给你介绍个买主,现在出手也值两万大洋。”
“好,明天再说吧。”王蒲忱站了起来,先走到书桌边打开抽屉拿出一条烟,又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捎带拿起了那个闹钟,对那三个军统,“老站长也累了,你们伺候他睡了,也都去休息吧。”
“睡不着了。”马汉山也站起来,“蒲忱呀。”
王蒲忱只得站住转过身又望向他。
马汉山:“难得你将这间房让给我住,我也不看书,叫他们三个将那张桌子给我抬来吧。”
四双眼睛都望向了他。
马汉山:“让他们在门外守着我,不如到屋里陪我打麻将。”
王蒲忱目光避开马汉山,望向那三个人。
三个军统脸上都没有表情。
王蒲忱:“老站长今天没带钱,去总务室支五百美元,在行动经费上走账,过后我去签字。”
“是。”三个军统这一声答得响亮,立刻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马汉山和王蒲忱两个人了。
“老站长,这里原来是您的家,现在还是您的家。”王蒲忱这时才对马汉山示以安慰,“我身体不太好,先去睡了。有什么事您随时都可以叫我。”
马汉山站在那里望着王蒲忱,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明天抽个时间到我住的地方去,还有好些东西,你看得上眼的都拿去,不要便宜了那些小人。”
王蒲忱只是静静地听着。
马汉山:“不都是身外之物。干了我们这一行,命不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的。有个刻着藏经的盒子,里边装着两斤上等的虫草,你一定要拿着。晚上睡觉前用开水泡五根,早上醒来后连水带虫草都吃了,对身体好。”
“谢谢老站长。”王蒲忱答了这句,不再逗留,快步走了出去。
马汉山又坐回到床边,在那里想。想什么,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河北阜平县中共华北局城工部报务室。
“部长。”这次是那个报务员拿着那份刚收到的电报走到了译电桌前,“中央新的电报,还是周副主席亲自签署的。”
刘云显然是在调整自己急切的情绪,用正常的态度接过电报,用正常的态度转手递给桌旁那个年长的译电员:“立刻翻译。”
“是。”老译电员接过电报,在桌前对着密码本立刻翻译电文。
恰在这时,派去找书的叶科长推开一道门缝快步走了进来:“找到了,部长,您看是不是这本书?”
刘云立刻从叶科长手里接过那本不厚的白宣纸线装书。
书的封面,左侧长条线框中,上方竖印着“玉台新咏”四个大字,下方竖印着的却是“册一”两个小字。
刘云紧接着翻开了封面,两目炯炯,果然在首页第一行看见了“卷一”两个影印宋体字!
刘云这才笑了:“不错。这个石校长还真什么书都有。”
“报告部长!”那个年长的译电员这时却显出了慌张,“这份电文多数密码译不出来。”
刘云:“把能翻译的先译出来,译不出来的保留密码。”
“是。”译电员这才不紧张了,电文也很快译出来了。
刘云接过那纸电文。
电文内容:
刘云立刻将目光转望向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本《玉台新咏卷一》,接着快步向隔壁自己房间走去。
刘云办公室的方桌上,左边摆着那份文字夹着数字的电文,右边摆着那本《玉台新咏卷一》。
刘云拿起铅笔,先在电文上将“一号”二字画了个圈,一个箭头画向上方的空白处,写了“蒋介石”三个字;又在电文上将“二号”两个字画了个圈,一个箭头,在“蒋介石”旁边写了“蒋经国”三个字。
紧接着,他的左手食指点向了那份电文里第一个密码数字0040,右手开始翻那本《玉台新咏卷一》,翻到了第四十页。
他的左手食指移到了电文的第二个密码数字0004,右手同时移向了《玉台新咏卷一》第四十页的第四行,仔细看着,目光疑惑,他否定了这个数字,陷入思考。
一个新的想法,使他重新翻书。
他翻到了正文的第一页。
第一行“古诗八首”四个字赫然在目!
刘云若有所悟,立刻拿铅笔写下了一个阿拉伯数字“8”。
接着翻了几页,目光又定在“古乐府诗六首”一行字上!
刘云在“8”字后面飞快地写了个“+”号,又写下了“6”!
再翻下去是“枚乘杂诗九首”。
铅笔写下了“+”和“9”!
书在次第地翻,铅笔在不停地写着加号。
翻到那本书最后两页的时候,他的目光定住了。
这首诗没有了前面那些诗“第几首”的字样,直接印着:“古诗无名人为焦仲卿妻作(并序)”!
刘云飞快地翻阅完最后两页,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首。
他于是将前面记下的数字心算了一下,笔下得出的数字等于“39”!
又想了想,眉头展开了,在“39”那个数字后又写了个“+”号,接着一个铅笔箭头直指最后那篇“古诗无名人为焦仲卿妻作(并序)”,在这首诗上方的空白处重重地写下了“0040”这个数字!
密码便在这首诗里!
摁住这首诗,刘云对照第二个密码数字0004,数到第四行,眼睛立刻亮了:这一行前五个字赫然印着“孔雀东南飞”!
再无怀疑,一号出题、二号监考的试题就是这五个字!
“试题为”几个字后,铅笔对照五个密码写上了标准答案:
“孔雀东南飞”!
继续对照密码,铅笔在“考生甲”字样后面的密码上方写出了答案:
“焦仲卿”!
接着,铅笔在“考生乙”字样后面的密码上方写出了答案:
“刘兰芝”!
刘云长出了一口气,放下铅笔。
那份电文的内容完整了:
刘云拿起这张已被自己破译的电文,又拿起了前不久那张电文对照看着:
他立刻明白,自己不能将破译的电文直接发给北平二号,那边的破译工作只能靠张月印自己去完成了。想到这里,拿起橡皮擦,擦掉了自己用铅笔写在那份电文纸上破译的所有字迹,接着将那份没有破译的原文电稿放进口袋,快步向门外报务室走去。
刘云径直走向最里面那架电台,对刚才收报的那个报务员:“发两份电报!”
那报务员转过头来望向刘云,发现他手里并无电文稿,便只好凝望着他。
刘云:“第一份呈中央城工部。我直接口述。”
报务员立刻转过身去,握住了发报键:“是。”
由于要听口述,发报键断断续续完成了发报。
刘云低声说道:“复述一遍。”
刘云:“第二份发北平二号。”
“明白。”报务员又做好了发报准备。
刘云这时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份被他擦掉铅笔字迹的电文:“照中央电文原件,发过去!”
“是。”这回机键敲击得飞快。
军统秘密监狱机要室。
关上那道厚重的铁门,快步走到机要桌旁,王蒲忱手里的闹钟刚好响了。
将闹钟放到机要桌上,他还是习惯地望了一眼——闹铃停了,短针指向2,长针指向12!
王蒲忱立刻打开了收发报机,戴上耳机,拿起了笔。
发出收听的信号后,耳机里很快传来嘀嘀嗒嗒的密码声。
王蒲忱急速记录。
电文纸上一组组密码数字很快写满了。
紧接着,王蒲忱开始翻译密码。
铅笔写出的赫然也是那五个大字:
孔雀东南飞!
王蒲忱飞笔疾译:
王蒲忱仍在飞笔疾译:
王蒲忱继续飞笔疾译:
译完了这句,王蒲忱的笔停顿了一下,才郑重地写下了最后两个字的译文:
建丰!!!
放下笔,王蒲忱从不流汗的脸在灯光下也有了点点汗珠。
接着,他扭开了发报机键,熟练地敲击,向南京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