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了祛除这个臭毛病,曾国藩去实践中考验自己。他跑到同事家,见到同事漂亮的小老婆,马上行起永恒注目礼。人家移动,他的眼珠就移动,搞得同事连连咳嗽提醒,险些把肺咳出来。事后,曾国藩跑回家,在札记中写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臭骂自己:“真不是人,廉耻丧尽,禽兽不如!”

其实中国古人向来谈“色”色变,至少人前是这样。理学家们说,沉浸于“色”里不但和畜牲一样,而且会伤身。曾国藩在这点上就特别极端,不但发誓不看别人的老婆,对自己的老婆也是能不看就不看,甚至能不碰就不碰。

有一天,他在书房静坐克己,突然浑身燥热,不由自主地跑进卧室和老婆颠鸾倒凤了一回。穿上衣服,走出卧室,一道闪电射进他的脑海:哎哟,畜牲!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青天白日做这种事,真是个畜牲!

在全心全意克己修身了一个月后,他去找倭仁,把厚厚的札记呈上。倭仁看着札记,惊骇道:“你的毛病这么多啊!”随即欣喜道,“看来真是用功了。”

说完,一页一页翻起来,表情很复杂,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翻完曾国藩的札记,两个时辰过去了。倭仁伸了个懒腰,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符修身之道,马上坐正,对曾国藩点头说:“不错,不错!其实检身就是要拎把大斧,时时刻刻聚精会神地看着身心上的私欲,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曾国藩微微点了头,倭仁马上发现曾国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急转直下道:“其实写札记,写日记,还有个好处。”

“哦?”

倭仁想了一下:“当然这种话不该咱们修身克己的人说,不过它也是事实。将来你成名了,肯定会有见利就钻的人出版《曾国藩日记》啊、《曾国藩札记》啊,对了,你把家书也留着。留着呢?这很好,以后还会有人出版《曾国藩家书》,你真就名垂千古了。”

曾国藩还是毫无生气地点了点头,倭仁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看了看曾国藩,不禁叫起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曾国藩实话实说:“前辈啊,我每天都拎着大斧捉那些私欲妄念,搞得我神经紧张,每天都失眠。静坐时还做噩梦,吓醒了好几次。前几天,我正在心中拎着大斧搜索臭毛病,突然感到胃部痉挛,喉咙发痒,接着是口中发咸,我只好张口,‘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啊。”

倭仁不动声色地说:“此时正是你用功之时,一定要坚持,不可半途而废。世上多少聪明人,就因为半途而废,所以一事无成,你要谨记!”

曾国藩有气无力地点头,告辞而回。虽然倭仁苦口婆心地劝导,但曾国藩已发现理学家的那一套修身办法根本不适合自己的情况,于是改弦更张,放弃了静坐,当然还写日记和札记,只是没有从前那样浑身绷紧,时刻拎着大斧搜索人欲了。

虽然不再遵循理学的修身办法,可曾国藩还是按理学家的思路,严格“克己”,祛除那些臭毛病,随时准备齐家治国平天下。

在翰林院做了三年检讨,他把大部分臭毛病克掉了。从傲慢无礼、毫无修养的农家子弟到谦虚谨慎、待人彬彬有礼的翰林院学士,曾国藩完成了蜕变。但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平台没有见到,一道难关却扑面而来。这道难关比他当初进翰林院还难,是为大考翰詹。

有惊无险过关

大考翰詹,就是中央政府组织翰林院的翰林和詹事府的詹事们进行考试,法律规定每六年举行一次。有的翰林或詹事碰不上,因为可能在翰林院或詹事府待了几年就升职走了,而有的倒霉就轻易地能碰上。

曾国藩运气原本没那么差,可中央政府在1843年突然抽风,宣布提前两年举行大考翰詹。更要命的是,通知考试的时间是四天后。

换作智力商数高的人,四天时间可能够了,但曾国藩肯定不够。他一得到消息就请假跑回寓所,昼夜奋战。

四天后,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坐在书桌前魂不附体。有人通知他考试时间就要到了,他这才垂头丧气地去考场。

曾国藩学习了三年理学,绝对严肃是必修课,为何大考前会如此仓皇失措,丢了理学家的脸?

这是因为,大考翰詹非比寻常。尤其是道光皇帝最重翰詹,翰詹考试过关,前途注定远大,总督、巡抚、尚书、侍郎都是翰詹考试毕业生。倘若不能过关,那就成了“穷翰林”“黑翰林”,前途彻底完蛋,在翰林院里都没脸和人家说话。

对于翰林和詹事而言,大考翰詹是人生转折点,要么天上,要么地下,无处可藏无法可解,只能面对。

曾国藩坐进考场,如坐针毡。试卷发下来,一见考题,心里大呼“天亡我也”。考题是他未复习到的,不过他半辈子一直在读书,所以认真琢磨了许久,心里就有了底。最后一刻,答完试卷,出了考场,已是汗流浃背。

同仁们聚到一起,陆续叙述答题情况,轮到曾国藩,他突然大脑空白,想不起自己的答案了。

同仁们都了解他,让他放松,慢慢想。终于想起来,磕磕巴巴地背答案,还未背完,有人打断他:“你这块错啦!”

曾国藩脸色发紫:“怎么错了?”

同仁快速地说出正确答案,曾国藩如雷轰顶,晃了几晃,瘫倒在地。

同仁们七手八脚把曾国藩抬回他的寓所,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水,折腾了半天,曾国藩才“哇”的一声活过来。同仁们都安慰他,那个说了正确答案的人眼见自己险些闯下人命之祸,急忙改了口风:“我好像记错答案了,你的应该是对的。”

曾国藩奄奄一息,喉咙里咯咯的响,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那天夜里,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第二天,他勉强起床,撑着身子走出寓所,四处打探考试情况,但没有人知道确切消息。这更让他患得患失,整个天空都是乌云,越来越低,要把他压垮了。

第三天一早,突然有人敲他的房门。

他挣扎着去开门,是个书童模样的人,拿着一封信。

他一看字迹,眼前一亮,这是穆彰阿老师的笔迹。

穆彰阿老师在信中说,“你的考卷有些地方模糊,我这个主考官看不清,希望你重新写给我。”

苍天啊!

曾国藩既兴奋又懊恼,兴奋的是,穆彰阿这是要给他作弊;懊恼的是,连日来精神紧张,居然忘了这次考试的主考官是穆彰阿。

他慌忙将试卷重新撰写一遍,由于已过去两天,很多答案细节都模糊了,所以他咬着笔杆想了一夜,终于在第三天早晨完成。第四天上午发榜,他看到了自己的名次:第二等第一。

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曾国藩如获新生,也忘了自己是理学门徒,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几天后,他被道光皇帝升为翰林侍读。美好的光芒被穆彰阿引过来,射到他头上。

他给家人写信,得意洋洋地说:“咱湖南以大考翰詹升官者,从前只有陈文肃(乾隆朝宰相)一等第一,以编修升侍读,近来胡云阁先生二等第四,以学士升少詹,和我三人而已。我名次不如陈文肃之高,而升官与之同,这是皇恩浩荡啊。”

这并不怪曾国藩浅碟子,从从七品的检讨升为从五品的侍读,连跃四级,纵然最有定力的和尚,也不能不拈花微笑一下。

发出这封信,他心里有点打鼓,信的语气有点得意忘形,这可不是理学家应有的态度。他马上坐到床上,盘腿静坐了一会,我要定力,我要毅力!

意志力的表现:曾国藩戒烟

升了翰林院侍读的曾国藩精神抖擞,浑身的毛孔里都充满着进取精神。他苦思很久,写下一副对联表达人生态度: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第一句话有些极端,做不了圣贤的人未必就是禽兽,当然,这恰好表达了曾国藩“学做圣贤”的决心。第二句话很有意味。凡是辛苦耕耘的人都想收获,曾国藩为何不问收获?因为他的耕耘比较慢,短时间内无法看到收获,所以只好不问。

虽慢,只要耕耘就必有收获,这是曾国藩多年来身体力行得出的真理。因为毅力能解决天下大部分事情,除了静坐,曾国藩自恃有别人无法想象的毅力,但他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曾国藩年轻时考秀才,总是考不上。心情烦闷之下,学会了抽烟。

他抽的烟不是我们今天的烟卷,而是水烟。水烟的劲道十足,没有烟瘾的人来上一口,马上晕头转向。曾国藩的烟瘾非常大,只要有抽烟的机会,绝不放过。假期在寓所,水烟袋片刻不离。

有一天,他早上醒来照例吸烟,突然感到口苦舌干。他勉强把水烟吸完,肃穆而立,看着满屋子的烟雾,感觉吸烟有害无益,最要命的是恶湿居下,容易引发疾病。

他翻来覆去想吸烟的坏处,想了好多条,再想吸烟的好处,一条都未想到。又想古来吸烟的圣贤名字,仍是脑袋空空。

他一咬牙,一跺脚,把身边的水烟袋摔到地上,用脚踩,使劲踩,踩了个稀巴烂。他发誓:不能立地放下屠刀,终不能自拔,我现在就戒了它,永不沾口!

如你所知,这是斩首戒烟法,一步到位。听上去很气势,第一次使用效果几乎为零。

头一天,曾国藩如热锅上的蚂蚁;第二天,抓耳挠腮;第三天,跑出去买了水烟袋,把三天的烟全补了回来。

十几天后,曾国藩每日都昏昏欲睡,精神萎靡。这应该不是吸烟造成的,而是人的生理周期。可他断定是水烟上瘾的恶果,他再发誓说,如果不戒烟,就是自欺欺人,等于是“假道学”。他再把水烟袋摔断踩碎,“如再说话当放屁,神仙就来惩罚我!”

这次,曾国藩没有食言,虽然每时每刻都心神彷徨,六神无主,但他用毅力撑下来,生不如死地熬了20多天,终于把烟给戒了。

此后,每提到戒烟,曾国藩总是洋洋得意,并以此为例劝诫他人,无论大事小事,都要有毅力、有恒心。毅力是天底下第一利器,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其实,毅力每个人都有,不过有人只在一件事上有,而有人在大多数事上有。但肯定的一点是,没有人在任何事上都有毅力。比如毅力大师曾国藩,也有没有毅力的时候。

曾国藩嗜下围棋,却因天资关系,他的棋艺大为混沌。

未来京城时,他在湖南老家是个臭棋篓子,来京城后,发愤图强苦练棋艺,终于摘下了“臭棋篓子”的帽子。

如你所知,围棋是天才的游戏,曾国藩非要不自量力,所以就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下的次数越多就越迷恋,久而久之,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戒烟后不久,他在一个黄昏时猛然警醒:围棋乃圣人所谓的“小技”,焉能沉沦其中。沉溺于棋,不但妨碍进德修业,还颇耗精力。戒掉它,没错。

戒烟难,因为它有肉体的欢愉;戒棋更难,因为它能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人在精神上的瘾远高于肉体上的瘾,所以戒起来会非常难。

做任何事之前,当然是先立志。曾国藩立下志向:一月内把围棋戒掉。第二天,有棋友来邀他下棋,曾国藩皱着眉头,拍案而起:“来,明天再戒。”

二人下了一整天,曾国藩输得头晕脑涨。友人一走,他痛责自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明天绝不下棋!

狗的确是改不了吃屎的,他开始是不玩,可看人家玩,就急得抓耳挠腮,在旁观棋如在沙漠中看到淡水湖一样。

他还是没有忍住,又沉浸在围棋中。每次下完棋,他都要痛责自己,这是典型的自虐,把轻松建立在自责的痛苦上。和别人不同,曾国藩蠢笨,所以下棋时耗费大量精力,每次下完棋都头晕眼花,如同搬了一座山似的累。

可纵然有良心的谴责和精力的消耗,直到死,他都没有戒掉围棋。自鸣得意的毅力这柄剑,在围棋上彻底地钝了。

其实人有点嗜好,未必是坏事。但要有个度,而且要量力而行。曾国藩似乎不明白这点,什么事都一根筋,一种态度,那就是:恒心。有时候,这种态度是极端的,但这能怪谁,只能怪他的天资不高。

曾国藩笨,青史有载,举世皆知。可是,当我们回顾他十余年的京官生涯,却惊讶地发现,就是这个笨蛋,居然在十年时间里连升十二级,一跃而成为二品大员。天资愚钝和这样平步青云的速度,简直水火不容。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奥妙呢?

第二章 京官路线图

“意外”的升官

在翰林院做侍读两年后,1845年6月,道光皇帝御门办事。

所谓御门办事,就是皇帝走出乾清门,在门正中设御榻,榻后立屏风和表案。皇帝升座,各部门按事先编好的顺序向皇上汇报,又叫御门听政。

道光皇帝每年御门不过五次,由于许多下级官员在此时能见到皇帝,所以都重视皇上御门听政的机会,因为如果汇报工作时得到皇上的赞许,就能即刻升官。

问题是,皇上只从一个部门挑一个人,僧多粥少,大家像饿狼一样疯抢这个名额。1846年6月那次的名额出其不意地落在了曾国藩头上。曾国藩自得知要向皇帝汇报工作那天起,就开始准备。所以道光皇帝听政那天,他表现得很好。道光皇帝极为满意,立即升他为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詹事府皇帝殿试阅卷官)。

曾国藩后来受宠若惊地对家人说:“当日升官的人只有三位,我是其中之一。皇恩咋这么浩荡呢!”

皇恩继续浩荡着,小半年后,道光皇帝又御门办事。詹事府的报告人选又落到曾国藩头上,两次被好运气砸中,曾国藩真有点不知所措。

这次的表现和上次平分秋色,道光皇帝一高兴,又把他调回翰林院升为侍讲学士。他喜极而泣地说:“天恩高厚,不知所报了。”

他说这句话时,脑后总会响起一个声音:“天道酬勤”,但其间夹杂着混沌的三个字:穆彰阿。这三个字越来越清晰,渐渐盖住了“天道酬勤”四个字。

曾国藩从遐想中反应过来,啊呀,也许这一切都是穆彰阿老师精心安排的。

他慌忙去感谢穆彰阿,穆彰阿热情地招呼曾国藩。曾国藩憋了半天,要说一段有文采的感谢话,穆彰阿早已摆手制止,说:“这是你应得的。这么多年,无论翰林院还是詹事府,跳不出来都是冷板凳,听着好听,其实没有参与实际政治的机会,只能涵养人,不能锻炼人。”

曾国藩默算了一下,从步入仕途到今天已过去五年多,不算少也不算多。穆彰阿说:“你的毅力和克制力,是我最欣赏的。我听说你的书房名为‘求阙斋’,意为‘求阙于他事,而求全于朝堂也’。这很好,难怪你家门庭若市。”

曾国藩一听这话,慌起来,他以为穆彰阿在说他拉帮结派。这一慌,嘴巴已说不出话。穆彰阿发现了他的艰难,用手势示意他别解释,他不是那意思。

穆彰阿忽然就叹口气,说:“其实我在皇上面前无数次地赞赏你。你还记得皇上第一次御门办事吧,后来皇上对我说,你面相不好,眼皮把眼睛都盖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曾国藩心里也叹息,面貌这玩意靠毅力可不行,只能听天由命了。

穆彰阿又说:“不过男儿不怕丑,丑男能成事。我看好你。一有机会,我就会把你从翰林院里捞上来,要成大事,还是要参与实际政治啊。”

这句话是曾国藩入仕以来听到的最振奋的话语,他浑身如打了鸡血,跪在穆彰阿脚下,只是激动地磕头如捣蒜,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正如穆彰阿所言,推荐曾国藩给道光,难度系数很大。道光这人很重相貌,曾国藩的面容难入他法眼。几次提升曾国藩,也只是给穆彰阿面子。若真把曾国藩提到可参与实际政治的位置上,道光还要三思。

所以穆彰阿对曾国藩的帮助只能在暗里进行。

1847年,道光又下令大考翰詹。曾国藩闻听消息,重现几年前的魂不附体。幸好,这次准备时间充裕,再加上这些年的学问精进和穆彰阿的指点,他在本年的翰詹大考中取得二等第四名的成绩。

其中一道考题为“君子慎独论”,曾国藩慎了这些年的独,当然最有发言权。据说道光皇帝看了曾国藩的试卷后,赞赏说:“看他平时作文只是中等水平,想不到这篇文章的论点精辟细致,可谓上乘。”

穆彰阿乘机说道:“曾国藩是个心细如发、遇事留心的人。皇上不信,可测试一下。”

因了曾国藩,道光皇帝这几年被穆彰阿烦得不行,此时看到穆彰阿满脸垂涎之态,不忍驳他面子,只好说,“我考虑一下。”

过了很多天,穆彰阿也未见道光皇帝付诸行动,摇头叹息一番,也就不挂念这件事了。曾国藩根本就不知道道光皇帝夸赞他的事,所以每天还在翰林院里等着升官,等了很多天,也未等到,不禁对着满桌子的书发出叹息。

叹息声未落,突然有圣旨来到,宣他马上到养心殿受道光召见。曾国藩如坠云里雾里,养心殿是皇宫收藏历代名人字画的宫殿,皇上很少会在这里接见低级官员。曾国藩没有时间多想,急忙跟着传旨太监一路小跑去了养心殿。

进得殿里,太监把门关上,曾国藩像个傻子一样站着,等待皇上到来。站了有一个时辰,皇上仍未来。

他看着满墙壁的字画,心烦意乱。又一个时辰,他站得腿脚发麻,再一个时辰,腿脚已如灌铅。如果再站下去,他的双腿会变成石头,幸好,太监来告诉他,“皇上今天不来了,你回吧。”

曾国藩没有气恼,只是走起路来有些艰难。好不容易挪回寓所,赶紧用热水泡脚,血液循环起来,不那样痛苦了,他才回想这件事。越想越觉蹊跷,因为自进入仕途后,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从未听同僚们说起过这种情况。

他琢磨到傍晚,也琢磨不出个究竟,猛然想到穆彰阿老师。

趁着夜色,曾国藩去了穆彰阿家。穆彰阿一向有应酬,晚上很少在家。幸好老天保佑,那天穆彰阿没有出去。曾国藩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穆彰阿听,最后发出请教。

穆彰阿老谋深算了好一会儿,问道:“墙壁上的字画是不是新挂起来的?”

曾国藩回忆,努力地回忆,才做出模棱两可的答案:“好像是。”

“还记得字画的内容吗?”

曾国藩又努力回忆,一星半点内容都想不起来。

穆彰阿扼腕长叹,但他有涵养,把已到嘴边的“不争气”三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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