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有惊无险都算不上,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肖克和理惠子离开了大楼,回望不停冒着火焰和浓烟的阳台,理惠子心有戚戚,毕竟是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只接待了这个男人不到半小时,就化为了火场。这个男人身边,似乎有一种可怕的破坏力场,只要和他沾上边的,定然充满爆炸性的破灭美感。
“想知道真相,得付出代价。”肖克算是安慰了理惠子一句。
“接下来去哪儿?”理惠子目光炯炯,充满希冀,一脸我跟定你了的表情,同时心中有了决断,待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么爆炸、杀戮、毁坏、逃亡,就得习以为常。
肖克紧了紧硕大的行囊:“在附近找间网吧,我要上网。”
理惠子愕然看了肖克一眼,在家把网线断掉,出门要上网?可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理惠子将他带到最近的一间网吧,并告诉肖克,长崎网吧很少,但是很大。
网吧内有书架,漫画、杂志等都是随意取阅,一排各式饮品也是免费取用,理惠子开了一间双人房,肖克强调让她用现金交易。
电脑开启之后,肖克突然道:“帮我拿两杯冰激凌,再要杯酸梅汁,另外找一本春季的新番动漫,要有…天使怪盗,谢谢。”
理惠子又一次瞪住肖克,还是无法理解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刚经历了生死瞬间,突然要上网、看动漫?刚吃过海量的食物,又要吃?她想再确认一次。
“马上去办。”得到肖克认真而肯定的回答,理惠子心想,不是这么简单,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用意,他是想用冰激凌和酸梅汁调制什么毒品吗?或者那一期天使怪盗里面,有他要查的线索?
理惠子离开,肖克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非常老旧的天使怪盗海报,取出砖头,与电脑接驳,然后拿起墙上的电话挂机拨打了警察署电话:“是警察署吗?我是NTT客服人员,最近贵署警官经常抱怨网速太慢,这次将对你们的网络系统进行在线升级服务,我希望你能为我提供IP地址,就是路由器背面贴标第二行的几组数字,对了,还有下面的另外一行数字,请一并告诉我。”
拿到字符串,肖克的砖头顺利通过警方防火墙,进入系统档案,理惠子的人事资料瞬间被复制下载下来。肖克大略扫了一眼,父母早年离异,幼稚园的老师评价是性格怪异;初中因为散播谣言谎称日本要遭受史无前例的大地震,长崎市将沉没海底,引起同学乃至社会的恐慌而被记大过一次;高中因为痛殴同学,导致两名男生半身不遂而被勒令退学;在警署里面又因为海扁了上司而遭受降职处分…其父樱井俊雄倒是因公牺牲,不过和什么倒在家门口,被砍了十七八刀,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丫头是个大麻烦!肖克瞬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除了那身好看的皮囊,身体里面绝对装着一头破坏欲充沛的魔鬼。不过没时间理会理惠子,查阅她的档案资料不过是顺手之举,肖克真正的目的是入侵警部的监控系统,他手上还掌握着另一条线索——海德教授的定位跟踪!
肖克的砖头能给出海德教授现在的地址坐标,但警署的监控却能找到海德教授去过什么地方,搭乘什么工具,见过哪些人。
通过砖头上标注的坐标移动轨迹,肖克很快在一家便利店的联防监控探头找到了海德教授的踪迹,他在一辆商务车内,同车的还有三人,他们在城内绕了一圈,走的是反跟踪式行驶路线,最后停驻的地方没有监控,从地图上看是一间废弃的厂房。
在途中海德见了一个人,虽然是街角隐蔽处,仍在摄像头监控范围内,肖克甚至能看到那人是非亚裔男子,有明显的中东人特征,两人仅交流了几句,便匆匆离开。肖克调出了街道另一端的摄像监控,转而寻找那名中东人。
视频在不同的监控探头中切换,中东人时隐时现,肖克通过地图确定他的行进路线,他去福田区,那不是距离发生爆炸的码头很近吗?距离此处也仅有几公里远吧?
中东人消失在一片居民区,肖克通过街道的纵横向电子眼锁定他可能藏身的住所,将视频后放,大约在十五分钟前,从中东人藏身的附近开出一辆大型越野车,里面塞了七八个人。
肖克切换了几组电子眼,预判这些人的行进路线,他们的方向也是东北,他们想和海德等人会合!肖克截取了其中一帧监控画面,放大进行图像处理,车身上的漆是新喷的,车牌也很新,车轮的车辙…与码头留下的车辙相同,摧毁码头秘密基地的,就是这伙人!
肖克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请问,是长崎市房事管理所吗?我是NTT客服人员…”
三十秒后,肖克的电脑上出现了那所民宅的交易记录,一年前,被一名叫尾生太郎的日本男子买下,可这名男子很少出现在长崎,反向追查他的信用卡记录,此人竟然频频出没于东南亚一带,这是典型的伪装代购。
再截取中东人较为清晰的影像资料,通过出入境管理处资料对比,这名叫哈桑的旅行者是一周前抵达长崎的。肖克记起,砖头里有款软件似乎能与某个特定数据库连线,他将截屏头像转入砖头数据库进行比对,通过出入境管理处的系统查询近期来长崎市的中东国籍人士,共只找到五人。肖克将他们的头像全数录入对比数据库,不止这些人,袭击地下基地的车辆起码有五辆,挤一挤一辆车装载十人也就是五十人,若以五人一组,五组一队,就是十支攻击组,两个攻击大队。
若是查询所有外国人又太多了一点,肖克索性将一个月内,来到长崎并没有离开的外国人资料统统下载传入砖头,在传输的同时进行思考,距离地下基地被袭击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们又匆匆地出发进行会合…他们还要发动另一次袭击吗?可他们人太多了,自己的武力不够,借助日本警方的力量呢?不行,时间来不及,且不说有没有证据令警方充分调动起来,还不能确定日本警方是否也参与其中,为什么地下基地的事会被压下来,没有见诸媒体?或许,他们还有备用武装,时间很紧迫…这时候,理惠子抱着三杯饮品,胳膊下夹着几本动漫极为别扭地进来了,嘴里嚷嚷着:“天使怪盗是好久以前的动漫了,真的好难找。”
“你真的找到啦?”肖克已经收拾妥当,转而道,“很好,我们离开这里。”
“什么?”理惠子两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忽然醒悟过来,怒道,“你只是想支开我!”
聪明的丫头,要骗她第二次就更困难了,肖克正告她道:“我们一人骗了对方一次,扯平了。”
“什…什么,什么一人骗了一次,我哪有?”理惠子死鸭子嘴硬。
肖克单肩挎着行囊,站起身来:“我不希望我身边跟着一个满嘴谎言又崇尚暴力的女人,你如果真的想查出真相,一定要跟着我,最好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我想樱井俊雄也不希望死后被自己的女儿如此编排吧。”
理惠子愣了愣,随即开始发挥她身为女人的优势:“人家只是女孩子啦,为了查出真相,有所牺牲也是必然的啊,你竟然这么小家子气,查人家老底,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男人的觉悟啊?”
肖克回头扫了理惠子一眼,实在看不出有哪一点像女孩子,再说牺牲和撒谎有什么关系?给死了的老爸编一个动人的凄美故事也算是牺牲?
来到大街上,肖克环顾了一番街角的摄像头,找了辆小车,三下五除二打开车门,正要发动,砖头响了,应该是比对有了结果。
“你来开车。”肖克让出了驾驶座。理惠子从副驾驶座像蛇一样贴着肖克挤过去,抱肩鞠躬,嫣然笑道:“乐意为您效劳。”突然又变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女仆,肖克一阵头痛,这真是个大麻烦。
拿出砖头,数据库找到两个匹配人物,一个就是最开始的哈桑,数据库里提示他原名叫朱皮·阿里锡,是一位爆破专家,与多起恐怖袭击的策划组织有关,甚至亲自参与其中,曾在深度兵团服役;另一人是欧洲人,叫唐尼,数据库资料显示,怀疑他与多起抢劫、爆破、枪杀案有关,但皆没有明显的证据,曾在三角洲部队服役。至于其余的人,则榜上无名,或是藏得太深。
理惠子有些艳羡地瞥了肖克的砖头一眼:“你的手机功能挺多的呵?”
肖克挥挥手,示意她专心开车。理惠子蹙眉翘嘴,一脚油门踩到底:“出发,哟嗬!”肖克霎时被推向椅背。
肖克有些惊心地发现,这个悍妞开车,就跟被抢了老婆的公牛似的,不管不顾,勇往直前,油门从来就不会松一下,刹车更是碰都不碰。肖克也算沉着镇定,却不得不稍稍抓住车门内的把手,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这个悍妞甩出车外。
直线距离八公里,理惠子总共行驶八分钟,下了车的肖克不禁多看她两眼。
晃了一眼周围没人,肖克翻过围栏,理惠子身手矫捷地紧随其后,只看那娴熟的动作就像一对雌雄大盗。
到了门口,肖克询问:“你会开门吗?”
理惠子想秀一下学过的技巧,找了一根细铁丝对着门洞一阵乱捅,肖克略作观察,敲了敲门的周边,看看时间,二十秒过去,理惠子没有进展,他对着大门一个侧身抽踢,门一下就被踢开了。
理惠子抱怨:“只差一点点就可以了。”
“没有时间。找地下室。记住,如果你不想死,最好不要乱动屋里的任何东西。”肖克进屋。
回忆的刺痛
这是一栋二层小别墅,屋内乱七八糟地放着酒瓶,地上满是烟头,比理惠子的房间还乱。对这一场景,肖克觉得很熟悉,“特战服役后遗症”这个词蹦了出来。每天徘徊在生死战场上的特种兵,在服役和退役后会留下特殊的放纵情结,因为每天都面临着生死的考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战死了,所以当他们有片刻休息时间时,便是以放纵的吃、喝、淫乐为主题,以此麻醉自己的神经。
屋内曾经有打扫过的痕迹,今天这样,说明他们的任务将进行到最末阶段,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不怕这些线索被人查获,这种心情,恰似“刑满释放之前,高考结束之后”。肖克这样想着,不禁会心一笑,自己究竟在中国待了多久?那里是不是自己的家啊?应该是吧。
“找到了!”理惠子毕竟久居长崎,熟悉这里的建筑特征,推开一道夹墙的门,通往地下的狭长楼道出现在眼前。
“等一下。”理惠子刚要下楼,被肖克制止,这些人看似粗狂,毕竟是特种部队出身,不会一点反制措施都没有。肖克从背包取出一瓶喷剂,“嗤嗤”两声,一根荧光探棒一折,一照,楼道空中出现纵横的镭射网。
“地下室里安放有炸弹,你乱跑乱动的话,整栋别墅都会被轰上天。”肖克拍了拍理惠子后背,安慰着这位看起来像是受了惊吓的悍妞,“他们临时布置的,只有不知道机关的人才会闯上去,你的身材可以过去,我给你领路。”说着,将蓝牙耳麦取下,塞进理惠子的耳洞里。
“啊,这不是叫我去趟地雷吗?”理惠子有些迟疑。
“相信我。”肖克取出砖头,又往空中喷了点气雾剂,砖头开始分析镭射网构成,很快有了结论,镭射网是不移动的,果然只是临时布置。
砖头对理惠子进行了全身扫描,在砖头里形成了三维立体图形,蓝牙耳机成为定位器,随后砖头内部绘制出楼梯内的镭射网,肖克只看屏幕,就能清晰地看到理惠子和镭射之间的距离。
“下腰,抬左腿,右胳膊平伸,收腹,双手撑地,屁股抬高,跪行,跷右腿,提胸,再提高一点,你该使用束胸的,你的胸部严重影响了你的行动能力…”
“呼…我过来了!”理惠子在楼道底部喘气。
“五分三十秒,你动作太慢了。”肖克不满意。
“你来试试!”理惠子气急败坏。
“里面应该有一个镭射控制匣,公文包大小,找到它,中间红色拨钮,关闭它。”这种事情肖克不会争论。
理惠子关掉镭射网,抬头看了看墙上,不禁骂道:“该死,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肖克来到地下室,只见墙上贴满了建筑图,还有各种人物头像、资料,胡乱的线头交叉画出A、B、C各种方案,爆破点、地下通道、空中管制、远处制高点、火力分布人员构成,全都一清二楚。桌案上也是厚厚一摞图纸,肖克将它们全都扫描进砖头,这些建筑数据分散而无序,但以后可能会有用。
肖克开启了砖头内的分类归档程序,砖头将根据这些施工图的管线布置、建筑框架结构,将属于同一建筑的不同房间归纳整理起来,最后自动生成建筑群落的三维立体图象。
“这是一间分析室,最重要的电脑被拆走了。”肖克指着地面的电源插座解释道,“他们在这里制定行动方案,商讨行动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房间内的摆设,肖克开始分析屋内人员的构成,屋内的物件杂而不乱,看似胡乱摆放,但只要有挪动,就很容易被发现,没有座椅的分析室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战地指挥室,踩在纸上的军靴印是佐证;屋内空间最多能容纳十人召开战术会议,十名特战队长,留下足迹的三人身高在一米八五至一米九五间,一人左脚有伤,十名军官中至少有一名左撇子,从墙上的涂鸦可以看出,进行作战部署的人右眼视力有问题,这些人也并非悍不畏死,有一人很紧张,墙角的木屑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另外就是…干净,没有一丝烟酒气,与楼上的情况大相径庭。
无数细节在肖克脑海中构筑出一幅幅仿若身临其境的画面,他仿佛能看到,那十名特战小队的队长在这个房间内,是如何商讨定制作战计划的。
“鸟飞过,天空定会记住其滑行的痕迹;人走过,大地必会记住其每一步的足印;若你爱我…”肖克的记忆中突然出现两行温柔的诗,自己怎么会记得这种东西?心脏不争气地又刺痛了两下。
“我们到底在这里找什么?要不要报警?”理惠子的声音适时将肖克拉回来。
“不要。”肖克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你可以报警,不过报警后你最好还是将手机扔掉。”
“那你起码该告诉我你的计划,对拍档不该有所隐瞒。”理惠子觉得自己陷入了被动,不满地扁嘴。
“拍档?”肖克更正道,“我以为你是人质。”
理惠子哑口,很快又道:“人质也有人权的。”
“我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我计划赶过去阻止他们,但是我的武力配备不够,到这里来,是看看有什么线索,最好是能找到他们的备用武器,一支精良的特战部队必定会有良好的后勤补给,不会带着只准备一次攻击的武器。”
“什么?你要去阻止他们?你疯了!他们起码有五十人,五十名装备精良的特种战士啊!你以为你是谁?魂斗罗二代?擎天柱?曼哈顿博士?”
“放心,没有上次那些人厉害,清理者小队的战斗力,素来在特种部队之上。你觉得这个计划不好,也可以提一个新的计划。”
“为什么不让警方去和他们火并?”
“如果你能排除警方没和他们同流合污或警方内部没有他们眼线的话。那些去你家里的SAT成员是怎么回事?”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看,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随时可以离开,嗯,告诉你的上司被我绑架了又找到机会逃出去就好了…”
理惠子语塞,似乎一路上都是自己死拽着不放非要跟来的。肖克断然道:“与其在这里磨叽,还不如帮我找找他们的军备库在什么地方。”说着,在墙角敲击起来。
理惠子跺脚:“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一点都不领人家的关切之情。”
“咄咄”“噗噗”“咄咄”“噗噗”就在理惠子跺脚的地方,发出与旁边不同的空响,理惠子蹲下,拂开地上散乱的工程图,找到一个四方的暗格,看这体积大小,正适合放武器:“我找到啦!”
理惠子一喜,正要掀开暗板,被肖克大脚踩过来,差点把她的青葱嫩指头夹在木板下,“干什么你?”理惠子如愤怒的小野猫跳了起来。
肖克蹲下身去:“告诉过你,不想死在这里就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他将暗板缓缓揭开,露出刚容一只手背伸入的缝隙就停下,将一只手伸进去慢慢摸,终于,碰到一根发丝粗细的线头,用两根手指灵巧地夹住线头,使其与盖板脱离,这才掀开暗板,与地坑内琳琅满目的武器不管不顾,小心地将那根丝线放下去,置地坑的一侧摸出一枚巴掌大小、半球形的高爆炸弹,正是地下基地内的秃鹰三系单兵弹,不过显然没有设置定时装置,那根丝线一断,立刻引爆。
肖克舒了口气,理惠子脸色有些发白:“这,这些家伙,也太过小心了吧。”
“小心点有什么不好,不够警觉的人闯进来,以为有什么新发现,正好被炸得粉身碎骨。”
“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在门口装炸弹而是在地下通道做机关?”理惠子想起了肖克对着大门那一脚。
“大门放了炸弹的话,破坏力不足,而且会引起探查屋内人的警觉,而如果门口没有任何危险,你又看到了屋内的脏乱差之后,自然会放松警惕,看似微不足道,其实暗含了对人心理的揣测,这是特战高手喜欢用的把戏。再说,我在踢门前,也是对门及周边做过探测,确定没有爆破物才踢门的。”
“你有吗?”理惠子当时专注开锁,记忆中没见这家伙做过什么啊。
肖克从地坑里抱出各式武器,在理惠子面前摊了一地,让她自己选,理惠子迟迟拿不定主意,有没有小一点的啊,都是些大家伙。
肖克已经开始武装自己,军靴外,战术军匕;大腿外,战术手枪;腰带上,闪光、烟雾、高爆手雷;髋骨两侧,战术微冲…理惠子目瞪口呆,很难想象一个人竟然能在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往身上藏这么多武器,再加上他往大行囊里塞的那些,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军火库。
肖克将有价值带走的武器都装填完毕,但并不满意。看似很多,但大多是普通军用级别,和清理者小队的装备比起来至少相差了十年,可惜那些装备太先进,不知道有没有敌人的跟踪监控措施,不敢随意带走,只能当场毁掉。他瞪了理惠子一眼,示意她怎么一件武器都没拿。
理惠子胡乱塞了两把手枪别在腰上,追问道:“关于追杀你的那个组织,你有什么线索?”
“庞大,专业,非正义。”肖克简略地总结了对那个组织的定义。
所谓庞大,那组织里的人来自世界各地,而且能从中国一直紧追不舍到日本,起码他们具备跨国行动的能力,其后勤供应也足以体现他们的大,无论从规模、资金还是人员数量上。
所谓专业,看对方的武器装备,军用级是最低层次,高一点就是特工级或是各国军方的试验成品,而且对方的战术配合,那可不是说随便搜罗一群退伍特战队员就能达到的,他们需要在一起进行多次协同作战,有一整套优良有效的训练方法,这可不是三五年能达到的效果;那个组织存在有一定年头了,说不定比自己年龄还大。
非正义,只看他们行事风格显然就和正义不沾边,当然,肖克没敢想象那是一个国家级组织,任何组织或势力达到了国家级,就不能用正义或非正义来衡量,衡量国家机器的标准,往往是看全民意志、国家利益和国家武器优劣。
“就这些啊?”理惠子显然对肖克掌握的线索不甚满意,抄起一把战术微冲,掂了掂,觉得有点重,皱眉道,“那关于EMZ呢?”
“庞大,专业。”肖克省去了非正义,因为他还只看到EMZ成员的尸体,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什么样的行事方式,不过如果自己真的属于这个组织,那么多半还是非正义。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没有回忆,凭借本能身体做出的那些行为,与维护和平的警察可沾不上边,甚至连军人都未必,自己所熟悉的,全是如何尽可能地保全自己身体机能,尽可能多的造成杀戮与破坏。
分析敌人动机,找出破绽,给予致命一击,在这些方面自己恐怖得就像一台机器,只是不知为什么,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懊恼与自责,不像是良心的发现,那究竟是什么呢?
失去的记忆像完全被打乱的碎片,自己连万分之一都没有找回。
“为什么我们要阻止这一切,不如就看着等着,若说将要发生的事情与我们的生活没多大关系,让那些恶势力狗咬狗好了,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起来,过平淡的生活,去找回你的记忆,不是吗?”理惠子提出一种新的想法。
肖克像被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从头顶直贯脊髓深处,甚至出现了耳鸣、幻听,一个多么温柔的声音反复地诉说着“过平淡的生活”。
“我们一起去过平淡的生活…我们一起去过普通的日子好吗?阿郎…”
宛若一道闪电刺破黑夜,尘封多年的魔咒被揭开了符印,潮水一般的哀伤从心底深处迅速涌出,要将肖克淹没,他像溺水者一样痛到无法呼吸。
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悲苦的幻觉,肖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从沉痛中清醒过来,整个过程短暂得连理惠子都没发现异样。肖克死死记住一个发音,生恐它从记忆中被遗忘掉了,“阿郎”,是自己的真名吗?
“不行!”将快要涌到眼眶的泪意压制下去,肖克沙哑而坚决地回答道,“必须阻止他们。这是,男人的直觉!”醒来后的紧迫与焦灼感,甚至让自己把找回自己记忆和身份这样的事都放在第二位,一定有它的原因!
“好吧。”理惠子吐了吐舌头,“反正我也蛮想知道真相的,不过先说好,危险的事情可不能让我这个小女子去打头阵。”
肖克哑然失笑,挥手示意理惠子先出去,两分钟后,肖克才出来。理惠子在门口警惕地张望着,见肖克出来,问道:“你做了什么?”
肖克道:“改动了一下他们的设计,如果他们还有命回来的话,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又换了一辆车,肖克开始觉得自己做这种事也是轻车熟路,他将体积膨大了至少一倍的行囊扔到车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