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来升”里欢天喜地,可这一晚京城里到处是睡不着觉的商家,太多的人因为嫉妒古平原而难以入眠,咬牙切齿地喃喃咒骂。特别是京商这一次吃了大亏,“四大恒”钱庄的掌柜先就坐不住了。
他们等了几日见李万堂那边毫无动静,四位掌柜凑在一起一合计,干脆来到李府兴师问罪。
最先说话的是老恒兴的史掌柜,他是位票友,最喜唱黑头,说起话来也是出了名的大嗓门,此刻气急更是将声音挑上了天。
“李老爷,您是李家的当家,这一次的事情也是您在我们面前拍了胸脯保证没问题,我们才会到各自的东家那里去促成此事,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东家已然责怪下来,我们的饭碗谁来保?”
一旁老恒利的刘掌柜也急得不得了,边擦汗边道:“六百万两白银,我们四大恒每家拿了一百万,您可要知道,这是我们全部本钱的近半之数,出不得纰漏啊。”
另外两个掌柜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地跟道:“就算在京城,二十万两开个钱庄也不算是小同行了。这一下子就是四百万两啊,说没就没了,太让人心疼了。”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李万堂一袭青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整似暇地玩赏着手中的鼻烟壶,就仿佛前几天的惨败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我安得下来嘛?四大恒要是垮了,只怕你李万堂也笑不出来。”史掌柜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李家的银子都存在四大恒的钱庄里。
李万堂听他语带威胁,不在意地笑了笑,将鼻烟壶放在桌上,这才正容道:“不是我不着急,万茶大会的结果一公布,当天晚上我就去找了户部尚书宝鋆大人,他对于这意外的变故也是抱歉万分。”
“光抱歉就完了?六百万两银子啊,丢到河里可不光听个响儿,都能筑道坝了。”
“请听我说完。”李万堂面色一沉,几位掌柜顿时噤声不语。
“第二日宝大人就去见了恭亲王,王爷自然也不能让京商白白报效六百万两银子,所以两下里一商量,又经我提议……”李万堂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四大恒的掌柜也都不是吃素的,一看就知道必是有了意外的惊喜,全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李万堂笑了笑,接下去说道:“恭亲王同意由我京商买下两淮沿海七十二家官办盐场,这些盐场今后就由我京商来运营。”
“什么!”四位掌柜一听之下全都起身,脸上是那种乍闻喜事不敢置信的表情。
“李老爷别是听错了吧?官办盐场历来交由扬州盐商代为经营,从不卖予其他商家,二十几年前扬州盐商纷纷垮了,无力经营,这才收回国有。怎么会卖给我们京商呢?”
李万堂这才稍露出一丝得色:“咱们京商从嘉庆年间开始就想经营扬州盐业,苦于扬州盐商把持得厉害,无从插手。要不是这一次王爷心存内疚,意图补偿我们,也不可能就将这一大批的盐场轻易到手。这就是俗话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这可是天大的利润,茶可以不喝,盐却不能不吃,有了这批盐场,京商就可以日进斗金了,比起‘天下第一茶’来,还是盐场要实惠得多啊。”史掌柜兴奋地说。
“史掌柜是明白人,只不过……”李万堂故意卖着关子,沉吟不语。
“李老爷,你就说吧,可别让我着急啦。”史掌柜可不想让这么一只煮好的肥美鸭子给飞喽,其他几位掌柜也都纷纷催促着。
李万堂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故作为难道:“只是要买下这七十二家盐场,至少需要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两?”刘掌柜皱眉道。
李万堂笑了:“亏你还是个生意人,你以为这是盐井、盐池吗,这是两淮放眼几百里的盐场。告诉你,是一千万两!”
几位掌柜倒抽一口凉气,你看我,我看你,方才的兴奋劲儿消失无踪,呆坐在椅上半晌做声不得。
李万堂也不着急,重又把鼻烟壶拿在手上欣赏着里面的内画。
“李老爷,你该不是想要……”最后还是刘掌柜讷讷地开了口。
李万堂不慌不忙道:“我知道你们四大恒加起来正有实钱一千万两,为了争这“天下第一茶”入股四百万,别看损失了,现在我把当初这四百万两也算进来,你们再出四百万两,我们一起做这盐场的生意。”
“这不可能!钱都借了出去,难道要我们四大恒倒灶不成?”史掌柜一听之下就叫了起来。
李万堂胸有成竹地应对道:“钱庄的生意我也略知一二,你们四大恒开业几百年,就属这十年间银库里存银最多,因为长毛打仗人心惶惶,没人做生意,自然就没人来借钱。银子虽多,却只是备而不用,实际上每日存取之数大致相当,根本用不上银库里的银子。即使偶有大额取兑,最多不过二、三十万便能应付。所以之前我说要用四百万两,数额虽大,各位的东家想想便也都答应了,实在也是因为手头的富裕银子太多,与其堆着发霉,不如找笔好生意放出去吃利息合算。”
这一番话说出来,几位掌柜直皱眉头,没料到李万堂对四大恒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
史掌柜有些不甘心,反唇相讥道:“你李家的底细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们做钱庄的。此前已经投了二百万两在万茶大会里,要说能独拿那剩下的六百万两银子,嘿嘿……”话没说完,言下之意众人却已明了。
刘掌柜怕李万堂会恼羞成怒,抢着说:“李老爷,钱庄的生意您既然清楚,想必难处也是知道。这些银子备而不用虽是犯了钱庄的大忌,但实在也是因为近年来山西票号不断在京里设号,成了我们钱庄的心腹大患。若是再借出去四百万两,各家存银就所剩无几了,应付日常的取款倒是不妨,若是山西票号得知此事,来个一拥而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李万堂点了点头:“二位掌柜说的都有道理,一则我李家虽然殷实,但一下子拿这么多银子出来也是为难,二来山西票号与京商钱庄抢生意的事情我也早有耳闻,这一次之所以要‘强人所难’,自然是这两件事我都有了解决之法。”
四位掌柜闻言不解其意,李万堂笑了笑:“几位今日来得巧,我正与一人商量此事,将他请出来,各位掌柜就全明白了。”
说着,他咳嗽一声,对着屏风后面说道:“王大掌柜,四大恒正在担心山西票号,您听了难道耳根子不热吗?”
就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个干瘦的老头子,一脸的烟容,看样子是多年吸食鸦片,面容虽然枯槁,眼神却深如潭水,心思不可测也是一望可知。
他一出来,便拱手向四大恒掌柜道:“藏身多时,得罪得罪,鄙人是山西太谷‘泰裕丰’票号的大掌柜王天贵,特来拜望各位同行。”
史、刘等人都是大大一愣,太谷是山西的三大钱匣之一,“泰裕丰”又是太谷最大的一家票号,这王大掌柜平白无故来京商巨头府上做什么?几个人的眼神里同时露出防备与敌视的目光。
“几位不必如此!”李万堂哪会看不出来他们心中的敌意,大笑着站起身,拍了拍王天贵的肩头,“王大掌柜此来无意钱庄票号之争,是要与我们联手做盐场生意,大家千万不要心存芥蒂。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各位听了一定满意。”
王天贵说的正是山西票号如今的现状。当初李万堂安排连环计,王天贵推动铜钱上涨,再加上私铸铜钱横行,山西票号损失惨重,虽然过了一年,但依旧是未复元气,自保尚且有余,攻敌却是无能为力。王天贵是山西票号的大掌柜,深知票号内幕,在座的几位又都是钱庄老手,细一听就知道王天贵没编瞎话。
“所以山西票号的事儿,各位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了。”李万堂看了一眼王天贵。
王天贵自从被古平原设计打败,失去了所有的生意,手里空攥着几百万两银子,做个富家翁自然绰绰有余,不过他不甘心如此,始终在琢磨着翻身的机会,最后也把目光投到了两淮盐场上。他知道,盐在两淮,可是能决定盐场归属的人却在朝廷,于是便在几天前也来到京里活动,得知李万堂刚刚从恭亲王那里拿到了两淮盐场,他大失所望之下,又听到消息,说是李家这次在万茶大会损失不小,只怕一时难以筹措这笔巨款。
王天贵主动找上门来,李万堂正愁银子不够,难得有人送财上门,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打算说动“四大恒”再投入四百万两,余数由李家和王天贵联手补足。至于李家此前与“泰裕丰”的那番惊心动魄的争斗,这两个在商场混了一辈子的生意人都是极有默契地缄口不谈。
“最难得的是,王大掌柜深明大义,愿意将各位之前损失的四百万两也算到股本里,也就是说等于各位每家拿了一百万两却入了双倍的股份,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你们还犹豫什么?”李万堂恩威并施,四位掌柜知道若不答应,之前的一百万两银子就算是打了水漂,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回去与东家商议,必定给个满意的答复。
事情一定,李万堂放下心来,刚要说话,王天贵却开了口。
“鄙人听说京商这一次栽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不仅银钱损失不小,连名声都受了累,不知接下来想要如何应对啊?”
李万堂一怔,想了想道:“听说是西太后钦点他的茶为第一名,想必是运气好,制出来的茶恰恰中了圣意。”
与其说是圣意倒不如说是天意。李万堂企图借苏紫轩的手去对付慈禧太后,苏紫轩偏偏就借古平原将慈禧引到了万茶大会,阴差阳错间让京商丢掉了一个稳当当到手的天下第一,天意难测,就连李万堂自己也蒙在鼓里。不过若说全是天意也不尽然,古平原经过多少辛苦才制成这道兰雪茶,若无好茶在手,纵然有了机会,也难得第一的名号。
“反正结果是万难更改了,再要纠缠此事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把心思用在收购经营盐场的生意上吧。”
“不然,不然。”王天贵连连摆手,“京商既然要到南边去做生意,自然要先把名头打响,给南边的商人来个下马威才是,现在却反过来了,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这对今后的生意可不利啊。那个叫古平原的人是徽商,我们正好拿他下手,别看他得了天下第一,一样要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才显得出我们的手段,等到了南边,别人才不敢轻易找我们的麻烦。”王天贵真是想不到,一转眼古平原居然夺了天下第一茶的美名,眼看就要发大财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能看着古平原如此得意,非要在京里报这一箭之仇不可。
“这只怕是不容易……”李万堂不愿多事,刚要婉转回绝,就听从厅外传来一声。
“我倒有个主意!”
说话的正是李钦,他在外面听了多时,直到厅内说到古平原,他才眼珠一转接了口。
“你多什么嘴!”李万堂见李钦贸然闯入,立现不悦之色。
“哦,这不是李公子嘛,想必有什么高见,何妨说一说。”王天贵与李钦是旧识了,只不过二人目光一闪都没多说什么。
李钦也不客气,简单与众人见过礼后便道:“要对付那姓古的,其实也不难。我们来个双管齐下,包叫他哭都找不着北。第一,现在天下茶商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在京城,而且对兰雪茶夺了‘天下第一’都不服气。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鼓动众家茶商谁也不要与姓古的做生意,不买他的茶。这样他空有其名,却不得其利,时间长了,自然难以为继。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就是久而久之,大家尝不到这‘天下第一茶’,慢慢也就将它忘了。”
“好!这是‘阴干’之法,用得妙极了。”王天贵用欣赏的眼光看了李钦一眼,“贤侄方才说双管齐下,那自然是还有一招喽。”
“正是。”李钦得意洋洋道:“原本说好了,万茶大会之后,由获得十大名茶的茶商联合摆酒请天下茶商,原本我们京商已将此事策划好了,没料到事却有变……”
“现在还提什么摆酒!”李万堂打断他。
“这酒还是要摆,只是换个说法。就说是我京商要尽地主之谊。场面越大越好,干脆来他一席‘满汉全席’的流水宴,将京里的茶商都请到,可有一样,就是不请姓古的,将他孤立起来。只要这个场面摆出来,就等于是天下茶商共同抵制古平原和他的兰雪茶,即使有人想暗中和他做买卖也不敢了。如此便是一石二鸟,既可找回京商的面子,又能让姓古的从此在商界无法立足。”
李钦侃侃而谈,李万堂沉着脸不言语,“四大恒”的几位掌柜在一旁听着,则都是暗暗心惊,想不到李钦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毒辣的心机。
“好、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佩服佩服!”王天贵不断抚掌称赞。
“这事儿不对头啊!”刘黑塔使劲地抓抓头发,“我说这兰雪茶到底得的是第一还是倒数第一?怎么一晃儿七八天过去,连一个来买茶的都没有?”
众人在客栈里都是愁眉不展,古平原心里也直犯嘀咕,嘴上却安慰大家道:“不要紧,也许是众家茶商有意拖些时日,意图压价。”
他嘴上虽然如此说,心中却盼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郝师爷早点回来,好能知道些消息。
人是盼回来了,可一看郝师爷的脸色,大家就都知道恐怕大事不妙。他本是笑口常开,如今却苦着一张脸,张口就道:“老弟,这茶怕是卖不出去了。”
“这话怎么说?”古平原心里一翻个。
“我在各家商帮的会馆挨个打听,结果人家那边各种茶叶的生意谈得热火朝天,就是绝口不提兰雪茶。后来我试着向粤商和川商推销,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人撵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常四老爹在旁也急了。
“他们要联合抵制兰雪茶,说是除非我们自设店铺,否则兰雪茶休想卖出去一两!”
古平原听完已是明白了,他的脸色也霎时阴了下来,低着头想了半晌,也没开口。
“怕什么,这群王八蛋想是输得不服气,背后耍阴的,咱们就自设店铺来卖茶,我就不信老百姓会不想尝这‘天下第一茶’。”刘黑塔鼓着腮帮子叫道。
古平原轻轻摇头,开口道:“只开一两间只怕是无济于事,要是开上十间八间,那本钱从何而来?再说各茶商要真是联合抵制我们,只要我们的茶上市开卖,他们就会全数购去,我们手头只有两千斤的茶叶,真要是有价无市,那兰雪茶岂不是名存实亡?”
“老弟虑得不错,只怕他们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你好不容易得了天下第一,这番心血可不能轻易付之东流啊。”郝师爷点头叹道。
“据说,他们还要办一个宴请天下茶商的盛宴,可是唯独不给我们发请柬。”
“好毒!这是四面楚歌之策,想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古平原失声而出,他踏前一步问郝师爷:“此事总要有个领头的吧?”
郝师爷重重点头:“是京商在后面策动天下商帮孤立我们。”
“又是京商!”
“妹夫,咱们怎么办?”刘黑塔急急问道。
古平原心里明白,这一次的事情若是应对不好,只怕此前的种种努力全都白费。他正想着,林查理站起身来。
“古老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等我去参加这个茶商盛宴回来后再做决定,我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捣什么鬼!”
古平原也觉得眼下以静制动未尝不是好办法,好在三天后便是京商请客的日子,急也不急这三日,便一口答允了。
三日之后,众人直等到天色黑透了,方才等到林查理赴宴回来,还是那几个人,一同聚在古平原的房中,林查理的脸色比郝师爷当时还要难看,一张口就是:“古老板,这一次你惹了大麻烦了。”
李钦代表京商在宴上长袖善舞,不断挑动各家茶商的情绪,大家虽不敢说慈禧太后的不是,却把“兰雪茶”贬得一文不值,最后在席间约定,绝不许任何人与古平原做交易。
“古老板,现在各地茶商沆瀣一气,画押按手印,订了攻守同盟。要我说你还是回徽州吧,这里不会有人和你做生意了。”林查理心里也是难过。
刘黑塔一拳捣在墙上,“我听说徽州茶商也都按了手押,第一个就是那侯二爷,说什么大义灭亲!这王八蛋,古大哥你当初还帮他,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白眼狼。”
郝师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屁股坐在椅上长叹一声:“怎么会这样呢?得了天下第一比没得还要糟糕!”
常四老爹在旁也是嗟叹不已,没想到古平原费尽辛苦九转丹成最后却落个这样的结果。
古平原紧咬牙关,半天都没言语,只是站起身不住地在房内走着,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他,等着他说话。
古平原慢慢站定,用一种决绝的口气说道:“这一次不比以往,如果输了,那就是满盘皆输,而且没有翻身的余地,你们想一想,手握‘茶王’都能一败涂地,今后不管哪行哪业,还会有人敢和你做生意吗?只怕要沦为商界的笑柄!”
“经商就是个往来,没听说自己跟自己做生意的,现在连徽商都在抵制你,你还能有什么办法?”郝师爷也深知这里面的凶险,却是无法可想。
“要不然,咱们求求人吧。”常四老爹皱着眉头,“陕西商帮和山西票号都欠着你偌大的人情,你去和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对啊,爹说的是个好主意。”刘黑塔一蹦三尺高,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古平原却不动声色,他已经想过这件事情了。就凭自己当初帮的忙,只要开口,康素园、乔致庸等人必然二话不说,全力相助。可这就等于是逼人家与天下商帮作对。只考虑自己,不顾及人家,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古平原不愿意去做。更何况古平原看起来是个平和谦恭的人,其实心气高昂,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考虑向人求助。
“我就不信只剩下求人这一条路。”
徽商会馆的大堂里,胡总执事正在与人谈论事情,说的正是古平原。
“听说这古平原胆子倒是真不小,走过黑水沼,斗过蒙古王府,可惜了,倒真是块经商的好材料。”他摇了摇头,带着些惋惜地说道。
“他这次把京商和洞庭商帮都惹火了,眼下成了众矢之的,天下商帮都视古平原为眼中钉,视兰雪茶为肉中刺,不拔了去誓不罢休,咱们要是护着他,不免也受池鱼之殃。”侯二爷听胡总执事话中微露怜才之意,深怕他改变心意,赶紧跟上一句。
“这姓古的运气真是好到极点,可惜福兮祸之所伏,得了天下第一却还是免不了破产毁业,白白糟蹋了那好茶。”他手里依旧是转着那对大铜球。
边上一位徽商也跟着道:“我也是可惜那茶,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茶,这闵老子怎么就偏偏挑上他,给他制出这么一味绝世好茶来。”
众人都尽皆摇首叹息,当然为的不是古平原,而是那得之不易的“天下第一茶”。
正在此时,一名门上来报。
“禀总执事,胡老太爷来了!”
“谁?”
“泰来茶庄的胡老太爷!”
一听是久已不出来走动的胡老太爷亲身到此,大家都站起身来,胡总执事更是连忙指挥众人到门前迎接。
说话间,胡老太爷的轿子就已经在大门前停了下来。胡总执事忙与众人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