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叶麒见她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他一边叹息一边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刚往回走几步,听到本已远去的马蹄声又“啼哒啼哒”的飘了回来。

他侧过身,见渺渺夜色一拢红衣格外夺目,带出一阵御风飒飒而来。

叶麒看长陵去而复返,惊愕万分,不等她骑到自己跟头,他已飞身奔到马前,指着长陵的鼻子道:“你这姑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地,真以为是闹着玩么?”

长陵勒住马缰,跳下马,对上他的目光道:“这个位置,刚好。”

叶麒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什么?”

长陵的眼神越过方才他们所站之处,落在那石墩后几丈的一片村屋前,“左面朝西的那间屋子至少有三个人,右侧得有五个,刚才我们说的话他们能够听得清……但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听不到。”

她不疾不徐道:“我猜,方才发生的事,包括你掩护我离开,都是一个局,一个能够让你们顺藤摸瓜查出关押之地的局。”

话音方落,再挪回眼时,她看到了一双眸光凛凛,那人一瞬间前的那股子焦虑之态已荡然无存,如同变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全然不同带着冰凉之气的人。

长陵只是稍愣了一下,而后浅浅一笑,带着三分诚恳与认真。

“叶公子,我说过,我想和你单独的,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个剧场:

——余平:之、之前谁说本文女主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着?

——容哥:哦,陵姐是相对于四肢来说,头脑简单,但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头脑还是发达的。

——叶麒:哈哈哈。

——余平:叶公子,你笑什么?

——叶麒:未来媳妇又聪明又能打,我开心啊不行?

——余平:你媳妇一个人占了武力、颜值和智慧担当,你还顾着装傻,就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么?

——叶麒:我不需要地位,只要她喜欢我,就够了。

——长陵:谁说的?

——容哥: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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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麒总性格和小时候有差,其中定有内因,继续看可破~

还有不少童鞋觉得男主傻白甜不聪明,怎么可能?他可是让老付头疼了很多年的对手啊。

不过就算有本事,想要陵姐刮目相看却很难……陵姐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人就分为两种,一个是绝世高手(师父师兄师伯),一个是绝顶聪明的人啊(父亲兄长老付),还需有其他过人之处的。

第十七章 :结伴

叶麒难得拎出来一点敌意就被长陵的这一笑给兜个没影没边了。

他不是个压不住场子的人,只是看这姑娘神情温和,话语间也没有要较劲的意思,就情不自禁的将搭上腰间鞭子的手给放了下来,“姑娘是如何瞧出端倪的?”

“在屋中,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已探到关押之所……”长陵轻道:“他们本不应该如此不分场合的泄露动向,可你没有制止,反而在之后助我逃脱,分明是有意而为。”

叶麒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长陵似乎不太乐意被人用反问的语气探知自己,但她也只是蹙了一下眉头,道:“假若我是明月舟的人,在得知消息后自会赶至他身边提醒防备……你们就能根据戒中的追魂香找出明月舟的动向,从而探出真正的关押之地了。”

“可你怎么知晓我们在戒里放了追魂香的?”

她蜷了蜷手指,“如果这戒指当真非同小可,你们留下来做什么不好,怎么会凭着我带走它呢?”

叶麒听到这里,简直要拱手作个揖,想起身后不远处尚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又把手给放回袖中,“姑娘目光如炬,在下佩服,既然你已经洞悉真相,何必要去而复返?就不怕我大喝一声,把他们都招来把你困住?”

长陵道:“你若想喊人早就喊了,但……”

叶麒打断她:“行行,我知道姑娘是无辜的了,你要再这么说下去,后边的人还真没傻到家……这林子里还有我们的岗哨呢,奉劝还是先走为妙……”

长陵看他在被连连戳破之后还能惦记着自己的安危,目光闪过一丝和善之意,“我有三句话想要告诉叶公子,说完我即刻就走。”

“讲。”

“我在马车内亲耳听明月霏所说,八派掌门所关押之地是在大昭寺。”

叶麒正在左顾右盼,听到这句话猛地转向长陵,一脸不可思议,“啊?”

“我打算直接前往大昭寺一趟。”

“等等,”叶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和明月舟萍水相逢毫无关系,去那干什么?”

“去查一个人。”长陵言简意赅的答了一下,“我之所以回头与你说这些,本意是不希望你们白耽误功夫错过了救人的良机,不论叶公子信或不信,我言尽于此。”

叶麒彻底傻眼了。

他只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让别人傻眼的份,何曾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个小姑娘惊的横眉竖眼。

“欸那你……”

长陵已重新翻上了马,听见声音又转过头去,等着他把话给说完,叶麒愣了愣,“……一路小心。”

也不知长陵有没有把这话当做一回事,扭头一夹马腹,风一般的离开了。

留下叶麒一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旭日东起,朝着一片广阔的山林铺洒层层金光。

山林之外的小道通南向北,也就不到二十里的功夫,便上了直往卫城方向的大路。

这卫城地属雁国南境,算是个南北交界处,大路一面临河,有不少行商运货的忙着赶路,尽管地势偏僻,渐往前行,还是能看到那种搭着稻棚两面通风的栈馆,里外都坐着歇脚的人,生意十分红火。

接二连三的遇上倒霉事儿,早让长陵饿的连骑马的劲都不好使了,她刚出了林子就开始四处觅食,辗转了一段路总算闻到饭菜的香味,这会儿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银子,利索的把马停在了小馆子门口,在店小二的招呼下大喇喇的步入店中。

店里的客人多是商旅或跑江湖的大老爷们,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乍见一个锦衣明丽的姑娘跨进店,不少人都抬头多瞟了两眼,难免要被一番风姿独秀给惊着,这年头长成这副俏丽模样的居然敢一个人跑来这等纷杂之地,就不知是什么来头。

长陵肚子空的的有些发虚,根本没功夫去留心周围的人,她随便拣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催着店小二先去下一碗面,等白气蒸腾的面端上了桌,手中的筷子早已久候多时,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一大碗汤料十足的面一扫而空。

像这种穷乡僻壤的旮旯小店,食材肉质谈不上多么讲究,胜在那股子热腾腾的风味,一碗下肚仍觉得意犹未尽,长陵又加点了一份肉夹馍,反正注定是顿霸王餐了,多吃一点少吃一点没什么分别。

她这头吃的有滋有味,邻边一桌五大三粗的壮汉是看的赏心悦目,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观察了半天,确定这姑娘没有其他的同伴,胆也就肥了起来,冲她道:“姑娘一个人?”

长陵正喝着汤,闻言用余光瞥了那壮汉一眼,选择了忽略无视。

那壮汉见小姑娘不搭理他,当下起身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边上,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姑娘不像是这儿的人,不知要去往何处?”

长陵头一次被人搭讪,没瞧明白对方的意图何在,那壮汉指了指自己的那桌人,“这卫城不大太平,你孤身一人上路,恐怕多有碍难,我兄弟几人打算前往雁都,若是同路,不介意送姑娘一程。”

说完他龇牙咧嘴的笑了笑,露出一口子嚯牙陋齿,看的长陵食欲大减,她垂下眼,强行忍住一筷子戳穿对方喉咙的冲动,平平道:“不必。”

那壮汉见她颔首顺目,伸出手拍了拍长陵的肩:“别客气,我们兄弟路子人脉都广,一准……啊啊啊……”

他话还未说完,右手腕被一双筷子倏地一夹,痛的汉龇牙咧嘴,几欲抽手却被卡着动弹不得。隔壁的那伙人见了刷刷抽斧而起,长陵筷子一松,那壮汉扶着手腕连连倒退两步,凶悍地道:“敢对大爷我动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长陵平静的瞥了那人一眼,道:“你叫什么?”

要是搁十多年前,换作是个有眼力劲的,定会知晓这下一句接的是“我不杀无名鬼”。这壮汉自然没听明白这略带着杀气的话,还当她是怕了自己,遂道:“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巨斧帮的副帮主铁擎是也!哼,你要是乖乖的认错,本大爷或许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否则……”

铁擎一把抽出身后的斧头,吓唬道:“老子就划破你的衣裳!”

长陵:“……”

这人长着一张作奸犯科的脸,不想竟是个守法的,倒让她拿捏不准下手的分寸了,她手中的筷子悬着,愣是没动。

这时,一只手臂长长的伸出,将长陵的筷尖往桌上压了一压,笑容可掬地对铁擎道:“铁副帮主日理万机,何必与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过不去?”

那男子眸如弯月,整个人俊的与这馆子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不是叶麒是谁?

长陵见他凭空出现,吃了一惊,没来得及开口,只听铁擎先问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杂碎!胆敢多管闲事!”

“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只是身为她的兄长,要是由着她生事,回头家里人怪起来,我是难辞其咎。”叶麒拂起袖摆,露出腰间的一块铜制腰牌,那铁擎见了,脸色登时青了一青,额间隐隐渗出冷汗,“你……”

“你”什么,后边没往下说,铁擎面上虽还是怒意未消,手中的刀斧已放回了鞘中,那些跟班的见副帮主怂了,也个个从善如流的将兵器收回。

叶麒客气拱了拱手,“多谢副帮主手下留情。”

铁擎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饭馆,等那一群人都走远了,叶麒方才坐下身,不问自取的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连连摇头道:“好险。”

长陵问:“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的麻烦就大了。”叶麒这茶喝的急,差些烫了嘴,他咋了咋舌,压低声音道:“这些人本都是亡命之徒,被雁朝招安才成立了巨斧帮,别以为他们看着又蠢又没用,但人手足,势力范围可不小,你若是把他给杀了,铁定闹得满城风雨,还怎么无声无息的去大昭寺?”

长陵看了他身上的腰牌,“为何他见了你这块铜牌就肯罢休了?”

“这是五毒门的令牌,巨斧帮的人虽然猖狂,但不见得敢得罪五毒门的人。”

“五毒门?”

五毒门长陵倒是知悉的很清楚,当年泰兴一役东夷羌族曾与雁军联手诱军,一夜之间毒死了越家军近千匹战马,为首的正是五毒门的门主。

长陵:“你不是东夏来的……怎么会……”

“这令牌是我顺的。”叶麒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借一借别人的威名也好唬住这里的地头蛇。”

“……”

这个叶公子每每说起话来都是虚无缥缈的让人摸不着边际,长陵也不跟他多费唇舌,只重复问了一次:“你怎么来了?”

“我……”他还没回答,店小二端着一笼子肉夹馍上来,叶麒客客气气的接了过来,示意长陵趁热先吃,见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才继续道:“喔,我是来找你的,反正我们都要去一个地方,不如路上结个伴,也好有个照应嘛。”

“照应?”

昨夜那群人还喊打喊杀的要剁掉她的手指,今日是变了天还是反了水,这家伙居然不请自来要求同行?

“对。”叶麒一手抓了一块肉夹馍,另一手取出一袋满满的钱袋放到长陵跟前,“姑娘身无分文,我身无绝技,不如互相照应,我这银子归姑娘管,姑娘呢……只要能偶尔的像帮那谁一样帮我点小忙,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这外头人多嘴杂之地,叶麒不好说出明月舟的名字,但长陵算是听明白了,这厮是打着顺水推舟的主意。

他多半在听闻大昭寺后将信将疑,却又担心是圈套不敢带着一大批人马杀过去,但实在不愿错失良机,于是索性自己先去探一探虚实——

没有比跟着自己更稳妥的方法了,是真是假,只稍紧跟着她到大昭寺,一切自有分晓。

长陵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她前脚踏进这饭馆,叶麒后脚就追了上来,可见须臾之际就已分析好了情势,他武功不高还敢孤身犯险,先前怎么没看出是个有胆色的。

“其他人呢?你就这么把他们给丢了?”

“我留了张字条,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叶麒五口啃完一个肉膜,“他们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会有分寸的。”

那群迂腐顽固之辈能被一张留书能轻易收的了心的?

长陵才不信。

她不置可否的将钱袋收入囊中,换了双筷子把另一块肉膜夹起,道:“我功夫本就不算上乘,之前更受过内伤,帮你在这路上清几个小喽啰不难,真遇上了高手,叶公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那是自然。”叶麒看长陵爽快答应,一脸喜色外露,“不过话说回来,徐道长的剑法在同辈中人算是出挑的了,你单凭一个剑鞘就能把人耍的团团转,说不上乘实在自谦了……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师承何门何派?家住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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