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髻夫人却端坐如故,晶莹如玉的脸上,不见丝毫诧异之色,好像对赵南市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只有两道清澈如水的目光,轻轻瞥了赵南珩腰间长剑一眼,笑靥依然,额首道:“你是峨嵋门下?”
声音娇柔,听来和婉已极,当真使人不敢相信,她会是名震江湖的一代魔女!
赵南珩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峨嵋门下。”
罗髻夫人目光微抬,缓缓问道:“我门下的辛舒平,想来落在峨嵋派手里了?”
赵南珩和她目光一接,只觉对方两道清澈眼神,精光内蕴,寒若冷电,心头不期一惊,暗想:这妖妇好精湛的内功,一面朗笑道:“峨嵋名门正派,岂会劫持你手下香主,何况在下原先也并无冒充姓辛的打算,只是在滁县附近,被你手下之人认错了人,在下正要找你,才将错就错,根本不知姓辛是何等样人?”
说到这里,探手入怀取出紫金符令,向罗髻夫人递去,一面又道:“这面金牌,是石老令公交给在下的,请夫人收了。”
金牌由一名使女收过。
罗髻夫人见他侃侃而言,不像有假,秀眉微微皱了一下,点头道:“峨嵋派宣布封山了,你是奉大觉和尚之命来的?”
赵南珩听到“封山”两字,不禁气往上冲,剑眉一轩,大声道:“峨嵋封山,就是因为你罗髻派,在下此来,就是要向你评个道理,江湖乃天下人之江湖,为什么为了你罗髻开派,峨嵋派就非退出江湖不可?”
方才赵南珩的突然由辛香主变成峨嵋门人,罗髻夫人并没丝毫流露惊讶,但这会她听到赵南珩的话,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奇道:“你不是奉尊师之命来的?”
赵南珩俊脸一热,冷笑道:“在下身为峨嵋弟子,为了本门荣辱,有权向夫人讨个公道,是不是奉命来的,似乎无关重要。”
罗髻夫人微微一笑,抬手道:“自然有关,少侠先请坐了好说。”
赵南珩傲然在椅上坐下,说道:“愿闻其详!”
罗髻夫人笑道:“我先前瞧你身佩倚天剑,只当是大觉和尚叫你来的,因为倚天剑是当年开谛大师随身之物,也算得你们峨嵋派传了两代的宝剑,不是嫡传弟子,不是奉大觉和尚之命,何况又在贵派已经封山之后,不会在江湖出现,也决不会佩在少侠身上,但……”
赵南珩听她又提到“封山”,这“封山”两字,在赵南珩听来,最为刺耳,不禁截着她话头,愤然作色道:“夫人何用尽说些不相干的话?”
罗髻夫人丝毫不以为什,继续说道:“但我听了你方才一番话,才知你并不是大觉和尚叫你来的……”
赵南珩敞笑道:“在下方才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在下已经说过,只要是峨嵋门人,为了本门荣辱,谁都有权向夫人讨公道。”
罗髻夫人点头道:“少侠说的自是有理,但身为弟子的人,总该格遵掌门师尊,甚至上代师祖的遗训,尊师宣布封山,少侠却擅自寻上罗髻山来,已经有背峨嵋门规。少侠怎不先向师尊问问清楚?却口口声声要为峨嵋争荣辱,来责问老身,岂非不明事理?”
赵南珩被她说得一怔,想起自己离开峨嵋之日,老师傅和监寺大师,当真一再叮嘱,不准自己再提峨嵋两字,严禁再使峨嵋武功,而且还不承认自己是峨嵋门下。
难道自己这样做,真是有违师训?有背门规?他脸上一热,手心也微微沁出冷汗!
峨嵋派为什么要封山呢?难道这封山二十年,和罗髻开派无关?江湖上何以又有“罗髻开,峨嵋闭”之言。
他面对着罗髻夫人,当真感到无限困惑,一面却倔强的冷笑一声道:“在下就算有违峨嵋门规,那是峨嵋派的事,在下宁愿回山领罪,也要向夫人问个究竟。”
“有志气!”
罗髻夫人缓缓点头,说道:“少侠方才不是说过,江湖乃天下人之江湖,为什么罗髻开派,峨嵋就非封山不可吗?我们罗髻一派,每六十年下山一次,到如今共历十二个甲子了,但你们峨嵋派,因罗髻下山,而宣市封山,还只有两次……”
赵南珩暗哦一声,峨嵋封山,果然和罗髻派有关,那么自己找来,就没有错了,心中想着,不禁唤目追:“两次还不够吗?”
罗髻夫人平静的道:“老身此话,就证明罗髻派以前十次开派,并没逼迫峨嵋非封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