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重疑问

  三月,这是春花最明媚的季节!

  在桐柏山的南首,有一座幽谷,叫做“狄谷”。

  谷中遍山都是桃李,每年春天,谷暖地幽,桃李盛开,繁花如锦,落英缤纷,四十里香沾衣襟,几疑身在桃花源中。

  这里有一种小禽,翠绿可爱,鸣声特别清脆悦耳,名捣乐乌,别处所无。

  花林深处,清溪漏涟,绿草如茵,临溪有一座六角亭,亭上有一方扇形小匾,形式古雅,中间写着朱红的篆书“忘机”二字。

  不知是亭名忘机?

  还是在亭中静坐,可以忘机?

  总之,这里的景色。确可使人俗虑尽涤,淡然忘机!

  从茅亭穿行曲折花径,有竹屋三槛,虽是竹离茅檐;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花径何曲折?花影何缤纷?花径不曾扫;花香到柴门!

  这是高士栖隐之处!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晨喊斜斜的透过花林,花影迷离,花径上,正有一个葛中布衫。浓眉银髯的老者,手策竹筑,缓步煎行。

  稍后,是一个年仅弱冠的蓝衣少年,他跟在老者身后,神色十分恭敬。

  葛中老者跨进茅亭,就在临溪的一张白凳上坐下,他目光不期而然的望着清溪,口中感慨而低沉的说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缓缓抬头,看了蓝衣少年一眼,一手摸着他拂胸银髯,徐徐道:“中英,你今年二十一岁了,记得十岁那年,为师把你接到这里来,已经整整十个年头”

  他一开口;石中英就已听出他不是昨晚和自己一同吃晚饭的那一位“师父”

  尽管面貌一般模样,声音和说话的橱气、完全不同。那是另外换了一个人!但对石中英来说,这己经并不稀奇。

  他还记得十年前,父亲命自己拜老人为师、当时就随着老人远行,来到这座谷中;从没出谷一步。

  前三年,老人亲自教自己练功打坐,竖蜻蜓,还一直是他;但三年后,就自己记忆所及,前后已经换了八个人。

  他们同样面貌,同样衣衫,你一觉起来,第二天早晨就换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几乎认不出;但你不用认,因为他还是你的师父,只是教的武功不同而已。

  石中英年纪渐渐大了,心里也有些明白。

  这些人不是昏己父亲的朋友,就是自己师父的朋友,他们都是教自己武功来的,武功教会了;就要换一个教。

  因此,这些“师父”,有的住了一年以上;有的七八个月就走,这是随他教的武功而走。

  最使他弄不懂的,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人,何以要装扮成一个人的模样?

  正因为他们都装扮成一个人的模样,不禁使石中英起了怀疑,到底自己第一次拜的师父、是不是真面目?

  因为他面前坐着的老人,他一听口音,就是自己第一次拜师的师父。是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一别十年,终于又看到他了,他是自己真正的师父。

  石中英心头有些激动,口中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葛巾老者目光之中,流露出慈爱的神色;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对石中英深为嘉许,但也隐藏着一份淡淡的忧虑!

  “十年,你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也听到不少江湖的变故…但你仍是一个孩子,一个连一点江湖阅历也没有的大孩子,而你却要去承担一件最艰巨、最艰险的任务,师父真为你担心…”

  石中英听得有些似懂非懂,抬头道:“师父要弟子去办一件事么?”

  葛巾老人微微摇头道:”不是师父,那是你爹要你去做的事。”

  石中英已经十年没和父亲见面了,心里自然时常怀念着爹,但十年来,每一天的功课,都排的很紧,师父督促又严,他虽然想念着爹,但差不多连想念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听到师父说出爹要自己去办事,心头不觉一阵兴奋,急急问道:“师父,爹要弟子去做什么事么?”

  葛巾老人道:“叫你为武林正义去奋斗。”

  石中英迷惘的道:“为武林正义奋斗?那是做什么事?”

  葛巾老人道:“你目前不懂,等踏进江湖,慢慢就会懂的,这是你爹十年前决定的事,你现在不用多问。”

  石中英张了张口,还没开口。

  葛巾老人又道:“你大概已经知道,教你武功的人,不是为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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