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将近傍晚。
怪老人欧阳明正窜人一个山谷甬道中,忽见一身穿红衣,面蒙青纱,外表看来年纪十六七岁的女郎,迎面走来。
红衣蒙面女郎身后,有两个老头。一个年约六十开外,白髯飘胸,手执钢拐,另一个年约七十,须发皓白结虬,五短身材。
怪老人欧阳明内外双修,耳目极灵,在数丈远外,对于那男女三人,便已看清面目。
那红衣蒙面女郎他没有见过,只是她那一身轻功。却将他惊呆了。那种飘忽如一缕轻烟的身法,是他生平所仅见。
在他看清后面两人老人,不禁又是一呆!立刹住身形,一步也不移动了。
原来,后面那两老人,赫然是他适才崖洞中所见的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
对面三人,亦早已看到怪老人欧阳明,但他们并未停身,仍继续飞驰,转瞬,三人便立在怪老人身前。
怪老人欧阳明等三人身形一稳,突然大叫一声,道:
“糟了!糟了!你们快跟我来。”
那三人,两老者正是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那少女正是红蒙面女郎。
三人一愕,神拳铁臂佟浩道:
“老兄是何人?怎样称呼?素不相识,为何而让我们跟你走?”
怪老人冷冷道:
“姓名,字号本不重要,恕老头不能奉告。”
稍停继道:
“至于何事,可就与你们有大关系,即是白旭云、冷晨清两娃儿的行踪。”
三人听完,均诧异万分,难道这怪老头知道我们是为寻白旭云、冷晨清而来?
半晌百变鬼影门幻真忍不住地,向怪老人道:
“老兄既不愿道出字号,我等也不愿多问,可是白旭云、冷晨清两个娃儿行踪,希望能赐告一二,以便有所依据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怪老人欧阳明便将适才在崖洞中所见,以及冷晨清两人受伤之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怪老人欧阳明在山谷中一见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便知适才在崖洞中所见的二人是假的。不用说,那两个假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是他三个师兄中的两人所化装。
他原本不愿意自己现身同三位师兄公然为敌,现既然当了面,便知道自己再难置身事外了。
因此,才将在崖谷中所会着的真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蒙面女郎三人引来洞中,期能救出白旭云、冷晨清二人。
哪知终于来迟一步,白旭云冷晨清已被化装的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掳去。
蒙面女郎等三人,听了怪老人所述经过,显然十分相信他的话。
怪老人沉默半晌,道:
“我老头的徒弟,身受重伤,不能奉陪各位寻找两个娃儿,只得先走一步。”
“至于掳去两个娃儿的人,你们可以找武林三义,便得行踪,我相信,两个娃儿性命目前尚不会送掉。武林三义也许回到伏牛山风灵观中,再见!”
说完挟着金正山而去!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两个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老英雄,听了怪老人的话,却也愕然不解!
他们对于怪老头的话,却发生了疑问。
以武林三义,领导武林群伦的第一号人物,岂轻易在江湖上冒名化身,顶替别人,骗掳两个后辈?
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在江湖上并未为非作恶,纵令武林三义除奸助暴,也不会寻到这两个娃儿身上来。
实令人难以解释!
蒙面女郎武功绝高,对江湖门道也懂得不少,人也灵慧,唯个性骄傲,少懂事理。
她沉吟一阵,乃道:
“我想这个怪老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得,我们不妨到伏牛山走一趟。”
伏牛山在河南,由此地前去,约有数千里路。
当下三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奔驰。
一日,刚走到吕梁山下,正是黄昏时候,三人因长途劳涉,早已备了三匹脚程。
这三匹马,虽不是宝马,却也矫健非常,日行二三百里尚可勉强。
三人正放马奔驰于山谷之中,陡然身后一声唏聿聿的马嘶声传来,三人一听这声音,分明是一匹宝马。
尤其红衣蒙面少女,听到这马嘶之声,更是一愕,在她一愕之间,“叟”地一声,后面的人马已擦身而过。
好快啊!快得直如一眨眼。
神拳铁臂佟浩转过头,对着蒙面少女不禁问道:
“你可看清马上之人是谁……”
他话未说完,红衣蒙面少女立仰天长啸一声,啸声清脆,响彻云霄,山谷回应。
啸声尾音甫歇,红衣蒙面少女接着又是一声长啸,这一次,尾音拖得特别长。
在尾声临空未歇,那奔驰过去的那一匹马,唏聿聿长嘶相应。
转眼,奔了过去的人马奔了转来,停立于三人身前。
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佟浩定神看清马上之人,果然是她,不禁呆了一呆。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红衣蒙面少女三人均是内外双修,耳目极灵完人物,在那一人一马依身而过之际,虽然快得一眨眼,他们仍看清马上之人不是别个,正是他们赴伏牛山所地寻找的两人之一的幽谷兰冷晨清。
她骑的那一匹马,即是红衣蒙面女郎所赠给傲面君子白旭云那一匹枣红骝。
枣红骝乃通灵之物,在它奔过三人,忽听得后面两声长啸,便听出是主人的声音,立转过马头,
向来路奔回,马上的幽谷兰冷晨清,一面感到奇怪,一面紧勒缰绳。
但枣红骝倔强地不听她指挥,仍照前奔了回来。
幽谷兰冷晨清一转到三人面前,冷冷地抬眼向三人一打量,似乎陌不相识。
她的秀目落在红衣少女身停下,冷冷地道:
“是你这个丫头将我宝马唤回?”
蒙面少女等三人原先见了冷晨清,虽然呆了一呆,但心头甚感欣慰,暗忖想不到居然在此地会着了冷晨清。
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均会见过冷晨清,只有百变鬼影没有同冷晨清会过面。
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佟浩,听了冷晨清的话,及见她陌不相识的神态,更是一愕。
红衣蒙面少女,沉默半晌,乃叱道:
“你这一个人瞎了眼,连我这个数度救你性命的人,及这个在吕梁山同你一度见面的佟前辈,都不认识吗?”
幽谷兰冷晨清被红衣蒙面少女,用啸声将枣红骝呼了转来本是一肚皮怒气,盛气凌人。
现一听蒙面少女的话,脑子里立闪出一个印象,眼珠一转,顿时面色和气,微带笑容地道:
“你原是在吕梁山上,在汾西救过我。”
停了停,眼珠双一转动,继道:
“我因为心中有事,忽视地未认出各位来,请原谅。”
神拳铁臂一见当面之人,即是自己亲生女儿,不禁老泪纵横,上前一步,道:
“君儿,我为父的好想你啊!在吕梁山你为什么不说出你的身份来?令我父女当面不能相认!”
冷晨清微微一怔,无法答上话来。
红衣蒙面女郎接着道:
“这位神拳铁臂佟浩前辈即是你父,你发什么呆?”
她这才恍然而悟,道:
“他是我父亲?……”
下面的话无法说出,也不得不流上几颗泪来。
百变鬼影门幻真许久未开口,这时才趋前一步,道:
“我们在前不久,听一个怪老人说,姑娘同白旭云被武林三义掳去,我们焦急万分,才赶了前来,打算赴伏牛山找你们,不想在此地竟遇上了姑娘。”
“现在你们父女已团圆,也不必再伤悲,倒是傲面君子白旭云现在何处,望姑娘赐告,我老儿乃百变鬼影门幻真。……”
说到此地,哈哈一笑,接道:
“本同你父亲是仇敌,现在可变成朋友了!”
冷晨清听完,又是一怔!但她机警地立镇静下来,眼珠转一转,道:
“我就是为了白旭云才马不停蹄奔波!敢情好极,你,们快跟我前去救他,别的话先不用提,迟了白旭云一条命恐怕难保。”
三人听了大急,尤其红衣蒙面少女,更是不安,忙问道:
“白旭云身陷何处?小妹妹请你告诉我们!”
冷晨清立接着道:
“在吕梁山里,我们兼程奔驰,五更前定可赶到,事不宜迟,请大家跟我走!”
说着,一抖缰绳,枣红骝向着红衣蒙面少女嘶了一声放开四蹄驰去。
神拳铁臂佟浩等三人,为了白旭云的安危,想都不想一下地大家策马跟上。
途中,枣红骝一马领先,但也始终保持相当的里程,不令后面人走脱,可也不令众人追上她。
后面三人,都以为冷晨清亦是为了白旭云的安危这么急忙,乃不疑有他。
红衣蒙面少女为了冷晨清是神拳铁臂的女儿,同时也为了救白旭云,连枣红骝也不好意思索回,任冷晨清骑在前奔驰。
他们三人,本有好多话要问冷晨清,对于白旭云遭困的经过,极欲知道。
尤其神拳铁臂更有许多事闷在心里,要对冷晨清相询,但为了救白旭云心切,大家也只好暂忍着,随在冷晨清马后默默身言地疾奔。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四人四骑,约三更天,已进入吕梁山区,三个更次,已奔了一百多里。
枣红骝是一匹宝马,日行八百里,两头尚能见日,奔走这百十里地,当不算什么,可是神拳铁臂佟浩三人的坐骑,虽甚矫健,则颇感吃力了。
进入吕梁山后,尽是山路,马步放慢,缓缓而行。
吕梁山连绵数百里,神拳铁臂虽在此地隐居数十年,但当然尚有许多地区没有走到。
今夜所走的地方,他却陌生得很,这些路径,尽是些山谷野壑,悬壁陡崖。有时所走道路,仅能容一人一骑通行。
冷晨清对这路径,十分熟悉,红衣蒙面少女甚感愕然暗忖:
我在吕梁山居住甚久,我应该较她熟悉,怎么这丫头,倒较我知道得多?
她虽然这么想法,但心头仍焦急的还嫌走得太慢,恨不得一下子到达她们所去的地方。
月影西斜,天空渐黯。
这时,四人已进入一个四面悬崖中。
一进入悬崖,神拳铁臂佟浩三人,老远便发现前面崖被中有一座白石雕堡的庞大建造物耸立着,众人不禁心头一沉,不约而同的暗忖:
在这深谷悬崖之中,怎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建造物?
三人正心头一怔时,马已奔到石堡之前。
冷晨清向三人一挥手,翻身下马,低低地道:
“已到了。”
三人亦随着下得马来。
空山寂寂,四处无声,他们立于四面高人云霄悬崖之中,目睹这么一座庞大的石堡,不禁有点阴森森之感。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虽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亦看不透这石堡是什么路数。
同时也被这气氛震慑着不敢多言。
红衣蒙面少女,虽对当前的景色所迷糊,但她仗着自己武功绝高,却不在乎的问道:
“冷姑娘此地是什么所在?”
冷晨清伸出手,轻轻理了理散乱的髯发,问道:
“此地正是武林中盛传天玄上人的‘紫泉占台’。”
神拳铁臂佟浩及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愕欺大晾,同声呼道:
“此即‘紫泉古台’?”
红衣蒙面少女先是一惊,随即镇静地暗忖:
此地也有一座“紫泉古台”真是怪事!
神拳铁臂佟浩亦是同红衣蒙面少女的想法一样,也不懂此地怎么也有这一座‘紫泉古台’?
因为他在吕梁得着“紫泉古台”地图,曾寻到“紫泉古台”之处,他虽未得门径进入那座“紫泉古台”,但他分得出外表形式与这座“紫泉古台”完全不同。
百变鬼影门幻真他是真正的惊异,他想不到武林中盛传天玄上人所造的“紫泉古台”,却在此处出现。
他更想不到,今天他能见这座神秘的“紫泉古台”!
红衣蒙面少女不是惊喜而是愕然。
半晌,她向冷晨清问道:
“你如何发现这座‘紫泉古台’?”
冷晨清不悦地道:
“别多问,我们得赶快进去!”
红衣蒙面少女不在乎的又道:
“你不说个明白,我们怎好同你稀里糊涂进去?谁知道你在闹些什么玄虚?”
冷晨清听了她的话,不禁一楞,但随即恢复常态,说道:
“白旭云在这座‘紫泉古台’中!”
接着又道:
“白旭云已被困在这‘紫泉古台’中数天了!
现在说不定已被折磨死了!”
这一说,三人更是大急,哪能再同她闲聊!恨不得立进入内面将白旭云救出来!
但三人抬眼一望,这座庞大的石堡,不但不见一个门,连个小洞也没有。
三个正愕然不解如何进入内面时,冷晨清不知怎地伸手向墙壁一摸,听得“哗啦啦”一声响,立现出一个大门来。
这个洞门甚大,连马也可以进入。
冷晨清面色阴晴不定地抬眼向三人打了个转,轻轻地说道:
“跟我来!”
说着,牵着枣红骝,昂然向内走去。
三人对望了一眼,也只好跟在冷晨清后面走进去,在他们进入洞门后,洞门便自动地合上。
三人回头一看,墙壁恢复了原样,一点也看不出那洞门的痕迹!
红衣蒙面少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见这洞门自动封闭,一点也不在乎。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虽然是两个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凶险不知经过多少,但今天却不由心头十分沉重起来!
内面是一个大广场,冷晨清嘱众人将马匹丢在当地后,轻轻说道:
“这内面机关密布,请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白旭云困于地底下层。在那里有一个极厉害的人守着。以我一人之力,不是那人的敌手,我们现在由两个人却对付那人,由两个人的敌手,我们现在由两个人却对付那人,由两个人去救白旭云。”
她又向众人扫了一眼,继道:
“大家得看我的行动,行事免有差错!”
说着,将三人领到广场左边一间石室内。
三人也只好默然不语,听她的指挥,随着她进入那间石室。
石室内有一石床一个石桌,其他什么都没有,石室约有三丈见方大小,冷晨清立在石室门口,面色阴晴不定,眼珠乱转,在三人进入石室内,她突然闪身向外窜去!
红衣蒙面女郎自进入这座石堡后,便已对冷晨清起了疑心。进入石室后,更发现冷晨清的神色不对。
在冷晨清向室外窜去,她立即觉悟地娇叱一声,接着人也纵身而起,向冷晨清追去!
哪知终于迟了一步,在她身形刚纵到石室门口,只听得骨碌一声,石门上面快如流星地坠下一座数千斤重的石板,将室门堵塞着!
红衣蒙面少女,落下地面,转过身,三人面面相觑,愕然相对!
半晌,百变影门幻真,呐呐地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衣蒙面少女怒道:
“我们上了当啦!佟老前辈别见怪,那丫头变了!她是安心将我们困在这里!”
神拳铁臂佟浩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百变鬼影门幻真,突然仰起头打了个哈哈,道:
“我们终日打鹰今日反被鹰刁了眼,这才是阴沟里翻了船,这丫头,哪是你什么女儿冷晨清哩?
分明是另一个人所化装。”
百变鬼影门幻真此言一出,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再一回忆冷晨清的神色形态,恍然而悟,果觉她有很多可疑之处。
但他们想不出这化装冷晨清的少女是谁?
现在三人被在石堡之中,没有出路,当然是凶多吉少。究竟这个化装为冷晨清的少女,同他们三人有何仇恨而将他们诱困在此地哩?
他们想来想去,目前除了第一个大对头“桃木剑”之外,应别无他人。
可是“桃木剑”是个男人,任他千变万化,总不成能达到男变女的境界!
红衣蒙面少女因骄傲成性,她何曾受过别人的捉弄?当下气得娇靥绯红,连足直踏,恨不得凭双足双手,将这座石堡毁成粉沫,方解心头之恨。
当然,她对那个化装为冷晨清的少女,恨入骨髓。
本来,她的武功绝高,连在武林中久负盛名的神拳铁臂佟浩、百鬼变影门幻真二人,对她也恭而敬之。以他这二人的身份与江湖阅历,对红衣蒙面少女还如此不敢稍有不敬,由此可想而知红衣蒙面少女来头不等闲了!
神拳铁臂佟浩二人,虽然至现在不明白红衣蒙面少身份,但从她绝顶功力,及行为正大,猜想她是隐居山林前辈异人之徒无疑!
红衣蒙面少女气了一阵,开始同神拳铁臂、百变鬼影在这到斗室中寻找出路。饶是他们费了大半天机,仍不能寻出一个门径来。
正在他们无路可寻着急万分之际,蓦地“哗啦啦”一声响,石室东边墙壁下出现一个地洞来。
三个相互一愕,不知这地洞是如何地出现?
红衣蒙面少女愕了一阵,抬眼向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二人打了个转,沉声道:
“跟我来!”
说着,人便朝那地洞走去!
百变鬼影门幻真亦是个善于运用心机的人,立闪身拦住红衣蒙面少女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