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汉平和荆娘两人,相偎相拥,享尽了缠绵情致,迷醉恍惚,已不觉天之将晓,冷露湿衣。直至东方红霞满天,鸟声聒耳,始悠悠醒转过来。
牟汉平本已早知天色大亮,因他留恋芳香温柔,不忍遽离,只顾沉醉其中,依依迁延,荆娘何尝亦不是如此,只是女孩儿终归面嫩畏羞,看见天色大明,恐早起的农夫牧人经过,窥得了情景,岂不要羞死了人?
是以荆娘首先一把推开了他,挺身坐起,粉面含羞,伸手轻理云鬓,凤目斜睨,秋波暗送,真的风情万种,娇态撩人。
牟汉平痴痴的望着她,心中熨贴温馨,真是飘飘欲飞。荆娘见他如痴如醉,更是羞得红霞满面,窘困已极,轻轻“啐”了一口,别过脸去。
牟汉平道:“妹子,我今日才发现你是这么美。”
不想荆娘把脸一寒,冷笑道:“哼!你以前只记得那个妖精薛伏莲,哪曾正眼看过我?”
牟汉平一震,叹口气:“你不能这么说。”
荆娘语气更是冰冷的道:“我说错了你啦?你心里明白。”
牟汉平默然一刻道:“不瞒妹子说,我以前确曾对她有过迷恋,可是……”
荆娘的脸突地慢慢惨白下来,蓦然她抡臂猛地一记耳光,打在牟汉平脸上,她出手很重,牟汉平脸上霎时深印五条指痕,嘴角一丝鲜血,汩汩流了下来。
一掌打过,她自己和牟汉平同时一呆,牟汉平眼光痛苦的默然不语,她却“哇”地一声,把脸埋在掌中大哭起来。
清晨的风很是劲急,吹得荒草披拂,如海涛似的,在黎明的草原上波起浪涌,雀声特别悦耳,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鸡呜犬吠,显得既苍凉又冷寂。
牟汉平蹙眉默默的望着她,荆娘在习习的晨风里,低声啜泣着,良久,牟汉平始呐呐地道:“妹子,你听我说……”
荆娘突地抬起头,恨声道:“谁是你妹子!”
牟汉平央求道:“你听我说……”
荆娘恨得别过头去,道:“哼,妹子多着呢!”
牟汉平木然望着她,荆娘愤恨的咽声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牟汉平胀红了脸只说个“我”字,荆娘又抢过去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朝三暮四……”说着,银牙紧咬,圆睁杏眼怒瞪着他,尖声道:“我也是你随意玩弄的人吗?”
牟汉平颓然长叹一声,垂首胸前,不再言语。荆娘见他如此,忍不住又抽抽噎噎的哭起来。牟汉平急得搓手蹙眉,不住唉声叹气,过了一会,再也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道:“妹子你放心……我发誓……”
荆娘哭着道:“哼!发誓有什么用?我不是三岁小孩子。”
牟汉平急道:“唉,你听我说呀!”
荆娘道:“我又没堵住你的嘴,谁不让你说了?”
牟汉平一听荆娘的口气缓了下来,心中大喜,赶忙温声道:“你我两家世交,何况我们又曾有……肌肤之亲,她算什么,我以后不再理她就是了。”
荆娘心下暗慰,口头却仍冷然的道:“哼,说得好听。”
牟汉平焦急的道:“你真要我发誓吗?”
荆娘扭转身子“哼”了一声,牟汉平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非要我挖出心肝来才相信了!”
荆娘默然不答,半晌始悠悠的道:“我本来就命苦,娘很早就撇下我去世了……唉!你,就凭你的良心吧!”
牟汉平急忙抢着道:“妹子,你放心好啦!”说着,伸手轻握着她白如羊脂的柔荑,眼光痴然的注视着她,半晌,嘴里爱怜横溢的轻唤道:“妹子……”
荆娘默默的抽出手,轻声道:“你看,天都大亮了,让人看到难为情死呢!”说着,缓缓地站起身子,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衫,道:“走吧!”
牟汉平随着站起身,低头看看被两人压倒的茂草,想起昨夜“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情景,至今心中犹留着甜蜜的余韵,抬头望望荆娘,荆娘的娇脸立刻红了。
两人相携向南直奔,路上牧人农民眼见如此一对璧人,无不羡慕颂赞,目送背影,直至老远。
申牌时分,走到一座小镇,二人两日未进饮食,皆都饥饿困乏不堪,荆娘提议打尖,于是他们找了一家简陋饭馆,准备吃饭。
进得饭馆,只见人头钻动,座无虚席,居然早已客满,牟汉平大为奇怪,暗想如今只有申时左右,未到打尖吃饭时间,怎的却是座上客满,尤其使他诧异惊讶的是:座上客几乎都是江湖人物,高矮肥瘦都有,个个神情粗豪剽悍。他心中一动,正想退出,不想荆娘早巳昂直进入,店小二也高声招呼着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