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雷霆一过退众强

  几个人一闪而至,把吴畅和冰清圣女包围。吴畅扫了他们一眼,冷漠地问:

  “你们想好了,拼斗是要死人的?”

  苦行僧笑道:“你别故作高深了,我们还是合作吧,这对谁都有好处。”

  “你不以为你们走开也是合作吗?”

  “我不可能和你想的一样,我以为你该留下来和我一块儿修行,山林里到处有美。”

  “我身边就有夺天地造化的奇美,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世上还会有比这更出色的神奇。”

  苦行僧哈哈地笑起来:“女色对你是不合适的,她不会属于你所有,还是想开一点吧!”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

  甘地说:“跟他罗嗦什么呢,对付这种人越是简单的办法越有效。”

  铁金刚过:“要让他改变主意,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先趴下,那时他就是低调的了。”

  太郎没有吱声,只是阴冷地盯了吴畅一眼。

  吴畅淡然一笑:“你们不会成功的,我相信自己远比相信你们更坚定。你们不可能得到改造我的机会。对你们来说,动脑远比动手合算。这笔帐若错了,你们失去的将不仅是机会了。”

  甘地哈哈大笑:“我们若是被你三言两语吓退了,这世界成什么样了?你还没这么大能耐。”

  吴畅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黄土,冷道:“你们要做什么就快点干吧!我并非闲人呢。”

  甘地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干,用不着你提醒,晚一会儿对你有利呢。”

  吴畅一声长啸,气动风云,使苦行僧等人吃了一惊,普哥也立去轻视之心。

  “我已经学会后发制人,但不愿学你等人。你们若还是光站不练,那就下次再会吧。”

  他伸手拉住冰清圣女,轻笑欲行。

  甘地的眼里顿时飞起火流,圣女是谁都能碰的吗!这小子在众人面前敢这么放肆,实是他们的奇耻大辱。

  在他心中,冰清圣女至少一半是属于他的,而现在并不是这样,这是无法容忍的。热血如火流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感到了爆炸的力量和欢乐。

  同时,他以为动手的机会也象个喜欢卖弄风骚的女人扭扭晃晃地来临了。他的手仿佛被火了一样,精神霎时绷紧,身子电闪而出,宛若一股鲜艳的火流扑向吴畅。

  他双手在空中如风云陡然一旋,幻化出两个如火云一样愤怒的半伸的巨爪影,掌影直罩吴畅的头颅,快得不可思议,似乎连脚下的黄土也被气势惊愕。

  吴畅不敢怠慢,身形微转,使出道家大地部“云水神功”,双掌斜形拍出。顿时,仿佛从他的脚下涌上澎湃的海水直入手端,向外急泻,去迎击对方的“火云气”。他的动作自然也快到了极点。

  两股内劲气流在空中交击,发出“轰”的一声震彻人心的大响,四迸的劲气如箭般乱射,余波震人。两人各退出一步,没分出高下。

  吴畅微惊,笑道:“长进了,怪不得气势汹汹。”

  甘地嘿嘿一笑:“你知道就好,今天你恐怕没有退路了,自杀倒是一种体面的了结。”

  吴畅冷笑一声:“你要这么想别人也没法阻止你,我的手恐怕不会伤害自己。”

  “我们帮你来做也是一样。”太郎忽道。

  “那你们还等什么?我并不指望你们当中出现一个叛徒。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时常有面对几个敌人的情形,这也许更省时,无论对你我。”

  铁金刚笑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们就满足你的要求吧但我们要得到的却不仅仅是这些,会更多。”

  “那这要看你们的运气,命运之神不光你们认识,我与他关系也不错。”

  甘地道:“两个人就可以收拾他,用不着一齐上,他还不配我们这么做。”

  吴畅笑了起来:“我希望在你们眼里我更渺小些,我从不把这看成一种吃亏。”

  苦行僧说:“擒龙要用金索,套子越多越好。若套子毁了一个,后悔就来不及了。”

  太郎道:“中国有个‘孙子’,他就喜欢俩打一个。在他的兵书上,还乐滋滋地说,一群人围打一个,那就更漂亮。他是中国人,我想你不会反对这一点的。”

  “你讲得不全面,我的那‘老朋友’还说过一人打一群呢,我也不反对这个。”

  “老朋友?”苦行僧有些疑惑地说:“难道他还活着?”

  “是的,他在我心中。”吴畅点头道。

  甘地犹豫了一下,说:“三个人修理一个,胜了也无多大光彩。他不是什么龙,而是一个专门勾引女人的色鬼,合伙揍他太给他面子了。”

  苦行僧说:“胜了才是最大的面子呢。别迟疑了,他需要这个。”

  甘地轻哼了一声,冷笑道:“那我们就让他再赚一回便宜吧。”

  三个人扇形围了过去。

  吴畅没有动,唯用眼膘了一下冰清圣女。他知道惊天一击将要来临了,神情十分沉静,唯有不动如山岳,才能出手太阿倾。他相信自己的修行会把一切置之度外的,眼前的争杀没有进入他的心里。

  在他眼里,这种对峙也许不是紧张的,严重的,是另外的一种模样。他极有可能会想起漫山黄花分夕踏的情景,那是多么美妙的景色啊!他仿佛进入了黄色的花海,那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使他翩翩而动。

  他的心境回到了中国,回到了过去。也许可以这样说,在异域它乡,他找到了他所熟悉的相似,这是令人鼓舞的。

  他的眸子一改往常的形象,里面仿佛流起蓝色的海水,纯净得令人心醉。

  他象一座巍峨的高山,又似一朵白云,那么闲情自在,一副不知面前有对手似的样子。

  甘地等人有些暗惊,对方毫不在乎,这对他们十分不利,至少对方的心境是好的。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一声暴喝,甘地直进,太郎攻腿,铁金刚取头,分三路扑向吴畅。

  甘地使出“虚形移影术”,身形顿高半丈,仿佛摩天巨神,一式“断海索龙”,双掌搅起两团乌云般的掌影,电闪般击向吴畅的头部。

  太郎斜身一晃,使出“金时破穴术”,右臂绕动一抖,幻出一排肘影直捣吴畅的要害大穴。

  铁金刚纵身飞起,犹如金鹰盘顶,一式“五爪摧山”,挟起风雷之力,袭向吴畅的“百会穴”。

  三人配合默契,形成了一个攻击整体,仿佛怒海狂涛,又如山崩地裂,要陷吴畅于灭顶之灾。

  吴畅以不变应万变,左腿斜跨半步,双臂展开一抖,犹如推星转月,双手回旋一揽,使出道家“鸿蒙初开大法”,划起恢宏无比的青白劲气,同时使出“云泥神指”,十指连弹,射出极强的劲来。霎时间劲气层层,气束千条,明丽的光华几刺人眼。

  “轰通”两声巨响,四人战在了一起,一合乍分。吴畅飞退丈外,甘地脸色灰白,踉踉跄跄退出几步;太郎与铁金刚被震飞。

  拼力一击,甘地三人吃了大亏,他们都被“云泥神指”击伤,血湿了衣服,看样子活不成了。他们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五个窟窿。

  吴畅只受了一点轻伤,无所谓,脸色青白变幻了几起就好了。

  甘地惊骇了,也恨极了,咬牙切齿道:“小子,这次你侥幸胜了。但还有别人在,他们不放过你的,会把你撕成碎片!”

  “我总能遇到侥幸的,遗憾得很,它总是不接待外人。”

  太郎知道命将不保,淡淡地问:“动手之前你就知道侥幸会在你身上出现?”

  “我告诉过你们,我到这里来不是来找倒霉的。你们一围攻,我就知道你们败定了。”

  “我想知道我们败在什么地方。”

  “死人何必知道那么多呢。”

  “我不想做糊涂鬼。”。

  吴畅一笑:“你们三个配合得十分完美,这无可挑剔。但你们施展的功夫被坏了这种协调,因为你们配合得太好,所以没有发现这致命的弱点。我抓住时机施展攻强排弱之法,轻而易举地把你们消灭。我原以为你们要难斗得多。”

  甘地气得吐血,但要进击已无能为力,他已到了死亡的边缘。

  铁金刚十分后悔,绝望地说:“早知倒霉这么容易,不如到闹市里吃酒去了,谁能替我们报仇?”

  甘地叫道:“会有人的,我们不能白死!这小子如此歹毒,绝不会有好下场!”

  苦行僧摇了摇头,替他们惋惜。他也低估了吴畅,结局是苦涩的。他看了吴畅一眼:

  “你太让我失望,迷恋人世声色是不会有大前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大师,我们是两种人,何必要一样呢?我有我的事,难脱不一情。”

  “声情全是幻,黄土埋贵人。一切都是假的,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吴畅摇了摇头:“大师,你有话对他们讲吧,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不会太多了,我要走了。”

  他扯了一下冰清圣女,两人飘然而去。

  苦行僧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满眼怅然。

  甘地与铁金刚更是悔恨交加,欲哭无泪。他们要消灭人家,结果正好相反,这怎么能接受呢?特别是甘地,看着吴畅把冰清圣女带走,那份嫉妒也把他吞没了。

  唯有太郎比较安静,死是自找的,叫唤什么呢?手段不精,又要杀人,结果只能是这样。他想起日本的富士山,清清的水在它面前流过,流向它的深处,这不也正是自己的归宿吗?

  吴畅与冰清圣女奔行了不远,来到一片树林前。两人正要绕过去,瑜清突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让我好找呢,别到教里去了。”

  冰清圣女顿时变了脸色,她知道瑜清为什么来的,这用不着问。

  吴畅笑道:“大师,我来向您辞行的。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宽恕。”

  瑜清眉毛一扬,有些吃惊,也有些气愤,小子,圣女都被你……还想走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冷笑道:“这就走吗?”

  “是的,我有许多事未了。”

  “你不打算带上圣女一块去吗?”

  “她不愿随我而行,这里是她的故土。”

  瑜清哈哈笑起来:“好!有志气!你现在也走不了,而且也不应该走。”

  “为什么?”

  “你来到这里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麻烦,我们即使不怨你,别人也不会轻易地放你而去。现在,许多凶人正呆在教里要找你算帐,你不去,他们就杀人放火。面对这种情势,你能安心地去吗?至少你应该扫除呆在我们教里的顽敌,还我们一个清静。这要求不过份吧?”

  吴畅还能说什么呢,对方的要求简直太合理了!他淡笑道:“大师,你放心吧,我欠的帐绝不让你们偿还。”

  瑜清笑了:“这样最好,你收拾他们也不算困难,他们都该死!”

  “那我这就去了断。”

  瑜清说:“我们在这里等你的消息,等你打发了他们我们再回去。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当然,我会尽力而为的。”

  “你不会不辞而别吧?”

  “大师,我不是那种人。”

  “我想得到你的保证,你起誓吧。一个人的誓言象征着他的人格。”

  吴畅无奈,只好发誓赌咒。瑜清满意地笑了。吴畅深情地看了一眼冰清圣女,飘身而去。

  瑜清待吴畅远去了,冲冰清圣女一笑:“你更漂亮了,怎么不对他下手?”

  冰清圣女低下了头:“我下不了手。”

  瑜清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对他已有了感情,要杀他十分难过,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我们要捍卫我们的荣誉。为了它,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害怕牺牲。我们要时刻保持心里干干净净。”

  冰清圣女心中一阵激动,满面泪流,自己隐进了激流里还能说什么呢?人生千般事,唯有情难绝,遇上不幸事,情义两抛却。

  瑜清动情地捧起她的脸,柔情地说:“好孩子,别难过,没有男人我们一样会快乐地活着。只要我们心中的荣誉不倒,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毁灭。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岂有不疼你的道理?孩子,昂起头来吧!”

  瑜清有几年没称呼她孩子了,此刻听到她的呼唤,她感到十分亲切,一般异样的热流涌上心头,酥透了全身。

  她似乎又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在黄花地奔跑的情景,那天真烂漫的情态她至今记忆犹新。

  为什么悠远的情怀这么感人呢?看来自己并不希望杀人与牺牲。

  昂然活泼的童趣与血腥相距总是那么遥远。

  瑜清见她陷入了沉思,持了一下她那秀美的长发,轻笑道:“以前我们总是快乐的,将来也会这样。没有他闯入我们的生活,绝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你不但要学会爱,还要会恨。

  他有不错的一面,并不十分讨厌。但他坏了我们的教规,使我们蒙受了耻辱,这就不能原谅了。孩子,你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快活而不要大家的荣誉的人吧?”

  冰清圣女点了点头,苦涩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瑜清的话有多少对的成分,这原是极难分辨的。但她却不能反驳,除了接受劝告之外,别无选择。她心里很空,身子也十分轻飘,两眼里几乎没有光亮,全是悲剧气氛。

  一股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战。

  人影儿一闪,白玉凤和曾倩倩幽灵似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白玉凤嘿嘿一笑:

  “大美人,你的那位情哥哥哪里去了?”

  冰清圣女瞥了她一眼,冷道:“你的眼睛那么好使,难道还看不见他吗?”

  白玉凤嘻嘻笑道:“眼睛没有心管用,你把他迷住了,我怎么还能看得见他呢?

  不过我这个人是宽宏大量的,只要你和我分享他,以往的事我乐意一笔勾销。”

  冰清圣女哼了一声:“他已经走了,你可以独占他了,我有自己的去处。”

  白玉凤一惊:“你怎么把他放走了?难道你们就甘心受他的戏弄?”瑜清冷笑道:“他走不了,便宜事不能让他全占了,他会受到惩罚的。”

  白玉风大乐:“这就对了。你们打算怎么惩罚他?”

  “这个也要告诉你吗?”瑜清不快地说。

  白玉凤毫不介意地说:“应该告诉我,他害苦了我,无论如何惩治他我都是赞成的,而且我也想教训他,我们合作起来会更妙。”

  瑜清淡然一笑:“我们不想与什么人合作,弥罗教有能力对付任何强敌。”

  白玉凤嘿嘿地笑起来:“大师,我对你们十分敬仰,知道你们对付敌人有特别的手段,但我还是认为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瑜清疑心她暗藏讥刺,顿时不悦:“你们若没别的事可以走了,这里不需多舌人。”

  白玉凤不买她的帐,笑道:“这里不是你们的地方,我多呆一会又何妨?”

  冰清圣女不愿与她争执,轻声说:“你可以呆在这里,我们离开这里。”

  白玉凤笑了起来:“我就喜欢跟着你,没有什么人可以把我赶走,这你已经试过了。”

  瑜清大怒:“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白玉凤道:“你没有圣女漂亮,自然也不会有强过她的手段,我会怕你什么呢?

  老实说,普天之下唯有吴畅令我打怵,别人我还看他不上呢。你不会改变我的什么的。”

  瑜清恨得咬牙切齿:“那我要试试!”

  “随便,和女人打仗我是越打越有劲。”

  曾倩倩用手一戳她的额头,唤道:“又胡说了,还是把心眼长正一点吧。”

  白玉凤嘻嘻一笑:“我的好妹妹,你吃什么醋,我不过图个嘴快活,又不会娶她当老婆。”

  瑜清怒不可遏,大叫一声,身形飞旋而起,玉臂一晃,使出“降魔掌”,抖出一溜儿个掌,向白玉凤击去,仿佛流云飞进,其势骇人。

  白玉凤冷冷一笑,身形一扭,仿佛小鬼入窟,眨眼不见了踪影。她去势如电,到了瑜清的背后,一式“小鬼脱裤”,双掌聚起一股阴气,袭向瑜清的后部。这是地地道道的戏弄。

  瑜清感到不妙,急忙拧身飞起。

  白玉凤的动作更快,使出“沾衣十八法”的“沾字诀”,一下子抓住了瑜清的裤角,用力向下一拽,把她的裤角扯碎。

  瑜清气得眼冒火星,恨得几乎能吃人,顾不上许多又飞身扑上。这次她拼了老命,一个不伦不类的影子冲向白玉凤。

  这实在有些滑稽,白玉凤几乎笑破肚皮,急身连闪。冰清圣女心中十分难过,觉得白玉凤这手未免太毒。她看准一个机会,侧身而上,几乎与此同时,使出“佛冥掌”,幻出一片如莲花似的掌影,闪电般击向白玉凤。

  这突然一击使白玉凤慌了手脚,抵御不及,急使“九幽逸影术”逃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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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威严的弥罗教里今天充满了胡来,人们都象个疯子不知在干什么。

  法身佛虽然自信可以破除对方的迷魂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合理的推测不一定会有合理的结果。

  他陡地冲到那片房子中间,奇怪,四周一片死寂,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刚才捣鬼的人已经跑了。

  法身佛一怔,有些啼笑皆非。他在几间房子里找寻了一阵,没发现什么,便走出屋子来。

  他冲众人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说:“那人逃了,就这些了。”

  报身佛道:“他藏在暗处也未可知。”

  法身佛一笑:“你总是先走一步,藏在哪里呢?她们也许在某个暗处,我们一定要找到她们吗?多余。”

  报身佛急道:“找不到她们如何寻找圣女的下落?那可便宜了那个小子了!”

  薛不凡笑道:“我倒希望他好色。一个男人若是好色之徒,他一定有许多弱点。”

  报身佛不快地说:“我不希望他这样,他是个正人君子才好呢要知道,他‘好’的是圣女,那样就精透了!”

  薛不凡嘿嘿一笑:“和圣女在一起一定十分舒服,我想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报身佛大怒:“你想侮辱我们?办不到!”

  他突地纵身飞起,犹如一只大鸟扑向薛不凡,双手在空中一抡,一式“怒佛降妖”,挟起风雷之力,劈向他的头颅。

  薛不凡心中一凛,料不到老和尚说打就打,毫不客气,抽身嫌退,他只好双掌一摇,一式“移山倒海”,幻出几个连成一体的掌影拍了过去,内劲如骤起的狂飓,涌动的海浪,击向对方。

  “啪啪”两响,报身佛的身子倒飞过去,薛不凡稳如泰山。

  报身佛吃了亏,怒恨不已,怎奈他胸口发闷,隐隐作痛,没敢即刻再攻。

  薛不凡笑着说:“老朋友,我这是手下留情呢。若不是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

  报身佛泼口大骂:“放屁!若不是佛爷纵身飞起,失了根基,岂会被你击退?”他的话有理。

  薛不凡摇了摇头:“你不要寻找理由,跳起是你的事,我并没让你这么干。”

  报身佛还欲争辩,化身佛说:“一场欢喜一场空,不要争了,谨防上了别人的恶当。若是我们合手还拿不下那人,以后别言武了。他也许在暗处正看我们的笑话呢。”

  朱祖笑道:“老友言之有理,我们切不可给对方可乘之机,那小子是狡猾的。”

  “哈哈……”一声快笑传来,吴畅飞泻而至,“老家伙,你还活着吗?”

  朱祖一惊,马上乐哈哈地笑起来:“我们总算又见面了,你没死呀?”

  “你老了,这是很清楚的,你不该忘记这一点。你若是执迷不悟,恐怕就难以回到故乡去了。”

  朱祖哈哈大笑:“小子,你太自信了。姜是老的辣,这一点你也不该忘记。”

  报身佛窜到吴畅近前,厉声问:“圣女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你是个和尚,而且还是个老的,问女人干什么?我真有点怀疑你们向佛的诚心。”

  法身佛哈哈一阵宏亮的大笑:“你说的太多余了!”

  报身佛怒道:“无论你是什么东西,今天你是逃不掉了,我们要超度你升天!”

  “你们几个老家伙在‘女儿国’里胡闹,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识相的就快点滚吧!”

  法身佛哼了一声:“你不要自视太高,这里没有人怕你。我看你还是明智一点,把圣女交出来好。”

  吴畅不耐烦地说:“少废话,这里不是你们的修行地,快点滚开!我受人之托,要赶走你们。”

  报身佛道:“师兄,还等什么,先把他收拾了再说。”

  薛不凡笑道:“这主意不错,快动手吧!”

  法身佛淡然一笑,向吴畅走过去。

  吴畅静而未动,神色十分专注。他明白向自己下手的将不是一个敌人。

  法身佛已到了他的身边,淡漠地注视着他。

  朱祖向报身佛一挥手:“你们三个人应该一齐上,这样才会万元一失,漏网之鱼就不好抓了。”

  法身佛摇了摇头:“无需如此,我还有足够的自信。”

  薛不凡说:“老朋友,人家也不是来送死的,还是小心些吧,否则后悔不及。”

  法身佛仍没答应,他不相信吴畅能得到什么便宜。他已过到至高无上的境界,还怕什么呢?

  吴畅轻轻一笑,仍然无语。

  薛不凡连忙向报身佛使眼色,暗示他可以偷袭,别太傻了。

  报身佛会意,点了点头。

  法身佛静立了一会儿,淡淡地问:“你不打算改变主意了?”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赶你们出去。还这里安宁,你不会听到另外的答复。”

  法身佛长出了一口气,身形陡然一动,双手弧形外划,使出“佛身百万”身法,幻化出一片人影。陡见他身形一起,犹如神人升天,挟风雷,动天地,劲气层层,彩光片片。人影中突地生出一片掌影来,仿佛巨掌的大海,电闪般向吴畅射去,大有不可与之争锋之势。

  吴畅不敢稍慢,身形微微一动,使出道家“八垓传音”奇术,双手陡然外划,漫天劲气顿时而起,明丽的内气犹如水波一样向外荡开,有吞没一切的气象。

  “轰”的一声大响、两人的内劲相击一起,各自退出丈外。

  就在这当儿,报身佛、化身佛两人一合,陡地分开,一上一下向吴畅扑过去。

  报身佛一式“泰山压顶”,大掌直劈吴畅的头颅;化身佛“金腿神摆”,踢向吴畅的下身,快板无比。

  吴畅来不及调息,只好一招“百仙聚会”,双掌拍出一片星云似的掌影袭向二人。

  与此同时,薛不凡一振长剑,使出吴畅的“无心剑法”,搅起一片寒天冰影,点向吴畅的左助,冷芒三尺,骇人心魂。

  朱祖亦不甘后人,他们志在毁去吴畅,不问手段。他闪身欺进,双掌旋动一下,一式“五鬼分尸”,抖起一片幽影切向吴畅的后背。

  四人形成了铁壁合围。

  吴畅大骇,急忙收掌抽剑。

  这时,法身佛一式“祥云罩顶”,到了吴畅的上面,佛掌一抖,宏大的掌劲直泻而下,犹如瀑布下了九天。

  吴畅牙关一咬,长剑划起一片冰芒,绕身一抖,无数剑花犹万星飞流,千河归海,扬起天地初开般的混沌气态,射向四方,光芒照人,煞气夺魂。

  “啪啪扑扑”几声响,闷哼惨叫顿起,各自飞退丈外。吴畅挨了法身佛一掌,身如火烧,口吐鲜血,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这骇人的一击各自都倾尽了全部的功力,快到了极点。他以一敌五,自然不易承受得起。

  法身佛挨了两剑,鲜血喷流,脸色灰败,眼里布满了寂冷悔恨之意。这一战原可避免的。

  报身佛、化身佛最为倒霉。他们首当其冲,各自挨了四五剑,活下去的希望不大了。

  朱祖最占便宜,他是在吴畅的身后偷袭的,只左肩挨了一剑,伤势不算重。

  薛不凡吃亏也不算大,挨了两剑,还能活动,但他却吃惊不小,以为吴畅的剑气要把他吞没了呢。

  沉默了少顷,报身佛骂道:“你小子真不是东西,竟然暗地里。用剑伤人,无耻!”

  吴畅冷漠地说:“你们五颗脑袋呢,还都是老头子。我别无选择,而且我们并没有约定可以使什么,不能使什么。”

  化身佛残喘地说:“我挨了几剑最亏,佛还没修成,就要一边玩儿去了。”

  法身佛止住了血流,叹道:“看来佛无至高,永无止境。这一战好惨,两败俱伤。我们只好回寺里去了。”

  报身佛道:“圣女还没找到呢,这么回去岂不白败了?不行!要和他斗到底!”

  化身佛说:“我们快不行了,还争什么雄呢?若死在了外面,就成了不佛了。”

  报身佛叫道:“还成什么佛呢?他并没有保护我们,一切要靠自己去争。”

  薛不凡与朱祖见势不妙,飞身就走。

  他俩精得很,吴畅若恢复过来,非修理他们不可。

  吴畅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苦笑无语。

  法身佛走过去扶起两位师弟,说:“走吧,我们已没力量留在这里了,弥罗教不欢迎我们。”

  报身佛还欲不走,忽感死神抓住了他的头,他彻底绝望了,心中飞进一团黑影。

  三个老和尚出了弥罗教,回头望了一下,向丰觉寺飘荡而去。他们忽地感到那才是最可爱的地方,他们归心似箭了。

  吴畅在那里呆站了一会儿,凝神调息起来。他受伤不重,受的震荡不轻,片刻间不会完全恢复。教内一片寂静,正适合他的心境。

  忽然,一声轻响传来,艾米尔从旁边飘然而出,象一个活泼的仙子,面带得意的笑容。

  吴畅感到了她的存在,却没吱声。

  艾米尔到了他身后,似乎想举手给他一拿,迟疑了一下,终没有动手。

  吴畅对此似乎毫不知道。

  艾米尔轻松地一笑:“好漂亮的身手,一人战退了五大高手,世间罕有,我们真该庆贺一番。”

  吴畅平静地说:“教主过奖了,我不过运气好一些而已。”

  “你总能运气好,这就不简单。”

  “他们来此胡闹了多久?”

  “好一会儿了。刚才让我把他们象耍猴一样戏弄了一阵。我使了‘魔法’,他们全象二傻子了。”

  吴畅笑道:“教主总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怎么不施展下去呢?”

  “小把戏不能玩多,弄长了就不灵了。”

  吴畅点了点头:“教主,在下向您告辞,我要离开这里了,得罪之处请多原谅。”

  艾米尔哈哈地笑起来:“没什么的,你对弥罗教是有功的。这就走吗,圣女呢?”

  “她在树林里等我呢,我会向她辞行的。”

  艾米尔点了点头:“你还要见一下那个女孩子吗,她很想念你呢?”

  吴畅一愣:“是哪个女孩子?”

  艾米尔轻快地笑道:“就是你从几个坏蛋手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子,他们要烧死她呢。”

  吴畅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美丽可怜的女孩儿的倩影。他心中一动,感到一种神秘的联系,看一下也好。她过得快乐,自己也安心了。

  “她在哪里?”

  “就是北面的房子里,她的模样儿更俏了。她想跟你到中国去,你们谈一下再说吧。”

  吴畅轻笑了一下,随她而去。

  他们拐了一个弯儿,来到一排房子前。

  艾米尔推开掩着的门进了高房,吴畅随后而入。

  房内空荡荡的,仅一黑衣少女坐在那里。

  艾米尔一拍巴掌:“丫头,你的大恩人来了,有话就对他讲吧。”

  黑衣少女霎时抬起了头,与吴畅四目相对,她几乎是泼辣的。她没说感激的话,只想离开这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吴畅冲艾米尔笑道:“教主,她很好,我放心。我得走了,圣女还等着我呢,后会有期。”

  艾米尔微笑着点头道:“祝你好运。”

  吴畅淡然一笑,飞身而去。他走得十分匆忙,走得心急如火。

  吴畅一阵飞掠,片刻就来到了树林。可在他们分手的地方并没看到冰清圣女。

  人去风飘,一片空茫。

  他不由心急,难道她出了事?现在还有什么人能超过她呢?他一声长啸飞升而起,在半空里他高声大叫,然而只有回声而无应语。

  树林里很静,静得让人不那么放心。

  他在一棵老树前停了一会儿,飞动而起,围着树林子转了起来。

  忽然,他听到一声遥远的歌吟,似乎在呼唤他,声音是冰清圣女的,他仿佛能闻到它的特有的香味。他松了一口气,寻声追去。

  转眼间,他到了一片房屋前。房子是建在河滩上的,河已干涸,周围一片黄沙,十分干净。

  他刚要走下河滩,突地传来一声叱咤,就在他旁边。

  他弹身冲过去,白玉凤正与冰清圣女对阵,两人似乎要拼个你死我活,都不愿相让。

  瑜清两眼血红,也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唯有甘雨婵悠闲自在,在一旁笑嘻嘻的,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她看见了吴畅,马上笑了起来:“杨哥哥,你总算来了,可把我们想苦了,她们两人又争起来了。”

  吴畅不冷不热地问:“你们怎么还没走?”

  “走?上哪儿去?我们是为你而来,你不走我们能走吗?你也太狠心了,只看新人笑,不问旧人哭。我们的心被你伤透了。”

  吴畅脸色一沉:“胡说!放着好事不做,自找麻烦。什么人能让你们的日子快活。”

  甘雨婵几乎跳起来:“你真会气人!一点也不懂得惜香怜玉,世上谁愿单相思,酸甜苦辣唯自知。你若给我们三分情,一个命儿交给你。”

  白玉凤忽道:“他被狐狸精迷上了,怎还会管我们苦不苦。世上最薄情的是男人。可我并不会甘心认输,我会永远追下去。”

  瑜清恨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圣女争风吃醋?趁早收起你的坏心眼吧,否则没你的好处!”

  吴畅走到圣女面前,柔和地问:“你没事吧?别和她俩一般见识,她们是疯子。”

  冰清圣女点了点头:“我不会怪她们的,谁都有私心和爱意。”

  瑜清道:“这两个贱货不可饶恕,她们正想杀掉你呢,你可要小心着。”

  吴畅笑道:“我会小心的。”

  白玉凤冷笑道:“这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世上因爱生恨的到处是。他要甩掉我们,另觅新欢,我们自然要和他理论。他若答应与我们重温旧梦,我们会高兴死的,还会找他的事吗?”

  冰清圣女幽叹了一声:“我不想再看到她们,你把她们赶走吧。”

  吴畅点了点头:“你们不要胡闹了,我永远也不会与你们走到一起。世上有许多路,足够你们选择的,快点请吧。”

  白玉凤嘿嘿一笑:“我们若是不走呢?”

  “我不会同时满足两个人的要求。你若呆在这里,就永远也别想走了,你并非善类。”

  白玉凤气得跳起来:“好你个没心肝的,为了她你竟要向我们下手,还有人味儿吗?我们就是不走,你杀了我们吧?”

  吴畅皱了一下眉头,想起她许多坏处,狠下心来,也许人间本就没有太好的结局。

  他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说:“你既然选择了死亡,那我就成全你吧。”他举掌劈去。

  白玉凤大骇,她可不想这么死去,身形一摆,犹如鸿毛般瓢开:“你好毒!不知道爱惜女人,上苍会惩罚你的,让你永远也娶不上媳妇。”

  吴畅哈哈笑起来:“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为自己祝福吧!”

  白玉风一跺脚,眼都气邪了,向甘雨蝉一挥手,两人飞身而去。瞬时就消失了。

  瑜清感到十分遗憾,没有泄出心中气,莫大的损失。她恨不得嚼烂仇人的肉,扒下白玉凤的皮,然而她竟逃走了,再相遇怕不易了。

  她怔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忽道:“你们有话安心地说吧,我走了。”她弹身而去。

  冰清圣女叹了一声,心情十分沉重。她审视了一会儿吴畅,轻柔地说:“我们到北面的屋子里去吧。此一别也许是永诀,我有话告诉你。”

  吴畅心头一沉,忙道:“我还会回来的,你不要太难过,只要我们俩相忆,相距并不远。”

  冰清圣女忽地笑起来,格外热烈,她全部的美丽也在笑声中怒放了,辉煌灿烂,举世无匹。

  吴畅一惊,握住了她的手。

  冰清圣女似乎从来没这么快活过,眼里欢悦的火花不灭。她扬脸向吴畅挺起了胸脯,笑道:“我很美吗?”

  “是的,世间再也找不到象你这么美丽的人,你会让所有的女人嫉妒。”

  “这不是我的过错,对吗?”

  “对极了!谁让她们与你相比呢。这片土地上正因为有了你,恒河水才这么清澈。”

  冰清圣女又咯咯地笑起来,眼里荡起飞流的情波。她笑吟吟一摆娇躯,拉着吴畅下了河滩。

  在沙地上,他们走得很慢,干干净净的黄沙让他们着迷。冰清圣女用脚在沙地里踩了个坑,轻声道:“这沙如此美妙,深挖下去也许能找到金子。以前我多次来过这里,我疑心它也是有生命的,不然怎么这么干净,一尘不染呢?”

  吴畅抚弄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脑袋总有一些美丽的念头,使你更丰富,也更迷人。”

  冰清圣女沉静了一会儿,忽说:“假如我们能走进沙里去,在它的世界里游一游该多妙。”

  “这主意确实不错,但不是最好的。假如你现在就做了母亲,那才最妙呢。你一定会快乐极了。”

  冰清圣女把脸猛地转向别处,没有吱声。

  吴畅笑问:“你又有了什么念头?我知道你善于让人吃惊的。”

  冰清圣女忽说:“我的舞倒是跳得极好,这不是吹的,让我为你跳一次吧?”

  吴畅乐了:“我相信这二点,美丽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舞跳得太糟。你安静的时候也象在跳舞,眉飞色舞,一样有趣之极。”

  冰清圣女似乎正在走进欢舞的气氛中,歪头道:“这回我跳最快乐最快乐的印度舞,给你一人看,把我的心跳出来让你捧着。”

  吴畅乐坏了,仿佛他也要跳似的:“你跳吧,我绝对是最专注最迷恋的观众。”

  冰清圣女嘻嘻一笑,在洁净的黄沙上滑了一道极浅的线,左脚向上一翘,双臂如大雁扇动的翅膀舞起来。

  初是走弧步,渐渐轻飞旋。霎时间,身影多成双,彩气凝成练,纤掌玉腿横排空,静海扬波光满天。沙沙沙,喳喳喳,脚下走清流,黄沙起漫漫,夜里九霄走雷电,好个舞神仙。

  她的舞姿动人极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生气,仿佛她唤醒了这一步黄沙地,与它一起跳了起来。

  她的劲舞不同于一般,周身的内气一生,飞沙滚滚,几乎遮天蔽日。她在飞沙中却充耳不闻沙粒起,只顾跳舞献亲人。

  吴畅被她忘我的精神感动了,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冰清圣女热辣辣地注视着吴畅,深情地看了许久,温柔地说:“我跳得好吗?

  你喜欢吗?”

  吴畅说:“太好了!你的舞姿给了我你的另一种生命,神秘而欢乐,我好喜欢。”

  冰清圣女甜脆脆地一笑,拉着他就向屋子里走。屋子里挺干净,有床被,别无它物。

  冰清圣女坐到床上,顿时安静了下来,面色如水。

  吴畅笑道:“这屋子好阴啊,你走进来脸色都变了。”

  冰清圣女平静地说:“我没法儿再笑了,我们就要分别了,我有的只是哀伤和担心。”

  吴畅坐到她的身旁,握住她洁白如玉的手说:“别离是暂时的,相守才是永恒的呢。你从什么地方低沉下去,还会从什么地方高昂起来。相信我吧,未来是美好的!”

  冰清圣女摇了摇头:“我眼前一片空茫,怕是看不到未来了。我有这种预感。”

  “我也有预感,但与你的正好相反。放心吧,我们会有好光景的,这一天不远了。”

  冰清圣女凄楚地一笑,没有吱声。她心里矛盾极了,自然也苦极了。有两种力量正在把她割裂,她不知道她的灵魂会归附于哪边。

  她似乎听到了一种可怕的声音,它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她的心里。那是一种踏冰般的脚步声,充满着恐怖与催促。她害怕这种声音。

  吴畅见她的眸子空得可怕,晃了一下她的肩头,笑道:“分别就那么可怕吗?

  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想你不会为这事自寻烦恼的。”

  冰清圣女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忽地轻轻笑道:“我的什么地方最美?”

  “你没有不美的地方;谁也不能分出它们的高低来。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也升起,这就是全部。”

  冰清圣女猛地投入他的怀抱,两人搂在了一起。她把娇嫩的红唇奉上,两人吻在了一起。

  在他们的世界里,东方的朝霞开始升起,火红的光芒照进了他们的心里。他们看到自己在霞光里奔跑,手拉手,最后合在了一起。

  瞬间,他们只觉有一个轻扬飞腾的生命,再也找不到了自己。

  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利剑刺进了吴畅的胸膛。透体而出;同时,一片玉影向他泻去,击在他的“太阳穴”上,竟是使的“佛冥掌”

  吴畅闷哼一声倒下床去,鲜血飞流。这剧变也太突然,他没有应付过去。

  他在地上动了一下,知道活不成了。他心中十分悲凉,感到自己有罪,没有还慕容素、胡仙的本来面目。但他却没有恨,也许自己就该这么一个结局。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她们还在等着自己呢,苍天呀……

  冰清圣女这时穿好了衣服,把吴畅抱上床去。她看了他一会,泪水如雨。

  吴畅的脑袋几乎被打烂了,身上的血也快流干,这确是致命的一击。他空茫地看了她一眼,以微弱的声音问:“你何以要这么做?”

  冰清圣女空漠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荣誉。为了荣誉,我杀死了你,自然我也不能活了。你别恨我,这是无奈的选择,我们一同去吧!”

  “她们要你杀我?”

  “你应该看出来的。我希望你识破我,可你没有做到。我希望死一个,还是死了两个。

  我没有做到……”

  吴畅微叹了一声:“给我穿上衣服,光着身子死总不那么体面。”

  冰清圣女无言地给他穿上衣服。

  吴畅看了她两眼:“你总算保住了荣誉,祝贺你。我再也没力气说话了,让我先走一步吧,到黄泉里我们再长叙。”

  冰清圣女流着泪说:“我在你面罪的。我这就随你而去,愿受任何惩罚。”

  吴畅苦笑了一下:“拔去我身上的剑吧,这样去见阎王也好套点近乎。”

  冰清圣女知道长剑拔出他也完了,她心如刀扎,但她还是猛地拔出了长剑扔到一边去。

  又一股鲜血流出,吴畅进入了弥留之际,呼吸也极其弱了。

  冰清圣女给他擦了一下血,悲切地说:“我对不起你,我先走一步。”

  吴畅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没有反应。他已没有力气开口了,生命已向另一个世界飞去。

  冰清圣女在他嘴上又吻了一下,躺到他身边,逆气攻心,绝脉而死。

  一缕香魂不散,扑向吴畅,她也许不想孤身而去,要拉着他的魂儿一块飞离。

  吴畅的真神似乎此时已经离休,或者是藏起来了,总之,她的真神在他身旁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朋友。她象一股旋风儿不停地旋转,似乎不找到他的真神绝不离去。

  终于她下了决心,冒着自己的真神被吞没了的危险进入了他的身体。巧极了,他的真神果然藏起来了。她扑过去想抓住他,两个灵魂在灵府里玩起了捉迷藏,你追我赶,闹得鸡飞狗跳。

  忽然,他的真神仿佛成了一块巨云,猛地把她的真神围住,她再也逃不脱了。

  这奇妙玄奥的一围竟然给他带来了生机,脑海里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让他感到一个金黄的东西飞进他的身体。

  霎时,一个八面玲珑的精巧无比的花儿不停地变幻着颜色,似乎片刻之间它就经受了春夏秋冬四季。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从心底发出一声震撼八荒的呐喊。

  这时,他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犹如夜空里的一颗独星:我找到了还原法,我练成了还原功。心底发出一声长笑,终于与他的感觉浑成一体。声音从他嘴里发出,响声震天。

  稍停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确实有了感觉,便有了想起来的念头。微一用劲,竟然起来了,这使他欣喜若狂。

  他连忙用手去摸自己的头,哪里还有伤呢,胸前的伤口也不见了,似乎刚才那是一场梦,自己根本就没有受伤。

  他活动了几下,没发现什么不对,连忙去摸圣女的身体,可惜的是她已死多时,尸体已经冰凉了。

  他想找她的真神儿,可什么也没找到,他呆在了那里,哀伤欲绝。这么一个人世难得一见的倾国人物就这么匆匆走了,泪水湿了他的衣服,这是他抑制不住的痛哭。

  你这么去了,留下无限怅恨向谁说?天妒红颜,古来如此,想不到会这么烈。

  问苍茫大地,谁知我心?

  他心中难受无比,杂念百出,却捋不出一点头绪。

  苍天断人意,总是逃不得,怎奈闭上倾代倾国动人目,任柔情满江海,瞬间也朽去,成灰土,这是最哀处!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泪流尽了,这才把她用被子裹起,抱在怀里,转身出了屋子。

  恒河水的清丽孕育了她,他要把她葬在恒河里。他一阵急行,来到波光闪动的恒河旁。

  恒河水是那么的清,那么美,这确是一个葬人的好地方。他正要下水把她放到水里去,忽见两条鱼儿泛出水面,好象在争夺食物。

  想把水面上的两条鱼击烂,忽儿又想,也许它们是有功的呢,若不是它们浮出了水面,自己岂不干了一件要后悔终生的傻事?

  他盯了那两条鱼儿一眼,叹道:“鱼兄,多谢你们,告辞。”

  他脚下一用力,犹如神龙出水,腾身飞去,疾如夜里的一颗流星。

  他知道该把她葬在哪里了。他再没心思观赏山川风物,也不会再思念这里的什么人,身形飞动起来犹如腾云驾雾。

  片刻,他就离开了印度,离开那片神奇的土地。

  这时,他看到了凌云的雪山,感到了凛人的凉气。那是一种透骨的冰雪气。

  寒气彻骨透体时,他泻落到喜马拉雅山脚下。这片银白的世界重新给他亲切的感情。

  在扯地连天的雪白里,他仿佛找到了某种寄托,那是白色世界里唯一的异色。

  它轻盈灵动,带着大雪山特有的神秘。雪光明亮强劲,象不可侵犯的凶神怒视着一切,十分刺眼,若是盯着雪看,你很快会找不到自己,仿佛白色穿透了你,把你也变成了冰冷的雪。雪光并不是十分安分,它很快会飞动流洒起来,象白色的海汹涌澎湃。

  雪山上的风十分特别,刮起来犹如女人的哭声,把松动的雪刮得乱飞,在各处形成不同的漩涡。最奇妙的它还是个“画家”,随着它的怒吼,雪粉会自动塑成不同的人形,格外逼真,那眼睛更是惟妙惟肖,十分传神。

  雪山上的神奇叙不尽,吴畅却无心留意这些,他心里只想着找一个最美的地方给圣女存身。

  刺骨的寒风这时拼命地向他袭来,仿佛不喜欢他这个客人。吴畅不由恼火,他妈的、你刮老子就能刮走了吗?这地方我呆定了!

  他大呼一声,直向飓风冲去,象一条雾中龙。

  寒风与他较量了起来,拼命地吼叫,尽情地发怒,把雪山刮成了一团糟,轰轰隆隆惊心动魄的雪崩也加入了它的阵营,大自然美丽的毁灭在这里开始了有人观赏的揭露。

  凌云的雪峰又一崩摧,激起浪往千丈,百亿冰星,被阳光一照,彩光层层,寒气滚滚。

  吴畅并不惧怕它的淫威,哈哈大笑:“小子,你能把大爷吃了才是神仙呢!”

  雪山自然不会理睬他的戏弄,他们仍在拼斗。他象一只高傲的雄鹰冲天而起,走冰壁,踏雪峰,御空飞行。在死亡一样的深渊险峰前,他如一个精灵,跳跳蹦蹦。他心中充满了征服的使命感,灵巧的脚仿佛琴上的手指那么自如地弹起自己喜欢的乐声。

  雪山怒极了,加紧了对他的粉碎。雪雾浓重起来,风更加寒冷,似乎要冻死他。山崩雪滚仍在进行,却始终没能把他埋葬。

  他在诸峰上留下了脚印,却没找到理想的地方,只好飞身冲向珠穆朗玛峰。最高的山峰在向他招手,他内心感到了一种昂扬的欢乐。雪山女神就在山顶,他要把圣女葬在她的脚下。

  雪雾滚滚向他扑来,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他浑然不觉,又一声大叫,仿佛一道闪电上了峰顶。在最高的山顶上,他并没有感到呼吸有什么不畅,反而觉得生命无比的睁峰。雪景给他的不仅仅是无情,也有温柔的抚弄。

  他看到了那国桔黄色的神秘,顿时心头大喜。他追了过去,那团异色向西南方飘去。他猛地向前一冲,要抓住它,忽地发现自己到了万丈绝壁的边缘。

  他向深不见底的谷渊一瞧,发现离绝壁顶峰三十丈处有一天然巨洞,他霎时欣喜无比。

  苍天啊!你还算够朋友,待到月明天清时,我邀你共进酒,一醉方休!

  他哈哈一阵震彻天地的长笑,飞身下了绝壁。在离巨洞还有两三丈远的地方,他右手旋空一搅,一招“吸天采地”,向绝壁按去。顿时一种极大的温柔的吸引力阻止了他的下坠。

  他仿佛被云托注了,舒适轻飘。

  到了洞口处,他使出“抓空诀”向洞里一抓,一种大力拉了他一下,他轻而易举地进了巨洞。

  这天然冰洞冷极了,寒气如刀,阴沉的冷光仿佛抠出人的眼睛,对人有极大的压迫,要在这里呆一会儿确是不易。

  冰洞很长,出奇地干净,但冰壁坚硬如铁,想弄点冰星很不容易。

  他长出了一口气,向洞里走去。脚下滑极了,根本就不想让你在洞里走。若是一般人,绝对寸步难行,吴畅却有办法,因势利导,在洞里滑行起来,有趣之极。

  突然,前面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前面的冰洞倾塌下去。

  这下惊骇了他,这可不是好兆头。他的滑行速度快如流星,刹那间就到了倾陷下去的地方。巨冰雪团这时还轰鸣着向下飞滚。他若加人它们的行列,那就‘有趣无比’了。

  几乎来不及思想什么,他大喝一声,身子向左一扭,一式“鱼龙穿云”旋身飞起,同时使出“云泥神指”,强大的内气射向冰壁。

  哧地一声,冰花四起,冰壁上多了一个很深的洞。他伸手扒住了洞口。止住身形。身旁就是陷下去的冰洞,漆黑一团。他苦笑了一下:“好险!”

  稍停了一下,他一用真力,身子向洞口飞去。

  瞬间,他又来到了洞口。他向四周看了一下,立掌如刀,如一尊威严的神,使出道家“铄金术”向壁切去。

  他的掌缘有一层金黄的薄光,仿佛极热的金刀,切到冰壁上,哧地一声,冰壁上出现一条细缝,甚深。他接连几下,在冰壁上挖了一个大洞。

  他把冰清圣女放到地上细看了一阵,落下伤心的泪水。泪水滴到圣女的脸上顿时成冰。

  他呆了一会儿,昏昏沉沉想了许多,最后把她放入了洞里,用冰块封住了冰口。

  他在洞口处站了许久,又用“铄金术”把洞口四周的缝隙弥合,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放心了,就是再有人来也找不到她的尸体了。

  无限的哀思化作几声长叹,他又向洞口处投去深情的一瞥,飞身离开了巨洞。

  双掌在绝壁上连拍数下,直冲霄汉,上了顶峰。

  他在最高处看了一阵滚滚雪情,风烟不绝,轻轻笑了一下,振臂而去,犹如风雨中的海燕下了山峰。

  瞬间,他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狂行疯舞了好一阵子,他来到野龙山上。

  然而人去洞空,留给他的仅是忧心和悲伤。

  这时,天上又落下雪来,万亿银星汇成一派绝望的风情。他在山头上呆立了一阵,一步一步向南而走,留下深深的脚印。

  天黑的时候,他到了一座镇子,专找江湖人聚集的地方。

  顺着东西大街走了一会儿,他听到热火朝天的吆喝声。雪天里家家闭户早,这是什么人家的欢闹呢?

  他靠了过去,从门缝里向里一瞧,看见一大群赌徒,所有的人都如鸭似地伸着脖子,眼里闪着金子一样的光亮。

  他淡然一笑,轻轻敲门。没人理会。

  他看了一眼门缝,见缝隙不小,便伸进去两个手指头去拨门栓。

  哗啦一声,门开了,一团混和着各种气味的热气扑面而来。他皱了一下眉头,走进屋去。

  赌徒们这时发现了他,也惊怒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这个陌生人。终于有人喝问了。

  “你来干什么?是哪条道上的?”

  “这是赌场,来这里不是赢钱就是输钱。至于我吗,当然是正道上的。”

  “你有多少钱,拿出来看看。”

  “我身上从来不带钱,只赢人家。当然,你们若是诚实人,我可以输给你们。”

  “你既然没有钱还能输给我们什么?”

  “我有比钱更宝贵的东西,你们会更喜欢的。”

  “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种奇术,若是你们还没傻到爹妈不分.的程度,一定听说过‘点金术’。只要学会这种奇术,无论是什么东西,你一点它就会变成金的,黄灿灿的。”

  众赌徒大笑。这固然有趣,可谁会信呢?不过也并非没有财迷的,这样的好事毕竟难遇。赌徒自信能识破诡计。

  “你既然会‘点金术’,那就露一手让咱见识见识,若是真的,我们自然会喜欢你输。”

  吴畅一笑:“这里有没有江湖朋友?”

  “有,我们都是老江湖,吃过天南的茶,喝过长江的水,泡过北疆的小妞儿。”

  吴畅扫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确是那种漂长江钻山沟的货色淡笑道:“你们拿块银子放到桌上。”

  有个赌徒连忙往桌子放了一块银子,笑道:“这是我的银子,点过之后还是我的。”

  吴畅点头答应。众赌徒大骂他鬼精。

  吴畅轻轻走到桌前,赌徒的目光都盯着银子。吴畅右手在空中一挥,猛地点向那块银子,并轻声说:“金的。”

  桌上的银子顿时金光灿烂,十分美丽。放银子的赌徒连贮把“金子”收了回去,乐个半死。其他赌徒连忙央求吴畅也给他们变一块。吴畅说:“我可以给你们金子,但你们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众赌徒齐声响应,声音震天。吴畅说:“你们谁知江湖奇侠文明的下落?”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吱声。“谁知道慕容素的下落?

  仍无人应。吴畅大失所望,斥道:“你们真是一群笨蛋,什么也不失道,金子收回。”

  “可我们是诚实的,真的不知道吗。你得输给我们否则一涌齐上给你不客气。”吴畅哈哈大笑:“你们一群酒囊饭袋涌上来何用?惹恼了我让你们也变成金的,那时就喘不了气了。”

  赌徒大惊,没人敢动手。在他们眼里,吴畅无异于活神仙,能把银子变成金的这还了得:他们当然想不到吴畅不过在银子上做了点手脚而已,银子并没有变重。这时,一个赌徒笑道:

  “神先生,我们对你敬佩极了,就在我们这里坐一会儿,喝点酒吧?”吴畅觉得离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坐到桌前。赌众们连忙围住他献殷勤,讨仙气。片刻,几个赌徒端来酒菜,请吴畅上座。吴畅也没推辞,就坐到上首吃喝起来。赌徒们看着他饮酒,心里都美滋滋的。

  听说神仙喝醉了都会心血来潮,他醉了说不定也会收几个徒弟,若能跟他学个三招两式,以后就不愁没钱花了。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吴畅开怀畅饮,喝了没几斤,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幻影,那是一片酒海,涌涌荡荡,清光闪动。

  忽儿,他感到周身每一条脉络都在流酒,辛辣甜香,令人飘飘。这使他大吃一惊,不好,自己中毒了!并非酒中毒,是他毒自发。

  一阵眩晕袭来,他感到天族地转,无奈,他只好趴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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