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翠莲与两位护法、三位头领商议决定,出山协助古山紫押镖,由刘金龙镇守山寨,王廷柱、崔姥姥、袁翠莲、绿凤陈玉珠、白凤王晓燕跟随古山紫等人同行,与沐府一较长短。
古山紫等人大喜,又得五位高手助力,无疑给护镖又增添了一支生力军。
经商定,他们仍暗中护镖,探查敌人踪迹,到决战时现身而出。
袁翠莲等人对这一带山势地理极为熟悉,有她们指路,那是再好不过。
第二日,手下就报告镖车已经过黑虎山,下到峡谷去了。另外,又有探子报告,峡谷两山,均发现人踪。
接着,又有人禀告半山巨石阻路,是几个陌生人所为。
到夜里,古山紫与丁羽、苏晨潜到峡谷一侧,以探查贼人动向,谢莹芳等人则在半山策应,不等呼唤,就不现身。
当镖车受到暗器袭击、啸声困扰时,古山紫等三人曾试图追踪,但终因山林太密,无法追到贼人。后见骆天杰、孟霜雁追入林中,古山紫便尾随而去,丁羽、苏晨仍未离开原地。
古山紫见化骨姥姥等人围攻骆、孟二人,便以树枝当暗器,救出骆、孟。
骆、孟二人逃走后,古山紫仍潜伏不动,看化骨姥姥等人要到何处去。
化骨姥姥见到口的肥肉又飞走,怒极之下狂吼乱骂了一阵。
她手下八名护卫,被伤了三个。
奇怪的是,受伤者并无伤痕,也不知是什么暗器打的。
化骨姥姥气得骂道:“废物!哪有什么人来暗算了?分明是被这林中的蚊虫叮咬,也要大呼小叫,至使到手的肥羊又溜了,这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那三个护卫无话可说,他们确实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古山紫暗暗好笑,他以嫩枝弹出,中人如遭虫咬,痛是痛极,却了无伤痕。果然,这班蠢东西挨了打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旋听化骨姥姥道:“这本是方护法的计谋,将护镖扎手人物引开逐一毁掉,最后收拾端木老儿。这一下可好,那眼高于顶的车不凡小子把人引来,又从我们手上漏网,这个脸丢得太大了,咳,真把我老婆子气疯了!”
八个护卫不敢作声,毕恭毕敬垂手听训。
老太婆顿了顿拐杖,又道:“一号,二号,你们说,该怎么办?”
一号二号扑通一下跪下了,其余六卫士也慌忙跪下。
一号道:“姥姥,念我弟兄八人跟随多年,请姥姥暂且饶了五号、七号、八号三位弟兄,下次定当拼死力战,将骆天杰孟霜雁斩于刀下,望姥姥开恩!”
说完,拜伏在地。
其他六人也俯首于地,不敢抬头。
古山紫看得目瞪口呆,这八条汉子武功不弱,居然对化骨姥姥如此畏惧,真是不可思议,且看这局面如何收拾,这化骨姥姥总该宽恕部下,让他们起来了吧。
哪知不然。化骨姥姥冷声道:“一号,忘了规矩了么?”
一号颤声道:“不敢。”
“遇敌不拼命,被虫子叮咬就大惊小怪,放走了主儿,按老太婆的规矩,该怎么处罚?”
“断其双臂双腿,剜去双目,废去武功,任其自生自灭,受够活罪。”
“那么,你还跪着作甚?还不起来执刑!”
“姥姥,姥姥,弟子恳求开恩,饶了……”
“五号七号八号,你们知罪么!”
这三人叩头如捣蒜,乞求开恩饶命。
化骨姥姥心如铁石,喝道:“一号,尚不处刑,等待何时!”
一号只得爬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走到五七八号三个护卫跟前,凄然道:“三位贤弟,愚兄执法,请三位受刑吧!”
古山紫看得毛发倒竖,没想到化骨姥姥对自己人竟这样残酷无情,而这些护卫也是一付贱骨头,凭什么就让主子任意宰割!
这幕惨剧是由他一手造成的,虽然那三个护卫不是好东西,尽可让他们互相残杀,是所谓以毒攻毒,但自己却忍不下这个心。
这时,只见一号抓住一个卫士的肩膀道:“兄弟,先卸了这支左臂……”
古山紫再也忍不住,“嗖”一下从藏身处跳将来,大声喝道:“住手!”
那一号一愣,扬起的刀子便没往下落。
古山紫一指化骨姥姥:“你这个凶狠的老太婆,对自己人也这么残忍,你的心是肉长的么?明明这三人遭了我的暗算,你不但查觉不出,还说什么蚊虫叮咬。一个老江湖,居然说出如此没见识的话来,也不嫌丢人么?”
他在指斥化骨姥姥之际,跪在地上的卫士,一个个悄悄站了起来。
那一号护卫大叫道:“好汉,你救了我们弟兄,请受我一拜!”
他三步跃到古山紫跟前,纳头便拜。
“啊,使不得……”
话刚出口,猛觉一股锐气直冲下腹。
他心中一动,护身罡气立即罩身,当即轻轻一闪,一柄雪白的利刃堪堪贴着他的长衫穿过去。
一号见一刀不中,立即一个倒翻跃回。
古山紫稀里糊涂,不明白他何以嘴里说得好听,手里却来狠的。
只听化骨姥姥狞笑道:“小子,你终现身了,看你还往哪儿躲!”
古山紫不理她,问一号:“你为何下毒手,不知好歹的东西,甘愿为人奴才,下贱……”
“住口!”一号喝道:“你小子要闯江湖,还嫌太嫩呢!刚才这一幕,不过是演给你看的,免得你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你以为老子真要把弟兄的臂膀下了么?哈哈,世上也真有你这样的笨蛋,还在大爷们面前充好汉呢!”
“哈哈哈哈……”那七个护卫俱皆捧腹。
古山紫这才明白,人家使的是苦肉计,上了大当了!
这伙人奸诈已极,利用侠义道的善心,演了一场自相残杀的活剧,以把他从藏身处骗也来。他们如此老练、配合如此默契、又演得如此逼真,岂是头一遭用这样的计?多少年来,他们以此计又杀了多少好汉?
古山紫气得咬牙,骂道:“好一伙奸诈之徒,真是厚颜无耻!”
化骨姥姥得意地冷笑道:“小子,你藏在暗处伤人,就自己以为高明了么?我老太婆自有办法让你现身,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不必再作无益的反抗!”
古山紫怒气填膺,双臂一抡,划了个弧形,冲上前对着化骨姥姥当胸就是一掌。
化骨姥姥伫立不动,左手五指箕张,一把去抓古山紫脉穴。
那八个护卫,紧紧围在四周,防他逃跑。
古山紫与化骨姥姥眨眼间就交手五个回合,使化骨姥姥感到震惊,这小子武功还不差哩。今日若不将他废了,回去颜面无光。于是她左手将蛇头拐杖一抡,动上了兵刃。
古山紫的剑那夜在沐府扔给了孟霜雁后,一直没再置兵刃,只好空手对敌。
化骨姥姥的蛇头杖系镔铁打造,又重又沉,舞起来呼呼风响,厉害非常。
古山紫没有兵刃,难斗蛇头杖,只有蹿高伏低躲闪的份儿,很难有出手攻击的机会。
他被迫得步步后退,渐渐离围住他的护卫近了。
“呼呼”两声,两个护卫朝他后背攻了两刀,想迫他上前去迎化骨姥姥的拐杖。
古山紫本意蹿向林子,藏起身形,以追蹑贼伙一行人究在何处,不想在此地恋战。但化骨姥姥武功太强,一根拐杖紧紧缠住他,不容他脱身。加上八护卫虎视眈眈环侍一侧,他更加不易跳出圈外。
现在,两个侍卫从后面动上了手,这倒给了他逃走的机会。
他突听背后风声,便提气一个倒翻,从两护卫头上越了过去。身子腾空时,迅速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打向化骨姥姥。
化骨姥姥不防他突然倒翻而遁,刚要纵身追赶,几枚金钱镖带着啸声打到,其势极猛,使她不敢大意,连忙挥舞蛇头杖,击飞了几枚铜钱。这一耽搁,哪里还有古山紫的影子?
她气得破口大骂,命令八护卫进林搜索,转了半天,连点影儿也找不到。无奈,她只好带着八护卫悻悻走了。
古山紫并没走远,他躺在一株大树的树梢上静静候着,等化骨姥姥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连忙跟上。
他要找到贼伙的临时巢穴,瞧瞧他们究竟有些什么部署,什么打算。
适才听化骨姥姥说,有个什么方护法在指挥贼人行动,要把护镖诸侠分散除掉,最后再谋算端木老爷子。
这么说,贼伙不仅仅是夺取镖银一项,还包藏着更大祸心,想把布政司署的侠义道高手通统置于死地,以永绝后患。
好狠毒的心哪!
古山紫恨得咬牙,但十分小心地跟在化骨姥姥身后。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惊动了老太婆。这会儿老太婆仍在使诡计,她和八护卫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屡屡改变方向,走了顿饭功夫,还是回到了刚才交手的地方。
古山紫不明白她这是干什么,但还是耐心等待下去。
老太婆忽然道:“就在这儿过夜吧,明日下山劫镖!”
八护卫齐声答应,各人找棵树当靠背,合上眼打起呼噜睡大觉。
古山紫大失所望,心中暗骂老太婆太狡猾,将他戏弄了个够,真恨不得立即冲出,与她大战百合。
但他毕竟很有定力,腿脚坐在树梢上,有如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候着猎物出现。
盏茶时分过去,忽听老太婆又说了话。
“喂,我说小子,你何苦等在林中,我老婆子又不是没发现你蹑踪,有种的现身出来一斗,这么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古山紫一惊,好厉害的老太婆,竟被她发觉了呢,真不如下去再与她决个上下!
转念一想,再等等也无妨,看她怎么办。
老太婆又骂了一通,激他出来。
又隔了一会,老太婆轻声道:“走吧,这小子溜了。”
古山紫暗骂,老妖婆,任你多奸诈,大爷可没上你的当!
化骨姥姥一行人又钻进林中,向左穿行,古山紫凭脚步声跟着他们,自己在树梢顶上走着,让他们发觉不了。
上坡下坡,快到黎明时,化骨姥姥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狭长的坝子。
古山紫站在树顶上眺望,坝子不大,三四百丈星星点点散布着一些农舍,掩映在翠绿丛中。沿峡谷穿出的驿道,横穿坝子而过,将坝子拦腰截断。
化骨姥姥等人一下到坡底,立即展开轻功,向驿道那边驰去。
古山紫不敢大意,下到坝子虽有不少树木,但大白日要躲藏起来太不容易。
他紧盯着化骨姥姥一行人的踪迹,见九人飞奔穿过驿道,到远处一些房舍前忽然不见,被树木遮住了,看不实在。
那么说,贼人都盘踞在那里,莫非要在此处截镖么?
他再观察驿道,盘算了一下路程,至多不过正午,镖车就该来到。
现在该怎么办呢?是回黑虎寨和夏紫菊他们汇合,还是前往贼穴一探?
想了想,还是探清贼穴为好。
他当即飞驰而去,几个起落,已到了驿道。他立即停住身形,装作行路的样子,朝化骨姥姥失去踪影的方向走去。
跨过驿道,只有阡陌小路。走了片刻,是一片稀疏林地,化骨姥姥等人就是消失在这片林子里的。
他不慌不忙走着,周围尚无人出现,只见二十来丈外,有十多间农舍,东一幢西一幢毫无规则地散在一片平地上。
农舍十分简陋,草顶泥挂墙,这样的屋子,贼伙们能在里面栖身吗?
他犹豫着站下了,仔细观看周围地势。
这一看,他总算有了发现。
穿过这些陋屋,又有一片绿荫,绿荫中红墙灰瓦,似乎是富家宅第。
他快步穿过农舍,这才看清了浓荫中的房屋,果是一幢虽不很大但在此地就显得十分阔气的砖瓦房,十之八九,贼伙盘踞于此。
怎样去探查这幢瓦房呢?
明着去不行,暗着去也不行。这样的大白天,能行么?
忽然,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尖叫。叫声短促,似被人堵住了嘴。
不错,他听得分明,叫声正是从瓦屋里传了来的。
听,又是一声!这分明是挣扎出来的呼声,有人正在遭难。这到底是不是贼伙盘踞之处?为何没有设岗哨?连暗哨也没有。贼人能如此粗心大意么?
不对,这不是贼穴,是化骨姥姥强行进入,临时找的栖身地。
有人受难,不能不管。
“救命——”又是一声压抑的嚎叫。
这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当下不再犹豫,立即纵身一跃到了瓦房前,两臂一振,上了房头。
只见正厅里,一个年青妇女被化骨姥姥的两名护卫拉扯着,一个护卫将刀架在她颈上,正压低声音喝问:“快说,珠宝藏在何处!”
“小妇人……已没有了,全……献给大王啦,求大王……开恩……”
“娘的,把她宰了,再把那老东西揪出来!”
古山紫再也按捺不下,“嗖”一声一个“燕子穿林”,从房头一下跃进正厅。他脚一落地,头上“刷”
的一声响,眼前一黑,被罩进了一个大绳网中。与此同时,三个卫士和那个妇女,扬手向他撒出几把粉尘,一股桂花香味直冲鼻孔,这次他再来不及闭息躲灾,头脑马上晕糊糊起来。
临跌倒时,他看清那妇女的面目,正是黑虎寨叛逃了的青风堂主周玉凤。
这本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江湖上对此类骗局一传再传,闻之者都说那上当的人是傻瓜,白当了冤大头。但事情一旦轮到自己头上,就把听来的鉴戒忘个一干二净,仍然着了人家道儿。世上诸般教训都如此,做事后诸葛亮容易,当事情发生时要作出明智判断,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古山紫一摔倒在网中,院中各间屋子都出来了人,一个个笑开了颜。
化骨姥姥笑道:“周堂主,此计虽不高明,但这小子仍着了道儿。”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古山紫那小子么?”
点苍二邪中的老大麻子良道:“方护法,这正是古山紫!”
方护法又问:“他不怕你们的黑冰掌!”
贡嘎三邪中的老大屈忠武道:“是的,属下师兄弟三个以黑冰掌都伤不了他!”
方护法嘿嘿笑了一声:“徐护法,连你也制不住这小子么?”
化骨姥姥脸一红:“方护法,这小子机伶刁滑,老太婆虽将他打得无还手之力,还是被他趁夜色潜入林中逃掉了。”
方护法道:“知道这小子的来历么?”
麻子仪道:“只怕无人知道。”
方护法踱到在网中睡着的古山紫面前,把古山紫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把他捆好,给他解药。”方护法一边吩咐,一边弯腰在古山紫身上点了穴。
奕兴、洪大光把大网收起,用绳子把古山紫捆紧,将他缚在天井中一棵脸盆粗的树上。
周玉凤从怀中取出解药,塞进古山紫嘴里,不到盏茶时分便醒过来了。
他睁眼一看,大都是熟人。
这些熟人可不是善类,他立即运气,发觉气机受阻,真力提不起来了。
出道以来,他还没有这样吃惊过。
一般手法的点穴,对他可说是毫无作用。不管点在什么部位,他只要运功一冲便算完事,制不了他。
没料到今日穴道受制,居然冲不开穴,这点穴的人功夫之高,可想而知。
方护法双眼盯住他,阴阴笑道:“古山紫,想运功冲穴么?嘿嘿,只怕你枉费心机了!现在老夫问你的话,你要具实回答,休得有半句虚言,若是胆敢违抗老夫,就让你尝尝五阴搜脉的滋味!你听清楚了么?五阴搜脉!天底下还没有人受得住这种刑罚,任你功臻化境也丝毫无用。一旦受了五阴搜脉的刑罚,全身就酸麻痒痛齐来,时间一长,功力消失,成了废人。你年纪青青,不想做个废人吧?”
这番话,不光古山紫听着直打冷噤,就连贼众一伙听着也感心惊。
古山紫很快在脑中转起了念头,嘴上道:“有话就问吧。”
“你师从何人?”
“说了你也不知,不如省点事吧!”
“放肆!老夫要你说你就说!”
古山紫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妨搪塞他几句再说。
“师从家父,你知道家父么?”
“报名!”
“古润松。”
方护法念头转一转,实在想不出江湖有这么个人来。
“护镖的共分两拨,你是暗中的一拨,除了你们五人,端木老儿还请了些什么人助拳?”
“这要问端木前辈去,我怎么知道?”
“咦,你嘴还硬呢,你莫非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尝尝五阴搜脉的滋味么?”
“不知道是大实话,莫非要我编造么?”
古山紫回答的语气冲人,方老儿恨得牙痒,他慢吞吞一字一句说:“留你是个祸害,就让你见阎王去吧!”
麻子良狞笑道:“让老夫来处置这个小子,老夫要把他的心掏出来下酒!”
欧阳永寿叫道:“先挖了他的双目!”
程天通吼道:“把他五官都割了,再一刀一刀凌迟了他,让他慢慢死,受够了活罪再死!然后把他的尸身带到驿道上,让他的同伙观赏观赏!”
一时间,群魔乱吼,杀气腾腾。
古山紫面不改色,只把双眼瞅来瞅去,一会瞧这个一眼,一会溜那个一眼,仿佛他们吼叫出来的主意不是针对他与他无关似的。
方护法看出了这一点,他把手一抬,制止大家出声。
“好好好,你要充好汉么?先让你尝尝五阴搜脉是什么滋味吧!”
他旋又对大家说:“各位稍安勿躁,趁镖车还未到此地时,尽管拿他消遣。老夫先戳他的脉,然后一个个轮着,爱怎么治就怎么治,只是有一条,不要结果他的命,手下重了,死在你手上,后面该轮着的人不是没趣了么?总不能再在死人身上施刑吧,对么?”
众人哗笑道:“护法说的是,一个个来!”
方护法道:“那么,老夫先来了。”
靳勇健叫道:“让属下们见识见识久已闻名的五阴搜脉,开开眼界!”说着,这小子竟拍起手来。
站在最后边的乌大刚,心情却不同他们。
他知道古山紫是恩人丁羽一路的好汉,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受酷刑死去!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自从投入到沐府中后,他看够了官宦人家的蛇蝎心肠,不止一次地后悔投错了门。
身为绿林豪杰,也干过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所造下的杀孽与沐大人这位当朝一品大人相比,无异是小巫见大巫。
当然,沐大人用不着亲手杀人,也用不着亲自去打家劫舍。他只要一张嘴,无论大小事,都有人去替他办妥。
他以阴谋诡计害人,以阴谋诡计谋财。
而他这个自命为江湖豪杰的黑道英雄,已沦为这位大人的鹰犬走卒。
他不甘在沐府当一辈子的狗。
可是,在他之上,有许多武林高手,他只要显出一丝不敬或是反叛的形迹,马上就会受到严酷的刑罚而惨死。
自从丁羽救了他一命,更唤起了他那未泯的良知,决心弃恶从善,脱离沐府。
但这种想法只能深藏心中,不敢对任何人透露。
他也想过,干脆就在沐府卧底,与丁羽来个里应外合。但是,从计划劫镖之日起,他发觉丁羽一方力量太单薄,沐府天蝎楼隐藏的高手实在不少,连他也摸不清到底有些什么神秘人物。
直到出发之日,他才知道此次劫镖由方护法指挥,随行的有护法化骨姥姥,武威堂正副堂主麻子良麻子仪,其余人员皆属武威堂管辖。除了一些熟面孔,又增加了车不凡这个陌生人。此人架子不小,年龄却不大,据说是当年大名鼎鼎的追魂镖车振武的独子。
乌大刚不禁志气消沉,看来丁羽一方竟有个叫古山紫的年青人,居然能以内家掌力震伤麻子良,贡嘎三邪的黑冰掌毒,也侵害不了他。
这消息使乌大刚重又振奋起来,觉得丁羽一方并不见得就会失败。
可惜,好景不长,这么个大能人,居然被己方略施小计就擒住了,真是让人揣想不透。
唉,毕竟是初出茅庐,乳臭未干哪!
现在,他已命在旦夕,莫非就袖手旁观么?也罢,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冒险冲上去救他,成则有一条生路,不成则死路一条,就算赌上一局,输个精光了事!
他一咬牙,正要拔步冲上,忽然,一个探子慌慌张张冲进门来,他正好离门最近,探子一见他就叫道:“启禀乌执事,镖车已到!”
这话大家都听见,哪里还顾得上消遣古山紫,忙把探子围了个团团转,七嘴八舌要他说的再清楚些。
方护法眉头一皱,喝道:“禁声!让他慢慢说清楚了!”
探子报道:“启禀护法,镖车出乎所料,已到山脚,很快就过来了!”
众人都十分惊诧。
麻子良问道:“看清楚了么?”
“决无虚言,小的看清楚了。”
化骨姥姥道:“怪事,说什么他们也要到中午才能到这儿呀!莫非镖车会飞么!”
麻子仪道:“莫不是端木老儿耍的什么花招?”
周玉凤道:“护法,堂主,依属下看来,恐是袁翠莲那贱人派人引路,抄近道下山来了,要不,镖车无论如何也赶不到。”
方护法问:“有近道么?”
“有,只是难走些。”
“怪不得呢!好,既然来了,今日就将它劫下,免得再费周折。”
化骨姥姥道:“不等第二拨人赶到么?”
方护法道:“徐护法,若我们劫不下镖车,第二拨人赶到后,再劫第二次就是了,从这里到京师,路长着呢!”
众人俱想立此大功,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方护法道:“各位,按照老夫昨日所说各行其事去吧,注意,不要乱了阵脚!”
众人一一答应。
麻子良道:“古山紫这小子呢?总不能放在这儿吧!”
方护法道:“押到驿道上,让端木老儿看着他人头落地,要人还是要镖银,任由老儿选择,各位以为如何?”
“好极好极!”
“妙妙妙!”
群贼欢呼,当即把古山紫从树上解下,由靳勇健、奕兴押着,一行人拥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