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不了那么多。”
“什么?还有?还有哪些?”
“废话,你指望我会告诉你吗?”向云奇已不再装假声音。
“你……不是二号?你是什么人?”一号听出声音不对,退了一大步,手摸兵刃,作出准备动手之势。
向云奇心里同时也泛出杀机。
事已至此,除了放倒一号,别无他途。
“一号,咱们之中,必须有一个进超生洞对不对?别的什么也不必问了!”
“嘿嘿嘿嘿,你想进超生洞也没那么容易,老子要活口,交给特使发落!”
“那就要看你手底下有没有这两下了。”
一号沉哼了一声,不再开口,左手一挥,右手扬了起来,手中握的是牛耳尖刀,专割喉咙的。
向云奇已有经验,对方先挥左手是放毒,毒对他起不了作用。
一号停了片刻才举步前欺,他是等放出之毒起了作用后才动手,这样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向云奇故意打了个踉跄。
一号的利刃飞快递出,手法相当诡异。
他们用刀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刺出的部位并非要害,显然是准备留活口逼供。
向云奇就势斜扭旋身,闪电般出手扣住对方持刀右腕,左手同时骈指点出。
一号做梦也没料到眼前的叛徒二号,就是近两年来名震关洛的向云奇。
人瘫下,利刃落地。
向云奇顺势一把抄住对方身躯,同时捡起牛耳尖刀,左右一望,便侠着一号进入洞口。
在这种情况下,臭味是次要的了。
他停在距洞口八尺远之处,这样恶臭不那么浓,还可以兼顾外面的动静。
一号被放下后,成为靠壁半坐姿势。
向云奇面朝外蹲在他身边,刀口放在他的颈上。
现在是向云奇向一号逼供。
“一号,你如果不想零碎死,就好好回答我几句话。”
“你……到底是谁?”
“有个叫向云奇的,你大概听说过吧?”
“啊!你……”一号魂儿几乎出了壳。
“听着,你们总坛神秘谷在什么地方?如何走法?”
一号没吭声。
“你不肯说?”刀锋移向一号的左耳。
“姓向的……你……休想活着……离开!”
“这用不着你操心,回答我的话!”
“不知道!啊……”惨叫声中,左耳被削了下来。
刀锋移向右耳。
“说是不说?”
“你……做梦!”
“很好。”
又是一声惨叫,右耳也被削落,然后是断续的凄号。
“你再不说,我从脚掌开始剥你的皮!”
向云奇已经吃了秤铊铁了心,仇深很重,他对神秘谷的人不会起丝毫的怜悯,他早巳誓言要把对方剑剑诛绝。
“姓向的,你……是婊子生的!尼姑养的……”一号大骂,他的目的,是激怒向云奇杀了他,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已经活不了。
“我不会一刀杀了你,没这种便宜事!”
向云奇点破了一号的念头:“此地不送死人便不会有人来,有的是时间让你消磨。”
“姓向的,你……是杂种……你娘是千人压,万人骑!”
这种恶毒的话,加到父母头上,即使是生来的窝囊废也无法忍受,何况是向云奇。
他眼前所使的手段是基于恨之一念,同时他也并非老奸巨滑之徒,此刻如何能控制得住情绪,在怒火炽燃之下,一刀刺进了一号的心窝。
“噗”的一声,加上半声惨号,一号倒地不动了。
向云奇起身出洞,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然后重行进洞,闭住呼吸,拖起一号的尸体,摸索前行,一双手仍然摸着洞壁,当触及那支火炬,再跨前两步,把尸体向前抛。
“咚!”尸体落坑的声音。
他转身出洞。
只见两名大汉正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提了盏灯笼。
向云奇力持镇定,迎了上去。
大汉之一,见向云奇便叫道:“原来二爷在这里,到处找您找不着。”
“什么事?”
“总坛有使者来到。”
“总坛使者?”向云奇不由心头一聚。
“请二爷立刻去见!”
“嗯!”
向云奇满腹狐疑,这种时候神秘谷何以会派什么使者来?自己是冒充的,并不了解内情,只要稍微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但又不能不面对现实。
灯笼前导,回到原来的屋子。
堂屋里多了四个人。
向云奇掠目看去,一颗心收得更紧,其中一个竟然是好心人。
好心人脸色显得非常不好看。
居中坐着的,是一个络腮胡老者,双目中闪着兽性的光芒。
旁边除站着好心人,另有两名黑衣汉子左右分立门边。
向云奇在门槛外停住。
他判断络腮胡发老者定是所谓的使者无疑,随即抱拳躬身为礼。
络腮胡老者抬抬手:“进来!”
向云奇跨进堂屋,两名汉子留在门口。
“二号,你是刚接管此地的?”
“嗯!”向云奇点点头。
“你不能说话?”
向云奇又点点头,这次连“嗯”也没有了。
“本座奉命带天二号来办件事,既然你受伤不便,就在旁边看着。”
向云奇退到一侧,心里一团谜。
络腮胡老者望向好心人:“天二号,你能设法脱身,逃离敌人的掌握,证明你对谷主还算忠诚。”
好心人脸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痛苦之色。
“算你造化高,回来得及时,否则,你的女儿将变成这座特约乐园里的一份子,供大伙儿玩乐。”
好心人全身一颤,瘦干的脸孔起了抽搐,似乎想说出什么,但没说出来,只是嘴皮动了几下。
向云奇暗自心惊,他早就明白好心人受制于神秘谷,完全是为了他的女儿被扣作人质,现在这群恶魔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
“现在可以让你见见你的女儿,她毫发未损。”
络腮胡老者说完话,向门外作了个手势。
好心人的两眼立时张大,眨不眨地望着门外。
人影慢慢移近,进入光亮所及的范围停住。
“孩子!”
好心人怪叫一声,便向外扑。
两名黑衣汉子立即横身拦阻。
“爹!”是女人的尖叫声。
向云奇却是愣住了,两名汉子左右夹住一名少女,而这少女竟然是特三号宝珠。
宝珠现在衣着已经改变,一副淑女打扮,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回事?
宝珠明明说过,她的父亲叫林飞,两年前已经死了,如今她的父亲怎会又变成好心人呢?
向云奇迷惑了。
莫非宝珠先前的那番活全是假的?
好心人被两名黑衣汉子硬挡回原位。
络腮胡老者离座而起:“天二号,早告诉你要冷静,这么大年纪,还有什么可激动的?”
好心人突然跪了下去:“使者,求你开恩,让我们父女……面对面说几句话!”
“你们现在不是面对面吗?”
“可是……使者,请你让……小老儿摸摸她,摸她两下也好。”
“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好摸的?”
“就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小老儿……才想摸摸她……小老儿……这么大年纪……如果是别的女人……哪有兴趣去摸……那不变成……老不修了?”
“原来你还是个正经人。”
“小老儿……从没做过……不正经的事。”
这时,宝珠又发出一声哀叫:“爹!”
“好女儿!”好心人扭头向外,老泪纷披而下。
骨肉至情,令人鼻酸。
络腮胡老者冷声道:“天二号,听着,你想骨肉团圆过普通人的生活,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谷主格外施恩,只要你忠心依命行事,事完就还你们父女自由。”
“使者……”
“起来!”
好心人站了起来。
络腮老者挥手,宝珠被带着离开。
“爹!”宝珠喊叫。
听来是断肠的声音,逐渐远去。
好心人想扑出去又止住,口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络腮胡老者发问:“天二号,你是怎样脱离他们的?”
好心人道:“他们恤了小老儿的能耐,妄想用点穴之法控制小老儿。”
“如果你再回去,他们会起疑吗?”
“不至于,小老儿自有办法应付。”
“那你就回去,设法摸清他们的底。”
“是!”好心人拭去了泪痕。
“胆敢和本谷作对的,绝非等闲之辈,你一点也没摸到边?”
“小老儿只听他们称他高人,从没提名道姓。”
向云奇听到这里,才知原来好心人曾被韩青凤他们制住,后来设法逃脱,现在这名络腮胡老者又指使他回去卧底,企图追出敌对之人。”
“天二号,你目前所知道的只是一男两女?”
“是的。”
“再把名字说一遍!”
“男的便是那个叫向云奇的,女的一个姓韩,一个姓李,手底下都很不错。”
向云奇暗中锉锉牙。
络腮胡老者点点头:“很好,此去要随时注意联络。”
接着再命令门口那两名汉子:“送他出去你们再回来,今晚在此过夜。”
两名汉子带着好心人离开。
向云奇心念疾转:“该如何把这消息传给韩青凤他们,他们不知好心人别有居心,不会加以防范,有心人算计无心人,问题便严重了。”
络腮胡老者灼灼如电的目光,望着向云奇。
向云奇强自镇定。
久久,络腮胡老者才开口道:“去叫特三号来,本使者得睡个舒服觉,明天一早上路。
向云奇不由气往上冲,暗道:“老小子,你真的想找死了!”
但为了自己的行动着想,他却不能当场发作,非忍耐不可。
当下,只好点点头,走出堂屋。
此刻四下无人,该睡的都已睡了,如何叫法,哪里去叫,向云奇根本摸不着门路,此地对他全是陌生的。
四下望了一眼,他向右首第一栋有灯光的屋子走去。
还好,误打误撞竟然找对了,居中的一间房门敞开着,宝珠正对镜理妆。
他大步走到门边。
宝珠一见向云奇,立即堆下笑脸,站起身道:“二爷,我正准备收拾一下就过去陪您。”
“你就住在这里?”
“对。”
“不必陪我了。”
“您不要?”
“不是我不要,而是使者要你陪他。”
“真的?”
“当然不会是假的。”
宝珠立时蹙起眉头道:“真气人,使者那么大年纪了,还找女人陪……”接着用歉然的眸光望着向云奇道:“二爷,您就忍耐一下吧,好在他只住一晚,来日方长,如果你实在想要,我可以替你另选一位姑娘暂时陪你一晚。”
向云奇真想作呕,挥挥手道:“我早说过,不要人陪,你去吧!”
宝珠讨好地朝向云奇抛了个媚眼,笑笑道:“二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官做的大,过了今晚,我会尽心服侍你的,我这就去!”
说完话,柳腰款摆,快步而去。
向云奇忽然对好心人可怜起来。
他不顾生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为的是保全这位心爱的女儿,如果他知道他视为心肝的女儿,已经变成不知羞耻的荡妇淫娃时,准会活活气死。
另一方面,他又想到,宝珠明明已知她父亲为她付出的惨痛代价,为什么竟是这样没心肝呢?
他不愿多想,越想越不是味道。
他举步也向堂屋方向而去。
远远望去,堂屋里灯影下,宝珠正躺在络腮胡老者怀里,扭股糖似的绞在一起,隐约还可听到她的浪笑声。
向云奇的两眼发了红,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不由又想起先前所见那不堪受辱而反抗的可怜女子。
想到这里,他的侠义之情勃然大兴,自己不应只顾私仇,而无视于这些悲惨的不幸者,他必须设法救出这些生活在人间地狱中的女子。
抬头望天,看星斗应该是午夜之后,离天明已经不远。
大部分的房子都已熄了灯火,空气一片死寂。
再望堂屋,已不见络腮胡老者和宝珠的影子,想是进房了。
堂屋里有好几个房间,不知这对男女进的是哪一间,不过他知道,自己的那一间,应该不会有人占用。
他想:自己就这样露立中宵,还是回房去暂时休息一下再说?
越想越火。
“杀!摧毁这罪恶之窝,救出这些可怜的生命。”
向云奇下了决心。
他不再犹豫,怀着满腹的杀机回到了堂屋。
听宝珠吃吃的笑声发自下房,一男一女尚在狎闹未睡。
向云奇进入先前休息过的房间,取过长剑,紧紧抓在手里。
现在,他必须考虑行动的方式和步骤。
他不在乎身在虎穴,也不怕对方人多,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让那批可怜的女子安全脱险,否则,一旦动起手来,很可能反而弄巧成拙。
他此刻最大的困难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既无外援,又无内应,顾此就难免失彼,所以,必须有周详的考虑和计划。
盘算了好一阵之后,他决定了行动原则。
情况的演变难料,只有看事应事。因为全盘的情况他并不了解,可能遭遇的抵抗无法估计。
首先,得设法除掉这络腮胡老者,他是已知的可能劲敌。
下一步是制住宝珠,能加以利用更好。
再以后是破坏闸门,否则这些可怜女子就无法出去。
现在,他要公然面对着神秘谷的人大开杀戒。
他站在房门内侧,剑出了鞘。
拔剑声惊动了下房的络腮胡老者。
“什么人?”下房内传出对方的喝问声。
向云奇想冲进下房动手,但他不愿目睹那不堪人目的画面,故意以拔剑声诱出对方。
果然,一阵响动之后,络腮胡老者冲出房门。
“什么事?”
“嗯!嗯!”向云奇发出怪声。
络腮胡老者定眼望着向云奇。
他相当老到,并未冒失迫近。
宝珠披着件外衣,在门内探头外望,一脸惊惶不安之色。
络腮胡老者喝问:“二号!”
“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拔剑的是你,三更半夜,你拔剑做什么?”
“发现了……情况。”
“什么情况?”
“那叫……向云奇的……来了。”
络腮胡老者顿时脸上变色,双目四下一扫:“在哪里?”
“走啦!”
络腮胡老者冲到堂屋门边,向外搜视了一阵,然后走近向云奇。
“哇!”络腮胡老者惨叫。
“呀!”宝珠也惊叫起来。
尺长的剑尖,透出络腮胡老者的后心,鲜红的血顺剑尖下滴。
向云奇抽出剑,尸体就地倒下。
“咚”的一声,宝珠跌坐在门槛里,面无人色,张大嘴叫不出声音。
向云奇长剑回鞘,来到下房门前。
“二爷……这……这……”宝珠努力进出声音,却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向云奇上前,出手点了宝珠穴道。
宝珠仰面栽倒,外衣落地,全身竟是赤裸的。
向云奇呼吸一窒,硬起头皮,把宝珠抱到床上,拉被掩住。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向云奇立即出了堂屋,站在灯光照不到的位置。
奔来的是五名汉子。
向云奇下令道:“你们立刻分头传令,敌人现在超生洞方向,快去!”
向云奇转身再进堂屋,匆匆来到下房床边。
他很快解开宝珠的穴道吩咐道:“听清楚,快穿好衣服,看机会通知所有的遭难女子,准备离开这里,你马上就可以父女团聚了。”
然后出房灭了堂屋里的灯火,疾步赶往后面的超生洞。
天亮之前最黑,彼此面目不辨。
超生洞外,已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经过那五名汉子的通知而赶来的。
向云奇一到,便拔剑展开了闪电般的杀砍。
超生洞前,惨号之声顿时破空迭起。
向云奇杀人如剁瓜切菜,在敌我不分的悄况下,人影迅速的减少。
仅是片刻工夫,这些神秘谷的弟子们,全已做了剑下之鬼。
这些人直到临死,还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死的。
忽见远处有火把迅速迫近。
当先一人,是谷口负责守护庄院那名伪装驼背的老者,后随十余名黑衣大汉,全都带着兵刃。
向云奇坐在洞口,背倚山石装成已经受伤的样子。
意外的,向云奇发现宝珠跟在老者身后。
他大惑不解,分明已交代过她通知那些女子准备逃出火坑魔窟,她怎么反而跟了来子难道她不想父女团圆?
时间不容许他细想,人已奔到近前。
老者冲到向云奇身前,两眼瞪得滚圆。
“二号,原来你就是叛徒!”
“使者就是他杀的!”宝珠指着向云奇大叫。
十余名黑衣汉子立即采取联手合围之势,个个怒目切齿。
向云奇这才明白,原来这伙人是宝珠通知来对付自己的。
不过他想不透,宝珠何以会如此做?她父亲被迫做人工具,为的就是她,她是安于这淫乱的生活吗?还有人性吗?
老者后退,作势。
向云奇跃起。
十余名黑衣大汉,除了持火把的,其余的全各占方位,作势欲扑。
向云奇暴喝一声,长剑划向老者。
十余名大汉各式兵刃齐上。
老者弹开,反手一掌。
向云奇一剑落空,身形闪电般旋开,再滑进,闪电群攻避开老者的一掌,手中剑变势又刺出。
老者一翻腕,手中多了柄牛耳尖刀。
这是神秘谷的专用利器,有独到的用法。
向云奇并不在乎,他有十足的信心对付这一群恶徒。
“上!”七八件不同的兵刃罩身而来。
剑身腾起,惨号随之,一下子就有三名大汉倒了下去,其余的纷纷后退。
但老者却突然冲进,身法诡异至极。
向云奇的剑攻出,快、狠、准、诡、辣兼备。
老者的刀尖临到心窝,只差一寸,但却无法刺进。
因为向云奇的剑尖,已先戳进了老者的咽喉。
没有哼声,刺入得太快。
各式兵刃再次朝向云奇攻来。
向云奇拔剑、斜挥,旋身移位。
惨叫声,有三名大汉倒地。
老者反而是最后一个倒下去。他死了,但心目中杀他的仍是叛逆二号武士。
其余的八九名大汉料想再出手定是死路一条,火把一抛,立即开始向外逃窜。
这里是谷地,通路只有一条,无形中给了向云奇方便。
他跃身挥剑,随后追杀,惨叫之声不断。
火把虽扔在地上,光焰却并未熄去,看得照样清楚。
最先一个已到了五丈之外,也是最后一个倒地。
血腥的场面落幕,恐怖的惨号声静止。
前面两批来到超生洞外的神秘谷弟子全死光了,独独不见了宝珠。
莫非她已先行逃走?或是藏在暗处?
向云奇不想再找。
天色已渐现曙光。
向云奇仗剑奔到堂屋的通道,冲向一间灯光没灭的屋子,一脚踢开门。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瘫跪在地,颤声哀叫:“二爷饶命!”
显然这女子已知道发生了大变,可能是发现了堂屋里络腮胡老者的尸体,而且超生洞外的惨叫声,也能传送到这边来。
向云奇朗声道:“听着,立刻通知所有的受难者,快准备好,等谷口茅舍火起,立刻逃生!”
“是!是!”
向云奇又奔了出去。
两名汉子迎面而来。
向云奇喝道:“站住!”
“哦!是二爷,您……”
接着两声惨呼,两名汉子不明不白地交出了性命。
向云奇到了闸门之前。
闸门紧闭,抬头上望,闻顶堡楼里还有人影,目光一扫,两端有石级上通。
他沿石级登上闸楼。
闸楼里有一架绞盘,不消说是控制闸门用的,旁边摆着两张床,一张桌子,看样子便知道有人日夜轮班看守。
现在,闸楼里只剩下一名中年汉子,一见向云奇来到,忙躬身行礼。
“二爷,里面好像发生了事?”
向云奇没回答,吩咐道:“打开闸门!”
中年汉子有些迟疑:“二爷是要?……”
“叫你打开就打开!”
“是!”
中年汉子转动绞盘,嘎嘎声中,绞索绕到了顶,表示闸已全开。
“你很听话,赏你一个全尸。”
“二爷!啊!”
中年汉子意念都没转过来,便被点了死穴,趴伏在绞盘上。
向云奇下了闸楼,直奔前面的茅舍,搜索之下,竟然空无一人,想必是刚才全赶到超生洞口送死去了。
再回到后面堂屋,也全不见男的。
三四十名供人淫乐的女子,全已穿好衣服,躲在房间内不敢出来。
不消说,她们已得到通知,随时待命行动。
忽然间,向云奇想到这批可怜的女子必定身无分文,缺少盘缠如何回乡?而他自己身边虽然带了些银票,却无法分成三四十份。
于是,他进入堂屋搜索。
果然没让他失望,在负责人所住屋子的床下,找到两箱金银,有整的也有碎的。
他把两箱金银搬到大门外的台阶边,然后高声地宣布,要姑娘们出来各取金银,立即逃生。
三四十名女子有如身在梦中,虽然弄不清楚总管为什么要做这种令她们想都想不到的事,但还是纷纷由屋里奔出,各自取了金银,然后纷纷奔出特约乐园。
前面的神秘谷弟子们已被杀尽,向云奇可以放心她们不会受到拦截和伤害。
本来,向云奇决定把特约乐园以及谷口外的茅舍放火烧掉,但又顾虑到一旦谷口内外火光冲天,必被散布在外的神秘谷弟子发觉,若他们聚众赶来,岂不又要把逃生的姑娘们截回。
于是,他只好放弃火焚的念头。
看看所有的姑娘们已走得无影无踪,向云奇也从容离开。
向云奇逗留在小镇外的野林里,他无法回到原住的客店。
因为他无法自己除去易容药物,而且穿的仍是黄巾黑服,外表仍是一名神秘谷的武士打扮,只要一现身,便会有神秘谷的人出面联络,那将是件麻烦事。
此刻,是过午时分。
他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能与韩青凤他们搭上线。
好心人已受命奸细,如果不尽快通知他们提防,很可能会掉入陷阱。
想到好心人,他便联想到宝珠,如果好心人知道他千方百计想救出魔窟的女儿竟已沦为无耻的荡妇淫娃,不知要作何感想?
宝珠究竟哪里去了呢?他放那些女子离开特约乐园时,并未见她的影子。
现在,向云奇只想等到天黑,以便溜回客房,先换了衣服再说,至于去掉易容药物,只要找到韩青凤或唐中琳,就可迎刃而解。
从此刻到天黑,是段漫长的时间,平常好打发,穿着杀手服装躲在林子里,却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树林里的石头上,望着林外的小径,希望奇迹出现,能碰上自己的人。
果然,一条人影进入视线。
见了这人影,他顿时大喜过望。
来的是李瑶红。
李瑶红走得很慢,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向云奇站到林边等候。
李瑶红进入三丈距离。
“瑶红!”向云奇出声喊叫。
李瑶红闻声止步,很快发现了向云奇,立刻匆匆走近,唤了一声:“云哥哥!”
“奇怪……”
“什么奇怪?”
“你怎能一眼认出我是谁?”
“很简单,没有别的男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同时你的声音也不是别人可以假冒的。”
“哦!”向云奇恍然而悟。
“还有,我本来就是找你来的,不然我走这条荒僻的小路做什么。”
“你找我做什么?”
“我们得到消息,神秘谷二号武士造反,血洗特约乐园,判断你必会朝这个方向来,走的是这条路。”
“原来你已知道我是易容假冒二号武士的?”
“当然已经知道,我刚才猛一看到你而不起疑,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消息是怎么传来的?”
“你一个人当然无法赶尽杀绝,免不了有漏网之鱼,现在对方已在全力部署,捉拿叛逆。”
“你们的消息?”
“别忘了我们有内线。”
内线,向云奇立刻想起侍候特使毛九娘的任小翠,有那么一条内线,消息自然灵通。
“找我有什么事?”
“第一,你现在是罪大恶极的叛徒,神秘谷非捉回你治罪才能甘心,你将寸步难行,所以你必须解除易容药物。”
“我正在为这事发愁,所以才不敢在外露面,你有办法吗?”
“当然,否则我何必赶来找你。”
“那太好了,第二呢?”
“你怎么知道有第二?”
“你刚才说第一,如果没有第二,何必说第一?”
李瑶红笑了笑道:“第二非常重要,还记得梅林主人梅天奇最后的遗言吗?”
向云奇想了想:“记得,他说已把那张神秘谷的机关设施图,交付给一位姓龙的好友,莫非这方面已经有了线索?”
“我们已查到长安城外住了一位姓龙的高人,很可能他便是天奇老人的受托人。”
“什么理由?”
“第一,他姓龙。第二,他的年龄和天奇老人相仿,辈份相同。第三,他住的地方也种了很多梅树,双方是同好……”
“还有第四没有?”
“有,第四最重要,根据一位山民的描述,半年前曾有一位白胡老人到梅林小屋找过天奇老人,因为他形相有如土地公,所以山民印象深刻,而龙姓老人正是这副形象。”
向云奇听得大为振奋,忙道:“这么说,八九不离十了?”
李瑶红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准备怎么办?”
“你去拜访他。”
“我们一道去不是更好吗?”
李瑶红尴尬一笑:“不成,龙姓老人性情十分古怪,他生平最恨女人,他住的地方,连近邻妇女都不准接近,同时……”
“同时什么?”
“我也不想跟你一道!”
李瑶红说这话时,脸上掠过一抹异色。
向云奇也觉察到李瑶红的神态不正常,但他偏偏要追问下去:“为什么不想跟我一道?”
李瑶红抬头望了望天空,微微一笑,笑意有些凄惘,和她平时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许久,她才喃喃自语道:“我本天空一片云,飘浮无定,明知停不住,又何必勉强停留,自寻烦恼,也平白添了别人痛苦!”
她说这几句话时的神情,完全不似江湖儿女而像是多愁善感的世俗女子。
向云奇迷惑地望着李瑶红,不知道她几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许久,他才若有所悟,她说的自寻烦恼,添别人痛苦,这不是明指的韩青凤吗?是了,她定以为自己和韩青凤经常在一起走的那么近,已经……
李瑶红太多心了,自从唐慧慧与自己天人永隔后,他伤心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情再和别的女子谈儿女私情。
他猛地抓住李瑶红的手:“瑶红,你……误会我了!”
李瑶红挣脱手,向侧方闪开两步:“别说这些了,我们谈正事要紧。”
向云奇一阵怅惘,心想:“也罢,误会迟早会解开的,解释反而是多余,就让事实来证明吧!”
于是,他长长吁口气道:“好,就谈正事。”
“我们到林子深处去。”
两人进到密林处停了下来。
李瑶红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瓶,其中一瓶是药水,她倒了些许在掌心里,然后配上另几种药物,用手指调合均匀,轻轻往向云奇脸上涂抹。
纤柔的手指在脸上滑动,向云奇的心也跟着跳动。
涂抹完毕,李瑶红道:“附近山涧里必定有水,你去把脸洗净,然后再回到这里来!”
“你在这里等我?”
“我到客店把你的衣服取来!”
“好,我就去。”
当向云奇洗过脸回到原处,又等了将近顿饭工夫,便见李瑶红提着一个包袱回来。
李瑶红望了望向云奇,笑道:“你已完全恢复原来的面貌了,来,快把衣服换上。”
她说着,打开包袱。
向云奇匆匆换上衣服。
李瑶红道:“这套黄巾黑衣的武士服,最好别丢,也许以后还有用处。”
向云奇依言把脱下的杀手服装包好,拿在手中。
“你一定很饿了,先到镇上吃点东西吧,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拜访那位龙姓老人。”
“可知道那位老前辈的名字?”
“叫龙在天。”
“我必须知道他住的详细地点。”
“在长安南郊,也算终南山北麓,详细地点,我已绘了地图,现在就交给你。”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递给向云奇。
向云奇伸手接过。
李瑶红道:“为了不招人耳目,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什么时候再见到你?”
“该见面的时候,自然就会见面。”
向云奇情不自禁地抓起李瑶红的手,紧紧握了握,然后松开,吐了口大气,举步出林。
幽幽一声叹息,李瑶红的泪水滚落双颊,喃喃自语:“云哥哥,这是无情却有情,有情终归是无情,天下的事就是这么难料……”
一朵浮云掩去了偏西的太阳,林子里顿呈幽暗。
李瑶红的心情也是一片幽暗。
长安南郊终南北麓,有一幢古色古香的茅舍,四周种满了梅树,周近百步之外才有别的人家。
这里,正是梅天奇的好友龙在天隐居之处。
现在,向云奇已经站在茅舍前的梅树间。
屋门半掩,静悄悄无半丝声息。
向云奇待了片刻,才高声叫道:“老前辈在家吗?晚辈向云奇求见!”
一连叫了三遍,并无任何反应。
是这位老人不理人?还是人不在家?
正在发愣之际,身后响起一个苍劲震耳的声音:“年轻人,你小子怎么随便胡闯?这里可是你胡闯的吗?”
向云奇吃了一惊,听声音对方就在身不远,自己竟然毫未察觉。
悚然回身,只见丈余之外,正站着一个浅蓝布衫的白髯老者,高腰白袜,草笠芒履,手扶拐杖,杖头上吊了个大葫芦,目光炯炯的瞪着自己。
向云奇急急抱拳为礼:“老前辈,冒昧之至,千万原谅!
“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特来求见。”
“你知道老夫是谁?”
“龙老前辈!”向云奇恭谨地回答。
“知道老夫的规矩吗?”
“这……还求老前辈明示!”
“此地不许生人脚踏,识相的快滚!”
“晚辈是专程拜访,有事相求!”向云奇早知此老性情古怪,忍住一口气,不敢失礼。
“别来烦老夫,快走!”
“老前辈至少该听听晚辈的来意。”
“不听!不听!”龙在天人虽老,但火气却十足的大。
“老前辈……”
“不听就是不听!”
龙在天像孩子赌气似的,吹胡瞪眼,大步向茅屋走去。
向云奇既气又急,但又不能用强,眼睁睁望着对方进入茅屋,关上门。
向云奇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也找到人了,事情非办不可。
他毫不考虑地跟了过去。
到了门边,大道:“老前辈,你能不能听完晚辈的来意再发脾气?”
没有反应。
向云奇忍住心头火,再叫道:“老前辈,您是武林先辈,江湖长者,想来该乐于听到除魔卫道的消息吧?”
死寂依然。
看来龙在天像是铁定了心,就是不理不睬。
向云奇有些难以按捺了,近于吼叫地道:“老前辈,礼不过三,晚辈第三次请求老前辈接见,如果你再不理,那就只好冒犯了,这两扇木门绝挡不住晚辈!”
这一着果然有效,龙在天终于有了反应:“小子,你真敢?”
“是老前辈逼晚辈这么做的。”
“老夫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你小子凭什么捣乱?难道是老夫逼你来的?”
“晚辈一再申言有事相求。”
“武林人物成千上万,你为什么单求老夫?”
“这事只有老前辈能办得到。”
“老夫久已不与江湖人打交道。”
“现在情况特殊,请破一次例。”
“办不到!”
“那么晚辈只好破门而入了。”
“好小子,你如果真敢弄坏老夫的大门,老夫就打断你的狗腿,教你爬着出去!”
“晚辈一向不信邪!”
“小子,你说,所求于老夫的是什么?”龙在天显然已有些软化了。
“晚辈承老前辈的至交好友梅林主人梅天奇老前辈……”
“你小子说谁?”
“天奇老人……”
“哈哈哈哈……”龙在天狂笑起来,像是突然听到什么极可笑的话,忍不住要笑。
笑声激汤,似乎要把茅屋掀翻。
向云奇满头雾水,他弄不清这怪人在听到梅天奇的名字后,为何有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