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建文四年六月乙丑日,南京城破。
金川门一开,攻城的兵马立即左右退下,燕王朱棣座下七百死士以司马长安为首,飞骑当中冲过,直冲入城门内,声势惊人,只吓得那开门投降的征虏大将军李景隆与俗王朱穗仓皇躲闪,好不狼狈。
司马长安没有理会他们,率令所属直驱禁宫,他受命不借任何代价也要将皇帝朱允纹找出来,抓起来,以绝后患。
一生的荣华富贵也就在于他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与否。
城内一片混乱,长街上到处是人潮,呼儿唤娘之声此起彼落。
七百飞骑直入人潮,硬生生冲开了一条血路。所过之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禁宫这时候已经起了数十处火头,负责这个任务的是大将沈通,他能够用的却已不到一百人。
一听那雷霆也似的马蹄声,他便知道城已被攻破,燕王的兵马已杀进来,也来不及召集其他部属,带着左右的二十多个兵士迎上去。
他们的忠心绝无疑问。
司马长安当先冲到,马快如疾风,剑急似闪电,迎着他的一个兵士剑光中连人带枪被砍成了两截,上半截曳着飞溅的血雨飞出了丈外。
沈通咆哮着挺枪来截,司马长安剑一划,“呛”山劈开来枪,飞骑已冲过去,沈通等要追,后面的死士已如潮涌而来,乱刀齐下。
才一枪挑飞一个死士,沈通便已被砍成肉酱,那些兵士如何挡得住这七百飞骑,铁蹄过处,留下了一堆堆烂泥也似的尸体。
司马长安一骑冲上了玉阶,冲进了皇极殿,七八个太监正在纵火烧殿,看见司马长安如此飞骑闯进来,齐皆震惊。
“大胆--”一个老太监颤抖着喝了一声,语声未落,司马长安已跃离马鞍,落在他面前,劈胸将他抓起来。
“说--”司马长安断喝:“皇帝在哪儿?”
老太监牙齿发出格格的相叩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司马长安也没有再问他,反手将他抛到后面。
两个跟进来的死士也不用吩咐,伸手接住了那年老太监,手中刀迅速扎进去。
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包括种种特殊的技能,也包括心胆,心要练到狠,胆要练到壮。
平日负责保护、刺探、暗杀的工作,连自己的性命他们都不在乎,当然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
杀一个人在他们来说与杀一只鸡并无分别。
“你来说--”司马长安随即抓住了另一个太监。
“万……万岁爷……万岁爷……”那个太监不是不愿说,只是已吓得连话也接不上。
“杀了!”司马长安不耐烦地将那个太监抛过一旁。
三四个死士手起刀落,那个太监惨叫着扑在一幅帷馒上,鲜血立即溅红了那幅帷俱,裂帛声中帷慢断了,太监亦倒了下去。
其余的太监不禁魂飞魄散,司马长安目光才转过去,都已慌忙仆地跪倒。
“三个时辰之前万……”一个太监一面拜,一面以惶恐的声音抢着说:“万岁爷已经被贺冲、张杰二将送走了……”
“是往东走的。”另一个太监声泪俱下:“他们都改了装束,想必是混在逃难的人群中。”“贺冲、张杰--”司马长安的脸忽地沉了下去。
“贺冲、张杰不是盛北川、魏初的人?”燕王朱校的脸更难看,他仍然一身戎装,站在那里,气势极大。
“正是。”司马长安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长兴侯魏初富可敌国,定远侯盛北川甚得人心。”
燕王的语声有如寒冰:“给他们二人联手,以劝王为借口,集结南方各王侯,后患无穷,万不能让皇帝落在他们手上!”
“是。”司马长安急应一声。
“切记,莫要朕负上叔杀侄的恶名!”燕王接着把手一挥:“去。”
司马长安应声急退了出去。
燕王转过身子,一张脸阴晴不定,侍候在一旁的翁天义目光随着转动,若有所思,他是秉笔司礼监,皇帝左右的红人,一直参预军国大计,代批奏疏。
一般太监有的坏习惯他都有,但绝无疑问是一个人才,也所以早就已看出同参军国大事的黄子澄、齐泰都是愚人,总有一天将燕王朱棣逼反,皇帝一向都喜欢听取他的意见,只有这一件,他越看越觉不安,才将心一横转投燕王。
以他的才华,自然很快获得燕王的重用,每当有疑难,燕王总喜欢听听他的意见,这一次也不例外。
“翁天义--”燕王非常突然地回过头来。
在他的头回过来之前,翁天义的头已经垂下,应声:“奴才在!”
“司马长安智勇双全,但朕总觉得仍免欠一点,你也走一趟。”燕王显然已作出决定。
“是--”翁天义头垂得更低,语声却仍是那样尖细,燕王的决定无疑早已在他意料之内。
“若是太麻烦,不用带回来了。”燕王接着吩咐。
“你明白吗?”
“奴才明白。”翁天义手掩着半边嘴巴,“呵呵”一笑。
燕王挥手又是一声:“去--”
翁天义应声倒退,脚步移动似慢而实快,有如流水行云,急激的马蹄声也就在此际传来,他知道,司马长安与所属死士已然动身了。
夜已深,吊斗上垂下来的灯笼有如一串沉沉的果实,燃烧着的黄火在来风中“猎猎”地飞舞。
司马长安一骑领先主吊斗、灯火之间奔过,斗篷在急风中展开,人显得更加威武。
跟着是七百死士,蹄声在夜间听来更响亮,铁蹄声处,尘土飞扬,灯火光也因此变得凄迷,有如在烟雾中。
这烟雾消散,翁天义才一只寒鹤也似地走向一座轿子。左右数十个太监声声“小心”,他也似乎因此而脚下更加小心,举止缓慢得可怕。
那些太监一些不耐的反应也没有,举止也同样缓慢,一个个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似乎个个相貌有异,其他并无不同。
灯笼黄火照耀下,翁天义的面庞仍然是那么苍白,却有如象牙,苍白得甚是光洁,当然一根胡子也没有,皱纹也只见于眼角,只看他的面实在很难确定他的年纪,那磷峋瘦骨,再加上宦官非常的举止,却令人有七八十岁的感觉。
一面走他一面哺哺道:“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轿帘子已左右分开,他探身进去突然又退出来.回头问:“司马长安往哪个方向去了?”
左面一个太监应一声:“东--”
“呵呵……”翁天义很自然地抬手掩着半边嘴巴,阴笑起来,这样笑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
这种笑当然不好看,笑言更令人毛骨惊然。
司马长安所以往东追当然有他的理由,张杰、贺冲等改了.什么装束,一共有多少人他早已问清楚,亦早已派出手下到处打听,综合了所有消息。才作出这个决定。
张杰、贺冲本该往南行,改向东无疑是为了燕王必定会封锁南面所有通道,而有意无意让那些太监知道往东走,不待言又是疑兵之计。
燕王那么容易知道他们往东走一定不会相信,他们偏偏就是往东走。
司马长安的判断一向很准确,这一次事关重大,路上他仍然非常小心分析送来的报告,一有怀疑便立即改变方向,可是到现在为止,仍然找不到可疑之处。
这已是第七天头上,他们终于追上那群人。
一辆马车,三十六骑,与七天以来他们所得到的报告完全符合,驰在草原上。
草原一望无际,这种环境最适宜攻击,尤其是以众凌寡,司马长安随即下令分四路包围过去。
那群人业已察觉,同时分成了两拨,一拨继续往前奔,一拨纷纷勒转马,向司马长安一方,领先的是一个中年人,燕颈虎须,手提一柄鱼鳞紫金刀。
双方迅速接近,司马长安是最快的一骑,也立即认出了那个中年人,眉飞色舞,剑出鞘,高呼:“贺冲!”
“司马长安!逆贼--”贺冲立即有反应,高举紫金刀,飞骑直冲向司马长安,马快刀快,司马长安的马与刀一样快!
刀剑相击,霹雳一声,火花激射,紫金刀断成两截,刀尖一半飞上了半空,司马长安剑势未绝,跟着斩飞了贺冲的头颅。
两骑交错奔过,贺冲无头的尸体随着坐骑奔出了数丈才从鞍上倒下来。
司马长安马不停蹄,追向那辆马车,追随冲杀奔前来的十五骑正要阻挡,后面的死士已飞骑奔至,怒涛也似地迅速将那十五骑吞没。
保护马车的二十骑这时候亦散开来,分别迎向三面包抄过来的死士,马车即继续前行。
司马长安势如破竹,挡者披靡连杀四人,终于追上了好几辆马车,两个车把式长枪已在手,车上人一齐站起来,长枪一枪扎向司马长安的坐骑,一枪扎向咽喉要害!
他们快,司马长安更快,剑一挥,劈断了扎向坐骑的长枪,左手接着将刺向咽喉的长枪抄住往后一夺,那个车把式再也立不住脚,连人带枪飞向司马长安。
司马长安反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车把式的胸襟,奋力再掷出。
那个车把式惊呼未绝,身子已撞在车厢上,车厢“轰”地碎裂,车把式的骨头亦尽碎,烂泥般摔下。
两匹马惊嘶,人立而起,车座上那个手执断枪的车把式不由滚跌下来,随即迎上司马长安的剑,一个身子齐中分开两边。
司马长安却丝毫快意也没有,突然一声狂叫,挥剑斩下了拉车的一匹马的头。
另一匹马随即给无头的那马撞倒地上,车厢也随着翻倒,碎裂,里头一个人也没有.皇帝并非往东走,司马长安倒扑了一个空。
贺冲往东,张杰则往南,他们是抓间决定,但并非贪生畏死。
皇帝与皇后在张杰这边,装束都已改易,只像一般逃难的富贵人家,张杰与八个侍卫也只像一般富贵人家的保嫖。
马已经跑折,他们现在都是步行,这是第十五天的正午。
皇帝双脚已经在发软,他娇生惯养,二十一岁便做皇帝,何尝吃过这般苦,半天走下来,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突然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座小酒家,脚步不觉一快,冷不防一脚踩进一个土坑内,立即又摔倒。
张杰急忙伸手扶起来,皇帝一股怒气不由又冒起来,拂袖道:“朕早就吩咐你们准备马匹替换,你们却不听,要朕走路,是存心折磨朕了。”
“皇上,这附近……”张杰诚惶诚恐,下面的话还未接上,皇帝已截道:“朕不走也走了,还说什么?”
皇后随即娇声道:“皇上,臣妾实在是走不下去了!”
“好,好……”皇帝抬手指着那边的小酒家:“朕与你到那边一坐。”
那座小酒家非常简陋,桌椅都是残残破破的,张杰与八个侍卫一再以衣袖拭擦于净,皇帝仍然皱眉,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坐下来,皇后虽然早就坐下了,却是一脸的温色。
酒家的三个小二都是怪模怪样,一个高,一个矮.矮的一个才到高的那个的胸膛,还有一个则是个驼子,在掌柜指挥下忙得团团乱转。
掌柜则是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拿着算盘,挺着大肚子在旁边转来转去,算盘“劈劈啪啪”地响个不绝,也不知在算什么,却将皇帝本已烦闷的心情弄得更烦闷了。
茶酒送上,皇帝要茶,给一个侍卫截下,要喝酒,又给另一个侍卫截下,待他们喝过没问题张杰才让皇帝喝。
小菜跟着送上来,张杰也是让侍卫先尝,没事方才请皇帝动筷,他并非有什么发现,只是认为这样做比较好一些。
掌柜看着笑了笑:“这些酒菜绝对干净的。”
皇帝国光一转,摇摇头:“没有别的了?”
“小店最好的就是这些。”
皇帝无可奈何地拿起筷子,旁边皇后已饿得发慌,随着亦将筷子拿起来,皇帝看在眼内忙对张杰挥手道:“不用你们侍候了,吃完了还得赶路。”
张杰侍候了皇帝这么多天,哪还不明白皇帝的,应声与八个侍卫退下,各自吃喝,不过其中一个仍然倒了杯茶到张杰面前。
张杰也实在渴了,接过仰面一饮而尽,那个侍卫接着将一双筷子送上来,张杰才接在手,面色就一变,突然扑过去将皇帝手上的碗筷扫落地上。
“张杰--”皇帝惊怒,张杰的剑应声出鞘,反手握住了咽喉,嘶声道:“茶里下了药……”
与之同时,八个侍卫亦纷纷推椅而起,一个接呼道:“饭菜里也有!”
“药?毒药?”皇帝惶然站起来。
掌柜即亦回头道:“是迷药,不过你放心,你吃喝的那一份没有。”
也就因为那一份没有,张杰才会上这个当,他横挡在皇帝面前,一面急呼道:“皇上,快走!”
掌柜笑接道:“哪走得这么容易。”
周围门窗同时冒出七八条大汉,手执兵器,张杰目光暴闪,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这间是黑店,你说我们是什么人?”掌柜得意洋洋地拨动着算珠。
“贼!”张杰脱口一声,脚下一个踉跄,那八个侍卫亦是摇摇晃晃,药力显然都已经发作。
掌柜看着更得意,哈喝道:“保镖被杀掉,两只肥的留着,哈哈!就不定还有什么好处。”
不等他将话说完,群贼已分别从门窗跳进来,一拥而上,手中拿的全都是狼牙棒、开山斧、鬼头刀之类的重兵器,八个侍卫忙应战,一个个却都已头昏眼花,哪里是这群如狼似虎的山贼对手,很快便给翻了半数。
张杰知道擒贼擒王,当机立断,长剑一引,身形急射,向那个掌柜扑去。
掌柜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算盘一翻,十四颗珠脱出,射向张杰的面门,张杰挥剑挡开五颗,侧首让开七颗,还有两颗,齐打在“太阳穴”上,眼前立时一黑,掌柜左右驼矮两个小二同时拥上,两柄匕首一齐扎到,扎进了张杰腰间。
张杰痛得反而清醒过来,长剑放疾,迫退了两个小二,那两柄匕首亦同时从他的腰间抽出来,鲜血奔流迅速染红了他腰间的衣服。
他没有理会,回身一剑劈翻了一个山贼,厉声喝道:“住手--”
那个高高的店小二正将皇帝抓住,按在桌子上,给他这一喝,不由一呆,皇帝趁机一挣而脱,裂帛声中,衣衫给撕破,露出了里面穿的龙袍。
张杰接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冒犯天子!”
“天子?”掌柜第一个有反应,瞪着皇帝。
张杰随即踉跄着走向皇帝,驼矮两个小二相顾一眼,左右又扑上,掌柜呆了呆,急忙叫道:“住手!”
这一次他的反应却是慢了一些,呼叫驼矮两个小二住手的时候,两柄匕首已插向张杰左右肋下。
张杰一个身子,而给撞倒在地,仍然挣扎到皇帝脚前,才一声:“皇上--”头便一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帝两只脚直在弹琵琶,看了掌柜走来,不由自主倒退,一下撞在两个山贼的身上。
四个山贼挡着皇帝的去路,两个抓着皇后,另外两个随即将皇帝双臂架着,皇帝不由自主叫起来:“朕给你们做官,要什么朕也答应……”
那两个山贼怔在那里,掌柜走近来,分开皇帝的胸襟,往龙袍上摸一把,怪叫道;“这就是龙袍?”
驼子一旁走上来,大笑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皇帝怎会跑到这儿来?”
掌柜正色道:“不是有消息,京师已经给燕王朱棣攻陷了。”一面又挥手:“看看他们的行李。”
八个侍卫都已倒在地上,其中一个仍然抱着一个包袱,至死不放。
包袱内一个箱子,内载皇冠一顶,玉经六枚,掌柜越看眼瞪得越大,偷眼看皇帝,连声音也变了,沙哑地嚷道:“天哪,是真的--”
群贼面面相觑,抓着皇帝皇后的那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将手松开,皇帝一颗心也这才安下来。
一个山贼连忙问道:“这如何是好?”
掌柜捧着脑袋摇了摇,又看看皇帝,叹了一口气:“押他们回去由头儿处置好了。”
这件事他实在不敢作主。
皇帝总算用不着再走路,也第一次尝到了坐木头车子的滋味,这在他来说当然不是好的,木头车子事实也没有轿子马车舒服。
十个山贼包围着木头车子,掌柜捧着那个盒子走在最前边,看样子非常兴奋,其他山贼也是,推车的那个忍不住大嚷:“你们可知道,替皇帝推车的是什么官?”
旁边一个山贼应道:“以我所知,侍候皇帝出入的都是太监。”
群贼哄然大笑,掌柜笑骂道:“少废话,快赶路。”
推车的道:“我只怕一个不小心,摔坏了皇帝的龙体。”手上接着一用力,推车疾走,皇帝皇后慌忙抓稳了车座,惊呼连声。
群贼却是大笑不绝,他们本就目无王法,现在更就连皇帝也不放在眼内了。
酒家中只剩下那三个小二和一个厨子,收拾东西埋葬尸体忙了一个下午,到吃晚饭的时候,自然反省起了皇帝的事来。
矮的那个捧着碗左看右看,不由大笑道:“这是龙碗,皇帝用过的。”
“那这是龙筷了。”高的扬着手中筷子。
“这张龙椅我却是坐定了。”驼子大马金刀地坐在皇帝坐过的椅子上。
“你无论怎样看来也不像条龙。”厨子亦大笑。
门也就在这时候“轰”地撞开,笑语声尽断,驼子给这一吓险些儿连人带椅翻倒。
四个死士尽快冲入,司马长安随即出现在门口。
高个子拍案而起,厉喝道:“什么人?”
“那条龙在哪里?”司马长安面如寒霜,语声亦冰雪也似。
高个子反问:“龙?什么龙?”
“说!”司马长安断喝。
高个子给喝得一惊,但立即又挺起胸膛:“这是什么地方,你们……”
“这是什么地方?”司马长安截问。
“七重天的店子!”高个子胸膛挺得更高。
司马长安怔住,高个子得意地接着道:“要命的立即滚出去。”
“皇帝被你们送上了七重天?”司马长安的胸膛起伏,显得有些激动,看样子他当然知道七重天是什么地方。
截杀了贺冲一伙,他立即率领死士南下,夜以继日,所有马先后都跑折了,追到这里,以为可以将皇帝抓起来,哪知道还是慢了一步,皇帝已经给送上了七重天。
“不错!”高个子以为司马长安害怕,语声也大起来。“你们想要回皇帝,准备赎金好了。”
司马长安嘴角一牵,突然放声大笑,四个贼给笑得面面相觑,似乎也看出不妙,一齐后退,司马长安面色陡沉,冷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霍地一转身断喝:“杀了!”
四个贼应声扑前,所有的窗户同时被撞碎,一个个死士疾窜进来。
高个子脚长步快,当先扑到,手中一柄狼牙棒高举便要砸落,司马长安无动于衷,也就在狼牙棒要砸落之前,一条绳索已套进了高个子的脖子。
高个子惊呼未绝,一个身子已给绳子拉起来,两柄长矛同时扎进了要害,其余三个贼几乎时同被击杀,他们虽然悍不畏死,也已准备拼命,可是那些死士非独人数多,袭击的方式也在他们意料之外。
司马长安若无其事地走到酒家前面的空地,也不用他吩咐,那些死士已将火头燃起来。
酒家外面包围着数百个死士,东面忽地让出一条路,一个浑身泥污的死士走进来,禀告:
“头儿,只寻到张杰与八个侍卫的尸体。”
“我知道。”司马长安仰首向天,面部的肌肉抽搐一下。“皇帝已给送上了七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