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国舅拆兵权 女儿被掳走

  土龙道:“你没有听到我连叫两声可惜?”

  火霹雳大笑,继续往前走,看也没有看那条小狗,杀人在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无动于衷,何况杀狗?

  夜渐深,石洞中秦吉继继续续的总算将事情说清楚,胭脂姊弟只听得直眨眼睛,连肚子饿也忘记了。

  秦吉本来是一个说故事的天才,这已经够刺激的故事,由他说出来当然更刺激、更吸引。

  故事说完了,胭脂仍然怔怔的看着秦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七宝却突然省起了那条小狗。

  秦吉并未发觉七宝神色有异,接将手在胭脂眼前摇了几下,问道:“你是怎样了?”

  胭脂如梦初醒,摇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突然.怎会有这种事的?”

  秦吉道:“最初我也是不相信.可是到这个地步,不相信也不成了。”

  七宝插口道:“我忘了小宝还留在你家里。”

  胭脂漫不经心地应道:“由它好了,没事的。”

  七宝看着旁边的尸体,说:

  “那些人那么凶,人也杀……”

  秦吉道:“杀人未必会杀狗,有时做狗比做人还要安全。”

  胭脂接问:“阿吉,你现在是大理太子,将来岂不是大理皇帝?”

  秦吉稍整衣襟,道:“这个大理皇帝我是做定了。”

  胭脂看着,突然背转身子,掩面哭起来。

  秦吉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由手脚大乱。

  七宝看着他们,悄然溜了出去。

  秦吉没有发觉,左劝不是,右劝不是,将胭脂掩面的双手拉开,看了看,诧异道:

  “原来你哭起来这样漂亮。”

  胭脂羞恼道:“你当然快乐了,还说这种话。”

  秦吉道:“你是说什么?”

  胭脂自顾道:“当然了,你不久便是大理皇帝,享不尽荣华富贵。”

  秦吉抽着鼻子说道:“那些人还说我没出息,不知道我阿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胭脂揉着眼睛,道:“你当然不会再有人瞧不起……”

  秦吉心头灵光一现,恍然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做了皇帝后不再理会你。”

  胭脂眼泪又落下:“我也知道高攀不起……”

  秦吉笑截道:“傻丫头,你看我是这种人?我们现在口头上也是夫妇,我做了皇帝,当然得封你做皇后。”

  胭脂一怔,道:“你又来骗人了。”

  “要不刁要立誓?”秦吉才将手举起来,便给胭脂按着。

  胭脂随即将头埋在他怀中。

  秦吉拥着胭脂,看面上那表情,陶醉之极。

  对胭脂他显然是真的很喜欢,而胭脂方面的感受与秦吉也显然并无分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胭脂才回复自我,随即又省起子一件事:“我做了皇后,七宝又是什么?’’

  秦吉一怔,道:“这我也不清楚,是国舅吧?”

  胭脂摇头道:“那些说故事的说到国舅都是没一个好的。”

  “那你要他做什么就什么好了。”

  胭脂随即问道:“七宝,你喜欢做什么?”

  秦吉亦自回过头去。

  他当然看不见七宝,嘟喃着道:“这个小子那里去了?”

  胭脂不觉道:“回去找那只小狗吧。”

  这句话出口,她的面色就变了。

  秦吉同时面色一变,长身而起,脱口道:

  “我们快去把它追回来!”放步奔了出去

  七宝才进入,木猿便发现,却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只是监视着。

  一路上,七宝都很小心,进了秦家后院就更小

  但像他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就是怎样小心也没用,他当然也不会发觉木猿的存在。

  那只小狗已给烧成焦炭,但形状仍然分辨得出,到底给七宝找到了。

  七宝本来还有些怀疑,一直到他看到了挂在狗脖子上那个小铁铃。

  他捧着狗尸,鼻子抽动着,呜咽着说道:“告诉我,是那一个做的,我要阿吉杀死他。”

  他说着走着,不觉走进了堂内,在一张椅子坐

  下。

  木猿也就在这时候在他身后倒悬下来,在他颈后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并没引起七宝的注意。

  木猿再吹第二口,总算惊动了七宝。

  他打了一个寒噤,回头看见倒悬着的木猿,不由一下子跳起来,抱着的狗尸亦脱手掉在地上。

  一声惊呼未出口,已给木猿跃下来,一把将口掩他很自然的挣扎,却那里挣得开。

  “小娃子——”木猿另一手接将七宝抱起来:“阿吉在那儿?”

  话出口,他才将掩口的手松开。

  七宝却第一句话说:“是你烧死了小宝。”

  木猿道:“告诉我阿吉的下落,我买一只更好看的给你。”

  七宝瞪着木猿道:“你是我的仇人,我不跟你说。”

  “我给你钱买吃的!”木猿探怀取出了一锭银子。

  七宝偏过头去,嘴巴仍然是闭得紧紧的。

  木猿看着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还是说的好,否则我把你也杀掉。”

  七宝毫无反应。

  木猿收回银子,再伸手,五指钩子般曲起来,尖长的指甲映着从天窗射进来的月光,就像只鸟爪,突然落在七宝的面上。

  他的指尖虽然没有插破七宝的皮肤,七宝却已感到痛楚,但仍倔强地咬着嘴唇。

  木猿狞笑道:“你真的不怕死。”五指一收,七宝一张小脸立时被捏得变了另一个样子。

  他的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但还是不作声。

  秦吉的叫声也就在这时候传来;“七宝——”

  “七宝,你在那儿?”还有胭脂的声音。

  七宝眼睛一亮,要叫,嘴巴又给掩住。

  木猿身形随即拔起来,跃回梁上去。

  七宝忙又挣扎,木猿接将他往梁上一按,手脚往上一压,他整个身子便麻木,再也动不了。

  脚步声接从后院那边传来,是胭脂的脚步声。

  秦吉走在她前面,着地无声,院子里一转,走向大堂这边。

  木猿看在眼内,一口真气提起来,蓄势待发。

  对秦吉,他一些好感也没有,在这之前,他已经有两次被秦吉突袭踢翻,想起来犹有余痛。

  他不怕秦吉,那两次,也绝无疑问都是意外,秦吉都是出其不意,突施偷袭。

  难道还有第三次。

  木猿绝不以为,他也突然起了一阵冲动,这一次要反过来袭击秦吉,目的却不是将秦吉踢翻,而是要将他杀掉。

  秦吉在堂外倾听了一会才走进去,目光在那些破烂的桌椅上扫过,终于停在狗尸上,鼻子一抽,上前两步蹲下身子。

  这绝无疑问是最佳的偷袭机会。

  木猿很自然的把手一举,便要扑下去,却忘了那只手正掩在七宝的嘴巴上。

  七宝也不知道危险,立即大叫:“阿吉——”

  秦吉应声身形倒翻,顺手抄起了旁边一张凳子。

  木猿也知道给七宝这一叫,再也偷袭不了,心头冒火,怪叫一声,手一挥,七宝那个小小的身子,立时横飞出去,撞在那边的墙壁上。

  秦吉惊呼抢救,那里来得及,才扑到墙壁下,七宝已蓬地撞上,烂泥般掉了下来。

  他伸手接个正着,那边木猿已扑到,伸手抓向他的天灵盖。

  胭脂看在眼内,惊呼失声。

  秦吉及时贴着墙壁斜扑闪开,但后背衣衫仍然给抓裂,还给在后背上抓出了五道血沟。

  木猿一抓虽然未能够抓掉秦吉的命,也总算没有落空,看见血,杀机更炽烈,紧迫在秦吉身后,双手齐出,抓向腰脊。

  秦吉将手中抱着的七宝往胭脂手里一送,顺势将胭脂送出堂外,身子同时扑倒,一着虎尾脚,反蹴木猿小腹-

  木猿反手抓向秦吉的脚。

  秦吉手中的凳子已横扫过来,急忙倒翻避开。

  秦吉连人带凳紧接扑上,疯狂的向木猿抢攻,七宝的受害,绝无疑问已刺激起了他的杀机。

  小孩子也伤害,这岂是人的所为,拚了命也要杀掉这个人面兽心的杀手,秦吉事实在拚命。

  木猿却不想拚命,他还要作官,还要享福。

  他看见秦吉这样子拚命扑击,不免有些心寒,交手几招,一个身子便倒跃起来,向梁上跃去。

  秦吉身子没有他的灵活,反应却也很快,立即扑上,仍然能够一把抓住木猿右脚的足踝。

  木猿怪叫一声,已被秦吉硬硬拉下来,摔在地上。

  秦吉另一只手的凳子紧接砸下。

  木猿不由自主抬手招架,那张凳一砸再砸,三砸而碎,木猿的右臂亦被砸碎。

  秦吉跟着扑上,将木猿按翻地上,乱拳击下去。

  木猿先机一失,毫无挣扎的余地,直给秦吉打得死去活来。

  他不由连声惨叫,越叫,秦吉的拳头便打得越重。

  那片刻之间,也不知打了多少拳,直到木猿一些反应也没有,才停下。

  木猿一身骨头已完全给打散,气亦给打断,当然不再有反应。

  秦吉站起身子,同时将木猿的尸体抓起来,再撞在墙上,才吐一口气走向胭脂那边。

  胭脂已哭得像一个泪人也似。

  秦吉看见那样子,已知七宝是没有救的了,一股怒火又冒起来,嘶声大叫道:“五行追命,都给我滚出来!”

  叫声回荡,却是没有反应。

  秦吉的运气其实很不错,他那一叫若是晚了半个时辰,五行追命的其他四个一定会听到,也一定会有反应,一齐向他扑击。

  他虽然已准备拚命,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那四个全都有一身怪异的本领。

  他们差不多同时间回来,在院子相遇。

  才一齐走进去,木猿却在他们回来后一些反应也没有,已无疑叫他们警惕,可能是出事了。

  金刚是第三个回来,立即便要冲进去。

  这当然是因为他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什么袭击也不放在心上,也因为他是个急性子。

  可是,水天娇只是一句话,他便留在院子里,

  对女人,只要不太难看的他都很感兴趣,好像水天娇这种骚在骨子里的女人,他当然更感兴趣了。

  何况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成功,当然想处处顺从水天娇的意思,尽力博取水天娇的好感。

  火霹雳是最后回来的一个,却是第一个采取行动,他手一扬,一团火光便在堂中燃烧起来。

  火光下,他们看得很清楚,堂中并没有人。

  金刚随即闯进去,撞开了一扇房门。

  房间内也是没有人在,他抬脚将床踢散,一样没有发现,不由嘟喃道:

  “你们说那只猴子去了那儿?”

  土龙在堂上应道;“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血迹留下。”

  水天娇道:“那准是秦吉回来,遇上那只猴子,大打出手,猴子将他打伤,追了出去。”

  ±龙道;“那也该有记号留下,让我们知道往那个方向追。”

  火霹雳摇头道:“秦吉的武功应该在木猿之上,我看事实相反,木猿也许是被秦吉发现,也许贪功出手偷袭,被秦吉打伤,给赶了出去。”

  土龙道:“那也该有时间留下记号才是。”

  金刚一面走出来,一面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猴子这个人身手灵活,心思却是死的。”

  土龙嘟喃道:

  “他虽然不是秦吉的对手,以他身手的灵活,要逃命应该绝无问题。”

  金刚打了一个哈哈道:“想想他给赶着打,一溜烟逃命的样子可是有趣的。”

  火霹雳道:“要是他给秦吉打伤,逃不了多远便给杀掉,可就没趣了。”

  金刚一怔道:“老火怎么对猴子这样没信心?”

  火霹雳道:“猴子的作风,我们都很清楚,一些线索也没有留下来,说不定是真的……”

  金刚嘟喃道:“再想想也真的令人放心不下,果真凶多吉少。”

  土龙笑笑道:“那可就糟了,五行缺一,我们岂非要改做四行追命。”

  金刚看看水天娇,道:

  “幸好欠的不是我们水妹妹,否则可就大大不好了。”

  “五行欠水——”土龙笑得就像个傻瓜。

  水天娇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道:“奇怪,你们还有心情说笑。”土龙道:“现在不说笑,回到师父身旁可就没有机会了。”

  “师父?”水天娇一怔。

  土龙道:“我在路上遇着师父,还有高天禄。”

  火霹雳沉声道:“高天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土龙接笑道:“师父骂我们没用,要我们立即赶去弥渡高天禄私邸。”

  水天娇冷冷的道:“给骂了还这样开心。”

  土龙笑道:“又不是骂我一个,是了,我们怎样?”

  女霹雳道:“还用问,师父的命令,那一个敢违背,倒是猴子——”

  金刚道:“他要是没有死,一定会找到去的。”

  他随即以指在墙上画了一个符号,指过处,土垩纷落,以他的一身横练功夫,这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四人紧接转身离开。

  堂中那团火仍然在燃烧,越来越弱,终于熄灭。

  也就在那刹那,一个声音从堂中响起来。

  “阿吉,你还等什么?”是胭脂的声音。

  “胭脂,他们四个人,我如何应付得了,你也不想这么年轻便守寡的吧。”秦吉的声音在同一个位置传出。

  那里地面上堆着破碎的桌椅,却并不高,不可能藏人,除非下面有个地洞。

  胭脂嗔接道:“这个时候,你还开这种玩笑。”

  “又有人来了。”秦吉截断了胭脂的话。

  他若是藏在地洞里,有人进来,除非双脚没有踩在地上,否则是很容易发觉。

  胭脂接道:“来的只是一个人。”

  “那我便动他!”

  秦吉说动果然就动,那个人进入大堂,才将一个火摺子剔亮,那堆破碎的桌椅再飞起来,露出了下面的一个地洞。

  秦吉同时扑出,一拳便要击去。

  “阿吉——”那个人即时脱口一声。

  秦吉的拳头停在半空,他总算及时发现来人是狄飞鹏,脱口一声:

  “是你?”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狄飞鹏松一口气。

  “我就没事了……”秦吉没有说下去。

  狄飞鹏不由问:“那守忠兄?”

  “死了,还有七宝。”秦吉回头看看从地洞跳出来的胭脂,道:

  “都是为了保护我。”

  “七宝?”狄飞鹏怒形于色:

  “连小孩子都下得手,还是人的!”

  秦吉挥拳:

  “我就是拚了命也要跟他们算清这个账,是了,你回来干什么?”

  狄飞鹏道;

  “我们一路上都不见有人追踪,知道事情可能有变化,秦老前辈要我回来看看,照应一下。”

  “那他们……”

  “去了平安候府,你也得赶去了。”

  “这个慢了一步,少爷先要找高天禄算账。”秦吉恶狠的道:“那个老匹夫,据说回了弥渡的老家。”

  “就是方才那四个人说的?”狄飞鹏点点头:“难怪他们急急离开。”:秦吉接问道:“你怎样,若是够义气,留下来助少爷一臂之力。”

  狄飞鹏含首反问:“你要怎样做?”

  秦吉道:“先送一份大礼到高天禄那里,欢迎他回老家。”

  拂晓,高天禄一行仍然在路上。

  在他的身旁有一个年青人,衣饰华丽,正是大理皇帝的义子,也即是他的宝贝儿子高攀龙。

  他们的前后左右,各都有四个大理侍卫保护着,跟着便是五行教的弟子,簇拥着他们的教主千手如来。

  所有人都骑在马上,大理以武立国。

  高天禄其实也有几下子,虽然养尊处优,多时已没有这样的骑马赶路,现在仍能够骑得稳稳的。

  千手如来的情形也是一样,为了国师的荣华富贵,也弃车弃轿就马赶路。

  一阵急遽的马蹄声,也就在这时候从后面传来。

  .他们不由回头望去,到他们看清楚,不由都露出诧异之色,特别是高天禄父子。

  来骑是一个少女,很漂亮,一身火红色的衣衫,就像是一团烈火的赶来,到了高天禄旁边才将坐骑勒停。

  侍卫慌忙让开。

  千手如来那边也没有阻止,一看高天禄父子的表情,他便已知道这个少女与他们必然有关系。

  他甚至怀疑就是高天禄的宝贝女儿高飞凤。

  他并非第一次替高天禄做事,对高天禄的底细,他亦早已调查清楚。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那个少女才将坐骑勒住便嚷道;“爹爹、哥哥,还好给我追上你们?”

  高天禄板着脸,道:“凤儿,你追来干什么?”

  高飞凤毫不在乎的道:“你忘了答应我无论到那儿都少不了我的一份儿,幸好我消息灵通。”

  高天禄沉声道:“我们有要事。”

  “什么事?”飞凤追问。

  “女孩子,不要管这许多。”

  飞凤道:“这条路是回弥渡我们家的,家里出了事?”

  “胡说!”高天禄断喝。

  “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既然迫来了,总会知道的。”飞风仍然毫不在乎的。

  “你这个——”高天禄摇头,没有说下去。

  飞凤回头看看千手如来,又问道:“这又是那一个,样子怪吓人的。”

  高天禄挥手道:

  “不许乱说话,否则,我这就叫人将你押回去。”

  飞风娇笑道:“除了爹爹,有那一个押得动?”

  高天禄不禁怔在那儿。

  这个女儿,他早就知道宠坏了,连他也应付不来,何况他那些手下。

  东面山坡的树林中,秦鲁直段昌这时候亦陷入苦恼中。

  他们本来是走在高天禄一伙之前,可是很快便给追上,到底他们是没有马走的快。

  也幸亏他们一旁避开,否则给高天禄一伙遇上,更不堪设想。

  他们的目光很自然亦转向千手如来。

  秦鲁直脱口道;“那只怕就是五行教主了。”

  段昌怔了一怔,道:“千手如来也来了。”

  秦鲁直道:“高天禄与他一起赶来,当然放心不下,要到他在弥渡的私邸,亲自主持大局。”

  段昌道:“这是意料中的事了。”

  秦鲁直道:“五行追命不见追来,太子那边就说不定真的已出事,我们……”他叹息一声,没有说下去。

  段昌很明白他的心情,道:

  “太子吉人天相,应该没事的。”

  “五行追命不可能看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除非我们才离开,太子便已经闯祸,给知道了真正的身份。”-秦鲁直苦笑了一下:“事实他一向都不知轻重。”

  段昌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我那个师叔……”

  秦鲁直道:“希望他没有问题,否则变生肘腋。”

  一顿又一叹道:“昨天我叫飞鹏回去看看,其实也知道若是已真的出了事,远水也难以救近火。”

  段昌道:“既然担心不来,我们还是赶赴安侯府,先跟侯爷联络上,必要时也有一个照应。”

  “只有这样做了。”秦鲁直忽又苦笑一下:

  “到平安侯府,弥渡乃是必经之地,高天禄一定不会随便让我们过去,只是事情到这个地步,龙潭虎穴也要闯的了。”

  说话间,路上高天禄一行已经走远。

  秦鲁直段昌亦忙起步,就凭两条脚,要追上高天禄也成问题,不用说赶过去了。

  第三天清晨。

  虽然赶了几天路,但经过整整一天的休息,高天禄所有的疲倦已完全消失,在儿子高攀龙的侍候下,漫步弥渡私邸的院子中。

  他虽然很少到这里来,但下人仍然打点得很好。

  到处是红花绿草,他这时候当然无心欣赏,走进一个亭子,接问:

  “平安侯府那边还没有消息?”

  “还没有——”高攀龙恭恭敬敬的。

  他的性情比较柔弱,也自小便养成了服从的习惯,一切都由高天禄摆布,从没意见,也不以为做大理皇帝的义子有什么不好。

  高天禄很喜欢这个儿子,因为他的服从,也因为他的孝顺。

  “没有这件事发生,我们也不用跑到这里来担受惊怕。”高天禄叹。了一口气,又站起身来,往亭外踱去。

  飞凤也就在这时候从花径转出,向他们走来。

  看见这个女儿,高天禄便皱眉,他有时实在怀疑是天公在跟他开玩笑。

  飞凤的性格恰好与攀龙相反,做起事来比攀龙更像一个男人。

  攀龙若是能够像飞风那样果断,最低限度也不用他时常在一旁提点照顾。

  但果真那样,一定有他的主意,又未必全由得他摆布了。

  飞凤的主意,有时也的确多了一些,带给他很多麻烦,正如这一次。

  “爹——”飞凤的招呼方式也是这样直截了当,一点儿的敬意也没有。

  高天禄早已习惯,看看她,道:

  “这么早便起来了。”

  飞凤道:“爹不更加早,在想着什么?”

  “没什么。”高天禄目光一转。

  一个侍卫正从那边走来,走到高天禄面前,还未施礼。

  高天禄已对他说道:“你出去,我立即就来。”

  那个侍卫也机伶,应声退回去。

  高天禄随即示意攀龙,父子二人一齐往外走。

  飞凤看着,诧异地追上,道:“到底什么事?”

  “女孩子,别管这许多!”高天禄回头喝住了飞凤。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那个侍卫的神态中看出有事发生,不想让飞凤知道。

  他却是很少用这种语气对飞凤说话,也所以飞凤才给喝住。

  但他们才转过那边月洞门,飞凤一顿足,便自悄悄跟上去。

  转过月洞门,高天禄才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侍卫低声回答:“有人送来了一具棺材。”

  “棺材?”高天禄怔了怔:“那一个送来的?”

  “我们才将门打开,便看见那具棺材放在门外,绝无疑问是在夜间搬来的。”那个侍卫惶然接道:

  “所以我们没有看到送棺材来的人。”

  “奇怪——”高天禄嘟喃一声接问:

  “棺材里载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属下等不敢擅自打开。”

  高天禄闷哼一声,脚步又快了一些。

  高攀龙亦步亦趋,没有在意飞凤从后追上来。

  棺材在十多个侍卫戒备下打开,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五行追命中木猿的尸体,面容仍留着临死那刹那的惊惧。

  高天禄一看之下,亦不由露出惊惧之色。

  “木猿——”他随即发出一声惊叹。

  飞凤也就在此际一旁闪出来,往棺中探头看一眼,惊呼一声缩回去,脱口问道:

  “爹,这是那一个?”

  高天禄目光应声一转,看见是飞凤,一张脸拉下来,厉声道:

  “谁叫你出来的,回去!”

  攀龙一旁忙亦道:“妹妹,快回去,别惹爹生气。”

  飞凤有点气恼的看着他们,低着头,一声不发,急步走了回去。

  高天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会才问道:“千手如来呢?”

  攀龙道:“爹忘了已叫他到平安侯府那边打点。”

  高天禄倏的打了一个寒噤,道:“金刚土龙他们四个还未到,他们五个可是一起的。”

  一个心腹侍卫摇头道:

  “只怕他们走的是陆路,棺材却是由水路送来。”

  高天禄骂道:“笨蛋,找不到马那便该走水路才是。”

  语声甫落,机伶伶又打了一个寒噤,嘟喃道:

  “看来送棺材的人,还未知道他们未到。”

  攀龙变色道:“否则昨夜一定会闯进来,那可就……”

  “将棺材搬进去,调集所有人,到处小心戒备!”

  高天禄匆匆吩咐罢,连忙躲回去。

  进了门,他才狞笑道:

  “如此看来,我们的运气真还不错,那就是他们倒霉的了。”

  飞凤在那边柱子后又探头出来,她虽然听不清楚,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好奇心却更大以她的性子,当然是非弄一个清楚不可。

  这一天过得倒平静,日间再没有事发生。

  初更时分,金刚、土龙、水天娇、火霹雳终于到了。

  高天禄看见他们,当然很高兴,想到今夜可以高枕无忧,也忘了责怪他们。

  棺材给搬进堂中。

  看见木猿的尸体,金水火土这四个并无惧色,反而都有了怒意。

  “这个账一定要算清楚,莫叫别人小觑了我们五行追命!”火霹雳只说了这一句。

  高天禄高坐堂上,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忙道:

  “账是一定要算的,但现在却必须以大事为重,由现在开始,你们四个便负责这里的安全。”

  水天娇道:“棺材一定是那个太子送来的,他……”

  高天禄道:“在邸外由你们的师父解决,进来这里当然是由你们了……”

  水天娇冷截道:“他已经进来了。”

  高天禄一怔。

  水天娇身形已动,射向一扇窗户。

  金刚、土龙亦动了。

  土龙随即道:“老火留在这里保护国舅爷!”

  火霹雳冷应一声,身形一动,掠到了高天禄、高攀龙身前。

  金刚那边同时-拳击碎了一扇窗户,滚身疾掠了出去。

  水天娇第一个穿窗而出,一眼正好瞥见秦吉、狄飞鹏两个双双从走廊暗影窜出,窜进院子里。

  她素手一扬,两道寒光立即射出去。

  狄飞鹏回剑挡飞,秦吉偏身闪过,在他前面的-丛花木即时一分,土龙手挥铲子疾窜了出来,铲子直插向秦吉的胸腹。

  秦吉的反应也很快,两柄短刀立时在于中出现,左右滚花,让开来铲,反刺手臂。

  土龙铲子上下翻飞,与秦吉战在一起。

  那边狄飞鹏亦与水天娇恶战起来。

  金刚也遇上一个人。

  他穿窗而出,立即就发现了那个人,探手一把便抓住,当真是手到拿来,再看清楚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就更加眉飞色舞,忍不住往那个少女的脸蛋摸一把。

  那少女立即嚷起来:“爹,是我。”

  “凤儿?”堂内传出高天禄的声音:“你……你在干什么?”

  金刚听说不由得一怔。

  飞凤随即跺脚,道:“你是我爹请来的什么人,还不放手。”

  金刚急忙放手。

  飞凤一面搓着给捏痛了的手,一面气恼的道:“牛一样!”

  金刚傻笑。

  飞凤接喝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给她这一喝,金刚才如梦初觉,转身大喝一声,向秦吉那边冲去。

  飞凤不觉亦跟着走过来。

  秦吉听得清楚,目光一转,身形陡快,双刀亦快起来,一口气将土龙迫退半丈,一个翻身,冲向金刚。

  金刚立即一个四平大马,只等秦吉冲来,两个眼看便要撞上,金刚暴喝声中,双拳先打出,正打在秦吉双刀上。

  秦吉却也是在等他这样的两拳打来,刀一翻,以刀身迎着来拳,一压借力翻身,从金刚头上翻过,落在飞凤身旁。

  金刚回头看见,不由亦傻了脸。

  “你这个狂徒!”飞凤一句话才出口,秦吉的一柄刀身便拍在她面颊上,一声:

  “闭嘴!”不由她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连随闭上嘴巴。

  秦吉恶狠狠的接笑道:

  “算你这个小三八听话,否则少爷便一刀将你的嘴巴割下来!”

  接一声暴喝:“所有人都给少爷住手,要不少爷就先砍倒这个小三八!”

  水天娇应声倒翻,落在金刚身旁。

  土龙亦在金刚身旁停下来。

  有不少侍卫这时候亦被惊动赶到来,看见这情形,亦齐皆怔住。

  那边高天禄到底放心不下,在火霹雳、高攀龙侍候下急急从堂内走出来。

  十多个侍卫立即左右奔上,在他们身前左右弧形列开。

  高天禄目光落在飞凤面上,道“凤儿你……”

  “爹-一”飞凤要挣扎。

  但旋给秦吉喝住:“不要动,否则就不是飞凤,是死鸡的了。”

  飞凤恼道:“放开我!”

  秦吉冷笑道:“那放得这么容易,双刀接一紧。

  飞凤立时一连打了十多个寒噤。

  高天禄亦一惊,一声:“你……”

  秦吉截口问道:“你就是高天禄?”

  “不错!”高天禄冷笑:“有本领你就放开我的女儿!”

  秦吉笑道:“少爷若是没有本领,又怎能抓住她?”

  高天禄一怔,气恼地再问:

  “你们之中。到底那一个是秦吉?”目光却落在狄飞鹏面上。

  秦吉笑应道:“少爷在这里。”

  高天禄又是一怔,上下打量着秦吉。

  在任何人眼中看来,秦吉实在不像个太子。

  也就在此际,高天禄忽然看见秦吉脚旁不远的地面微动了一下,不由转望金刚那边,土龙赫然已不知所踪。

  他心中有数,目光却转回他面上,道:“你要怎样?”

  秦吉道:“少爷今夜进来,原是要找机会割下你的脑袋,现在当然要开溜了。”

  语声甫落,一支铁笔就穿过地射出来,射向秦吉的后心。

  秦吉显然没有发觉地面有异,眼看便要死在铁笔之下。

  狄飞鹏旁边突然横来一剑,将铁笔击飞半空,他的身子连随拔起来,探手将铁笔接下。

  那刹那地面突然波动起来,一下紧接一下,相隔约莫半尺,向那边花丛迅速的移去。

  狄飞鹏抓在手中的铁笔,也就在那刹那掷下。

  水天娇连发三枚暗器,却已来不及阻止他铁笔的掷出,也都被他的剑挡开。

  铁笔箭也似的没进泥土里,泥土立即停止了波动,突然爆开来,土龙怪叫一声,接从泥土中翻出。

  那管铁笔正插在他后背上,正中要害,他跃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便仆倒再也不见动。

  火霹雳、水天娇、金刚三人面色齐变,便要动手。

  秦吉那边双刀已一紧,厉喝道:“别动!”

  火霹雳三人目光转向高天禄。

  高天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道:

  “放开我的女儿!”,

  秦吉道:“少爷两个出了这座庄院,自然会将人放回。”

  高天禄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秦吉应得倒也爽快。

  高天禄接挥手,那边的侍卫散开。

  秦吉刀柄一撞,将飞凤推前,一面道:“不要跟着来,否则给少爷看见,就不是一鞭,而一刀了。”

  高天禄冷笑,再挥手。

  水天娇、金刚亦退开。

  飞凤不由叫道:“爹一-”

  高天禄一声闷哼。

  秦吉那边接喝道:“还不走!”双刀赶着飞凤往前走。

  狄飞鹏一剑押后,三个人很快便走出高天禄视线之外。

  高天禄一张脸早已变成铁青色。

  走到了荒野,秦吉仍然没有将飞凤放开,双刀继续押着她前行。

  狄飞鹏后面追上来,道:“可以了。”

  秦吉脚步停下,道:“你看清楚了,没有人追来。”

  “没有,我们现在看来可以将人放回去了。”

  “将人放回去?”秦吉嚷起来。

  狄飞鹏诧异地道:“你不是答应了高天禄,说什么君子一言……”

  秦吉笑道:“你是君子,我不是,是我答应的,又不是你。”

  狄飞鹏怔在那里。

  飞凤听得清楚,尖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信用。”

  秦吉道:“跟你爹爹讲信用,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飞凤道:“可是我爹爹守信用……”

  “那是他愚蠢。”秦吉笑起来。

  “你再不放我走,我叫的了。”

  “叫啊——”秦吉笑得就像个贼:“少爷倒想知道你要叫给那一个听。”

  飞凤回头一看,不由气恼的直顿脚。

  狄飞鹏这时候才松一口气,道:“我们今夜的运气也还算不错,没遇上五行教主干手如来,反而杀掉了那个醒目和尚跟土龙。”

  秦吉道:“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千手如来也在的,这个时候他不守在这里,还会到那里去?”

  “平安侯府?”狄飞鹏这句话出口,神色便凝重起来.说:

  “要是真的,秦老前辈他们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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