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大难不死,对救起她的渔人感恩不尽,当她能下地时,便爬下床,一连给那渔人碰了九个响头,头都磕出血来了。没想到恶运并未就此停止,渔人的妻子已悄悄打上了她的主意。一天,趁渔人不在之时,这可恶的老妇人将小女孩骗至三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将一根草标插在了她的头顶上,她竟要将小女孩卖了!”
“小女孩聪明伶俐,见势不妙,便苦苦哀求老妇人,说宁可跟着她伺候她,为她做牛做马都行!因为小女孩知道有时被卖了之后,命运会比做丫头更惨!但妇人已铁了心,任她如何哀求,就是不答应!”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大家指指点点,有几个人想买,但价钱上却与老妇人的要求有些差距!可怜的小女孩已哭哑了嗓子,几次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过来一个污头垢面的中年汉子,一脸可怕的大胡子,一身衣衫不伦不类,他说要买下小女孩!老妇人当时便指着他的鼻子骂:‘老酒,你也想买?撒泡尿照照吧!’原来,这人是个流浪汉,走南闯北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平时他自己都是饥一餐饱一顿,靠给别人打短工过日子,哪来的钱买人?”
“被称作老酒的人大叫:‘谁说老酒就不能买?我老酒的钱就不是钱?’有人便大声起哄道:’老酒你以为是买针还是买线’?”
“老酒并不示弱,大声对老妇人道:‘多少你说个价!老妇人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买?十两银子,你出得起吗’?”
谁会知道老酒还真出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小女孩!他先是追问:‘说话不要放屁,一个是一个,可不许反悔!’老妇人被他一激,拍着胸厚的胸道:老娘说话板上钉钉!如果你不买,你老酒便是婊子养的’!”“没想到最后老鬼竟拿出了十两银子!那十两银子有碎银,有花银;有纹银,还有铜板、银票,杂杂乱乱的,可它们毕竟是十两银了!老妇人吃了一惊,知道老酒是把所有的底全给翻出来了,便将小女孩交给了老酒!”
“小女孩当时极为害怕,因为老酒的样子太可怕了,由不得她不恐惧。没想到这一次她错了,这老酒虽然样子可怕,其实他的心地极好,他说他见小女孩很有可能被卖入青楼或成了小妾,不忍心看她步入火坑,于是便掏尽了所有的血汗钱买下了她.他指着自己的酒糟鼻对小女孩道:‘你就叫我酒叔吧,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不过,你可别指望大鱼大肉,绫罗绸缎!酒叔没本事;只能让你混个囫囵饱!就指望以后你能正正经经找个人家,我老酒蹬腿时候,心里也有一件可以得意的事.”
“从此,小女孩与她的酒叔便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小女孩本是官宦千金,哪里吃过什么苦?但她总算咬牙苦撑下来了.她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缝衣,更学会如何去照应一个烂醉的人。酒叔一年中大半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每当他喝醉后,他便唠唠叨叨地对小女孩说他以前的家,说他以前的妻儿-小女孩默默地听,便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酒叔的日子是不稳定的,小女孩便随着酒叔一起流浪,像秋风中一片枯叶一般飘来荡去,春去冬来,不知不觉中,小女孩已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是一身粗布;却丝毫掩饰不了她那惊人的美丽。”
韩小铮已断定段如烟所说的小女孩一定就是她自己,他为段如烟的经历而震惊,心中满是同情。
也许,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片阴暗的天空?
段如烟继续道:“在那位姑娘十五岁那年,他们爷儿俩到了陕西,在一个叫‘谭关’的地方歇身,酒叔在一家米店找了份活,而那位姑娘则替人做小孩戴的帽子,两人挣来的钱每月除去花销之外,已有了剩余。所以,那段日子,姑娘的生活苦中也有些甜.因为有盼头,酒叔说等到挣到够多的钱,他就要带着姑娘一起回老家,回老家找他的女人与儿子。酒叔常说他很后悔离开他的家人,所以常常在酒后哼起一起忧伤的曲子,他的声音沙哑枯涩,可那姑娘每次总是听得—一听得泪流满面。”
黑暗中,响起段如烟的抽泣声,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着却又压抑不住的悲伤。
韩小铮不禁心生怜爱,他轻轻地拥住了段如烟的双肩,道:“段姑娘,别说了吧?”
段如烟没有挣扎,她道:“不!我要说!我把过去的事情隐藏得太久太深;所有的痛苦我独自一人默默地咀嚼吞咽,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恶梦中哭醒,然后我便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山野中大声地叫喊!”
韩小铮的心变得极沉极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半夜中哭醒,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凄婉?可没有人去安慰她呵护她,她只能把痛苦抛进黑茫茫的夜!
段如烟道:“酒叔是替米店驾车拉米的,有一个雨后的晴天,酒叔驾着车去外地拉一车米回来,谁知因为路滑,而酒叔又喝多了酒,一不留神,车子竟然翻了,所有的米袋了全翻在地上,而地上又积着水,所以一车米便全泡了汤!而且车子也散了架!”
“这对酒叔两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酒叔将两人积下的所有钱全给了他的东家,却仍是远远不够!酒叔对东家说以后挣的工钱全用来赔这笔钱,东家却说不用了,我看你家的小姑娘挺机灵的,就到我这儿来吧,也免得跟你这个老酒鬼受苦!”
“酒叔能答应吗?他的东家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但酒叔知道如果当面顶回去,那是万万不行的,他一个流浪的外乡人,能抗过他的东家吗?何况他确实欠了东家的钱.于是,酒叔便说这下那丫头走运了,我这就回去跟她说去!东家得意地哈哈大笑!”
“酒叔这天回家破天荒地没有喝酒,因为他要带姑娘逃走!他不能把姑娘往火坑里推!
天一黑,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点行李,便开始出逃!谁知没跑多远,便有一大群人执着火把,大呼小叫地追了过来!显然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察觉!两人心慌意乱,加上酒叔的身子已被酒掏空了,怎么跑也跑不快,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姑娘心一慌,竟又扭了脚脖子—一”
韩小铮不由“啊”了一声!段如烟接着道:‘转眼间,那帮人己是近在咫尺,酒叔与姑娘两人绝望了,可在那种光景下,连寻死也不可能!就这当儿,突然从天而落下一个人来!
当然,其实这是轻身功夫,但在姑娘看来,却的确是从天而降的!那人横在追击者与酒叔他们之间,大声道:‘看谁敢上前一步?’那样子好不威武!”
“姑娘心中道:‘原来是上天可怜我们,让人来搭救我们了!’追赶的人不知好歹,大呼小叫地向那人冲去,还没有冲到跟前,便飞了起来,抛出老远!众人吓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叫:‘狐仙,他是狐仙!'此言一出,那伙人更是魂飞魄散,转眼间便一哄而散,跑得没影了!”
“酒叔与姑娘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磕头,那人赶紧拦住,说这等事只要是个人都会出手相助的.酒叔二人听了,更是大为感动!那人自称杨锐,是一家镖局的镖师,有妻有儿,可惜妻子心胸狭窄,恐怕见他收容外人时会闹翻了天,所以他说要将他们二人安置在一个偏僻些的地方,待风头过去了,再送些盘缠,让他们两人远走!”
“遇上这样的好人,他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感激零涕!便随杨镖师去了,杨镖师将他们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村子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只有四户人家.杨镖师找了一间空屋子,便安顿他们俩住了下来。那姑娘不由暗道:‘上天怜人!这次总算恶梦过去了’!””杨镖师极为热心,隔三岔五的就要上山一次,送些吃的、穿的.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酒叔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呆在这样的小山林里太过沉闷了,前面是山后面是山,自己的脚下也是山!奇怪的是其他几户人家平时既不耕种,也不伐薪织布;也不到酒叔这儿串门,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神秘,这更让酒叔难以忍受。可杨镖师总说米店的东家找了不少人,在附近一带找他们二人,现在离去,可能会出事.”
“直到有一天,杨镖师上山来里,显得颇为高兴,他还带了一坛酒与几个下酒的莱,说他已找到路子了,明天他们镖局要出镖,他可以安排他们两人藏在其中辆镖车中,只要出了百里之外,估计就不会有事了、今天他带了酒来,一是祝贺,二是饯行!第二天便可以上路!”
“酒叔与那位姑娘喜出望外,尤其是酒叔,几乎把整坛酒喝了个底朝天,杨镖师也陪酒叔喝了一阵了,然后便告辞了,说是得回去做些准备,明天一早便来接他们二人.”
“第二天,姑娘起得格外的早,梳洗完后又做了早饭,却还不见酒叔起来,她到酒叔的屋子外喊了几遍,却不见酒叔答应.姑娘心中觉得有些不安,便推门进去,才发现酒叔突然病了,而且神智不清,发着高烧,脸色极为苍白!”
“姑娘吓得六神无主,只知一味哭泣.这时,杨镖师上山来接他们二人了,见此情形,赶紧又下山找郎中.郎中上山替酒叔切脉之后,神色凝重,姑娘赶紧询问,郎中说有机会痊愈,但机会不大!”
“如此一来,原来的计划自然泡了汤,那几天里,杨镖师天天上山,与姑娘一起照应着酒叔,无论郎中开了什么药,杨镖师都设法找来,可是—一可是四天之后,酒叔他—一他—
还是撒手而去了!”
韩小铮感觉到段如烟的身子如秋叶般的颤抖。
沉默了一阵子,段如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道:
“那位女孩与酒叔相依为命过了四、五年,心中己不仅仅是感激了,而是还有亲情。在心里,她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再生之父。所以,这样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可谓太大了,人也变得恍恍惚惚,所以,酒叔的后事,基本上全是杨镖师料理的!”
韩小铮忍不住道:“这杨镖师是古道热肠之人、”
段如烟突然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冷得像冰一般的笑:“古道热肠吗?哈哈哈.一”
似乎,她有些疯狂了.
韩小铮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已从段如烟的神色中猜测到又有不幸的事降临那位女孩身上了,他已不忍心再听下去.
段如烟终于止住了这种让人心碎的笑,道:“那时,那个女孩什么都不懂,如果她多一个心眼,便会知道镖局里的镖师怎么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一个武功已那么高的人,又怎么会去做镖师?可杨镖师头上“救命恩人’的光环蒙住了那女孩的双眼,她太信任这位好心人了,直到酒叔死去的第七天,她才看清了杨镖师的丑恶!”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乎要乘风而去:“那天,杨镖师又如往常一样来陪那女孩,女孩如今是举目无亲,形影相吊了。女孩觉得杨镖师能来陪她,对她来说多多少少是一种慰藉.在一人独处时,她的心便会被无边的哀伤与绝望占据!如果酒叔活着,她可以与他一起回酒叔的老家,待酒叔人老了,她便伺候酒叔。可如今酒叔一死,她便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杨镖师好言劝慰她,又替她炖了一碗鸡汤,哄着她喝了。”
“喝了这碗汤后,女孩开始觉得全身慢慢地变得酥软乏力,一股的热流从她的心底向外涌,变得坐立不安。杨源师一反常规,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回去,而是留下来陪女孩聊天。其实,女孩什么也没听进去。她的心极乱极乱.杨镖师说着说着,手已悄悄地握着了女孩的手,女孩心一惊,对自己说:‘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将自己的手缩回,甚至,在她的内心深处;很愿意让他这么握着,她心底涌上的许多古怪想法让她很是吃惊,可这些念头却是挥之不去!”
“杨缥师突然一把搂住了女孩,说以后便由他来照顾她,他会好好待她—一还有其他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女孩想大声地喊:不!,可事实上她喊出来的声音是那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她觉得自己身子的每一部分都在燃烧,烧得她没有了一点力气!”
“女孩在心里骂自己——她还不知道杨缥师在鸡场里做了手脚,可女孩所做的事;却已与她潜在的一丝理智相违了—一”
韩小铮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
段如烟接着道:“就是在要铸成大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刀剑相击之声,紧接着便是惨叫声!杨镖师神色一变,立刻飞身拣出屋外!。
“外边杀声震天,而女孩却浑如未闻,她恨自己不顾廉耻,竟然不能果断地拒绝杨镖师,同时也恨杨镖师,她心想如果杨镖师不是在酒叔才离世七天的日子便有越轨之举,她可能会应允杨镖师的.尽管他那时已年迈四旬。尽管她知道杨镖师己有妻儿,可她深深感激杨镖师的大思,而且杨镖师又一向举止严谨,温文尔雅,为了报恩,甚至她愿意做偏房、做妾!”
段如烟冷冷地笑道:“你说,这女孩多傻?简直傻透顶了!”
韩小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如烟理了理额前的发髻,接着道:“女孩在杨镖师走了之后,找到水缸把一桶一桶的水往自己身上倒,最后索性把头浸入水中。冰凉的井水使她的理智渐渐地回到了她身边,想起方才的事,她忍不住号陶大哭!"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已多出了一个人,那人道:姑娘,你还算幸运的,在你之前,有更多的女孩最后的结局都是消失一一或者说死亡’!”
“女孩听得这个声音,骇然回首;她看到了一个极其威仪的中年人.女孩本是官宦子女,所以她能从此人之衣着看出他的地位极为显赫,童年的生长环境使她对官府中人有一种明显的好感,所以她能够静下心来,听对方把话说完。”
从他口中,女孩明白了一切,明白了杨镖师并不是镖师,而是一个神秘帮派的堂主;因为某种原因,他与他的教众相脱离了,这个山村里的人便是他的死党!
他在鸡汤里下了迷药,而酒叔也是被他害死的!”
“女孩未等他完,便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时,那个威仪的中年人还在眼前,他问道:
‘你愿不愿意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他?你愿不愿意为你的酒叔报仇’?”
“女孩拼命地点头,她已不再流泪了,因为怒火已把她的泪火烧干了.”
“从此,她便在那人的调教下,成了他手中的一个工具.那女孩不但学得了武功,而且其他江湖人会的东西,她差不多都学会了,比如施毒、易容—一长时间的接触之后,她已明白威仪的中年人也不是善类!但他可以帮她!可以为她实现复仇之事!她已明白‘杨镖师’的武功极高,以她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成功!所以,她甘心被别人利用!”
韩小铮忍不住道:“后来那个小女孩报仇了吗?”
段如烟叹了一口气,道:“没有,虽然那女孩已设计让他与他的儿子反目,可他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韩小铮试探着问道:”杨镖师便是吕一海吗?”
段如烟沉默了良久,方道:“不错,就是他!狡兔三窟,可他连三窟也不止.神手在小山村让他逃脱之后,又曾几次捕捉到他的行踪.可他太狡诈了,每次都是功亏一篑!最后一次,便是发现了他在花石城左家的老巢!于是,神手便利用他暗中提纵的‘春风得意楼’,设法让左之涯接近我—一”
韩小铮忍不住地道:“那—一你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段如烟道:“不,你误会了。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我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如果左之涯轻易地便能得到我,那么,他便不可能会珍惜我,更不可能对我动真感情、我曾帮神手对付别的人,我能够准确地抓住每一个人的心里弱点,然后将他击垮!许多人死在我的手上,可他们并不恨我,临死时还是对我一往情深。哈哈、哈哈哈。”
韩小铮心中极不是滋味,他无法想象段如烟这样的女孩会杀了不少人!
可他能责怪段如烟吗?无论是谁,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性格都会扭曲的,对人世间的看法都会偏激.
韩小铮道:“报仇自是情理之中,像吕一海之辈,自是死不足惜,可神手也不是什么善类,你怎可总是一_总是助纣为虐?”
他咬咬牙,还是把最后四个字说了出来,他知道即使不出,段如烟也一样能猜得出他要说什么·
果然,段如烟道:“你倒坦诚,不会拐着弯说话,不像其他千方百计想讨好我的男人.我虽然帮了神手不少忙,但无非都是些狗咬狗的事,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何况,神手对我一向不错,既不打我的歪主意,更不允许他手下的人无礼。甚至,我与他之间,并不是纯粹的上下属关系,我有相当大的自由!”
‘现在,我才明白,这是神手的过人之处,他很了解我,知道我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人。
我涉足江湖,完全是身不由己,所以最不愿被人约束.神手他只会悄悄地以我心中的仇恨来引导我!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出卖了我,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将我易容成阿芸的用意。”
她站起身来,缓缓地道:“现在,我与神手已势不两立,我不会原谅任何欺骗我的人!
但我首先要做的,仍是要找到吕一海,杀了他替我酒叔报仇!我知道没有神手的力量,单靠我一人,这事难比登天,但我仍会去做!因为酒叔是惟—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如果连他的仇都不能替他报,我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说到这儿,她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捧在手上道:“每当看到酒叔留下的这只小铜铃,我就深深地恨自己,酒叔已死四年多了,可我为何还不能替他报仇?杀我父母者,早已被官府围剿处死,这也是神手催促的结果,剩下的就剩酒叔的仇了。”
韩小铮忽道:“小铜铃?能给我看一看吗?”
段如烟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便将小钢铃递给了韩小铮.此时,天边已隐隐有了鱼肚白,借着那淡淡的亮光,韩小铮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铜铃,神色极其郑重!
良久,他方道:“段姑娘,你酒叔将此物交给你时,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段如烟道:“酒叔说这小铜铃是他给他儿子买的唯一玩物。那时候,他很穷,却又一心想到外面去挣大钱,很少去照应家里的人。这小铜铃是他儿子周岁时,他买来的送给他儿子的生日礼物,后来他儿子六七岁了,还是特别喜欢这个小铜铃。在他儿子七岁那年,酒叔离开了他的家,要去闯关东。临走时,他什么也没带,就带了儿子这个小银铃,他说每当听到这个小铜铃清脆的响声时,便会想起儿子天真又顽皮的笑声-”
韩小铮紧张地道:“铜铃后面的红丝绳呢?”
段如烟信口道:“日子久了,红丝绳褪色了,后来又磨断了!"说到这儿,她猛地一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小铮没有回答她,却已面朝东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悲声大呼:“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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