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欺世盗名

  返回时,他们的行踪更为诡秘!

  留下来的只有南宫或、车无前、帅非野、巩固城、钟离风五人。

  他们五人也是一身玄黑之夜行服,待其他人都开始折回后,他们便向北追去!

  五个人的武功显然比两个蒙面人高明多了,很快,他们便又盯牢了两个蒙面人。

  他们的身形在黑夜中飘忽闪掠,便如一阵清风一般,两个蒙面人根本未察觉。

  蒙面人跑出好长一段路程后,才开始拐弯。

  也不知拐了几个弯,他们才在一个山脚下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他们向身后警惕地扫视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笃,笃笃,笃”敲门声有点古怪。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迎了出来。

  两个蒙面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便与便面汉子一道进屋了。

  门重重地关上了,灯光也被关在屋子里了。

  过了片刻,突然响起了“扑愣愣”的声音,只见一道白影从小屋中盘旋而上,然后消失于夜空之中。

  接着,小屋的门再次打开了,两个蒙面人钻了出来。

  门又关上了,蒙面人便沿原路返回。

  大概是因为感到任务已完成,他们二人的心情极好,脚步也不再那么匆匆忙忙了。

  前边的那人特爱说,每说一句,都要加问一句:“你说对不对?”

  后面那人脾性极好,他全说:“对。”两人倒真是一对好搭档。

  当他们开始拐过一个山口时,前边的人又问道:“你说对不对?”

  “不对!”

  前边的人吃了一惊,奇怪地道:“不对?”

  当他发觉这声音真的不对时,立刻转身,却发觉已有一把冰凉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南宫或沉声道:“只问你两个问题,一,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犹豫了一下,南宫或的剑便已深入他的肌肤了。

  他急忙道:“小……小的叫麻强。”

  “第二个问题,你同伴的名字?”

  “他……他叫童江。”

  话音刚落,他便向后倒去了,喉间有一个血洞在潺潺冒血。

  车无前、钟离风一人提着一具尸体,跟在南宫或身后,向小屋走去。

  南宫或轻轻地叩击着小屋的木门。

  “笃,笃笃,笃。”

  里边响起一个声音:“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南宫或嘶哑着嗓子,似乎正忍着极大痛苦地道:“童江他……他……”

  里边的人急切地道:“麻强,出什么事了?”

  门“哗”地一声被拉开了。

  瘦汉子还未适应外边的黑暗,便觉胸间一麻,已被制住了。

  现在,木屋子的门又关上了,不过这里边便显得有点挤了,因为现在有五个人,两具尸体!

  南宫或冷冷地注视着瘦汉子,沉声道:“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否则,你死得比他们可要惨得多!”

  瘦汉子煞白着脸,一言不发。

  南宫或平静地道:“你的信鸽所捎的信,是什么内容?”

  瘦汉子的嘴抿得紧紧的。

  南宫或淡淡地道:“打!”

  “铁手”车无前立即一掌过去,扇在瘦汉子脸上,接着直戳而下,竟没入那人的肩膀一寸深!

  铁手!不愧为铁手!

  那人的脸立刻歪了,吐出了五颗牙齿。

  南宫或冷冷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知道,你在信中说南宫世家的人已开始向死殿进袭,对不对?”

  瘦汉子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告诉南宫或,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于是,南宫或接着道:“所以说,你这顿打是白挨了,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倒不如说了。”

  顿了一顿,南宫或又道:“你的主子是谁?”

  瘦汉子倒是硬朗得很,又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南宫或竖起三根手指!

  “嘭”的一声,然后便是“咔嚓”之声响起,瘦汉子已有三根肋骨断了。

  剧痛使得他的全身开始抑止不住地颤抖!

  南宫或摇头道:“何苦呢?不就是‘金面人’柳如风吗?有什么舍不得说的?你又白白挨了几下。注意了,我的人是下手越来越重的!”

  瘦汉子的口角处已有了血沫,他的一张脸更是扭曲得可怕!

  南宫或又阴沉地道:“隐藏在南宫世家的内奸是谁?”

  这瘦汉子身上没有几斤肉,却是刚烈得很,怒视着南宫或,仍是一言不发。

  南宫或冷声道:“打断一只腿!”

  “冷行者”一棒下去,骨骼断裂之声立即响起!

  瘦汉子终于惨叫一声,他已是满头冷汗直冒!喉咙底部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

  南宫或叹息道:“你这人太固执了,其实,我们已将南宫锏除去了,你说出来,又有何妨?”

  这一说,瘦汉子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因为他以一条腿,三根肋骨,五颗牙来保的密,却根本不值一保!

  所以,当南宫或问:“愿不愿为我写点东西”时,他便答应了。

  在他看来,即使他不答应,南宫或也能达到他的目的,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再坚持?

  于是,他便按南宫或的旨意,写道:“南宫世家伤亡惨重,南宫或已身受重创,内线约定明日子时发动攻击,切切。”

  写完之后,瘦汉子便瘫软了。

  南宫或问道:“鸽子今夜会返回吗?”

  瘦汉子点了点头。

  南宫或抿了抿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杀!”

  钟离风的刀便划出一道寒芒,瘦汉子的头颅抛飞!

  南宫或道:“钟三哥、巩七哥,你们二人留在此处,待到鸽子回来时,将此信在清晨用鸽子送出!”

  钟离风、巩固城齐声应是。

  南宫或道:“办妥之后,立即返回,自己保重!”

  言罢,他便与车无前、帅非野一道闪出门外,向南宫世家电闪而去!

  ***

  清晨,苏州城又开始新的繁华喧闹。

  但一向人声鼎沸的南宫世家却沉静得极不寻常。

  虽然人们已知道南宫世家已遭了死殿的血洗,但不是还有七十来个大活人吗?

  很快,人们便发现南宫世家已更为凄惨了。

  从清晨开始,便有几个人从南宫世家出来,向苏州城的几家大药店走去,他们要的都是金创药!白药等救治刀伤之药!

  甚至,这几个人中,还有两个是受了伤的,一个人的手臂用绷带绑着,另一个就更惨,一只右眼已用纱布蒙起,殷红的鲜血印出来。

  中午时候,南宫世家购进了三十几具棺木。

  傍晚,“乱剑客”在一家酒店中喝得酩酊大醉,乱言乱语,又哭又笑,后被两个南宫世家的人拉回。

  天快黑时,从南宫世家中冲出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却是“铁手”车无前!

  他的马上,挂了大大小小的包裹有六七个!

  正当他要催马疾走时,一条人影电闪而出,一把拉住马的鞭子。

  那人却是“信阳公子”帅非野,只是他全身衣衫已被划破了好几处,神容憔悴,再无平日的潇洒倜傥。

  这时,帅非野激动地怒吼道:“车九哥,老爷子待你不薄,你怎么便忍心如此一走了之?”

  车无前道:“我有我的苦衷。”

  帅非野道:“只要有一点侠义心肠的人,就不会在这时候抛下南宫世家的!”

  车无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道:“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勉强?我倒要奉劝你一句,南宫世家已是风中残烛,与其在这儿等死,倒不如先隐藏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帅非野松开了马绺,狂笑道:“好个东山再起!我就不再阻拦你去实现你的宏伟壮志了,我帅某真是三生有幸,竟结识了这么一个有恢宏之志的人……”

  车无前道:“你……”

  帅非野挥手道:“去吧,去吧,迟走一步,便多一份危险,很不划算!”

  车无前一咬牙,一扬鞭子,催马而驰!

  帅非野踉跄着回了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的大门,早早地就关上了,连门外的灯笼也没有人来点,整个南宫世家这么大的一个庄院,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盏灯笼。

  人们不由暗暗叹息:“武林第一世家,恐怕从此便要一蹶不振了。”

  子时,整个苏州城都静了下来。

  四十几条人影突然闪现在南宫世家的院墙外!

  其中一个人一挥手,众人便如夜风中的蝙蝠般从院墙处飘飞而进!

  借着树影墙角的掩护,这一群夜行人悄无声息地向一个灯光最亮的屋子包抄过去。

  这四十几个人中,高手不少!穿掠游走之速极快。

  那间屋子四周是一丛一丛的大叶羊齿,长得颇为茂盛,恰恰给了他们以隐身之处。

  屋子先是一片沉寂,然后,便响起了一阵干咳之声。

  一个惊惶的声音道:“少主,你……你的血竟是乌黑色的。”

  一个低哑的声音道:“是……是吗?死殿殿主……武功已……出神入……入化了,我……爹之仇……何时……何时方能报啊!”

  又是一阵揪心的干咳之声!

  另一个声音道:“少主,车无前背信弃义,竟独自走了。”

  “走了吗?……咳……嘿……走了好!走了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走……你们……你们不怕……不怕死吗?”

  “我们誓与南宫世家共存亡!”声音极为悲壮。

  屋外为首之人闻言做了一个手势!

  四十余人立即从几个方向,同时飞扑而上,从屋子的窗户穿掠而进!

  屋子里立即响起惊呼声,然后便是惨叫声!

  为首之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汉子,长得颇为清朗儒雅,他的腰上,悬着一把剑。

  听到惨叫声,中年儒士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不会也从窗口进去的,而是堂然从正门而入。

  一踏进屋子,他便惊呆了。

  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属下!而且站着的只剩二十几个了!

  其他的人,已成了死尸!他们已落入散布各个窗下的陷阱里。

  这种陷阱当然不是普通的陷阱,只要一踏在上面,便没有几个人能够保住命的。

  那十几个人,在陷阱中,正被慢慢腐蚀着,有几具尸体已现出森森白骨!

  刚才说话的难道是鬼吗?

  中年儒士已察觉出有异,正要下令撤退,四周窗口突然响起利箭划空之声。

  而此时,地面上突然“嘎”地一声响,又现出一个坑来,从里边飞速滑出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蛇!

  众人神色大变!

  一阵箭雨加上毒蛇之后,便有七个人倒下了。

  箭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但加上毒蛇之后,一上一下,便让他们穷于应付了。

  何况,箭也是喂了毒的箭!

  在一阵箭雨停了之时,已有八个反应快捷的人向窗外弹射而出。

  便在他们穿出窗外时,又是一阵机关响动,所有的门窗突然同时弹出如手臂般粗的横格铁条!

  他们出不去了!

  有人立即挥锤向墙上砸去!

  “当”的一声,墙壁竟丝毫无损,原来,这墙壁竟是用二尺宽的上等青石砌成!

  屋外响起了刀剑之声,呼喝之声!

  当然,还有惨叫声。

  白痴都可以猜出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终于,外头也静了下来。

  死了,逃出去的人全死了!

  屋子中的十五个人脸上有了惊惶之色!

  为首的中年儒士抬头看了看屋顶。

  众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跃起时,门窗突然“哗”的一声弹开了。

  众人急忙抢出门外。

  门外静静地站着六七十个人!

  南宫世家竟未有一人死伤!

  南宫或与中年儒士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张脸,他已看了十年!

  他正是解千草!

  当然,解千草便是“金面人”柳如风!

  柳如风缓缓地道:“看来,我低估了你!”

  南宫或沉声道:“不,你是高估了自己。没有人能够永远成功地欺世盗名!”

  柳如风淡淡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百木的份上,我答应让你脱身而走。”

  南宫或道:“看在百木的份上,我可以赏你留个全尸!”

  柳如风的眉头一挑:“别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斤两我再清楚不过了。”

  南宫或道:“但邪终不能胜正!我爹,阿羚,还有南宫世家二百多条人命,必须由你来偿还!就你这一条狗命,换了这么多人,你应该知足了。”

  柳如风道:“如果我会知足,那我就不是我了,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没有柳如风办不到的事!”

  南宫或道:“对付‘仇天殿’的人,你如此便是豪壮,而用来为害武林,乱杀无辜,你便已成魔!”

  “成功者即是佛!当我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时,你一样会承认我是佛!”

  南宫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长孙无影前辈说得没错,你已经完全蜕变了,他本还对你存有一念之仁,让我只需毁去‘灭绝剑谱’,不必要了你的命,哪知他的孙女也死在你的手中!”

  柳如风一闻此言,神色大变,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老匹夫还未死吗?为了荡平‘仇天殿’,我柳如风出生入死,深入虎穴,扬名立世的却是他!他才是真正的欺世盗名!”

  “是非功过,是由世人评说的,当时江湖中人对你不也是极为褒扬么?”

  “但我不允许有人压在我头上!我应该是至高无上的。”

  他那本是俊朗的面目已扭曲的如恶鬼。

  南宫或知道他已无需再说什么了。

  对于这样的人,只有杀!

  “呛啷”的一声,“后羿剑”已在南宫或的手上闪幻如幽灵!

  柳如风一声冷哼,也拔剑出鞘!

  两边的人,也立刻狂扑而上,战作一团!

  无疑,南宫世家的人占了上风,他们是四五个人围攻一个人!

  何况,他们兄弟的死难,已激起了他们的万丈怒火!

  每一次把刀剑插入对方体内时,他们都不愿立即拔出,他们要将刀剑在对方体内搅动!哪怕如此一来,他们极可能也为对方所伤。

  倒下的,几乎全是柳如风的人。

  柳如风没有看到南宫锏,便知道这一局,他输得极惨!

  他必须要杀了南宫或!

  而南宫或何尝不也是这么想?

  南宫或冷哼一声,身形暴闪!

  “后羿创”挥出漫天剑影!剑风凌厉异常!

  正是一招“天花乱坠”。

  柳如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他已认出这是“沧浪楼楼主”长孙无影的剑法!

  而他对这种剑法的威力,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微凛之意。

  但他的身手却未慢下来,一声冷叱,手中之剑闪飞如电!

  快!

  快得不可思议!南宫或只觉眼前一亮,剑芒已至身边!几乎连一丁点的回旋余地也没有!

  他甚至已感到了剑刃的森森寒意!

  “沧浪八卫”之首:武功果然已是出神入化!

  南宫或的“天剑”剑法第一次无功而返!

  他在剑刃将及身的那一刹那间,身形突然倒旋!

  这显然已是违反了力道常规的倒旋!

  身形倒旋的同时,“后羿剑”已扬起无数的星芒与弧光!

  星芒与弧光排涌冲激,布满了整个目视所及的空间,绚丽夺目的光彩灼闪生辉,似已可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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