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山县”这三年来都安宁静乐,这个以运输木材、商品为主的县城,从前最怕盗贼为患,只要来了一小撮蛮横恶贼,便弄得鸡犬不宁,破坏运货船队,杀人抢掠,无所不为。
但自三年前新的县官来了,厉行整治,颁布了十大斩首戒条,又调训出三百精英捕快,不出半年,便已擒获山贼、凶徒近千,剿灭了祸害之源头力量,平安再来。
县官老爷辛仁,上任后政绩卓越,县民们只有赞美的份儿,安居乐业,也就不得不再三颂赞。
“大胆刁民,竟盗窃陈七十两家财,快快招供,否则只苦皮肉:”惊堂木拍下,在衙门静听公审的百馀县民,莫不惊心动魂,辛县老爷的威严,当真令人望而生畏。
跪在地上,双手双足被锁的不知名泥头秽脸贼子,不足十七,竟斗胆来“田山县”行恶,向以严刑称着的县大老爷,定然把此小毛贼治得半生不死,永也懊悔一念之贪。
小贼子低头道:“我没盗窃,大人的官差在田间见小的乘凉,便诬蔑我盗窃闯祸,还说甚么本月没有案件交来,大人不悦,便硬把我扣锁,没头没脑拉来衙门。”
辛仁大怒道:“混帐,天下间竟有外来蛮贼在此胡言乱语,公差要害你,为啥却不陷害他人啊?”
小贼子笑道:“他们说,害的都一定要是异乡人,本县城曾犯案的,都不是被擒便鸡飞狗走,要有案件,又不致让县民感到被愚弄,便只好拿异乡人来开刀。”
辛仁怒道:“大胆!看来不用重刑,你这刁民是绝不会低头的了,来了,先重打三十大板:”
小贼子突然失笑道:“哈……胡乱任性残害人命的性子仍是不变,伤门,你好狠毒啊!”
一声伤门,辛仁吓得呆呆定神,心中悚悚危惧,脑际一片凌乱,完全不能自在同一霎时,两个衙差已拿来杖棍,但眼目昏花,原跪着的小贼竟徒自震碎手把脚扣,双爪怒抓住一对杖棍,内力劲吐,便立时碎散,木屑反射穿入两衙差手腕,废了四手。
小贼子冷冷道:“他们既非“先锋八杀”,又如何能跟伤门兄一样,害我下毒手,滥杀无辜啊。十二年前你在“黄花岗”种下血债,今日还要继续害人,当真心仍不羞愧么?”
一个人,也许平生曾犯下内疚、懊悔终生的事并不多,但只要有一事恨错,便足以令你夜夜难眠。
当小贼子抬起头怒视辛仁县官,他认得了,一对暴怒充满怨恨的眼目,是十二年前在“黄花岗”“黄花村”见过的,他,不是已经被一剑穿心杀了么?
辛仁道:“你姓古!”
小贼冷冷道:“名惑,是“黄花村”古家唯一的不死剩种!”
辛仁道:“你来我“田山县”,不是盗窃,是杀人!”
古惑道:“要杀的人,“先锋八杀”之六,都已杀了,还有,辛大人,在“先锋八杀”
名为伤门的老家“风海村”,我又杀了一些该死的人,大人离家已久,看来还未有所知啊!”
辛仁呆呆道:“你……把我的妻儿……老爹……”
古惑道:“甫到来“田山县”便好想把他们带来见大人,好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便把他们先安放好……已两天了,还在吧!”
古惑把半截杖棍疾射向上,破毁瓦顶,五个布袋便从上坠下,布袋束口裂开,五具人头脸容尽现,看得辛仁大怒狂疯,怒道:“你一举把我全家杀个精光。”
古惑笑道:“不,在你家还加上一把火,把一切烧掉,大人,这不就是你昔年杀人灭迹的妙法么?”
辛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他不再理会村民的所见所闻,他要为亲人报仇,要杀!
杀!杀曰七尺长枪,直戳咽喉,夺命杀恨,幻出五彩华光,令人目为之眩,原来县大人的武功如此博大宏富。
“檀中穴”、“巨阙穴”、“关门穴”、“水分穴”,狠刺四穴全中,此一式“四门破”,乃辛仁最得意枪法招式,疾迅无伦,教敌人防不胜防,果然,全中贯穿体躯。
但辛大人怒火更盛,更眼眶含泪!心,好痛,好痛。
“你真不孝,老爷死了,还要挺枪刺尸,开了一个又一个大洞,教他死不安宁。”古惑双手执住尸首,恰好挡住了枪法攻招,再把腐尸扔弃一旁,双目厉凝悲伤的辛仁。
辛仁没有再攻,他毕竟曾是出色的“先锋八杀”之一,绝对明白冲动只会把自己推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