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怒喝,长剑再化游龙,一抖一甩,直如千万条恶蛇乱窜,无以伦比吞将过来。又见其大喝,恶蛇缩成一柱喷枪,又猛又疾中射毛盾胸脸,似乎想戳烂毛盾任何一寸肌肤。
毛盾嘿嘿冷笑,手中鞭节一抖,幻化成圈成环,套成数个环扣直如铁链般封向胸前那要命一剑。那金环似有吸力,猛粘木剑,仍自收缩成勾将木剑扣得死死,不但封去这怒剑,更把它带甩左侧。
“吃定我长鞭耍不开,看我九九连环扣厉害!”
毛盾倒掠后退,金环抽甩更急,那老道硬被施得下盘不稳,斜了身子。他冷喝,左手拖向右手想贯力于剑把金环挑回来。
毛盾岂能让他得逞,就在他用劲逼得脸面通红之际,毛盾猛喝一声“撤”,突见金环像弹珠弹开,四下乱窜。
老道士未及时察觉,又在猛力回扯之下,在对方力道突减之际,他整个人吃力太大已踉跄往后倒摔。他大呼不妙,想旋身以稳住身子,岂知金环四处跳动几下全往他撞击过来,四面八方封得死死,而且全罩准要害。
老道士猛喝,拨剑回旋想逼退金环,但见冷光一闪,叮叮数响,金环是被退回两三个却仍有五六个套砸过去。
再叮锵一响,桃木剑硬生生被打成两截,老道士吓坏了,双掌兀自猛击剩余金环,可惜身躯离的太近,击倒东边顾不了西边,硬被套打在左肋左背,痛得他赶忙跳退数步。
那花弄情本想出手,但见老道士撞回来,老狐狸的她也缩了手,先看看情况再说。
毛盾但见一招得手,哈哈捉笑,右手一伸,跳落四面八方的金环井然有序地全套回手中,倒是变成了大手镯。
“如何,叫你断剑就断剑,我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呢!”毛盾谑笑:“下次剃你光头!敢来吗?”
老道士怒不可遏,突然丢掉手中断剑,直撞内门,再出来时,已抓了一把金刚宝剑,抖得虎虎生威:“再接老夫一剑!”
长剑又自吞天掠地砍来。
毛盾讪笑道:“破铜烂铁也容得你大呼小叫?去!”
一声“去”字方出口,他右手猛伸直,金环又如飞天蝴蝶般套往那把长剑,老道自是不肯让它套中,施展拨字诀拨了前几环,可是后几环仍旧快捷无比套得紧,三环下扣,任由他身法灵活,攻势也为之受阻。
毛盾见他剑势已弱,立即吸回弹飞金环成鞭,就这么抽往扣向长剑金环,这一卷一带,金环更套向老道士手腕,他吓得猛将手中剑抛于左手,想腾出右手以扣抓金环。
“那么容易,我就别混了!”
毛盾不知怎么耍了鞭,金环突然弹开,有若灵蛇游走,那老道士手中一滑,灵蛇顺他那大袖口疾钻进去。
这还得了,老道士猝然施展内家真劲,全身暴涨许多,一股紫白气流猛喷袖口,方自将灵蛇给逼出,袖口却因此而暴裂。
毛盾趁机甩鞭,硬将他手中利剑给卷抽飞散,掉于地面。
老道士两次兵刃脱手,简直是莫大侮辱,怒喝一声。真劲猛劈过来,人未至,紫气已如狂涛巨浪逼得毛盾倍感压力。
毛盾就是吃亏在内力不够,否则凭他已是日月神教教主,哪怕其他高手叫阵?阻看罡气扫来,实在不敢硬碰,只得右手封掌,左手猛抓身边石椅,猛地罩打过去,借势滚闪去了。
“对,他内力不足,咱们用内功逼死他!”
花弄情见有机可趁,双掌凝胸,急急追前,逼至毛盾七尺近,掌劲蜂拥而出。
毛盾实在禁不了两人同时联手,一个闪避不及,已遭两道劲流击中,直撞内侧墙面,跌得头晕脑涨带疼痛。
“不好玩啦!”
毛盾眼看情势不对,赶忙滚身落向石梯,一鞭打得顶壁砰然巨响,却完好如初。
“完了,凶多吉少!”
花弄情见状哈哈大笑:“我这机关是请高手设计,岂是你说打开就打开?”
毛盾苦笑不已,还是不死心往石梯掠去,顶着肩背猛撞,竟然毫无动静。
花弄情哈哈谑笑,报仇怒火使她精神大振,登时又自探掌劈来。
毛盾眼看无法脱逃,赶忙抓出阴阳镜,咬破手指以血代书,直念写着花弄情生辰八字及咒语!猝念道“急急如律令,摄!”
阴阳镜猛照花弄情,只见青黑光芒暴闪,花弄情整个人已如断线风筝跃摔地面,再度变成痴呆人。
毛盾这才惊拍胸脯:“好险,临急煞招还挺管用,茅山神术还是有一套。”
老道士见状当然不肯罢手,厉喝如疯虎,紫白气旋又从双手掌心冒出,人如飞鹞扑猎,直冲石梯毛盾。他势在重伤毛盾,出手自是全力以赴。
谁知毛盾却悠哉悠哉谑笑不已:“老混蛋,你要对付的是她不是我!”
他突然叫声“杀”,阴阳镜猛抖,那地上花弄情竟然如失心疯子直扑老道士,由于老道士冲过头,又未顾及背面空门,他想自救已是过慢,臀背登时受掌,轰得他射撞墙面,虽不至于当场吐血,鼻子却撞得肿红生疼。
他恨极毛盾,滚身落地,赶忙往内头秘室冲去。
毛盾哈哈讪笑:“不错不错,三八保镖挺管用的,快杀,把他擒下来当你的伴!”
花弄情果然听话,立即追杀老道士,眼看道士将石门罩上,她竟然猛发两掌轰得诺大石门碎烂四散,尘烟未散,花弄情早钻了进去。
猝而一阵击掌声,老道士狼狈倒蹿而出,他手中多了一个布袋,他猛往里头抓出巴掌大八卦镜,还有灵符。
方想展法术,花弄情又自劈杀过来,打得老道士滚左两圈,好不容易把镜抓向左手,疾往花弄情脸面罩去,右手抓符条就想击贴其门面。
毛盾冷笑:“行吗?”
长鞭一抽,打得符纸断成数张,眼看花弄情又自欺扑而下,老道士不得不咬破手指也将血迹画在八卦镜上,再往花弄情脸面照去,一声“定”字吼得秘室抖震,花弄情果然被吼住,定在原地,神情较为清醒,可惜却仍愣着脑。
毛盾但觉这老道果然法力不弱,冷笑道:“能挺多久?我看你还是投降吧!”
阴阳镜登时再照花弄情脸面,其威力似压过八封镜,那花弄情又已怒吼起来!一掌就往老道士劈去。
老道士吓得疾滚左侧,正巧是在床边,他赶忙抢拉那长棉被,突然拼命般狂吼,人如弹丸疾射毛盾,任他长鞭抽来也不躲闪,待冲至不及丈余,他始将棉被张开猛往毛盾罩去。
毛盾冷笑,右手凝掌疾往棉被轰去。他自有把握打得棉被碎裂。果然他这掌劈来,棉被碎得粉身,花絮为之乱飞,直如下雪,捣得他眼花撩乱。
他心知不妙,正想跳逃他处,那老道士却经验丰富先以八卦镜照醒花弄情,并大喝:
“快帮忙,快抢下那面阴阳镜。”
花弄情心脑稍醒,分得出敌我,闻言之下,迅即欺扑过来,两掌打得毛盾再撞顶墙,弹摔石梯猛滚下来。
毛盾直叫着,仍猛抓着阴阳镜,想照向花弄情,并急叫“劈他”。
那老道士岂能让他再得逞,猝然猛扑向他,顾不得自己身份,简直如小孩般和毛盾抢夺手中那块阴阳大饼。
“你敢抢我的宝物,我咬死你!”
毛盾一时护宝心切,抢之不下,干脆猛张嘴咬向老道士手腕,痛得他唉声痛叫,他还是不肯放手,尖急厉吼:“快抓住他,快劈他”
声音如雷,轰得花弄情神智大醒,乍见状况,一掌打得毛盾闷吐鲜血,终于护不住阴阳镜而跃撞丈余远墙角,显得狼钡不堪。
老道士终于抢得阴阳镜,欣喜若狂高举头顶:“我枪到它了,我得到它了!”差点蹦跳起来。
花弄情也是一脸战胜笑态:“法师有了它即能打败这小子?”
“不错,有此宝物,天下无人能挡!”老道士笑得更狂。
毛盾看在眼里叹在心里,面对两人,他感到不易处理,为今之计似乎该先逃开方为上策。
他有意往石门靠,想来个致命一击。
然而花弄情和老道士皆是狐狸精,狡猾得很,在得意忘形之际还是注意毛盾,但见他有所行动,两人登时不敢再狂下去。
老道士急谑道:“抓起来才能永绝后患。”
“我看干脆杀了他!”
花弄情更形残忍,双掌凝力,兀自逼来。
毛盾眼看走脱不成,猝然大喝:“想杀我,我还要你老命!”
双掌冒出七彩烟气,人如猛龙暴撞花弄情。就在双方不及三尺之际,罡气已震得空气为之密缩而发出哧哧响声,花弄情不信邪,怒掌再劈来,砰然巨响,地动山摇,两人各自倒喷而退,各自口角挂血受了内伤。
花弄情料想不到毛盾拼劲竟然如此勇猛,自己一时托大而受伤,实在划不来。心念仍在犹豫该不该反攻。
那老道士见机不可失,猝而又两掌轰来,毛盾简直无处可躲,只得抱头硬挨,两掌轰得他又如弹九弹滚四处。
花弄情见状想及自己被揍着玩,此时不就是报复好机会,心下谑笑,疾扑下来,和老道士直如饿虎扑羊,揍得毛盾哇哇痛叫,鲜血直吐。
毛盾已无法控制,心念中只想脱逃,猝然狂厉大吼,双掌真力合十,运出无尽威力日月神功,只见得红白光芒大作,他再一吼,双掌一翻,又如日月绽放光芒射得满室光华,更如火山爆发般猛冲两位狗男女,那光影过处,轰然巨响。
不但打得两男女倒冲顶壁,那劲道竟然形成火山爆出时的喷浆,轰在顶空三尺余厚石墙,轰得石屑暴飞,那坚固无比的金凤亭竟然被轰得塌垮下来。花弄情和老道士早被轰得喷挂树上,再摔落地面。
毛盾想逃,却因用力过猛,牵动伤势,猛吐一口狂血已四肢无力酸软下来。
我希望这杰作能引得金武堂注意而前来救人。
这希望是实现了,金武堂的确被此爆炸般响声吓着,猝然引起骚动:“在那里,那里!”之声音不断传来。
花弄情虽然受伤,但她却知道事情严重性,急急叫道:“快扣着毛盾躲到我房间,快!”
老道士当然也明白状况,强忍伤痛,猛然再入裂洞,发现毛盾己软趴无力,冷笑一声,一指将他点昏,抓扣于手中,反掠而起,直奔那金凤阁,躲了起来。
花弄情见他已藏身才嘘口气,来不及清理满身脸灰尘,只好挽袖勉强拭向脸面,好让自己别那么狼狈,想及毛盾那掌劲,她心头就是一把惊一把怒,还好已将人制住,否则不知又要再伤多少心神。
她仍是喘息不已。陆不绝已领着黑不亮和武灵雪、武灵玉等人惊惶起赶来。
突见亭倒柱塌,四人惊心不已。
花弄情则冷漠面对他们可能质询。
陆不绝拱手为礼:“发生何事?”
花弄情道:“没事,我在练功。”
“练的把石亭拆掉?”黑不亮冷笑:“你不是发疯就是有问题!”
花弄情斥道:“我的事不用你们干涉,走开,金凤阁不欢迎你们!”
陆不绝不解:“二夫人不是受了刺激而变得痴呆?”
“你才痴呆!”花弄情更怒:“老娘就是喜欢胡作非为,你管得着!”
说话过于激动又牵动伤势,嘴角已渗出血丝,她想急忙抹去却已被人发现。
“你受伤了?”陆不绝稍关怀地说:“是不是有人伤了你?”
“放屁,练功就不会受伤?”花弄情斥道:“老娘高兴将自己弄伤,你管得着?”
武灵雪冷笑:“明明被人打伤又何必装没事?”
“是又如何?花弄情谑笑:“你不是天天想咒我死,我被打伤不就合了你的意,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关心我,免了吧!”
武灵雪冷笑:“既然承认被人打伤,那人是谁?人在哪里?”
“天打雷劈,人在天堂,你去找雷公啊!”
“毛少侠在哪里?”武灵雪挑明地说。
“谁是毛少侠?”花弄情装迷糊:“就是那小道士?哼哼,别人不跟那小道士,你不怕你未婚夫说你没眼光?”
武灵雪嗔怒道:“你不说,没关系,我搜给你看!”
“你敢!”花弄情急忙拦向武灵雪,怒斥:“别以为你是大小姐,就能犯我金凤阁,你搜搜看!”
武灵雪根本不甩她,一掌将她推开就想往阁楼搜去。那花弄情本就受伤在身竟然被推得踉跄而退,人没拦着还差点呕血。
然而她见及武灵雪已搜向住处,惊惶之下已存拼命,怒喝一声,整个人暴飞而起,猛截在凤桥前头,双掌大摆前头。
她这一用真力,鲜血又渗出嘴角,显得十分狼狈,她仍硬撑,还想拼命。
“谁敢再闯,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武灵雪还想动地,陆不绝不忍,追了过去:“大小姐请稍慢,到底发生了何事?”
武灵雪道:“毛少侠刚回来即前来查她,结果发生打斗,她在,毛少侠却失踪,我当然要弄个明白毛少侠到底人在哪里。”
黑不亮冷道:“凭她狐狸心,哪会把人囚在那么容易找的地方?我看要拆掉所有亭子才成。”
花弄情闻言不怒反笑:“你拆啊,拆得了就给我建回去,搜不到人老娘照样跟你没完没了!”
陆不绝稍一思考,说道:“敢问二夫人,毛盾可真的曾来找过你?”
“没错,可是马上走了。”
“那石亭之事又如何?你又如何受伤?”
“有刺客闯进来,我拼命打跑他,你们来的太慢了!”花弄情冷眼一挑:“说不定是你们搞的鬼,还假惶惶地前来察看。”
陆不绝道:“金武堂既然让你住下就不会随便为难夫人,您误会了。”
“误会?现在呢?”花弄情冷笑:“大军压境,趁我受伤欲搜老娘住处,这算不算误会?”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花弄情猛下逐客令。
武灵雪冷道:“毛盾又如何离去?外边守卫怎没察觉。”
花弄情斥道:“他还算是人吗?满脑子鬼怪主意,他要走会告诉我吗?简直笑话。守卫没见着就想赖我头上,你以为那小子那么好收拾,老娘要留他就能留他?”
这倒是了,众人自是相信毛盾能耐,纵使花弄情了得,要如此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地把人逮起来那恐怕不容易吧,他们已开始相信毛盾是自己离开,搜屋意识也就没那么强烈。
可惜他们却没想到打斗会在地底秘室,花弄情又事先弄了个高手前来助阵,毛盾斤斗栽的实在冤枉。
陆不绝见武灵雪不再坚持搜屋,他也该打个圆场收局:“二夫人既然如此说,我们也不便再为难,倒是那刺客长的何模样,是何来路,可否告知一二?”
花弄情看他们不搜了,心下大喜,表面却仍冷冰冰:“五十上下,惯用刀剑,好像昆仑剑法,我只知那么多。”
她故意扯向又远又难找的昆仑派,若他们想查也得花上一月半月光阴,她早将事情摆平了。
武灵雪冷道:“像吗?用剑高手,你怎会受掌伤,身上一点剑痕都没有!”
花弄情怒斥:“老娘厉害,你管得着!”
“我看你是有意隐瞒,想岔开我们注意力。”
“老娘高兴,你又奈我何?”
“你?”
武灵雪实在是想起此机会揍她,陆不绝赶忙拦了过来:“二小姐,咱们暂时先四处搜查看看,说不定会另有发现总比耗在这里好。”
武灵雪地这才点头斥道:“最好别叫我搜出什么,否则大家看着办!”
“若有状况请随时通知我们,告辞了。”
陆不绝礼貌拱手,和黑不亮已相偕离去。
花弄情等到他们全消失大门,这才嘘喘大气直呼好险,更是武灵雪这混丫头骂个不停,哪天真的要给她好看,方消今日心头之恨。
瞧这一身狼狈,她又把怒恨转移毛盾身上,当下四处眺望,但觉人都走光了,始转身进入豪华楼阁。
那老道士则躲在花弄情闺房,因为那里算是最隐秘之处,连武子威也一起点晕丢在床上,免得他发出声音而惊动外头。
一切似都雨过天晴,他才爬出床底,并把毛盾拖出来,还撕了布条将他捆绑牢靠,心头才算较为安心。
花弄情赶了过来,发现老道士躲在自家闺房,倒是觉得好笑:“道士躲入女客房犯不犯忌啊?”
“情急管不了那么多。”老道干笑,随又问道:“人都走?”
“不然我还敢进来?”花弄情欣笑:“现在如何处置他?”
“带回本门,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可不能动,他们必定在外头加派人手。”
老道士冷笑:“人已在手中,多等几天也没关系。”
“恐怕也不能等太久。”花弄情道:“何不现在把他杀了,这样较好处理。”
“不行!”老道冷狠道:“我要他的头祭坟!而且还要折磨得他活着比死还痛苦。”
花弄情哧哧一笑:“没想到修道人火气也还真不小!”
老道士:“你不想啃他的肉?尤其他把你变成白痴。”
一想及白痴,花弄情即是满肚子火,怒骂着“揍着玩”,一连数脚已把毛盾给踢醒,还来不及了解身在何方已唉唉痛叫。
“还知道痛嘛,老娘打得你水肿!”
花弄情揍得更狠,毛盾忍受不了突然尖叫救命啊准是想把声音传出去。
老道士和花弄情闻声简直吓出冷汗,在“救”字方发出之际已双双伸手急封向他嘴巴,硬把毛盾封得喊不出声,毛盾挣扎,老道士数指又将他点晕。
两人这才嘘口气,直叫要命。
花弄情更急了:“绝不能留他在这里,他随时会醒来而喊叫。”
“不会吧,我对我的点穴法甚有把握。”
“你不知道他练的是……”花弄情本想说出日月神功,但这关系到自己也是日月神教教徒,只好立即改口:“他练的是一身邪功,好几次都是大意才被他逃走,你还是小心为是。”
花弄情也想到留毛盾在身边以逼问日月神功口诀,但情势并不十分有利,她只好暂时放弃机会,先把人送出金武堂再说。
老道士稍加思考,说道:“不如今晚就把人送出去如何?”
“好是好,可是要如何不被发觉地送出?”
“调虎离山或暗渡阵仓。”老道士说道:“我先潜到外头,放出有关毛盾消息,待金武堂上下赶去,你则暗中将人送出。”
花弄情但觉这计谋不错,可是话又想回来,自己已受伤不轻,老道士也差不多,再抱个人行动恐怕破绽百出,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
“你我有伤在身,不论行事或避人都不方便,我看还是先把他安置在此,等你我伤势较稳定再说,至于他是否随时醒来,咱们多花点时间看管就是。”花弄情道:“甚至可以轮流,让他无机可乘。”
老道士想及自己伤势,登时也没了意见,轻轻点头:“就这么办吧。”随后拿起手中这面阴阳镜,如获至宝般瞧个不停。
花弄情想及被摄魂,心头即是害怕:“把那鬼镜毁了吧,太可怕了。”
老道士轻笑:“要是毁得掉,它也不会留传千百年。听说它是阎王爷特地留在人间的宝物。效用足可引魂弄鬼,也就是说,如果知道使用方法,可以将死者弄活过来,就是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也没人试过。”
花弄情不敢再沾身:“你拿去试,效果如何再告诉我,对了,我儿子的事……”
“现在适合吗?”老道士道:“等送走毛盾再说。”
花弄情想想也觉得有理,逐不便再强求。当下安顿老道士在隔壁房间休息。
老道士似对毛看有血海深仇,硬要把人带过去,花弄情在不愿伤和气之下只好随他意了,将来再逼问他有关日月神功之事也不迟。
尤其她自经过白痴这段日子,对这些邪门术士,实在存有跟见鬼般的不安感觉,还是别得罪为妙。
老道士己轻轻松松把人带过去。
一时间,两人也没多大劲头再想东想西,都盘坐起来,开始运功疗伤。
金凤阁已为之沉静。
外头却乱哄哄,为搜寻毛盾下落就快翻遍太原城,当然毫无结果。
武灵玉尤其紧张,她一直认为毛盾不可能不告而别,若不是有特殊事情,那一定跟花弄情有密切关系。
在无法搜得毛盾任何蛛丝马迹之后,她硬拉着姊姊再次探往金凤阁。
由于是暗察,两人都从左测浓密竹林中向里头窥探。但觉毫无动静,两人这才小心翼翼攀墙而过,眼前一片梧桐林,再过去即是被震垮的金凤亭。那是战斗场所,两人决定前去找找看有何线索。
在附近找了些许多花弄情衣杉碎片,由于她也承认过打斗,故而这不能算是新发现,再人很快找向秘洞,武灵雪一个照面已发现那把断剑。
“桃木剑?不就是毛盾施展法术的道剑?”
武灵雪已把老道土的桃木剑当成毛盾法术道具,更为断剑所惊心。
武灵玉更摸向剑尖,心慌得很,很明显毛盾已在此耍过法术而遭了敌手。
“他会跟谁斗法?”
武灵雪当然猜不到。两人又搜索一阵。武灵玉突然在碎石中发现血迹,她猛搬开碎石,血迹旁竟然有条铜灰色东西。她惊心动魄抓了过去,猛用力一抽,她愣住了,毛盾随身不离的长鞭竟然掉落此处。
武灵玉双手稍抖,嘴唇咬得紧紧,眼眶已含泪。
“他的鞭?”武灵雪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伸手直摸过去,连兵器都已不在身边,本人准是凶多吉少。
武灵玉激动之下已想冲至金凤阁找花弄情问个水落石出。
“小玉别冲动!”武灵雪赶忙拉住她:“花弄情贼得很,不久前逼她不出,现在再逼,照样问不出任何名堂,反而会给她警觉。”
武灵玉还想挣扎却已急哭了,武灵雪抹去她泪水。说道:“咱们日夜不停盯在这里,只要花弄情有所行动,我们必可逮着并救出毛盾。”
眼看武灵雪直拉着自己不放,武灵玉挣扎了一阵未得逞,就没了力气,只顾猛拭泪。
武灵雪也帮她擦,然后拉她往回路潜去:“走吧,先退到外头,再回头监视,我不相信找不出她的阴谋!”
两人逐双双掠墙而出,为了方便监视,武灵雪决定加派警哨,不但只围住金凤阁,还派出高空监视哨,或而藏身高树之中,或藏于屋顶檐角中,把金凤阁作八卦型包围。不论地面天空,只要一有动静,她们立刻能发现。
两姊妹也不肯离去,照样守在附近,随时准备应变。
时日匆匆。
第一天已过去,只见得花弄情试探性地出来走走。她虽发现守卫增多,却未着见躲着隐秘的其他哨兵。
第二天,花弄情叫了一些酒莱,这对她来说已是常事,也没引起武灵雪行动。
直到第三天夜晚。
果然有动静了。
花弄情和老道士伤势已较稳定,两人仍决定要出调虎离山和暗渡陈仓之计。
三更方过,黑天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老道士换得一身漆黑夜行衣服,他很快潜探出窗,小心翼翼四下瞧探,但他的举止早被哨兵发现,消息很快传回武灵雪耳中。
武灵雪欣喜不已,立即拉着妹妹灵玉掠上树枝中窥探。
那老道士只探一下,他似乎不大在意是否被发觉,双足一蹬,人如天马行空往西边方向掠去。
武灵雪立即下令第一波人马追拦过去。
武灵玉想追。武灵雪却拉住她:“别急,那人是从金凤阁出来,准是花弄情派出来当人家跑腿的,有何好跟?等等看她有何花招。”
武灵玉总不善于违背他人,逐又无奈地等待下去。
时间分秒必争。
又过了半刻钟。那花弄情也换上黑色夜行衣,她准备探头研究外头监视状况,但只探了两下即缩回去。她倒为了老道士故意走出来而未引起骚动感到不解。
但这也只是心念一闪,因为也有可能是老道士仍未开始展开计划。
算算时间已差不多,她终也展开行动,扛起毛盾身躯掠出窗口,直往东边掠去。
暗处武灵雪见状,心下大喜,冷笑道:“人果然在你手中!”
赶紧喝向守卫:“拦住她!”
自己和武灵玉双双抓出金枪猛截过去。
那花弄情急掠至林中,眼看就要翻墙而出,大批人马却拦截过来。
武灵雪一马当先封在前头,冷笑道:“花弄情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花弄情虽被截,却一脸镇定,怒斥:“走开,老娘要去哪里,无需你来过问!”
“把肩上的人留下!”
武灵雪直指她肩上那黑布袋套着的毛盾。武灵玉更逼前几步以威胁。
花弄情冷笑:“你叫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我算什么?让开,否则我不客气!”
话声未落,她根本不客气,右掌怒旋,一道猛劲轰得武家姊妹穷于招架,两人被逼退三步,花弄情早借此机会掠墙,逃出了金武堂外围。
她正待高兴脱出围困,岂知外头街道早有人在等候,乍见下竟然是陆不绝和黑不亮,她惊心肉跳,还是那句:“让开,不关你们的事!”
陆不绝冷道:“二夫人深夜欲往何处?”
“你管不着!”
“还请夫人将肩上人留下。”
“笑话,我扛什么人还要经过你们检查?”
从后头赶来的武灵雪登时嗔怒:“别眼她瞎扯,先救下人再说!”
只见她金枪一抖即已准确无比刺向花弄情背脊。武灵玉也不甘落后,怕金枪伤了毛盾。
改为探爪,腰身一扭,人如苍鹰疾扑,掌指扣准布袋,抓人救人皆可随机应变。
花弄情但觉背脊生寒,狂笑没了,怒喝一声,想欺前后甩身自救。可是陆不绝和黑不亮照样逼来,迫得她腹背受敌,情况为之紧急,她当机立断,认为陆不绝不可能对自己下杀手,倒是背后这两女,为了毛盾已心乱意失,准是来硬的。
于是旋身甩荡,有若花伞,那袋中人被甩得发直,双脚迫得四人攻势稍顿,花弄情竟然松开顺手,袋中人如箭般穿射武灵雪及武灵玉。
两人顿觉惊惶之下,顾不得再攻人,双双伸手托向布袋,花弄情嘿嘿冷笑,趁机斜身吐掌,正中两人腰腹,打得她俩虾米般弹出。
“不得伤人!”
陆不绝见状已截手砍来,直封花弄情双腕,花弄情伤势未复,对此强劲掌力不敢硬接,只得吐出巧劲逼偏那掌三寸,趁机收手退掠。
花弄情恶人先告状怒吼:“老娘带着儿子出游干你们什么事,容得你们如此整我?”
一脸怒气,似受尽委屈又想啃人。
“你儿子?”陆不绝但觉不妙,赶忙往两姊妹瞧去,两人虽受了一掌,那却是花弄情耍的点心,并无大碍。
武灵玉急于想证实自己救对人,一枪划破黑布袋,出现众人眼前竟然是熟睡的武子威。
众人同时怔愣。
花弄情更狂谑:“怎样,老娘的儿子犯了你们什么,容得你们半夜三更猛抓人?”
武灵雪怒不可遏:“说!你到底把毛盾藏在哪里?”
花弄情讪笑:“我连儿子都顾不了,还有心情管你们的心上人!”
“不好,一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武灵雪忽然想通,拉着妹妹直叫快走,两人又翻墙入内,追老道士却直往金凤阁掠去。
花弄情却笑的更狂:“小丫头也敢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黑不亮最是看不惯,利斧如刀猛切过来,像虎头铡就要铡人头,花弄情顿时狼狈缩头,黑不亮冷笑,已和陆不绝掠入而直冲金凤阁。
花弄情怒骂两声不得好死,仍掩不了自己诡计得逞那股快感,笑得好像天下都是她的。
抱起武子威也往内墙掠去,好歹看看状况发展的如何?
武灵雪冲至金凤阁,那奉命监视追往老道士的于玲已急冲冲赶来:“黑衣人去而复返,从金凤阁抱走一人,往东南方逃去。”
“快追!”
“我派了弓箭手围堵。”
“没有用,他手上有人质!”
于玲当然知道可能作用不大,当下甩身即领着两人以及身后一大堆人赶往东南方。
老道士果然去而复返而掳得毛盾,避开一行高手,他穿掠出门,直往附近山地掠藏。然而金武堂果然非泛泛之辈,还不到半分钟时间已追掠不及三百丈,回头但瞧黑白人点不断穿掠高墙,更有高手射的比箭还急。
老道士心想自己有伤在身,托着人可能逃逸不易,或许该找个地方先藏妥毛盾,然后再来个调虎离山。
心念一转,左前方山坡已现一大遍乱葬岗,这岂不是最佳地点,于是弹掠双腿,施展燕子三抄水之绝顶轻功,射了过去。
遇有树林,不穿地面,干脆掠向树梢,如蜻蜓点水连点三下,稍微晃,他人已穿射百丈林区,正掉往地面,再百丈即可抵达乱葬岗。
岂知左侧射来人影,那人手脚灵活,动作更是优美,有若暗夜中悠游的黑蝙蝠,却带着流星般快捷无声的速度撞向老道人,就快逼近三丈内,老道人方有所觉,一声“不好”已感觉出此人能逼得如此之近才让自己发觉,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先行将毛盾抛向天空,腾出双掌斜斜迎劈过来。只见得那轻影冷笑,右手似柔弱无骨般挥出,却隐含无尽真力,在双方触掌之际,那真力才暴开来,活像炸药,轰得老道士闷哼,双掌生疼,如弹丸弹落地面。
他不敢怠慢,滚身又起,刚好接住落身而下的毛盾,直往乱葬岗掠逃过去。
“我还以为是谁?功夫那么差!”
来者正是阮月仙,她早有耳闻有关毛盾之事,她虽未必有心救出毛盾,但总想了解到底是谁有此能耐制住毛盾。
眼看金武堂有了状况,她也就凑热闹地赶来,说是助阵却只在远远掠阵,忽见道士逃出,她也匆匆追来想掂掂这人分量,或许未明白老道士已受伤在身,这一试,觉得他实在不怎样,有心袖手不管。
可是,在她发现大群追兵急追而至,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当下冷笑,凌空再拔高三丈,如箭放射追过去,三个掠脚石碑,已然截向老道士前头。
“把人放下!”阮月仙平静而笑笑地说。
老道士心知情况危急,立即怒喝,凌空一掌如狂涛骇浪涌冲过去,想以此招制住对方而逃避追捕。
岂知阮月仙根本不肯硬接,见他发掌,立即掠身逃开,见他掌弱又自缠身过来,一连缠了三次,后头追兵已赶至。
阮月仙倒是有意邀功:“就是他抓走毛盾,我把他缠住了。”
武灵雪似乎对她感恩不大,她只想救下毛盾,金枪一抖,与武灵玉左右开攻,齐往老道士杀去。
老道士眼看强敌环绕,心知危机重重,已将毛盾置于一边,怒喝:“我跟你们拼了!”
将腰际悬挂拂尖抓扣于手,一招“引猛鬼”拨得拂尘如飞幡般点缠那两把金枪,眼看已扫扣一把,他猛力拖带往左边扯去,勾架往右边武灵雪刺来利枪,双枪一触,锵然溅出火花。
武灵雪却松手,硬让金枪弹开,那武灵玉又配合无间,两把金枪,让拂尘将其甩得老远,老道士一时得意,身跨马步,左掌就要伤两人于力道之中。
岂知武家金枪本就是一双对,两人各自抛弃一把,又同伸手从背面抽出一把,眼看老道士攻来,两人冷喝,枪耍如剑,一左一右错身而过,像两面锯子左右拖据,老道士被夹在其中,脱身已过慢,逼得他惊叫,拂尘倒打腰身,勉强拔去一把金枪,却未避开另一把,被拖锯得背腰裂出六寸血痕,痛得他满脸是汗。
那武灵玉姊妹仍未罢手,双双倒翻高空,不抓空中那把枪,竟用脚尖勾挑,武灵玉拨给姊姊,武灵雪拨给妹妹,双枪在空中交错而岔开,两人同时又换脚猛踢金枪,猝然有若万斤霸弓发弦,金枪化成利箭,似欲追回时光般快速冲噬那老道士,这还不止,姊妹俩仍又掠身交叉,双双各将手中金枪利用同样方法射向老道士上空,迫他矮身地面。
老道士空被四道游龙般金枪截杀,想逃躲已是不易,眼看一把要命东西直钉自己背脊,他猛将拂尘扫去,想阻挡不了,就会被突破防线之际,他猝然弃之拂尘于不顾,双掌合十,猛运真劲,紫白气流旋如太极图,他暴喝出口,太极劲流绞得昏天暗地,周遭草木泥灰为之啸起,直如龙卷风在那丈五方圆成形掠转,不但绞落金枪,更逼得众人耐不了劲风而闪退开去。
阮月仙见状惊叫:“太极神功!”很似乎觉得这人即是太极门弟子。
旋风狂掠中猝见老道士一声闷哼,人如弹丸射出旋风范围,倒坐地面,他胸口已插着一把金枪,很显然他并未逃过武灵玉姊妹的追杀,他惊骇万分,以为自己已活不了,两眼瞪得凸大,恨不得发出绞力把金枪绞出,更恨不得这枪钉在别人身上。
然而似乎一切都已过慢。
武灵玉姊妹为之松一口气,正待前往扶起昏迷的毛盾。
猝然奇迹发生了。
那金枪竞然好端端地掉落于地面,锵锵有声。
老道士两眼更抽大:“我没死?我没中枪?”伸手猛抓胸口,果真没伤口,还平得可以,他仍不信,再抓,终于抓出一面黑镜,他惊急激笑:“是阴阳镜救了我,啊,哈哈哈……”
他狂笑着就快舞了起来。
武灵雪见状急叫:“快擒下他!”手中无兵刃,照样扑杀过来。
陆不绝和黑不亮自不肯让他得逞,双双出招想擒人。
岂知那老道土突然咬破手指点向阴阳镜,急着念咒,不管大堆人攻势,被武灵雪一掌打得连滚数圈,他还是急着念咒,生怕血不够,干脆往伤口抹去,阴阳镜为之发红,他厉吼:
“引鬼上身,妖邪尽出!”
阴阳镜猛往空中打去,又如闪电劈出一道红光,轰得众人耳根生疼,那老道士猝如僵尸般硬直起来,照着武灵雪就是一掌,打得她人仰马翻。
他还不止,阴阳镜又四处乱照,轰得乱葬岗烟雾直冒,这还小事。
竟然那些被埋在地底的尸体刹那间似都复活般东蹿一个,西蹦一只,挂着烂脸烂肉,不知死活地急往众人围冲过来?
众人哪曾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得两腿发软,纷纷逃命。
武氏姊妹虽怕,却不肯退去,硬咬着牙猛撑,双掌疾劈骷髅尸体。
岂知不劈还好,这一打,尸骨散了下来,竟然化成青白如鬼怪凌空飞掠怪笑,还扫起阵阵妖风,扫得四处草木撼动。
天空似乎沉暗下来,妖魔越晃越多,断头鬼,暴眼鬼,满身是血的青白女鬼,无数无尽地绞掠追杀着。
就像进入地狱血池,无数无尽胆血往脸上泼,无数无尽妖怪猛扯自己四肢百骸想把自己分尸,更有双手戳入自己肚皮拉出血肠往嘴巴咬去,边咬边笑还塞入武灵雪姊妹嘴巴。
两人为之尖叫,吓破胆地四处跌撞。猝然撞至一低处水池,溅得两人满脸湿。
她俩还想逃,可是逃了两三步,一切似乎都已平静,妖怪不再追人,天空不再漆黑,那劲风化成轻风,吹动柔草轻摆,还挂露珠。
真的没事了吗?
武灵雪胆颤心惊地立直身子偷偷往回瞧,乱葬岗仍冒出阵阵白烟袅袅上升,所见蹿出地面的僵尸都已消失,甚至土坑也不见一个。她不禁迷惘,刚才到底是真是假?为何现在找不出证据来证明一切。
她想到老道士还有毛盾,目光猛然搜寻,竟然也不见了。
武灵玉见不着毛盾已急坏,哪管得可能再次出现妖魂,登时反追乱葬岗,抓小偷般地拨草掀枝搜个不停。
陆不绝等人也领人追回,他下令手下四处搜查,可是毫无结果。
老道士和毛盾就这么消失无踪。
此事透着奇怪。
武灵雪不禁问向陆不绝:“您见过方才那幕?”
陆不绝点头:“僵尸确实跳出棺材,可是在一阵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再化亮之时,又全都消失了。”
“那老贼也会法术?”武灵雪问。
“恐怕是了。”陆不绝道:“他利用混乱局面,暗中脱逃的可能性极大。”
武灵雪不禁咬牙切齿,眼看就要得逞的计划,现在却完全失败。她有点不信,但捡起两把金枪,一把还含有血迹,这岂是假的?
“他可能受伤,逃不远吧!”
陆不绝会意,很快派出手下极尽所能地搜索方圆五十里。
那阮月仙却已淡淡地走过来:“副堂主何必费这力气呢?那老头懂得妖法,就算你们搜到,他再耍这么一次把戏,你们还不是吃不完兜着走,也就是说追上他也没用,倒不如回去找那花弄情问个明白,那老头不是从她住处逃出来的吗?”
这话提醒众人,但他们对阮月仙总没好印象也说不出谢字。
阮月仙似也了解这点,说完话,礼貌地一笑,随即找了路子回家,免得伤了他们和气。
对于摆了花弄情一道,她似乎乐得心花怒放。
武灵雪瞧她走人,才轻叹一声,目前除了搜索回报之外就只有回去找花弄情算帐了。
当下拾起另两只金枪交予武灵玉并安慰她。
武灵玉虽是满心悲伤,然而在众多人面前岂好掉泪,抽抽嘴角,也点了头,武灵雪这才带她返回金武堂。
陆不绝也轻叹一声,和黑不亮私下说了几句。他怕两女有所失闪,得先赶回去,搜索工作即交予黑不亮。
话方说完,黑不亮毫不考虑即点头:“你去吧。”陆不绝感激一笑,始动身离去。追出城郊不及三里,回去也无需多时,武灵雪和妹妹深怕花弄情开溜之下,仍自快步赶回金凤阁。
那引领两人追向老道士,随后又赶回监视的于玲此时见着两位小姐,急着想知道结果,她想问,却发现两人毫无笑容,怒火凝眼,话到嘴边赶忙收回。
武灵雪倒等不及了:“花弄情在不在?”
“在,在金凤阁。”
“除了她,还有何动静?”
“没有。”于玲道:“她耍了计,再扛回武子威后就再也出去。”
“谢谢你。”
武灵雪道出谢意,和武灵玉立即向金凤阁掠去。
眼见楼阁灯火通明,两人火气不禁冒起,双方冷喝,凌空掠高数丈,先后破窗而入,撞得木窗碎散满地。
正在得意而玩弄儿子的花弄情登时被吓着而蹦起。她仍沉溺于方才诡计得逞之中,连夜行黑衣都忘了换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窗户被撞烂,闺房又被入侵,花弄情怒不可遏。
武寻雪很不客气:“那老头是谁,他是何门派,住在哪里?”
花弄情冷笑:“什么老头,我要找也会找年轻的。”眼一瞄道:“跟我要老头?你有完没完?”
“少给我装蒜!”
“我敢吗?在你地头上!”
“明明他是从你房间掠出去,他还掳了毛盾,你们根本是串通好的。”
“笑话,从我房间出去就一定跟我有关?”花弄情高笑着:“如果我找个人偷偷从你房间掠出去,你也承认他跟你有关系?”
武灵雪气不过,手中双枪突然刺来,武灵玉早就怒火难熬,亦是疾扑猛攻,两人四枪如钻猛冲至。
花弄情哪知这两人真的会翻脸而动手,自己又受伤在身,眼看两人全是拼命,自己甫想打出掌劲,金枪已追至不及三寸,吓得她脸色顿变,赶忙施展千斤坠倒躺床头,正要滚往左侧以弹起,一把金枪早钉在左侧,她想滚右边,金枪又封右侧,花弄情但叫不好,想再蹦起,武灵雪双手中各抓一把金枪已抵住她咽喉及胸口。
“你们想怎么样?”花弄情嗔怒急叫。
武灵雪金枪一抖,更抵咽喉:“那老头是谁?”
枪尖冰冷地在咽喉游走,花弄情是怕,但她更自恃身份:“我是二夫人,你们敢拿我怎么样?”
话未说完,武灵雪一巴掌打得她怔愣当场,突又觉得受辱而厉吼:“你敢”
武灵雪又是一巴掌:“不说是不是?”
“我要杀了你们”
武灵雪硬是来硬的,金枪猛吐,当真戳向她咽喉。花弄情但觉咽喉疼痛又冷湿一片,鲜血已涌出,她吓坏了。
“他叫黑心道人,住在黑心洞中”花弄情什么话也吼出来。
“你串通他陷害毛盾?”
“是他来找我。”
“胡说!”
“他跟毛盾有仇,我只是顺水推舟。”
武灵玉更忍不下她陷害毛盾,一巴掌也甩她一个大耳光,这是她第一次打人,却打得如此愤怒。
花弄情被揍,又是满心怒火,厉声大吼:“你们敢”
眼看武灵玉又扬掌,武灵雪又抖动金枪,她突然觉得两人真的敢,便什么叫声也没了:
“抓走毛盾的是他又不是我,有本事找他算帐去!”
“黑心洞在哪里?”武灵雪问。
“黑心山。”
“天下哪有这座山。”
“天下山峰千千万,明明就有这么一座。”
“在何方向?它附近有何名山?”
“不知道。”
“你不说?”武灵雪又是动金枪。
花弄情急出泪水:“他没告诉我,我怎么说,大约在太行山区。”
“他没告诉你,你又怎知在太行山区?”
“猜的。”花弄情说道:“他曾说在太行山收妖,我就这么猜。”
“你想耍我!”
武灵雪又将枪尖往前推刺,花弄情痛得就快死去。她就想拼命,陆不绝已及时赶来,拦住武灵雪:“大小姐不可,她就算有罪也不该死在你手中。”
“她满口胡言,留她有何用!”武灵雪怒不可遏。
陆不绝道:“你杀了她不就什么线索也查不到?还是慢慢问她吧。”
“慢慢问她?”武灵雪斥道:“这种女人不砍她一条手臂她会说?”
在陆不绝阻拦下,武灵雪还是将金枪给抽回来,花弄情失去严重威胁,方自大气直喘,总算把命捡回来了。
陆不绝已问道:“那老道为何掳走毛盾?”
花弄情冷声道:“他说跟他有仇,更拉去祭神吧。”
武灵玉闻言又忍不住,手中金枪猛往下推,戳入花弄情胸口,痛得她脸色大变,尖急痛叫:“你敢”
陆不绝这才知道还有一个武灵玉,也再三劝言地把她劝在一旁。
花弄情怒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三人串通好逼我话?”
陆不绝道:“没这回事,我只想了解你跟那老道的关系。”
“没什么好了解,是他来找我,我只想利用他除掉毛盾而已。”
“他的法术比毛盾高?”
“当然!”花弄情冷笑:“毛盾只不过占了阴阳镜之便,现在阴阳镜沦落他手中,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随时会要你的命!”
陆不绝轻叹,那阴阳镜的威力他已见识过,实是非常人所能抗拒,沦落此人手中,简直罪过。他道:“老道当真住在黑心山?”
花弄情冷哼:“自己去找,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再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武灵雪怒道:“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找不到,救不了人,第一个回来就杀你!”
恐吓中已下定决心,既然狠话都说了,她也没再追问的必要,话方说完甩头即走。
武灵玉也猛抖金枪抽她腿肉,嗔怒地瞪眼,方自跟姊姊出去。
花弄情为之厉吼:“臭哑巴,哪天我剁了你”
她吼的极大声,深怕哑巴听不到,可惜武灵玉也是聋子,任她吼多大声,还是没听见。
两人都已退去,陆不绝也没有留下之必要,拱手为礼:“夫人好自为之,在下告退。”
礼貌地拜个身,他也离去。
花弄情得以脱身,暴怒之意尽展无遗,冲向窗口,望着三人背景大肆怒骂:“迟早有一天我会砍了你们,血债血还”人如疯子,却没人理会她。
这一折腾,天色已渐亮。
然而武灵雪姊妹情绪却十分沉重,毛盾的失踪对两人打击自是不小。
两人默默站在大厅前,想急于知道搜索人员回报结果,以便随时赶去支援。
然而一次次的回报都落空,两人心绪更沉。
陆不绝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毛少侠不会有事的。”
这本是毛盾安慰武灵玉的话,毛盾本就懂得命理之数,说来倒有个依据,但陆不绝呢?
总是安慰成份居多,武灵玉那颗心怎能懈松摆平呢?
陆不绝又道:“如果真的没消息,咱们立即派人前去找黑心山,再不然盯紧花弄情,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武灵雪感激道:“多谢陆叔,我们会小心应付。”
有了反应,陆不绝自是高兴,他道:“我看不如咱们先避开花弄情,也就是说故意放消息到外头搜寻,暗地里则回头盯人。
花弄情在得知我们都走了,她要是伤势稍稳定,必定会采取行动。
咱们自可跟她后头找到黑心道人。”
武灵雪轻叹:“不知到时毛盾还有救没有?”
“那只有全凭运气了。”陆不绝便亦叹息:“尤其黑心道人的法术,咱们还真拿他没办法,若碰上了,也不知该如何对付。”
武灵玉忽有行动,她抓住姊姊手掌写了一连串字体:“找毛盾师兄毛头,他在银灯联,和姊夫在一起,顺便把老烟枪找来寻人。”
武灵雪猛然点头:“我们等到天亮,若无消息,立即找人去。”
武灵玉懂得姊姊意思,已露出感激笑容。
陆不绝不解,问道:“大小姐想找何人?”
“毛盾的师兄,他叫毛头,住在银灯联。”武灵雪道:“他该懂得法术,说不定可以救出毛盾,并且,我也想找银灯联的人帮忙。
陆不绝闻言轻轻点头:“如此也好,金武堂在多事之秋,能请来他们帮忙较能稳住局面,尤其是毛盾师兄,请他来应该能破解怪邪法术,你们已决定天亮就走,那这一切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多谢陆叔。”武灵雪感激不已:“还有我爹,以及阮月仙……”
“我会留意,你们安心前去就是。”
有了陆不绝口诺,武灵雪已然放心,照此状况看来,想探知老道士下落似乎不可能了。
为争取时间,她吩咐备上快马两匹,然后和妹妹一同返回玉竹轩,折腾一夜,全身汗水不说,满身泥沙才痛苦。
当下两人很快沐浴干净,穿上远行劲装,也不带任何干粮,毕竟金武堂弟子遍天下,到时自会有人接应。
只花了两刻钟,两人已骑向马背,趁着黎明,驱马直奔江南银灯联。
银灯联九盏灯笼仍高挂空中,深入庐山云层中别有一番神秘感。
武灵雪赶了两天陆路,找来快船直入长江,不到七天已抵庐山。
她们亲自赶来之消息在上船之际已传往银灯联,冼烟和冼无忌已慌张等在渡口,如此紧急起来,又岂是小事一桩。
忽见船只到来,已变得英雄潇洒的冼无忌已猛招手:“灵雪,出了何事?”
武灵雪但见爱人,心头稍安,立即高声道:“毛盾出事了……”相隔百丈仍把声音传回。
“毛盾?”冼烟和冼无忌同时一愣,别人出事他俩还可以理解,但毛盾出事,两人倒是不大相信。船只已及二十丈,武灵雪、武灵玉已等不及,双双施展轻功掠飞踏上渡头木板。
武灵雪急道:“他被人施了法术逮去了。”
“法术?”老烟枪冼烟猛抽两口烟,他更不信而觉得好玩:“他法术不是天下第一?也会被法术所坑?”
武灵雪道:“全是花弄情耍的诡计。”
“花弄情?”冼无忌更是怔诧:“她不是被杀?怎么又出现了。”
“死而复生。”武灵雪很快将花弄情之事以及如何用计陷害毛盾之事说一遍。
老烟枪摸着半秃而梳理整齐的头发,一副沉思模样:“奇怪,江湖何时出现黑心道人这号人物?”
武灵雪道:“可能是道教种类,和江湖人物无所牵连吧。”
“可是你说他武功很高,该脱不了江湖啊。”老烟枪道:“可曾发现他武功路数?”
“没有。”武灵雪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前来找毛头,他可能较为知道。”
“毛头?他行吗?”老烟枪想笑:“他聪明有余却粗枝大叶,学了我的烟杆功倒有七分火候,就是灵巧不起来,倒不如教他金钟罩、铁布衫来得好,耐打又威风。”
谈及毛头,老烟枪也是颇为得意,虽没把他教成绝顶高手,但也该称得上一高手,对毛盾也有了交代。
他还想吹嘘。冼无忌已说道:“大伯还是把毛头找来吧,此事拖不得。”
冼烟这才醒悟,干笑道:“我这就去请人,还要谁?冼残这老剑手要不要?”
武灵雪道:“不必了,我们对付的是妖魔,武功不一定管用。”
“那请稍候,我去去就来。”老烟枪及时掠往山区。
冼无忌追声道:“大伯顺便向帮主禀明,咱们得赶去支援。”
“我省得。”老烟枪说完此话,一溜烟转入曲道不见了。
武灵雪瞧着未婚夫,感激道:“多谢帮忙。”
冼无忌轻轻一笑:“哪儿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还关于毛盾,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他出事咱们岂可不管?”
武灵雪会心感激,选了冼无忌她并不后悔。忽而想到什么,把妹妹推向前头,含笑道:
“我妹妹灵玉,美吧?我都快爱上她了。”
武灵玉惹来一股羞,脸腮淡淡泛红,却因而更显得楚楚动人,她仍大方地礼貌一笑,那神韵已让冼无忌看呆了。
“美,太美了,美得像荷叶上的亮水珠,清新脱俗,简直难以形容。”
冼无忌赞不绝口,老实说,她姊姊已是天下绝色,她却更动人三分,几乎所有男子都不免动容而深深被她所吸引。
武灵雪瞧及未婚夫眼睛都直了,却不会对这笨书生有所吃味,反而为自己妹妹感到骄傲。大概是上天对她聋哑的补偿吧。
她轻笑道:“冼公子可别把我妹妹看羞了,她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啊。”
冼无忌但觉失态,“呃呃”叫着也红了脸:“太美了,美得我忍不住多看几眼,二小姐可别见怪。”整理着青素便装,总想让自己更自然些。
武灵玉则是落落大方,还是以那惯有的似懂非懂的笑容面对这位未来姊夫。
武灵雪含笑道:“你害啥臊?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话说给谁听?”
冼无忌这才恍然,赶忙拱手为礼以致歉意。武灵玉懂了,也揖身为礼,不知是拜见姊夫亦或是接受道歉。
很快地,半山腰已传来毛头龙马精神般的喝叫声:“师弟出事了?这下师兄可得出马了。”
声如洪钟,震得回音连连,毛头大有表现内力深厚之态。
话声未落,只见得他已穿出密林,直跳曲径而下。
他仍喜欢敞开胸脯,展出结实胸肌,经过年余训练,更为结实,光头已变成平头,和尚味己祛除怠尽却换来一副大烟枪态。
他学的是烟枪功,当然习惯用烟杆当兵器,可是冼烟身形瘦癯,用个指粗的烟杆也就够了,他却人高马大,用起来难免轻松无味,逐找来手臂粗的甘蔗代替,但耍熟了,也打造一根铁烟杆。
这烟杆功用可多了,可抽烟,可当洞箫吹,可当兵刃,还可当铁筒,他本就有意向毛盾炫耀一番,不过时间一久,洞箫吹不出名堂,也没啥银子好嫌,反倒是抽烟,这管又大又粗烟杆若装满烟叶,不但抽起来如烟囱,而且还可以熏死人,实在威风。
毛头现在即抽着大烟直掠而来。腰际还挂了枕头大布袋,里头全是塞满烟叶。
他倒不在乎等级,只要能冒烟者通通都抽,老烟枪直嫌他低级,他反而吐得老烟枪一脸烟,逼得他落荒而逃。
武灵雪姊妹乍见毛头模样不禁想笑。尤其是武灵玉,她从未见过毛头,心想着毛盾长得甚精明而有人缘,毛头也该不会差多少,谁知他真如江湖卖艺的傻大个,不过越看倒是越有趣。
毛头见着三人,尚差三十余丈,他故意显现轻功,凌空掠飞而起,连翻七个斤斗,方自劈腿落往渡头木板上,岂知木板只厚三寸,又日夜风吹雨蚀,根本禁不了如此重大坠力,叭的一响,他那右脚已陷穿木板,直往下冲,眼看就要砸坏整条桥,他惊叫一声,双手左右施力,再一个翻滚,方化去冲力,得以安然滚到三人面前。
他尴尬一笑:“三位久仰了,本人乃功力过剩才会出此下策,三位别见怪。”
三人强忍笑意。
武灵雪道:“功夫练成了,帮忙把毛盾救出来吧。”
“毛盾乃是我师弟,我非救不可!”毛头已起身,威风八面地抽着烟杆:“放心,我师父说过他是金刚命,死不掉的,且把事情说来我听听。”
后头老烟枪已飞掠过来,一杆敲向他脑袋,冷斥道:“我哪说过毛盾是金刚命?你少胡扯!”
毛头搔往脑袋,干笑道:“此师非彼师,你是后来师,他是以前师,就是茅山第七代掌门说的,烟杆师你别误会啦!”
老烟枪这才明白,干笑道:“反正吃亏被敲的也不是我,多误会几次又何妨?”
毛头瞄眼道:“别忘了我拜你为师学功夫是有条件交换,等将来我禀明毛盾掌门,两人研商把你开除之后,你就知道什么是误会了。”
老烟枪想及和毛盾还有一段歉疚,玩笑话题也就敛了起来。
他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出发吧。”
冼无忌点头,当下引导众人上船,直往上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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