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潜逃七日终抵苏州古城。
纵使初冬,苏州城仍是车水马龙,人潮如织,繁华依旧。
宋两利匆匆瞧来,总觉末见饥荒穷困景象,一股国泰民安感受尽现无遗,但想及胡天地所言,富者恒富,穷者仍穷,只是地头不同罢了。自己乃藏身修行而来,胡天地总不会介绍至连三餐皆得乞求米食地步吧。
丐帮弟子将宋两利带往一颇具规模之南北杂货商家“兴发铺”。商号虽俗,却生意兴隆。宋两利不禁忖道:“丐帮虽外表乞食,然私下仍经营生意,果真颇有商业脑筋,自己藏身于此,可吃穿不用愁了。”
穿入后院,显得清净不少。丐帮弟子带往一木造雅房,里头传来算盘拨动声,丐帮弟子禀报,突然女者回话:“小神童已到?!”颇为喜悦:“快让他进来!”
宋两利诧道:“苏畅是女的?!胡前辈怎未提及?!”嫩脸稍红,自觉投靠女人颇不习惯。
大门敞开,里头橱柜四壁,居中置一大书桌,帐册堆如小山,一位三十上下,颇见风韵女子迎笑招手。瞧其模样直若精明少奶奶,怎像得丐帮头子?
宋两利干笑拜礼:“你便是丐帮苏州分舵主?……”
苏畅笑道:“是啊!怎地乞丐便要穿破衣?胡帮主大概未说清,我是丐帮大帐房,兼作点小生意,既是作生意,怎可穿得破旧,客人自给吓跑,我还算体面吧?”
宋两利道:“简直像大老板!”
苏畅笑道:“人家说我精明得紧,我倒要好好改进,装得温柔些,但抓帐怎能不精呢,所以便挣扎了,不过还好,一切仍算顺利!坐吧!还剩西城三十包粗盐未结,马上便好!”
立即拨动算盘,算些斤两数字。
宋两利道:“你也卖盐?可和官家抢生意了?”
苏畅笑道:“这年头不抢怎能活,何况官家更贪得凶,像粗盐一斤原是三个子儿,谁知县官一个不高兴,立即涨到十个子儿,内陆还卖到一两银,天啊!简直抢钱,至于我们公道信用,不随便涨,算是解救贫苦同胞哩!”
宋两利想想也对,官家已无伦理,各自为政,尤其贪得凶,难怪黑市流行。
苏畅叭地一响,算盘又自拨错,不禁抱怨:“都已算得三次,怎仍算错,真是!三十包,每包二十斤共六百斤,每斤批价两钱三分五,再减回扣每包两分一,到底是多少?”
宋两利突地说道:“一千四百三钱七分。”
苏畅正拨得此数,诧道:“你怎知?!你能默算?!”
宋两利道:“不知道,只是听那些数字,总觉是那些钱,便说出来,不知正不正确?”
他乃感应而言,试探性质居多。
苏畅乍喜:“你简直天才!太厉害了!我得好好召待你!”毛笔赶忙写下数字,终松口气,立身而起,快步行来,道:“听说你喜欢喝酒,待我请你几坛!”走向左侧门,开启厚重大门,便要宋两利跟去。
行约十余丈又是一门,苏畅开启,竟然是一酒窖,满墙成堆,红条无数,酒香四溢。
宋两利道:“酒也卖了,那茶也该卖了,官家禁品全卖了。”
苏畅道:“服务百姓,多少牺牲点!”引得宋两利坐于左角品酒桌,随即问道:“你喜何酒?烈的、淡的、酸的、甜的、呛的、温的、年代久的、抑或刚出炉的?”
宋两利道:“我只在想……想练功时喝酒……”对于通灵始要喝酒一事不便说出,“所以对酒并不精……”
苏畅笑道:“慢慢便精了!或要女儿红、黄山花酿、蔷薇露、思春堂、雪醅、真珠泉、扬州琼花露……应有尽有,我看便这扬州琼花露了,其实扬州和苏州顶近,酒名也都混了,算是南方酒了,喝它几口聊表敬意。”
苏畅抓得一坛,开封去泥,酒香四溢,宋两利接过手品它一口,但觉清新若甘泉,琼花熏香,果真佳酿,然他常喝烈酒,对此香酿反而不够味,灌得一坛,倒把苏畅吓着:“原来你是喝烈酒的?那看是烧刀子管用了。”准备换酒。
宋两利干笑:“不必了,我乃练功时始喝酒!”有了醉意,脑门浮现不少感应:苏畅原是豪门女子,只不过家道中落,沦为江湖人,终被胡天地收养。原是义女关系;脑门一闪,竟是茅山派弟子正在练习通灵大法,此人并非掌门方虚默,而是年轻怪胡子,他瞪得眼睛正待说话,宋两利已把脑波断去,道:“茅山派也在苏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