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好不容易脱离色海囚困,终能稍稍轻松。照原计画,边练功夫,边往明教总坛潜去,想探询母亲有关方腊造反之事。
他自离开龙虎山之后,多少发现一波波胸口或头上罩着太阳巾之方腊军队,其四处流窜,常与官方作战。然为护张美人,他专选僻路,实际状况并不明了。时下事情已了,故往较大城镇行去。
一路上竟然怪军连连,或称“明教军”者,皆绑日月光图头巾,亦有称“圣教军”者,头顶或胸口皆写个“圣”字,且有称“圣公军”者,头巾、衣衫则画太阳图,图中另有方腊画相,三派似一而三,似三而一,十分混乱。
宋两利瞧得眉跳眼缩,如此军队化,蜂拥肆虐,恐达数万人之多,造反传言恐怕非假了。
宋两利行往万家铺,肚腹已饿,找得万香客栈打尖,点得面食,囫囵吞食,正觉过瘾之际,猝见圣公军一行二三十人蜂拥而入,见及大桌食客,轰赶即逼,食客吓得四处逃窜,掌柜脸色又变。
领头者满脸刺胡,宛若土匪,大刀一架,喝道:“有酒有菜尽管上,圣公军为你们打倒贪官污吏,总该慰劳一番,日后革命成功,自有重赏!”
十数圣公军抢桌即坐,叫嚣不断。
宋两利躲在墙角较不惹眼,故未波及,原想逃去,但大门被挡,去之无路,只好待着忍若龟孙。
小二已吓得双腿发软,不敢招待,掌柜只好亲自出马,祈声说道:“大爷行行好,贵军已来此多次,要酒要菜全是白食,本铺乃小本经营,怎养得了您千军万马?可否高抬贵手放了小店一条生路?”
刺胡老大喝道:“这么说来,你叫我弟兄饿肚子喝西北风了?你知不知现在是共体艰难!没有圣公军保护,焉有鬼店生意可做!快去备餐,否则我万六爷刀下不留情!”
鬼头刀一砍桌角,叭地裂断,弟兄一阵叫好,上来三数人拍着掌柜:“你想掉头么?”
吓得掌柜不敢吭声,急急奔去,硬着头皮奉上酒菜。
圣公军登时大吃大喝,举止粗俗不堪。
宋两利暗忖:“怎会如此?简直像土匪,远比大宋正规军更糟,若真让他们得天下,百姓岂非更惨?”实猜不透圣公方腊到底耍何花招?
心念未毕,街道忽又涌来圣教军十余名。领头者塌鼻暴牙,宛若地痞,扛着铁枪摇摆即坐。忽见刺胡万六,哈哈笑道:“万六兄?又见面了,有缘有缘!”
万六瞪眼道:“他家有饭吃,怎跟我抢!”
暴牙说道:“这可是你不对,此家乃是我黑再兴地盘,让你先占着,还得赶我么?”
双方各自举刀动枪,甚有一触即发之势。
掌柜见状苦丧脸面:“完了完了,我店毁了!”
万六突然伸手制止:“别动手,吃顿饭犯不着动刀枪,反正是掌柜请客,咱让三桌便是,同是圣公手下,分啥彼此!”
圣公军终让桌,圣教军匆匆上坐。
黑再兴笑道:“这才够爽快,否则我黑再兴学的可是杨六郎的杨家枪法,总不比万兄鬼头刀差啊!”
万六讪笑:“日后比划比划,我万六爷一刀砍死五十余官兵又岂假得了!”
双方示威后,随又唤来酒菜,看是相互敬酒,却各吹能事。
万六道:“黑兄可混得好,当年在县城还是下三滥,混赌场小厮,现在可风光了,一劲儿升为圣军头领,手下三数十人可用,前途一片光明啊!”
黑再兴道:“万爷也不差,蟠据天虎山为王,敢情捞了不少油水,昔日大王丰采更见光芒!敬佩敬佩!”
万六畅笑:“我原是正义蟠山,保护妇孺,此刻更化悲愤为力量,欲解救百姓,对抗朝廷贪官奸相,大材大用,乃是我本行!”
双方一来一往,想掀对方底子,又想吹嘘战功,闹得轰轰烈烈。
宋两利暗忖,原来对方当真为地痞、土匪出身,难怪作风如此卑劣,难怪百姓闻之变色,远胜于宋军。
狂饮中,忽有圣公军发现宋两利,一人喝道:“小妖道你在作啥?”
宋两利一楞:“我?”
那人道:“没错,就是你,头绑符带,是神霄派骗徒么?”
宋两利急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中邪,绑符带避邪!”
万六见状霸笑道:“圣公手下多的是修灵法师,你且过来加入我军,身材不错,大概有几分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