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宝嘘着满头大汗直道好杰作。
慕容寒雪却在得意中仍未忘记任务,急喝“快抓人”,眼看失魂落魄的秦沐风就要逃跑,他顿展千斤坠冲杀下来。洪金宝见状,只好暂时收起得意心情,猛地倒坠而下,先逮老头再说。
秦沐风作梦都没想到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设计会出现漏洞,他更想不到有人能掀开重逾万斤的屋顶?
一棋错,全盘输,为今之计,只好拚命冲下一楼,找地方躲藏。
慕容寒雪自是不肯让他走脱,冲下二楼之际,但见这狐狸想按钮开启什么开关,手中飞刀立即射击,迫得他拍手回来,飞刀却钉在白壁龙眼睛,正是按钮开关,这一触动,一楼地面裂出一个坑,秦沐风顾不得走楼梯,人如弹九冲射过去。
慕容寒雪见状、又射飞刀阻止,岂知老狐狸硬让出左肩挨刀也要抢进秘洞,慕容寒雪正焦急失招之际,猝见顶空一团黑影如殒石般冲砸下来,撞得石梯崩断,正是洪金宝拚命赶至,他撞得唉唉痛叫,落地打滚,却仍不忘一手揪住秦沐风,猛想抓提入布袋。
秦沐风但见左腿被逮,吓得面无血色,反手即攻,却被震开,情急中猛抽左肩飞刀,就要刺人。
洪金宝硬是不理,干脆提小鸭般倒提人立而起,秦沐风唉呃尖叫,已失去目标,飞刀不由想乱射出手。慕容寒雪见状喝斥冲来一手点偏飞刀,一下点中秦沐风齐门穴,终将他制住。
“要命!”
洪金宝虚软地面,这场拼命,着实让他叫累。
慕容寒雪却没时间休息,来个五花大绑,再把他装入布袋,才敢嘘口气:“走吧,外头还有得耗呢!”
当下扛起秦沐风。直掠屋顶,翻墙而出。
洪金宝不甘落单,勉强揉揉撞痛腰背也追出去。
在掠高塔顶,瞧着那被推倒大屋顶,他仍得意非常。非常得意,直想着一定破记录,可能的话,刻上姓名也不错。
正在陶醉幻想,下边已传来女子声音;“洪金宝,不准你抓走我爹!”
原是赶来救人的秦玉妃,她一身青色罗裙又瘦了几寸腰,整个人憔悴得像个病美人,手提着利剑却显得娇弱无力。见着胖壮身躯,她早猜出来者就是意中人,心头随之乱散如麻,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一旁慕容寒雪已和秦沐龙打起来。秦沐龙根木不是对手,却仍死缠不放,忽闻洪金宝,他还有空跳开斥骂:“吃里扒外的家伙,我叫你吃不完兜着走!”玉扇射出暗器,直冲上来。
洪金宝喝喝有声,刚学者耍飞刀,正好用来练习接刀,双指挟去,竟也挟中两把,颇为得意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猛打回来,劲风穿处,钉得那把玉扇裂出细缝,气得秦沐龙龇牙咧嘴,却无法再发招制人,因为慕容寒雪趁此机会已闪开,他不得不追杀过去。
秦玉妃还是哀求欲泣:“不准抓走我父亲!”满眶泪水就快渗出。
隔着三层楼,洪金宝自是无法看见她泪水,但瞧她恹恹欲病,也不忍斥她,淡声说道:“抓你爹的是他不是我。”
“你可以求他。”
“有完没完?求他放走我的仇人?”
“我爹跟你无冤无仇。”
“还未碰面以前没有,现在可一大把!”
秦玉妃在求人。那头慕容寒雪却大叫:“阿宝快些来,硬角色!”
洪金宝往那头屋顶瞧去,果真有两名光头家伙死缠不放。他心想会是喇嘛?哪还顾得了秦玉妃,顿时大喝,掠身飞冲,大马行空掠过二十余丈天井,还未到达南面屋顶,两把飞刀已射向两名光头喇嘛。
“有胆到我这边来!”
话声未落,洪金宝抽出腰际那把几乎忘记的长剑,一招斩千龙砍了过去。
喇嘛很快闪躲飞刀,却见来者剑势不凡,只得腾出一人对抗,此人年约四句,两眼如豹,厉光闪闪,一脸凶相横棍挡杀过来。
洪金宝老是觉得长剑太轻,耍不出劲道之气,但已对上手,仍求速战速决,也不想使什么花样,但凭一口真气,和着力大无穷劲道,如劈斧般砍杀过来。喇嘛冷笑一声,横棍如托鼎,迎空即挡。
岂知他哪想到这人用的乃是天下第一神功,威力何等霸道,一个接触,自认坚逾钢铁棍棒竟被砍成两段。
这还不止,眼看脑袋就要被劈成两半,情急之下,不得不施展千斤坠,钻入厢房中。
洪金宝懒得理他,一剑复往另一名塌鼻喇嘛腰身捅去。
那喇嘛本就受制慕容七剑威力,处于下风,如今又遭突袭。
一时穷于应付;竟然活生生被洪金宝捅着腰际,他嗥然痛叫想闪躲,慕容寒雪岂能让他走脱,一招寒星射月直刺喇嘛咽喉,又准又快,喇嘛怒眼转惧,却无法挽回性命,身躯一软,栽倒地面,死了。
那秦沐龙及秦绝又自冲杀过来。慕容寒雪喝着洪金宝:“先把人扛走!我来断后。”
“一起战啊。”洪金宝打的正起劲。
“你不怕男的,要是女的粘上来,你应付得了?”
洪金宝这才想到秦玉妃,回头望去,她果然急步追来,心下苦笑:“是该走了。”当下接过秦沐风,掠身逃开,任由秦玉妃喝叫不能走,他还是走的比什么都快,眨眼跳过松林墙,消失无踪,独留秦玉妃落泪当场。
秦沐龙却厉喝武师快追,顾不得眼前的敌人,掠步就要追去。慕容寒雪却故意挡他两剑,让洪金宝有更多时间逃开,始放走他。
秦绝则冷森拦阻过来。对洪金宝,他或许自知不敌,但此人或可一拚,长剑抖得笔直,一张猴脸绷得条条见肌肉。
慕容寒雪懒得理他,兀自甩头想找那位坠入厢房的喇嘛比斗。
秦绝自知这是侮辱,冷笑一声,长剑狠刺出去,直指慕容寒雪背心,岂知他背部似长眼睛,脑袋都不转一下,随剑反刺,竟然奇快无比抵住秦绝胸口,吓得秦绝冷汗直冒,始知剑术仍差人一大截。
“你下手吧!”秦绝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慕容寒雪却放过他:“我要杀的人不是你。”
话未说完,屋瓦猝被震破,喇嘛倒冲上来,双手各抓一支断棍,见人就砸。慕容寒雪冷笑,倒掠七八丈,先避开再说,再摆出架势等着敌人上门。
想及慕容家被朝廷迫害,他对喇嘛仇怨难了,每有机会必取性命,尤其眼前又是一位凶僧,不杀他,实是心结难安,这也是他支走洪金宝而留下来最大原因。
喇嘛冷笑,亦摆出架势,亦步亦趋渐渐逼近,冷月西斜,阴风咻咻,周遭气氛随即陷入两人决战之中,各自揪紧心神,感受这股生死一线残酷情景。
两人逼近不及六尺,喇嘛沉不住气,双棍划出光彩,似若猛虎扑羊急杀过来。棍未至,风声啸如鬼嚎,慕容寒雪仍不动,目光凝成细刀,似在找寻那致命一击之处,但见木棍就要落脑,他才迅然出手。猝见寒光快如电闪即逝,剑尖已刺向喇嘛咽喉。
还是致命的咽喉,喇嘛证愕愣在那里,实在不信只差半寸即可敲破此人脑袋,他竟然在短如眨眼时间之内将剑尖刺入自己咽喉,连痛楚都感觉不出。
慕容寒雪慢慢抽出剑尖,他感到疼了,却无法喘息或尖叫,嘴巴张了张,终又摔倒屋面,滚落地下,一命呜呼。
慕容寒雪并无多大快感,这喇嘛充其量也只是稍具份量而已,跟鬼面头陀相比,简直差上十万八千里,杀他只不过泄恨,谈不上什么成就感。目光寻向众人,他们早吓得目瞪口呆,慕容寒雪也不说一句话,收起长剑,掠身而起,飞鸟投林射出秦家庄,结束绑架任务。
冷风吹过,秦家众人一阵啼嘘,同是感受着落末贵族的悲哀。
秦玉妃则以泪水洗面,父亲竟然被意中人掳走,自己却唤不回意中人任何青睐或关爱眼神?
她好失望,似乎世人已无法容下她而遗弃她般,心灵感受竟是如此虚无。
唯有凄冷弦月,仍幽怨地吐着悲光……
洪金宝当然未被秦沐龙追着,安然抵达神农庙时,已近五更天,他还是将秦沐风放出来,让他喘口气。
由于他不懂解穴方法,只好任其昏睡。想起已往瞧过拷打情节,也就把秦沐风双手绑妥,吊在横梁上。
只要高兴,随时可以把他吊得更高,随后又找来木柴,准备升火,那模样俨然一副官家捕快,着实有几分煞气。
未多久,慕容寒雪已赶回,见此状况,不禁想笑:“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当然,不信咱来较量,看看谁能问出真正口供?”
“好。”慕容寒雪道:“输的人负责背他上山。”
“为什么要背他上山?”洪金宝不解。
“因为他狡猾如狐,不到最后证实,放了他,准是后患无穷。”
“这倒是真的。”洪金宝点头:“好吧!就赌背人,把他拍醒!”
“你不会?”
“我又不懂解穴。”
慕容寒雪想笑而淡淡笑起:“说你武功厉害,一些基本名堂竟然这么差劲”
“又没人教,我哪会?”
“下次教你。”
慕容寒雪走向秦沐风,往嘴巴连拍两掌,秦沐风已悠悠醒神过来。
“这么简单?”洪金宝颇为意外。
“不然你以为多难?”
“我也会!”洪金宝想学样,巴掌就要掴过去。
“你想干什么?”秦沐风急忙躲闪。
洪金宝这才想起穴道已解,稍窘地定住巴掌,却又不愿认输,带趣说道:“我更厉害,还没刮下去就解人穴道。这叫……叫……”
“凌空拂穴,武林绝学。”
“对对对,就是这名堂。”洪金宝笑的开心:“我隐藏了好久,没想到今天终于被你看穿。”
“看穿总比拆穿好,升火吧,捕快!”
“是是是,升火,准备升堂!”
洪金宝当真蹲下来,点燃从神桌找来的蜡烛,再引向柴堆。目光有意无意透露关爱如上宾的眼神瞄向吊着那个人。
秦沐风被瞧得心惊肉跳:“你想干什么?”
“上刑逼供啊!”
洪金宝回答的有若吃餐般简单明了。
“你敢?”秦沐风脸色大变。
“别老说那些没营养的话。”洪金宝祥和安静道:“打从在你家那鸟笼里被你那奸恶笑声刺伤我脆弱心灵开始,我就觉得此生莫你非属,因为我终于打到一个能够让我下得了手的行刑示范者,真该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你说我突然获得如此良机,你认为我会不敢?”
如此威胁利语比尖刀插背还让秦沐风惊惧,又吼声:“你敢?”
“我若不敢,背后还有一个在排队。”洪金宝笑的心安理得:“你没看他排的有点抓狂吗?”
慕容寒雪故意抽筋般抖了两下,倒配合得默契十足。
“你们到底要我怎样?”秦沐风求饶般眼神送来:“你们要钱,我的九龙璧已被搬走,你们要藏宝图,我的秘图也全被你们取手,我已空无一物,你们还要什么?”
“空无一物还敢在鸟笼里面笑的那么嚣张?”洪金宝升完火,起身敲向他脑袋:“你是疯子,见人就叫?还是看到我们两个立即特别兴奋?”
秦沐风叹息:“老夫是有点得意忘形,但那只是为自己设计的房子高兴,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破了。老夫绝没为难两位意思。”
“还好意思说?用那断头台,差点砍下我脑袋,还说不为难人家?”洪金宝又敲他脑袋:“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用假秘图坑了我们,现在我们已回来报仇,识相点,快把真秘图交出,否则有你好受。”
“老夫真的没有了……全给你们了……”秦沐风泣声道:“你们不是找到地头了?那里该有宝藏吧……”
“有啊,一大堆。”洪金宝斥笑:“害我们高兴得要死!”
“这就是了……”
“是个屁!”洪金宝狠狠敲他响头:“妈的,你这老奸臣,竟然敢用计陷害我们,给了一个假宝图,还找番邦喇嘛前来追杀,幸好我们命大,否则岂不让你高兴一百年?”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得喇嘛……”
“还说!”洪金宝敲他额头:“刚才还在你家看见喇嘛秃驴,你还想赖?”
慕容寒雪冷道:“你赖不掉,你的一切,你女儿都说了。”
“玉妃?!”
“不错。”洪金宝道:“老实说,还是她赶去救我们出困,否则我们早死在鬼面头陀手中。你还有什么招数想赖。”
“这畜牲,简直吃里扒外!”秦沐风恨得牙痒痒。
“怎么,这么一套,就忍不住泄了底?”慕容寒雪讪笑着。
秦沐风心神一凛,的确,若对方是在套话,自己岂非太嫩了?
然而态度已露,只有硬撑,哭丧着脸:“我是动过这些念头,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一个宝藏,除了那里,你们就算逼死我,也逼不出任何地方。饶过我吧?我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你也懂得说实话,天底下已没有谎言。”慕容寒雪冷道:“今天把你掳来,若得不到我要的,你休想离开!”
“我真的没骗你们……”
“不用刑是不行了!”洪金宝立即抓出烧红木炭,熏了过去,吓得秦沐风惊煌大叫,想躲又躲不了,泪水滚落满腮:“说不说?不说就烤焦你!”
“我直的没有……”
话未说完,洪金宝冲向他后头,红炭刺向他臀部,霎时发出滋滋白烟,秦沐风叫如杀猪,全身如活跳虾乱蹦乱踢。
“快说,否则烤焦你!”
“我没有啊……”
“可恶!”
洪金宝再次用力,红炭如刀滋滋再刺入几寸,痛得秦沐风脸色发青,口吐白沫,身形一软,昏死过去。
洪金宝赶忙把木棒抽出,已是满头大汗,胸口起伏不定:“要命,这玩意太残忍了吧?”
他从来没玩过这名堂,竟然也觉得手软。
慕容寒雪倒能忍下,他却不敢责怪洪金宝没胆,毕竟这码事实在有些残忍。他道:“其实江湖规则就是如此,胜为王,败为寇,对敌人宽怀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不杀他,改天他一定杀你。”
“可是,我们只要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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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只要宝藏……”
“看样子,用毒刑好像不易使他说真话。”慕容寒雪瞧其反应,做此断论,也好替好友找台阶下:“我们再想其他法子,不过,决不能让他看出我们手软。”
洪金宝点头,反问:“如果换你,你会手软?”
“不会。”慕容寒雪道:“若为财而对一个老人下此毒手,我是会手软。但你如果知道他底细,你就不会手软。”
“他?那么坏?”
“可能比你想像的坏,那些宝物几乎都是他和他祖先搜刮而来。”
“多说坏事,让我能狠下心再逼供!”
慕容寒雪摇头:“看此状况,他真的横下心不说,我来下手,逼他几回,然后另想办法治他。”
洪金宝也无计可施,遂点头,将火把丢回火堆。
慕容寒雪则一掌又将秦沐风拍醒,淡声笑道:“还受得了吧?”
“饶了我……我不行了……”秦沐风软偏着头,一脸青白。
“我饶你,谁来饶我?”
慕容寒雪猝而伸手,点向他数处穴道,随又扣向他肩颈部位,动用五阴蚀脉手法,逼得秦沐风全身有若乱箭刺伤,万蚁啃食,血管为之肿大如蚯蚓乱跳。他两眼暴突,就快掉出来,不断吱晤叫着要死了,对于宝藏硬是不哼一字。
“不说,让你血脉错乱,眼珠瞎暴,从此终残一生。”
“我说,我说!”听及眼珠将瞎暴,秦沐风心灵威胁太大,顿时求饶。
此时倒让两人感到意外。慕容寒雪立即收回内劲,冷道:“最好别给我胡扯,否则有你好受。”
“不敢……”秦沐风喘息几声,颤着嘴,说道:“宝藏就在你们去过的雷电、地火阵里头。”
“你该不会打蛇随棍上吧?”慕容寒雪道。
“我不敢了……”
“胡说,那里明明没有,想唬我!暴瞎你!”
慕容寒雪并未敢确定,那阵区是否真的没宝藏,他只不过试探性地又运劲迫入其体内。
但见眼球凸大,秦沐风又自尖声骇叫:“在冰封崖的另一头地底中!真的,就在那里!”
洪金宝诧问:“到底哪个才正确?”
“冰封崖那个才正确……”秦沐风口吐白沫,有若垂死老人:“饶了我,我什么都说了……”
“什么都说,什么答案都有。”慕容寒雪斥道:“我只不过试你一下,你立刻见风转舵,想死不成?”
“我们根本没进去什么雷电地火阵,那里到底有没有宝藏?”先入为主观念,洪金宝仍认为这地方较可能藏宝藏。
秦沐风却仍表示在冰封崖。
慕容寒雪撤去掌劲,冷笑道:“随便你胡诌鬼扯,只要让我查出是假的,你准备双手接你脑袋吧!”
秦沐风无法回答,勉强喘息中,仍以眼神表示地点正确。
洪金宝问:“你相信他?”
“不相信。”慕容寒雪道:“为了拆穿他的谎言,我们再走一趟冰封崖,不怕他要诈。”
“要是又中他计……”洪金宝道:“我是说鬼面头陀若仍在那里,并不好玩。”
“你不是想再找他拚命?”慕容寒雪道:“何况咱俩联手,打不赢也未必输到哪儿去。”
洪金宝轻轻点头;“有道理,不过,我得去拿那长枪较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