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鼓方敲,白河镇上的一间旅店里,悄悄地从后院院墙翻出两个一白一黑的青年,黑皮青年年约二十四五,粗壮威武,白肤青年年在双十左右,潇洒秀拔,英华内蕴。
两青年向北门急步而行,离旅店稍远,其中一个首先开口道:“诸葛兄,脚下慢一点,轻功我可是不行的。”
“我也不怎么行。”
“你也不行?”
“兄弟我,擅长的是外家硬功和少林绝学罗汉拳,我师父因材施教,他说我天赋如此,拳法上将来可成为一代拳圣,轻功方面则难望大成。我听了之后,立即对轻功的研习失去兴趣,同时怕耽误了拳法的成就,所以在这一方面就显得不怎么行。”
“舞春秋刀难道不会耽误你的绝学罗汉拳?”
“唔,这个,春秋刀的分量重,借它可以练练腕力。……唔,到了,怎么办?”
“那边有棵大树,我们先去藏起来,看看情形再说。”
这时,碧空如洗,月明如银。
榆树林徒具“林”之名,它实际上只是一片空地,而且只是四周疏疏落落地有着几株榆树而已。此刻那片空地上,正面对面地,隔着两丈左右的距离站着两个穿长袍的人。上首站着的,年约三十四五,穿着一件竹布袍,那人正是日间酒店中所见,北邙两绝三瘟中的人瘟欧阳长卿。下首的那个人和欧阳长卿年纪相仿,但长相却英俊得多,剑眉星目,挺鼻方口,只是眼神不定,显得诡谲!此人非别,正是天地帮的巡按堂香主,以一手歹毒无与伦比的暗器成名于武林的巫山淫蛟孙顾影!
这时只见巫山淫蛟一拱手道:“欧阳兄想定了没有?冤家宜解不宜结,姓孙的和你们北邙三侠的那一段,算起来还是七八年前的陈旧往事,七八年来,三侠始终苦苦相逼,我姓孙的因为理屈一直趋避相让,照理,彼此之间,早就该扯直才对!现在,北邙全派覆没只在旦夕,上次在华山之南,我为了华山一名弟子窃听敝帮剿灭北邙的秘密,不惜让他负创带走我姓孙的特有标志,单就这一点,欧阳兄足可看出敝帮不怕开罪任何人,而与当今武一林各门各派势不两立的决心。我姓孙的由于对你们北邙三侠的一点前疚,故所以特地约你欧阳兄来此相见,只要欧阳见你点点头,姓孙的担保天地帮中少不了你欧阳兄一个银牌舵主的席位,假如三侠同来,敝帮更是欢迎。”
欧阳长卿毫无表情地仰脸望望天色,然后缓缓地道:“淫蛟,你少做梦吧!”
一丝凶光自巫山淫蛟双目中一闪而逝。
只见巫山淫蛟勉强地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尚望欧阳兄看清目前的武林大势才好。”
人瘟欧阳长卿嘿嘿一阵冷笑,并未答言。
当人瘟欧阳长卿又一次仰脸望天之后,巫山淫蛟双目乱转,然后发出一阵阴恻侧的冷笑,同时讽刺地说道:“想不到欧阳兄还有这一手,欧阳兄难道另外尚约了助拳的朋友不成?”
人瘟冷冷地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你姓孙的如果迫不及待,不妨现在立即动手,假如你姓孙的有所顾忌,现在掉头走也还来得及!”
巫山淫蛟闻言哈哈大笑道:“姓孙的是个什么角色,别人也许不知道,你们北耶三盘难道还会不清楚吗?哈哈……纵令三瘟到齐,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这时,不远处的一株树荫之后,一个细小的声音道:“诸葛兄,是时候了,出去!”
“你不听指挥了?好,一还给我那块竹符吧,我自己出去。”
另一个细小的声音忙道:“不,我去,我去。”
“沉住气,好好发挥,准你吹最后一次牛,照我刚才的话做,巫山淫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一声洪亮的长笑起自空地之东、长笑声中,一位年约二十四五,浓眉大眼,气宇昂藏的黑皮青年,昂首阔步,旁若无人地漫步走向空地!
黑皮青年先朝人瘟欧阳长卿傲然微一拱手,道一声:“欧阳老师你好!”然后缓缓走至巫山淫蛟前,朝眉头皱得紧紧的巫山淫蛟冷冷地笑道:“淫蛟,你在这里了,诸葛天找得你好苦!”
巫山淫蛟略退半步,大声怒喝道:“你这黑小子是谁?”
黑皮青年哈哈一笑道:“假如我告诉了你小爷的真正身份,你还肯跟我走么?”
巫山淫蛟讶声叱道:“走到哪里去?”
“他老人家喝醉了,害得我诸葛天跟这种下流东西多打好多无谓的口舌交道……”黑皮青年自语了一阵,迅然向巫山淫蛟亮出右掌,右掌上托着一块三寸长两寸宽,上面画着一支酒葫芦,色呈阴酱的竹牌,然后向巫山淫蛟沉声喝道:“淫蛟,认得这个么?此牌主人现在醉卧于镇内药王庙中,特命小爷持此信物相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