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荒山古墓动干戈

  时正四更左右,也正是天色将曙末曙,鱼肚欲泛未泛,黎明前那一段最黑暗的时刻。

  洛阳城中,两条人影,飘忽如电,过房超屋,向朝阳居驰去。

  正是龙门棋士古今同和葛品扬二人。

  龙门棋士一怒之下,拉了葛品扬,匆匆离开丐帮洛阳分舵,悻悻然地骂天咒地,一路飞奔。

  葛品扬在忧伤愁苦之下,当时既无从向师父诉说,而眼看师父正值盛怒,也不宜有所逆耳之言,只有任由龙门棋士拉着走。

  夜风一吹,头脑立时清醒过来。

  他乃绝顶聪明之人,仔细一想,便知龙门棋士如此做法一定别有居心,素知此老古怪多端,诡计百出,更富于别人难及的阅历和世故,倒要看看此老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直奔到朝阳居前面不远的街口,龙门棋士才停下脚步,似乎兀自余怒难消,恨恨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煞老夫!”

  葛品扬暗暗失笑,道:“最好能对上一局,自然心平气和。”

  龙门棋士一吹胡子,瞪目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小子也和蓝公烈一样……”

  葛品扬笑接道:“一样的不近人情是么?”

  龙门棋士哼道:“一样地糊涂透顶!”

  葛品扬“噢”了一声道:“过奖,怎不说聪明透顶?”

  龙门棋士眨眼道:“你小子自命聪明,咳咳,可知老夫袖里乾坤!”

  葛品扬故意搔头道:“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在您老面前,任谁都要差上一点,您老倘能稍予提示,品扬才有发挥余地,据一隅而作三隅反焉!”

  龙门棋士一掌拍在葛品扬铁肩上,笑骂道:“好个鬼小子,倒会拍马屁,在小聪明上果然强过蓝公烈,难怪古人有冰凉于水、青胜于蓝的话。”

  葛品扬笑道:“过誉实足汗颜,品扬受宠若惊!”

  龙门棋士想了一下,两掌互握道:“事情果然扎手,可说已到危急存亡关头,偏偏你师父又不肯争气,连老夫一时也失了主意,真是张天师被鬼迷住了。”

  一击掌,沉声又道:“死马当作活马医,未尝没有生路,只可惜远水不救近火,如果早知是那老乞婆,老夫就不会差你去请救兵,即使请不出人,至少也可以榨出几手绝招,哼,你小子倘能有这个造化时,今后武林,就算你这个小子的了,连蓝公烈也不及你的威风!”

  甚品扬闻言至此,心中大为惑然,不知当今之世,还有甚么更厉害的人物?

  既是“远水不救近火”,又何必说?岂非废话!

  龙门棋士似已看透他的心思,一瞪眼,道:“话未说完,你小子胡思乱想个什么?老夫说的这一个人,可说是那老乞婆的唯一克星,唯一忌惮的对头,老乞婆就因为昔年潼关大会上吃瘪在这人手上,才从此销声匿迹,不敢再到中原猖狂,同时这人也是你师父生平最敬畏的一个人。只要他一句闲话,你师父不敢不听,你师母也会低声下气,不敢再发雌威!”

  葛品扬一听与师父、师母有关,心头一突,忙道:“这位老人家现在何处?品扬可以不眠不休,星夜兼程……”

  龙门棋士摇头道:“不行,没有这么简单。这人脾气怪得很,弄得好,一句话;弄不好,你小子哭都会哭不出来,只有从五老峰跳下鄱阳湖!”

  葛品扬失声骇呼道:“五老峰?是庐山?那位老人家莫非隐居‘匡庐’?离武功山并不远呀!”

  他突然想起,年前自己冒充师父与五派掌门人订约洞庭君山之时,正是师父天龙老人庐山访友未归之时……

  龙门棋士仰面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好比下棋,只要留好‘眼’,就不会被人家吃掉!”

  一拍葛品扬肩头道:“不错,小子,我们就先把‘眼’做‘活’再说!”

  葛品扬一怔道:“如何‘做’?”

  龙门棋士瞪眼道:“为何不向老夫讨教?”

  葛品扬肃然道:“恭候耳提面命。”

  龙门棋士点头道:“孺子可教。老夫问你,你小子有无把握把老乞婆身边那四个丫头中的任何一个智取或力伏,予以制住。”

  葛品扬呆了呆,道:“若论智取,只要时间充裕,尚有八成把握,如论力伏,因尚不知对方深浅,至少,她们四人中任何一个,都似不在品扬之下,纵差也无几,她们又很少落单,只恐难以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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