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笛光剑影

  方宝琉原本把头偏向别会,闻言暴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少女的矜持,忙探手皮革中,摸着龙女背部。只觉冰凉凉地全无热气,知道事情不妙,忙使龙女强振丹田之气,用本身真火,竭力支持一会。

  因为救人要紧,竟也缓衣松带,陪腕轻抬,衣儒自落,翠峨微蹩,粉脸垂晕,双眸里热泪晶莹,低唤一声:“霞妹,姊姊前来助你。”语罢,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霞地凉得发抖,兀犹强自振作,闻言,低声答道:“姊姊为了我们,这番心意,我只有感激,他很听话,绝不会辜负姊姊,只管放心便了!”

  宝流已随着话声,进入狐皮袋内,用自己酥胸;贴着群儿背部。这一来,立将龙女寒气,大肆减消,不到一盏茶之久,马上清醒过来。

  皮装之内,也逐渐暖和。两女都是佛门子弟,所习虽然不同,但大体上还可彼此领会。

  龙公用般若神功,宝琉却用大乘伏魔内力。只一运展,立觉一股阳和之气,由丹田发出,扩及全胜,热力源源不断,往群儿身上传来。龙女更将朱唇与玉郎紧合,擅口生津,朝玉郎喉间缓缓渡去。这样过了三日,两女除略食干粮外,不敢稍为懈怠,那续命神脉,也由龙女吟在口里,用律液溶化,而后口对口,慢慢送去。很奇怪,磷儿身子,虽然较前暖和,但只要二女把身子略事移开,立又冰冷,只心头上一点热气,不但全未减弱,反逐渐增高,而且范围也比前加大,不过,不加注意,绝察觉不来。龙女忐忑不安,不时落泪,卓越宝琉迭加劝慰,常谓:“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诸多忍耐!”

  三老自送鳞儿入房之后,即来探问,全洞静悄悄的,除了自己呼吸外,几乎听不到半点声息。第四天,麟儿的胸腹,已渐渐温暖,虽较常人稍弱,但比前进步极多。不但龙女惊喜若狂,这宝琉也情不自禁,笑口常流

  续命神脉、灵芝液、紫兰仙宝、线寻丹妨丸,这些天材地宝,龙女几乎每样尽都用上。

  到第六日,不但胸腹后背,与常人无异,连手心和脚掌,也如温玉一般,并不冰凉!震儿知道玉即回生有望,芳心喜悦异常,把耳朵朝着他的胸旁一贴,竟闻“冬冬”微响,不由惊叫道:“他内腑伤势已痊,心肺机能,业已恢复,想快要醒转来了!”

  宝琉也听了一听,立即披衣而起,脸上,红赛朝霞,笑道:“你傍着他睡,不愁怕冷了,可不许再惹姊姊的麻烦!”

  龙文娇笑道:“他醒来之后,只恐姊姊的麻烦,只有更多,比方说,一旦有了孩子……”

  宝琉笑骂道:“疯丫头,越说越难听,如被长辈听去,数说几次,那还得了!”

  磷儿的脸上,已逐渐红润,又与往日情一样,逗人喜爱之极。

  宝琉笑道:“妹子快看,他生机已复,还不趁此时机,渡他一口气,让他回醒过来,略事调息,即可恳求这几位长辈,把那几种绝世神功,倾囊而授,从此再出江湖,魔道虽高,也绝不足惧了!”

  霞儿在床上把娇躯一转,动眼微笑道:“好姊姊,妹子功力不济,这一次,就烦你代劳吧!”

  宝琉知她使刁,但情义如此,却也不再矜持,遂将玉掌捧着麟儿双荚,擅口一贴,轻轻吮吻,俄而,嘉麟胸部起伏,竟随宝琉一吸之间,长吁一声,似觉胸头积郁,久蕴不宣,藉着这一吁之力,尽情倾泻无余。龙文早已披衣整装而起,星睁觑定玉郎,欣慰之情,莫可言状。但见他双目微张,满脸困惑之状。二女含笑,依榻而起,也许是至情有感,他第一眼即望着龙女,惊唤一声:“师妹!”眸子里却落下泪来。

  龙女眨眨大眼,本来泪光闪闪,但却勉强忍住,继而一笑道:“师哥,这一次,渡气疗伤,多亏宝姊,你还不赶快道谢!”

  方宝琉想到自己名份未定,却已和人家肌肤相接,不由又羞又愧,赶忙强忍泪珠,把脸转向别过。磷儿略事怔神,忙从榻上坐起,忽觉自己全身赤裸,不由俊脸通红,“姊姊”二字,已到唇边,忽又咽了回去,这付尴尬神情,立使龙文笑出声来,忙就榻上衣裳,递了过去,笑道:“我倒忘了,你衣裳未著,如何见人?如感伤势平复,宜早整衣裳。三位恩师,就在正洞,为了你,几乎使元妙恩师,毁去一生道行。”稍停,立又正容说道:“师恩深厚,无殊地厚天高,从此一切务宜留神,如能得三师绝传,此生使所向无敌,否则一遇高手,便如立足刀刃,不但小妹记念,世伯亦殊不自安,常闻于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之手,游侠之人,不怀奇技,何以克此?”语若珠圆,人比花艳,只听得美麟儿心头一惊,相顾动容。

  立时振衣而起,正容谢道:“师妹金玉之言,愚兄自当铭之肺腑!”又朝着宝琉女,一挥到地,招呼了一声:“姊姊,病中照顾,德铭五内!”还未落音,一阵长笑之声,传自正洞,那正是荛钹僧所发,只闻他笑骂道:“小子这条命算是白拣,酸丁为你受苦五十三日,还不出来,专和小媳妇们缠些什么?”

  麟儿大急,迫不及待地就朝着门外便奔。龙女一手将他挽住,还瞪了他一眼,哼道:

  “这样子,就跑去参谒,那位玩世人恭的恩师,自然不说什么,可是儒道两位,素主严谨,这样子,不气你才怪!”立着群儿洗,衣履服饰,头上青巾,整理修饰后,更显得衣裳楚楚,俊逸夺人。群儿携着两女,步出例洞,折左转,穿过一道弧形石室,立达前洞。

  石榻上,坐着三老,正中正是元妙书生,天惠真人在左,饶钱增在右。除了老和尚嘻着一张怪脸外,其余两老,都正襟危坐,睫目似人定般。麟儿垂首,立携二女下跪,除叩谢恩师搭救之德外,并恭聆训示。元抄书生首露笑容,挥手命起,一双精眸,现出两道寒光,朝着群儿身上一扫,而后点了点头,徐道:“你这次虽然受伤奇重,总算因祸得福,不但把创伤平复过来而里饱经严寒,此后再冷之所,也不能伤你分毫了!”

  又把目光朝着两女一栋,笑道:“这一次,也亏了你们细心耐烦,否则,事情也无如此简单,未来之事,不必操心,一切自有为师作主,自即日起,可同在洞中锻炼武技,再下山行道之日,也不枉三弟爱护一场,必须好自为之!”又取出宝琉女所赠达摩紫金丹,着膀地宝琉,分别吞服,并谓龙女道:“摩天岭所遇的人,辈份极尊,此人生性和易,极爱提携后进,所赠丹丸,比达摩紫金丹,功效更大,你福缘可算不小!”

  语罢,又由天惠真人,勉励数语后,立着麟儿返室调息!

  从此,大雪山顶之上,常有一位书生,携着一位俊美少年,在那悬崖峭壁,至为陡峻之处,对掌比剑,彼此奔南遂北,至为勤苦。每到夜深,少年随着书生,缎炼内家秘技,方式上,也与一般不同。两人坐在雪地之上,彼此双掌前撑,掌心相触,也不见用什功力,但是少年头上,冷汗浸淫,似感不支。

  那书生每当少年筋疲力竭之时,必授口廖数句,这样耳提面命,一晃就是一年。随后书生不出,却换了一位道长,也在专指少年的剑术。一位邀遇和尚,也不时指点少年,并还带着两位女,大雪山上,常闻风声雷响,剑气腾霄,还夹着一道碧霞,道紫光,矫若游龙,疾同闪电。

  这一天,正是仲春二月初五,眼看群儿和二女,来到大山,将近两年。山头上,忽闻一声清啸。一条次影,掠空而身法之快,无以复加,冰岩上,忽也冲出一条黑影,直如闪电空般,朝着灰影直冲而去。双方如电飘一般。激撞之下,那黑立即叫了一声,似乎躲还不及,竟在空中,来了一式大翻身,星丸泻地般,朝下直降。这两人,一位是灰白衣袍的老尼,生慈眉善目,恬静异常,此时微带错愕之状,正是龙文恩师雪神尼。那黑影却是解儿。来到雪山,已逾两载,前此总带三分子气,而今,却更长高,玉面朱唇,丰神秀骨,神采飘逸,秀夺人。他在南海时,曾参谒神尼,时逾两载,记忆犹新,一见师妹恩师,深海自己鲁莽,竟把发出的招数,从半途撤了回去可是事情奇怪,神尼却不管这一套。

  “天龙八掌”,为释家秘技,也是神尼最厉害的绝着。竟干方激撞之下,连环拆出两掌。美群儿不敢回手,看清来人,中撤式之后,闪坠之下,很巧妙避开攻击,立即坠落。

  他虽然惊愕,但并未慌张,笑呼“师叔”后,立即拱手而立。神尼似尚不甘心,冷笑道:“再接贫尼三掌!”“云海采爪’“天龙抖甲”、“喷雾吞云”,八掌已出其三。一刹那,云翻雪舞白气蒸腾,煞风如潮,山摇岳撼,大雪山上,只闻轰轰之音,气势凌厉之极。

  美群儿,不觉脸色一愕,旋复笑道:“师叔这种绝世神政弟子不但无法还手,连抵御也深感困难。”语毕,仍然拱着一手,顺着煞风拳势,连番转动,但见身子腾跃纵横,滚转起伏这种厉害拳招竟丝毫奈何他不得。神尼脸上,已露笑容,忽则丹田真气吸足,拟竭全力再攻一掌。

  冰岩上,却有人怪声怪气道:“老姑子,为何和后生晚辈,对起手来,如要度他功力,也得先到洞里,彼此商议一下,再硬行比划,岂不当场便见分晓!”又朝鲜儿一努嘴,冷笑道:“你这种闯祸的性倩,始终难改,怎敢和我老伴,也动起手来?”发话有人,正是滑稽玩世的饶钱僧,只一遇着神尼,多少总得胡闹一阵。

  天惠真人,竟也从洞中跃出,飞落饶钱增的左面,一闻三弟出语诙谐,而且戏近于滤,不由笑道:“道及修为清高,为当今武林有数人,遇上了你,一派胡言乱语,岂不得罪?”

  忙上前打了一个稽首,含笑相见。

  吓得神尼赶紧闪避,忙合什为礼道:“前承长者惠赐俪龙,一别又是数十寒暑,仙范犹昔,足见修为已臻绝境,神谱在佛门中首屈一指,六合神功,烁今震古。”

  烧技增生性诙谐,晃头晃脑,丑怪之极,待神尼话毕后,却笑道:“出家人偏还七情不净,舍不得那傻憨丫头,告诉你,她一身武功,已由二哥和我,代为传授,并还服食了紫金丹,你炉中丹药,对她已施用不着,但不妨施舍闻以救人,也是一件不小功德!……”

  大雪山的峰上,此时又出现两条人影,白雪皑皑,那两人偏是白衣胜雪。峰高干切,不细看,还辨认不来,群儿神目,可透雾穿云,一见却笑道:“霞妹和宝姊练功,回来了!”

  两女已如风驰电掣般,飞泻而下,倩霞出落得比前更加清丽,肌肤滑如凝胎,白中带红,娇艳欲滴,宝琉就在她的身后,像是一对孪生姊妹,形影不离。翩然降落磷儿身前,一见前面站着恩师,直如见了慈母般往前扑去,就在冰地上跪了下来。

  神尼一手把她挽住,笑道:“留心弄脏了衣服,不拜也罢!”她把徒弟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头上精蜒玉夹,毛发滑出,又掉落,意随手代徒儿整理,龙女林偎依着恩师,那情形,不啻女,宝琉也走了拢来,笑呼一声:“前辈!宝琉有礼!”正待盈下拜,神尼已挽着她的手臂,含笑阻止,略事寒喧后,由天喜人陪着入洞。

  元抄书生、为人虚怀若谷,绝不肯以长辈自居,彼此坐落,神尼发话道:“自今徒身入雪山,随长者精研武功后,头一曲江湖上尚称平静,可是到了去年四月间,江湖异事,即时有闻。日来邪道日兴,侠义之士,虽满怀愤慨,但毕竟为武功限,争与愿违!”

  讲到此处,却幽长的叹息一声,低语道:“一切详情,长们恐怕比晚辈还知道清楚。”

  元妙书生,微微含笑,拿眼望着磷儿,打量一下,却也未可否。

  神尼叹道:“季贤任得各家真传,文韬武略,举世已难有敌了,适才贫尼冒昧一试,连攻数式,竟不能得心应手,就是徒情霞,得长者思怜,艺业已也远非以前可比,方今武林既为多事之秋,长者怀济世之心,何不着他们即日下山,走自己的路修积功德?”

  元妙书生闻言后,立笑对群儿道:“你那天运掌力,已有成以上的火候,其他武功,也臻堂奥,即再随为师继续精研,并无什么突飞猛进之处了,趁此春光明媚,就此收拾行装,下去罢!”又朝二女道:“我所修功力,均从易经领悟而来,不是对你们直而不传,而是这种功力,不适于女子锻炼,好在二弟弟,业已指点你们不少,也可随着麟儿,下山行道!”

  人即返室配好革囊宝剑,重返前洞,正待拜别恩师下山!跋僧立叫一声:“且慢!”三人一愕,却不知这位神僧又要什么枪,六道目光,自不免带着惊奇情形,朝他一栋。

  他若无其事,笑顾解儿道:“巫山传技时,我曾对你说过什么?”

  群儿大惑,自称不复忆及。饶钱僧的目光,却移向元抄书生背上玉笛,和天惠真人手上的扇子,虽把麟地灵感触动,却也没法向恩师开口!正讪讪之间,事为元妙书生瞥见,微笑道:“三弟着你把念头动到我的头上,你还脸嫩,不敢开口,也罢,既愿成全你,就索性成全到底!”

  他从真人手上,接过扇子,连自己玉笛,并交麟儿,正色道:“我兄弟三人,所有奇珍,都给了你,推一寄望之处,就望你能代天行道。神州五剑,现已尽出,正是魔道勃兴之日,也是盛极必衰之时,凡事虽有天命,毕竟事在人为,为守此心,维护正义,纵有小挫,必能迎刀而解,情霞宝琉,可以助你,就此去罢!”

  群儿听认股,忙朝恩师拜了几拜,才依依不舍地走出洞门。身后随着二女,一式“鹤响天高”,疾如飞隼,下山而去,暂且不提。

  这时,正是春光三月。崆峒山上,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古木排云,浓荫遮日。峻切派的根本重地,崆峒石室,似有大事将临,形成一片紧张。大悲真人于驱逐徒儿惠元以后,遂在石室后洞,闭门面壁,门中大事,竟委诸逍遥客陈一真一切代管,虽经玉锁夫人洪巧娘,几度叩关劝说,但真人意志极坚,并着爱妻协助师兄,以完成自己心愿。

  峻铜山上,星月无光,忽闻厉啸之声,疾从四方八面,划空而下来。

  蓝衣秀土戴梦华,镇守前洞,一闻啸声,忙着八弟子赵沉,九弟子吴云樵,兀守洞口,自己则配带齐全,跃出石室。

  厉啸之声,若远若近,时东时西,在这种崇山峻岭之上一听不到回音,而且啸声凄厉,初听似在眼前,但转瞬间,似乎:隔得很远,好似乡下传闻鬼哭一般,乍听之下,使人觉得头皮发炸,眼冒金花。蓝衣秀土,虽然功力深厚,但这场面,却是初遇,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付才好。遂了峻顺石室,百步开外,巡视一周。刚倒正北后洞顶端,那是一处岩石。怪石如笋,老撑云,蓝衣秀士,拿脚一点,拔高五六丈,旋空两匝,以注意为一带,是否有人潜伏。

  突闻呼然一响,岩底下,穿出一条人影,疾往斜刺里落去戴梦华一声暴喝,双拿一合,“断浦沉云”狠狠往前扑去,下落待吐掌急攻。那人影立往石笋之上一落,静如岳峙渊亭,笑呵“五弟,是我!”这人影,正是崆峒派第一位香宿逍遥客陈一真戴梦华赶忙抽掌撤式,招唤“师兄”后,羞愧得无以自容。

  逍遥客笑道:“今夜情形,大是不佳,掌门弟媳,已经镇;洞,洞西一带,迄无微兆,师弟可立即返洞!”

  蓝衣秀士恨声道:“目前武林中,妖孽横行,泰山派千里还魂邓还,无故失踪,庐山派青莲师太也不知去向,不有许多武林正义之土,被人杀害,恐怖之事,纷至沓来,本门弟子陈惠元自驱逐下山,将近两年,也沓无信息,今晚又遇着这种奇事,说不定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勾结外力,将对本门有不利行为……”

  语音未落,忽闻嘶啸一声,响箭腾空,明是石洞所发。戴梦华不由一怔,顾不得再和师兄谈论,人如一缕轻烟,往前急窜到了洞前,八弟子赵沉,正在仗剑巡视,神色颇异寻常。

  梦华喝道:“玩儿,何事发警?”

  起流立答:“洞中已有人进入,可是我和师弟,绝未离刑处。”

  蓝衣秀土,知道来人功力,绝非寻常,遂也不再往下问,一凉而入。

  掌门夫人,今晚打扮,通异寻常,竟是短袄窄裤,头扎青巾,连那铁尖鞋也一并着上,这时,正坐前洞,一手支脸,似在沉思。梦华恭身施礼,夫人立道:“顺弟,你快看此信!”

  那是一幅素净冰鞘,上面书字数行,字迹虽然潦草,但笔画却是苍劲有力。大意略调:

  “峻切派嫉贤与能,大悲真人领导无方,一七之内,限真人夫妇,立即离洞,否则,峻切石室,必有血光之危!”

  信上,既未署名,也无道姓,只在字后,拿淡墨钩了几钩,作云雾状。梦华把剑盾皱了一皱,逍遥客也于此时飘身入洞,看过信后,竟是神色一惊,还悠长地叹息一声,徐道:

  “祸在眉睫,弟媳还是通知掌门要紧!”

  玉锁夫人急道:“大师兄,你可知道这信出自何人?”

  逍遥客当时未答,却翘首望着室顶。琉璃灯清辉四烛,照得石室如同白昼。室顶上,白石如玉,光可鉴人,但上面却留着一只手印。

  那手印比常人的手,似乎大上一倍,而且手指很长,一见即知不是人手。

  可是猿揉之类,功夫再深,碎石裂碑,自不足奇,然而要练成金刚指一类的功夫,在武林中,却是前所未有之事,自然骇人欲绝。

  玉锁夫人和蓝衣秀士,彼此同时一愕,忍不住探询师兄:“来者是人是兽?”逍遥客毅然道:“绝对是人!”

  “难道此人是人形兽掌!”玉锁夫人皱眉地问。

  “江湖上鬼城穷穷,有许多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这事情在最近数天之内,必见分晓,目前愚兄却也解说不来!”

  “依师兄推断,来人是否仍潜伏此山?”蓝衣秀土,一脸困惑之状,忍不住中途插嘴。

  “下书的人,绝在附近,而且同来者必有多人,说不定还有本门好细,杂在中间,否则,对于本门情况,决无这般了然!”

  夫人翠盾一挑,急道:。“这么说来,倒得把他请出,共商对策了!”文敲动桌上玉磐,唤来值班弟子,传话发洞,是夫人叩关求见掌门。

  不须臾,由大弟子红裳女朱素娥传话:“有请夫人入见!”

  后洞一排石室,高可容人,既窄且暗。大悲真人,面壁跌坐,在平常,室门反闩,未经特许,无论何人,绝对禁止接近。

  守关弟子,每日轮流,通报时,敲动云板,真人座前,也摆着一只玉磐,着声三响,示可启关接见,否则,天大的事,却也只好决之于代理的人。玉锁夫人,由蓝衣秀士陪同进谒,真人得报,立即转过身来,但犹阅目盘坐在蒲团之上。

  依礼相见毕,由夫人面报一切,并清真人出室领筹对策。这与胜切派存亡有关,一个处置不当,数百年武林基业,可毁之于俄倾。真人略事犹豫,立决定即日启关。站起身来,朝着壁上神像,稽首一拜,立即领着爱妻和师弟,步入前洞。当晚,即召集同门弟子,妥为布置,坐待敌人入侵,一决生死。

  就在第六天晚上,论时间,犹不到三更。那异啸之声,又忽大作,这一次,却由大悲真人,亲携师兄师弟,死守前洞,坐镇不出,守门弟子,仍由赵流与吴云樵,仗剑相护。厉啸之声,几次由洞顶一掠而过,询之赵吴两人,竟沓无所睹。

  蓝衣秀士,不由大惑,遂也仗剑而出,还未纵落,忽闻“呜”的一声,似有一线黑光,声音疾从头上掠过。戴梦华暴喝一声,青光剑往前一扫,人如脱弦之箭,朝着正南,直扑而下。山形陡峻,下泻之势,猛不可挡,但那鸣啸之物,忽尔消失于无形。

  梦华错愕间,石室内,早已叱声连连,一男一女,一掠而出,蓝衣秀土,见是大师兄和掌教夫人,忙上前探问。

  逍遥客苦笑道:“已有人送来一物,掌门人正在研究中,师弟不妨入内一观!”

  夫人立问:“适才五弟在外,可曾见着人影?”

  梦华含羞愧道:“我因追赶从头上掠过之物,中途中,忽闻室内有变,又复赶回,杏无所见。”

  夫人恨了一声,惟恐对方有愧,又歉然地笑了一笑道:“我这急躁脾气,始终无法更改,万望五弟海涵!”按说,梦华排行第五,夫人还是师妹,但因身为掌教夫人,对方得尊称自己一声师嫂,干脆从夫称谓,以免混淆不清,事实上,蓝衣秀土,原对夫人极为敬爱,但因自己脸嫩,错过许多机缘,而大悲真人,承受师门道统后,由门中长辈撮合,一举成功,婚后夫人也发觉梦华情形有异,不无感动,对蓝衣秀土,更加关怀。然而侠义中人,行动光明磊落,竟曾把此事,面向真人谈及,经夫妇协商之下,获致成议:“共同物色,择其北者妻之。”旋因夫人卧病不起,一搁数年,而蓝衣秀士之为人,书卷气息极重。对掌门兄嫂一番厚意,始终藏之心坎,而忠于师门之心,绝不为外物所动,夫人含笑解说,更使他惶然不安,这份拘谨情形,更使夫人暗道:““三十多岁的人,还是孩子性格,虽易于搏得女人青睐,但也容易失掉机会,因为婚姻大事,究以男子主动为先,你不明言,难道让女方开口?”

  进入石室后,大悲真人一脸困惑之状。黍木桌上,摆了一枝铁箭,箭头上,刻了一只鬼头,箭身却现着浮雕,细看却是一处高山,还有五朵梅花,梅花大小,与山形极不成比例。

  这种奇形怪状的铁箭,在江湖上可以说是第一次遇着,谁也猜不透它的来由。蓝衣秀土,虽然不解,却颇有见地,竟道:

  “据小弟所见,这箭不过是武林中一种警靠之物,那意思,无。

  是,箭如拘牒,可以勾魂,敢违吾令,不得善终,所以在箭头.雕刻着这么一位勾魂使者的鬼头,目前时日无多,仅待明晚饭分晓!”

  门外,忽传来一声咯咯长笑,笑声凄厉,使人胆颤心寒。

  大悲真人,把手中云帚一展,沉声喝道:“何方道友,既然上山,为何不露面?”人随声起,翩若惊鸿,出手便是太乙灵力,卷起一阵煞风,往前劈去。

  神功搜敌,虽是不凡,但遥无远处,似传来一声冷笑,并发话道:“陈太清,且慢发狂,勾魂箭既已到达,不见不散,如不遵令,明晚三更左右,即属你落叶归根之时!”语音荡漾,响行长空,历久摇曳不散,但人踪沓然。大悲真人,知道对方身怀传音入密秘技,功臻绝顶,不由一愕,颓然返洞,百感交集,立即计议一阵,但也无妥善之完第二天。夜幕低垂,峻峭石室,埋伏重重,如临大敌,但四周围,却显得静悄悄的。蓝衣秀士,携着赵况与吴云樵,死守涧门,眼看三更已尽,敌人尚未出现,赵况不由笑道:

  “师叔,去方雷大雨小,按时不到,已自食言。”

  石室有边,一株老桧之上,突有人接上了口:“我兄弟久等候多时,小狗目内无珠,视而不见,还敢狂吠,真是无耻之尤!

  平地突卷起一阵狂熟,还夹着一种奇腥异臭,竟如石室$门,激撞而至。蓝衣秀士,暴吃一惊,平胸推出一掌,激起无兹风柱,挟排山之威,对着敌人所发内家罡煞,轰然撞击。

  双方力猛劲剧,可是蓝衣秀士,立觉气血上翻,头昏脑胀,顿感不支,不由往斜刺里一退。石洞里也掠过一阵狂风,勉强把敌人罡风逼出,朗笑之下,真人飘然出洞。逍遥客和玉锁夫人,也随后跟来。

  这时,敌人业已现身,一见面,就把峻切徒众,吓了一大跳。左面的人,半截黑饱,哭丧着一张鬼脸,双唇张合之间,左边牙齿全缺,背上背着一具钩形之物,柄黑如墨,钩却鲜红,乍看去,至为碍眼。右边一位,更是奇之又奇,面貌奇丑不说,最怪的却是一对魔掌,手臂右短左长,左粗右细,左掌不但异常粗大,面且长着黑毛,五指如钩,异常如狮,这绝不是常人的手臂,略事分辨,即知为猿揉一类的前扑。

  大悲真人,一目了然,两次入洞的人,准知是这位奇导怪物。忙着来人通名报姓,那位鬼脸的怪物,始终闭着一双凶目,阴森森地坐着,不发一言。

  猿臂老人,双眸一睁,两眼迸出光华,往前掠扫,狂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勾魂箭已成催令将。今夜里,不血洗峻蝈,我兄弟也无法向教主覆命。陈太清,你不率众自到,难道等我兄弟动手不成?”

  真人一皱眉,沉声喝道:“你是何人?本门与你有何瓜葛?”

  猿臂怪人偶然冷等,道:“此地已来往两次,你还不知道我的来历么?勾魂箭是阴山独门信物,箭如拘碟,到则人亡,我是丧门僧,他是哭道人,这两个名字,对你都不吉利,我劝你还是早作准备吧!”旋把怪头一转,一对凶睛,朝着玉锁夫人,又咧嘴狂笑道:“这婆娘,模样儿倒也标致,有话不妨早说,过此一刻,你们夫妇两人,只有同在阎老五前,共诉离情了!”

  玉锁夫人见这丑鬼出言狂妄,把崆峒派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觉勃然大怒,手挥宝剑,就要动手。

  募闻一声惨叫,来自西南,听声音,正是五弟子乌灵剑蓝素月所发,知道事情不妙。戴梦华怒啸一声,耸身一斜,往斜刺里飞落,瞥见人影如电,举着呼呼劲风,迎面撞来,当下不敢硬接,赶忙把身子朝后一翻,“金理倒穿波”,落诸原地。“吧达”一响,地上落下一物,那是全身一丝不挂,通体如玉,貌相优一具女尸,细看正是五弟子蓝素月。这情形,真不堪入目。因双股之下,血迹殷然,尸体上仰,两腿微分,隐微私处毕露,系被人奸之后,再用阴手击毙。一波未平,二波又起。

  东北方,又飞来一条人影,落地尘土不惊,轻功显臻化埃此人手上,却抱待一位少女,那正是崆峒派六弟子雾里仙子韩;真,看情形,她已被人制住穴道。来人这份长相,更是全中;尤。歪嘴、鹰鼻掉头、鼠目、肤色黑,较长披肩,手指甲又长〕黑,使人一见,即有一种阴森厌恶之感。他对峻们派的人,直3同本睹,一落下,即朝那猿臂怪人,眨了一眨鬼眼,大拉拉I道:“四弟今晚算玩够了,这几位女娃,倒还是原封不动的新5玩意,可是,他却不知传香惜玉,一味地辣手摧花,暗!这州貌,也是道道地地的美人!”

  他一手指着地下死尸,却把嘴不时朝韩太真的粉脸上,嗅又嗅,这娇俏妮子,已经昏死,毫无知觉,连身上兵刃,已全被人家解除。

  逍遥客和蓝衣秀士,已经忍无可忍,默察情形,也知崆峒派,今晚已到了山穷水尽之日,但也只好一拼。

  逍遥客如一头怒鹰,往前一扑,五指朝那猿臂怪人的肩上扣。来势非常凶猛,这许这位长者怒极,出手便是巨灵指力,而且把煞气满布全身,只觉襟飘袂举,势若奔雷,迅疾之极。猿臂怪人一声狂笑,漫不为意地一闪身,左手朝着逍遥客右掌迎来出手便是一阵腥风,而且那毛手大如薄扇,坚如铁石,五瓜尖如钩,黑黝黝的发出闪目光芒。那手臂,也比常人长上二分之一以上,全臂长满黑毛,显得乌亮,只一招“金丝缠腕”,又猛又快。逍遥客的指风,刚和这丑怪的掌风接触,立觉潜力撞来,异常沉重,如果右手被他捞住,只恐肉绽皮开,遂把右手一沉,斜跨横身,缩拿一挥,用铁袖攻击他左臂。这怪物,冷哼一声,五指箕张,朝袖子一抓,硬封来势,身子闪动间,缩身挫腰,右手骄指朝着逍遥客的第六要穴点来。这一式,狠毒巧快,兼而有之,还用上了武林的缩骨术。

  一声裂帛。道造客的饱袖,竟被他撕裂五寸有奇,而且章门也被指风余势扫中,立觉腰部一酸。大悲真人大吃一惊,立挥云帚扑救。猿臂怪人又拿左手直格,云帚打在那只毛掌上,往上一弹,见有一隙可乘,立即施展反攻,奔、跃、滚、腾,时起时伏,眼前似幻出无数身影,竟把崆峒两位武功最高的人困住。

  那哭道人突把鬼眼一睁,朝着夫人招手道:“你虽然老一点,但颇有风韵,而且最解风情,让我两人快活一阵罢!”立把身子一缩,“臭雕出洞”,又快又猛,梭进之间,鬼手朝着夫人小腹便探。阴山四恶,原是无耻之尤,各种下流毒辣之式,毫无避忌。夫人不觉粉脸通红,青钢剑匝地而起,“彩凤翻身”,拦腰便卷。攀觉剑身大震,一折为两段,“呛”的一声,前半身竟坠落地上。这是明山派“敲指断剑”之法,在江湖尚成绝响,无人可练,夫人这一惊自然非小。

  正待弃剑用掌,哭道人那容她腾出手来?一声森人冷笑之下,那身子立便长出半截,往下一掌,“云里金光”,朝夫人头上便抓。这一式,来势太疾,夫人闪避不及,凤譬云播上,一只碧玉宝饮,竟被这丑鬼攫去。掌门夫人,已惊出一身冷汗,莲钧一激,铁尖鞋已踢向哭道人的心坎,这是人身致命要穴,中则必死,哭道人反身一弹,往后倒纵。但他手却不闲,右掌反芽之下,就在夫人鞋上,换了一把,还笑道:“好软啊!”

  也不知这恶魔,用的何种手法,这一摸,夫人足背之上,竟如中斧销。惊退之间,摇摇欲坠。摹闻一声冷笑,哭道人如影随形,欺身而入,夫人胸部双乳上,又被他换了一把。

  这可激发了陈夫人拼命之心,她也顾不得足疼,至拿翻7足蹬连环,五行掌回环发出,煞气慢空,人影由分而合,又复在一处。乌灵剑蓝素月的尸骸,也由娃们弟子用白巾裹覆而/由于她被人先好后杀,死状之惨,激起公愤,石洞前不但可闻声,而且门下弟子的暗器,纷纷如雨,直朝敌人身上激射。戴华也抽出魁星笔,协助三嫂,于是六人变成两组,大打出手。猿臂怪人丧门增,和师兄哭道人,竟是愈打愈勇,四方八面的器,均被这两个恶魔的护身罡力全部弹回,功力较弱的弟子,有五人受伤,不是穿腿,即是伤臂。

  峻切石室之前,已乱成一片。抱持韩太真的恶徒,正是阴四恶的黑手怪,久立不动,宛如恶鬼手上,抱着一位仙姬,不上下抚摸,口角流涎,丑态百出,一见久战不决,似乎颇感耐,冷冰冰的道:“两位师兄,何必与他们久缠?早点打发,就得了吗?”旋把人往背上一搭,用丝条绑扎,死眉死眼地走出来,穿到夫人和蓝衣秀士之间,竟用人作防身之用。双臂施于飞,迅疾轻灵,风雷并作。不到三招两式,即迫得陈夫人和衣秀士险象环生。另一组大悲真人和逍遥容,已被猿臂怪人丧增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两年以前,鹤峰之战,恶魔,被解儿用天狼钉炸断左臂,那时,他的武功,虽是江湖一流高手,并不见得此人特别高明,却不料明山五老,竟有人接臂之术,兽肢人用,而且还传了他一身奇异武功,功力之深,竟为阴山四恶之冠。那猿臂,掌式之奇,竟使人莫测高深。大真人和逍遥客同把压箱艺业,也施了出来。

  真人把云帚交诸左手,身子往刺里疾退数步,逍遥客也把力凝注右手食指,彼此把双阵一睁,寒光迸射丈余,暴喝一声“打!”

  从真人手上,发出一股无形真力,刚柔共济,上下左右,抄而至。空中行云,碎如桃花片片,消散于旋风之间。逍遥客的一煞神功,却又不同。这种指力,至大至刚,却是纯路数。

  出手便是天崩地裂之声,热力可以销铁烁石,化水穿山。崆峒众弟子,只惊得目定口呆,知道这是生死之搏,不约而同的撤身十丈以外。那猿臂怪人,狂笑一声,挥动左掌,迎面一击,奇寒之气,闪有黄光,如飞雷掣电,往前直挡。

  双方掌风互一接触,大悲真人和逍遥客,立感奇寒透胸,自己的掌风煞气,全然失效,只觉如坠冰窄,牙齿发抖,功力全失。猿臂怪人,正拟欺身而进,将真人力毙掌下。一声清啸,自造天远处传来,银辉烛天,一条匹练,电闪而至。玉锁夫人,见丈夫受伤,大师兄逍遥客,虽然没有看清池的脸部,从那摇晃情形来判断,大约也和掌门一般,遭到了同一命运。“再不援救,更待何时?”起念之间,遂朝真人身前一纵,更把那功夫不深的五行掌力,往前一挡。大凡妇人心思,均较男人冷静细密,这一袭击,果收奇效,迫使猿臂怪人前冲之势一缓,真人与逍遥客,也被夫人带往斜刺里疾退数丈。

  那身背韩太真的恶魔,正是黑手怪,忽尔狂笑道:“大哥二哥,收拾慈悲心肠,赶快将他们打发吧,择其佳者,带回阴山享用,以免夜长梦多!”这话,可提醒了哭道人和丧门增,不约而同地又朝夫人扑来。黑手任把十指凝真力,只闻沸沸数响,十道墨光,直朝蓝衣秀士身前刺去。蛇切诸子,不但功力不敌,而且久战成疲,伤亡累累,触目惊心,已失去作战能力。

  墨指锐利如刀,染有奇毒,一弹而出,锐不可当。眼看蓝衣秀士和玉锁夫人,就得伤在恶魔手下。清啸之声,业已掠落当头,银光如电,还散落点点银花。一蓝衣少年,从然而降。崆峒派上至掌门.下及弟子,一见这使美少年,不啻如久旱甘霖,喜从天降。欢呼还未出口,那少年早已满眶热泪,高呼一声:“师傅师母,元儿还山看望!……”底下似有千言万语,但无吐,剑光如练,匝地而起。周围十丈之内,寒气袭人,剑山,飞砂走石,美少年横身把崆峒掌门护住,连环三剑,变化无穷,把哭道人和丧门僧打来的掌风,用剑气震退。

  敌我双方,彼此都把对方看清,猿臂怪人,脸色一变,复归于镇静,狂笑道:“我以为崆峒派来了什么三头六臂,一战的能手,原来还是你这狂徒,陈太清自己不行,屡战屡败凭你这几式,自更多而下之……”

  元儿不等他往下再说,冷笑道:“阴山余孽,前次鹤峰;已成釜底之鱼,义兄宽心仁厚,不忍遽下毒手,想不到你们擅扰本门,自投罗网,还不看剑……”剑决一领,灵虎剑由左,缓刺而出,乍看直同儿戏。

  丧门僧却颇识货,知道这是玄门中至高功力,大乘伏法,心道:“这套剑法,耳闻其名,据云:玄妙之处,难于言表但我所怀敲指断剑之法,更是量尤宝篆中百难一见的绝招,也比佛家更早,倒得硬拼试试!”

  慕地,移情异势,剑气如春云乍展,挟着刺耳,丝丝;如排山倒海而来。丧门增觑定来势,把丹田真气运足,猿伸,快以惊雷。

  左手猿扑,连指带尖,少说也长五寸以上,朝着灵虎负空一敲。这一招,如疾电惊雷,排山倒海,惠元的灵虎剑也力贯足。只闻“呛嘟”一响,银光闪闪如波,嗡嗡之声大作门增食指立感剧痛,惠元也觉剑身沉重异常,不由彼此一惊往后撤。两年修为,元儿功力,已非昔比,右臂一转,剑带,“扶山超海”,余势未尽,剑气卷土重来,银虎光芒暴长变“大江涌日”。惠元身剑合一,剑光人影,已无从分辨,高的上空,光幕如银山一般,挟着轰轰之声,疾压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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