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耳听着清脆的叫声“斌哥”,是多么凄楚、难舍,他强忍情怀,施展“凌空虚渡”的轻功,一口气疾行如飞,直达山麓大道。间头再望山顶松涛泛波,树海掀浪,那里还看见伊人芳影呢?想到日来鹣鹣鲽鲽,情意之深,如漆如胶,不由得鼻头一酸,星目凝雾,潸然泪下。
他心里凄然,在道中裹足呆了一会,叹了口气,这才又往前走,约莫经过一个时辰,前面现出一个镇甸。
这镇甸不小,黑压压一大片房屋,心想:“中午已过,也该填饱肚子了。”更不犹豫,直进街口,前行数步,见街旁一个酒馆,白斌上得楼来,选了一席雅座,要酒点菜。不久,酒菜齐上,举杯独酌,不知是甜、是苦、是酸、是辣,但觉情愁万缕,风起云涌,齐上心头。正是抽刀斩水,水更流,举酒消愁,愁更愁。
良久,良久,才勉强学筷,但吃到口里,犹是淡然无味,如咽枯草,硬涩的难以入喉,再也提不起兴吃喝下去。
蓦地,楼梯响动,上来两人,坐落在白斌不远座上。
但听一人道:“师兄,你想神医客糟老头,真的会在扁山碧霞庄约人与阴阳童宗居平,宗公子对抗吗?”
白斌神智顿时清醒过来,转脸一看,但见那两人年纪全在三十岁出头光景,适才说话之人,身着青粗布短移,是个虬髯大汉,脸孔黑黝黝的,简直就分不出是肉是髯。
此刻,另一人道:“师弟,你真多虑了,想宗公子艺高技深,除了几个已退隐的八奇人外,还有敌手吗?”接着哈哈一笑。
白斌随声再看,这人黄色长衫,肤色之黑,并不逊於虬髯汉,不同之处,只是没髯罢了。
白斌听着黄衫黑汉的话,心想:“难道阴阳童宗居平,真的可谓天下後辈第一人吗?”
他正想着,虬髯大汉己又道:“师兄,如乾坤秀士找来,那又怎么说法?”
黄衫黑汉一怔,道:“此事并不干於乾坤秀士,想来他不会去的……”
顿了一顿,接道:“就是去了,亦是无妨,宗公子可与他另行约期再比呀!”
虬髯汉道:“那么宗公子几时可到碧霞庄呢?”
黄衫黑汉道:“大约再五天吧!师弟,我们赶得上的,喝酒吃菜要紧。”
说完,双双举杯,觥筹交错,牛饮起来。
白斌意外得到线索,唤过小二结账,问明洞庭路径,走出酒馆,便往大道行去。
莫约盏茶工夫,倏的来路隐隐传来追奔疾行之声,白斌心奋回顾,但见一青一黄,两条人影,正是在酒馆遇见那两名黑汉。
原来,虬髯汉人称虬髯客石复,黄衫黑汉人称雪中炭秦鸣,是山东摩天岭的黑道人物。十数年前,千面人妖尚未归隐之时,承蒙千面人妖传了一套武功,故此,多年来,都为了千面人妖尽心奔走。
适才饮酒之际,倏闻白斌问往洞庭的路,雪中炭秦鸣颇工心计,骤然想起方才的对话,提议道:“师弟,看那书生举止分明是武林人物,虽不知武功火候,但他既往洞庭,定有图谋,是敌是友?我们且追去问问,如果是敌,就立刻把他除掉吧!”
虬髯客石复道:“对?我们这就追去。”
於是,两人结账问明白斌去向,便沿道追去。
这时白斌见两人追来,心知对方意图拦截,暗道:“你们要找死,怪不得我!”
就在一转念间,雪中炭秦鸣、虬髯客石复两人,已双双赶过白斌面前,喝道:“朋友,停步!”
白斌星目炯炯,一瞥两人神情,笑道:“两位兄台想是武林异人,小弟白斌一向不曾在江湖走动,故此见闻寡陋,敢请两位赐示名讳,并道来意……”
雪中炭秦鸣眯缝着双眼,细细端详白斌,心念:“白斌……这人从不曾听过,是何派的呢?”眼缝间,射出不屑阴森的光芒,并没答话。
虬髯客石复见师兄不答,禁不住的就要开口,却为雪中炭秦鸣摆手阻止,竟暴躁的“哼”了一声,敢情他此刻心中瞧不起白斌,想要报出名号唬他一下。
白斌初涉江湖,自救柳巧花於乾坤秀士掌下後,再受丹心神尼的赞扬,心里上对未下山时的自卑感,已减消了许多,此刻,他对虬髯客的哼声,并没感到有甚异样,含笑等候间答,神情真个从容之极。
雪中炭秦鸣倏的说道:“我们兄弟就是摩天双黑,我是雪中炭秦鸣,他是虬髯客石复。朋友,你是何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