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信的胆子绝不比我大,但可能他对这屋子的热忱比我更甚,是以他便首先踏上楼梯。
木楼梯随了我们三个人的体重之后,发出可怕的“格吱”、“格吱”的声音来,从木缝之中,又窜出了许多老鼠。
一直到登上了二楼,并没有发生甚么意外。
二楼的残旧情形,比起大厅来,也不遑多让,阿尚看了,只是摇头,他向一扇紧闭着的门指了一指:“侄少爷,那就是老爷的书房。”
许信大感兴趣:“堂叔在他书房中,留着不少金银,可是真的?”
阿尚道:“是,有一次我老母死了,他叫我进去,数了三十个大洋给我,我看到的。”
许信向书房门口走去,我道:“许信,你还是先将你婶娘要的东西取出来好!”许信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话,但是他却是来到了离门口三四寸处便突然站定了身子,接着,他便叫了起来,道:“卫斯理,你来看!”
他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叫声,令得我和阿尚两人,都吓了老大一跳,我不禁埋怨道:“许信,甚么事大惊小怪,人会给你吓死的!”
“你看,”许信还是指着那扇门,“门上面写着一行字!”
不是许信指着门那么说,我真看不到门上有字留着,因为光线不是很亮,门是赤褐色的,那一行字,是黑笔写的,门上又是灰尘,不是来得近了,是决计看不出来门上有字的。
我一看到了门口有字,便也连忙走向前,用衣袖抹去了门上的积尘,那一行字,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了,那是一行极其潦草的草字,但是我也立即认了出来,那行字是:绝不准打开此门,切!切!
我和许信互望了一眼,许信冲动了起来,当时便要握住门柄,将门推了开来,我连忙伸手,将他拉住:“许信,别乱来!”
许信道:“怕甚么?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这房间中会有甚么?”
我道:“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我们迟一步进去,又怕甚么,你婶娘在等着。”
许信望了我半晌,终于同意了我的话。
阿尚显然目不识丁,他睁大了眼,问道:“那些字,说些甚么?”
我拍着他的肩头:“没有甚么,我等一会和你详细说,许太太的卧室在哪里?”
阿尚眨着眼睛:“在三楼。”
我将许信拉向后,这时候,只觉得在这幢残旧的屋子之中,可以说充满了神秘,而神秘的顶峰,自然就是门上的那行字了。
我们又一起向三楼走去,来到了一扇门前,许信伸手将门推了开来,房间中很黑暗,木制的百叶窗帘全关闭着,我们一齐走屋去,许信想将百叶廉拉开来,但是一用力,“哗啦”一声,整扇百叶帘,一起跌了下来。
许信将百叶帘-在地上,骂了两声,房间中明亮了起来,我看到床上叠着被,但是被子却又成了老鼠最佳繁殖的地方。
一变得明亮,许多小老鼠,还不会爬行,就从被窝中跌了出来,蚊帐和被褥,已所剩无几,那些壁橱的橱门上,那有着孔洞,里面的衣服也全都被咬烂了。
许信一面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道:“希望那两只箱子未被咬坏!”
阿尚已俯身拉开了最后一只抽屉,当抽屉被拉开之际,一大群蟑螂,奔了出来,房间中所发出来的气味之难闻,真是无与伦比。
阿尚捏着鼻子,又开了一度暗门,再伸手进去,提出了一只箱子来。那是一只铁铸的箱子,已生了很多锈,但还没有损坏。
阿尚喘了一口气,又伸手将另一只箱子也取了出来,两只箱子一样大小,阿尚提着它们,道:“侄少爷,我们可以下去了。”
我推了推许信,许信向我凑过来,我低声道:“设法将阿尚留下来,我有话问他。”
许信点了点头,我们一起下了楼,许太太看来已等得很焦急了,一看到我们在门口出现,她踏上石阶来,阿尚提着那两只箱子,报功道:“太太,是不是这两只?我一找就找到了!”
“是,是!”许太太将箱子接了过来,放在石阶上,她打开手提袋,取出了一串钥匙来,自言自语道:“幸而这两只箱子的钥匙,我一直带在身边!”
她用其中的一柄,去打开一只箱子,她扭着钥匙,扭了好久,才将箱子打了开来,在阳光之下,我们都看得很清楚,那箱子中,一层一层,全是极其贵重的首饰,有钻石,有翡翠、也有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