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一呆,想不到他会忽然之间,有那样的行动,我连忙去按门铃,可是门铃响了又响,张老头却始终不再出来应门。
要弄开那道铁闸,再打开那道木门,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那也必须大动阵仗,我可以报警,但是,就算张老头真的在他的住所内杀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呆立了好一会,最后又用力按了两下门铃,再等了片刻,仍然无人应门,我只好离去。
张老头的年纪看来只不过六十多岁,那并不算是太老。
可是我总有一种十分诡异而难以形容的感觉,我感到张老头,好像已老得不应该再活在世上!这种感觉,究竟因为什么而产生,我也说不上来。
我对于张老头举着沾满了血的手、神色张皇、面色青白的那个神态,印象尤其深刻,我在回想张老头的那个神态之际,很容易联想到一些古怪的、会不可思议的邪门法术的人。
这一类的人,现在要在大城市中寻找,真是难得很了,但是以前,尤其是小时候所听的各种各样传说之中,倒是常可以听得到的。
对了,这一类人,通常在故事和传说中,都被称着“生神仙”。
故事和传说,往往有名有姓,有根有据,说是某达官贵人仰慕某生神仙之名召见某生神仙,生神仙施法,人在汉口,却闭目人定,顷刻千里,到上海买了东西回来,等等。
这类传说,自然无稽得很,但是我们这一代的人,却谁都在儿童时期听说过。这种法术,被称为“五行遁法”,还有什么“五鬼搬运法”、“五行大挪移法”等等。
我仍然说不上来可以见到了张老头,就会联想到那些事,但是,我的确有那样的念头,而且,当晚我还做了一夜噩梦。
第二天早上,一早醒来,时间实在还早,我还想再睡一会,可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只好起身,一南仍然想着张老头,想他究竟在干什么事。
我终于又来到那幢大厦,直上十六楼,这种有长走廊的大厦,白天和黑夜同样阴暗,我刚想去按门铃,忽然听到有开门的声响,我立时闪了闪身子,躲到楼梯口去。
我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我才一躲了起来,就看到铁闸打开,张老头走了出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在铁闸上,加了一柄很大的锁,临走的时候,他又用力拉了拉,那柄锁,等到肯定锁上了,才走向电梯。
我躲在楼梯口,他并没有发现我,而我却可以仔细打量他。
他的神情很忧虑,好像有着什么重大的心事,他的肋下,挟着一只小小的木箱,是乌木上面镶着螺钿的古老木箱,走向电梯。
我没有出声,更没有现身,因为他离开之后,我可以弄开门锁,到屋子中去看个究竟。
私入他人的住宅,自然不足不为训,但是我的好奇心是如此之强烈,而且我自问,绝没有什么恶意,是以就算的行动和法律有所抵触,也不以为意。
我看他进了电梯,就立时闪身出来,只化了一分钟,就打开了那柄大锁,然后,又弄开了两道门锁,走进了张老头的住所。
一进门,我所看到的,是一个很小的空间,算是客厅,那里,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之外,就是靠窗放着一口大箱子。
那口箱子十分精致,一看到那口箱子,我就想到杰美所说的,张老头上次搬家时,嘱咐搬运工人千万小心搬的那一口。
我转过身,将门依次关上,并且将那柄大锁,照样锁上,以便使张老头回来时,也不知道有人在他的房子中。
我是背着客厅在做那些事的,当我最后关上木门,正准备转回身来之际,我忽然觉得,有人在我的身后,向我疾扑了过来。
我的感觉极其敏锐,当我一觉出有人向我疾扑了过来之际,立时转身,可是那向我扑来的东西,速度却快得惊人——我才一转过身来,就发现那不是人,而是一团相当大的黑影。
由于那东西的来热太快,是以在急切之间,我也未曾看清它是什么,我只得先用力打出一拳。
那一拳打出,正打在那东西上,只觉得软绵绵、毛茸茸的,接着,便是“嗤”地一声响,和“迷鸣”一声怪叫,那东西已被我打得凌空跌了出去。
这时,我已经知道,向我扑来、被我一拳打中的,是一只猫。
而那“嗤”地一声响,则是猫在被我打中,怪叫着向外跌去时,猫爪在我的衣袖上,抓了一抓,将衣袖抓下了大幅时发出来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