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它是一个俱乐部,一个组织,所以从来也没有想一想,本埠的乐队之中,可能有一个叫“时间会所”的。
我迅速地转着念,这种专演奏疯狂流行曲的乐队,大多数是由年轻人组成的,而那流氓却告诉过我,和丁阿毛接头的是两个中年人。
我想到那可能是名字上的巧合,但无论如何,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次有了收获。
我问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个乐队?”
我的话才一出口,便有好几个人叫了起来,他们叫道:“好啊,卫叔叔带我们到金鼓夜总会去!”
我虽然不常去夜总会,但是对于夜总会的名字,我也不致于陌生。但是我却未曾听到过这个夜总会的名称。是以我反问道:“金鼓夜总会?”
“是的,”一个女孩子回答:“那是一个地下夜总会,有着一切年轻人喜欢,老年人讨厌的玩意,我们的家长都不准我们去的,时间会所就在那里演唱。”
我立时沉下了脸,我一沉下脸,那些少年人便没有刚才那样高兴了。
我神情古板地道:“如果你们的家长都不准许你们去,那我也不会带你们去!”
我听到了好几下叹息声,是以我又补充了一句,道:“你们自己也不准去!”
有好几个人道:“我们不会去的,卫叔叔。因为我们全是受过教育,有教养的好孩子!”
在那几个人讲完之后,我又听得有人低声道:“现在我知道了,天下最倒楣的事情,就是做一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我了解少年人的情形,但是我也无可奈何,一代教一代。全是那样传下来的!
我又问了那金鼓夜总会的地址,知道那是二十四小时不断开放的,是以我立时出门,驾车前往。
要找到那地址并不难,但是要相信那是一间夜总会,那却相当困难。它在一座大厦的地窖中,门是最简陋的木门,但是有好几重之多。
一直到推开了最后两重门时,才听到喧闹之极,震耳欲聋的声音。我只说那是“声音”,而不说那是“音乐”,虽然,它是被当作音乐的。
我无法看清那究竟是多么大的一个空间,因为那里面几乎是漆黑的。而事实上,就算是光亮的话,我也一样着不清楚。
因为那里面,烟雾腾腾,我一进去,就忍不住呛咳了起来。我得小心呼吸着,使我不再呛咳,我真不明白,在那种污浊的空气之中,这么多人,怎可能感到舒服,空气是人生存的第一要素啊!
里面也不是全没有灯光,只不过灯光集中在一个小小围台上,灯光自上面射向那围台,就像是阳光透过浓雾一样,已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
在台上,有五个人正在起劲地奏乐,一个女人,我猜她是全裸的,正在跳舞,我只能猜她是全裸的,而不能肯定她是全裸,那是因为她身上涂满了油彩,以致她看来根本不像一个人!
我向前挤着,在我的周围,碰来碰去全是人,那些人也不像是在跳舞,他们只是紧靠在一起,在抖动着身子,我推开了一些人,四面看着,想寻找侍者。
可是我失望了,因为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侍者。
不过总算还好,我找到了一扇门,那扇门上,亮着一盏红灯,红灯下面是“止步”两字。
我并不止步,而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首先必需找到这间夜总会的管理人,不然我是无法和“时间会所”乐队谈话的。门内,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在走廊的两旁,还有几房门,我才走进去,便看到一个人,那人看到了我,呆了一呆。
我已迳自向那人走去,从那人的神情上,我已可以看出,他对我饱含敌意!
我来到了他的身前,他才道:“什么事,你是什么人,没有看到门外的字么?”
“对不起,”我笑了笑:“我不识字。”
那人充满了怒意,道:“你想干什么?”
我又走前了一步,几乎直来到那人的身前了,我道:“我想见一见这里的经理。”
那人直了直身子,道:“我就是这里的经理。”
我冷笑了一声,道:“很好,我们来谈谈!”
我不等他对我的话有任何反应,便突然伸手,在他的胸前,用力一推,将他推得向后,跌出了一步,我也逼前一步,一脚踢开了他刚才走出来的那房门,那是一个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