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闷哼了一声,心头的纳闷,自然也达到了顶点,心中暗骂厉大遒这个人,婆妈得过了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想说,又不想说!
他想了片刻,自然茫无头绪,又问:“厉先生说,他有一个儿子,他又杀死了犹儿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阿牛皱起了眉:“是,我也听他提起过几次,多半是在心情极差的时候提起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他心理上-”
接下来,陈阿牛讲了一连串心理学上的名词和形成这种情形的因素,其流利和纯熟的程度,决不在任何一流心理医生之下。
陈阿牛的结论是:“可能那是由于他没有儿子,觉得是人生中一大缺陷,所以在晚年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幻觉。可能是!”
原振侠虽然是医生,但不是心理专家,自然只好接受陈阿牛的医见,他想了一想,道:“前几天,我见到了冯森乐博士-”陈阿牛“啊”的一,现出了一种非常奇特的神情来,原振侠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奇特,但却没有追究下去,他想到的是,陈阿牛既然不断在学着新的医学,自然知道博士的名字,觉得惊奇,也就是很平常的事了。
原振侠继续道:“原来,在德国医学院的时候,冯森乐博士和厉先生是同学。”
陈阿牛“嗯嗯”地应着,有点心不在焉,看来他早已知道那么一回事,自然,当厉大遒开始向他灌输医学界知识时,陈阿牛经过一定的教育,已经是一个相当有识见的人了,厉大遒在德国学医一事,,自然不必瞒他。
本来,原振侠想告诉陈阿牛,厉大遒当年,曾有突然辍学之举,但陈阿牛忽然现出一种相当古怪、看来像是热切想知道答案的神情来,问:“冯森乐……他到本地来干什么?”
原振侠怔了一怔,未曾料到陈阿牛会对冯森乐博士来本地的目的那么有兴趣,他在院长那里,知道博士东来,有着替某国政要改善健康的责任,但院长又告诉他,这是秘密,不能对别人说,所以他一怔之后,立即道:“纯粹是度假!”
原振侠总觉得这时陈牛的神态,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可是却又想不出是由于什么来,他只好道:“是,我和博士,说及了许多有关厉先生的事。”
陈阿牛又急急地道:“他有没有说起……”
可是,他无头无脑地讲了半句之后,又不再讲下去了,顿了一顿,才道:“他……不准备在本地找一个人?”
这句话,更加莫名其妙,一时之间,原振侠连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回答了,只好睁大了眼望定了他。
陈阿牛用力挥了一下手:“算了,别理它。”
原振侠有点不高兴,陈阿牛的神态,明明说明了他有什么话,不肯爽直地说出来,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所以他闷哼了一声:“陈先生,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很谈得来的朋友!”原振侠这样讲,当然是讽刺他有话不直说,陈阿牛也分明听懂了,可是他立即岔开了话题:“厉先生在德国的时候,学业一定是很杰出的了?”
原振侠“唔”了一声:“是,不过,他忽然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德国,你知道原因?”
陈阿牛立时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报歉地一笑:“原医生,我是有些事瞒着你,但因为那是有关于另外一个人的名誉,所以我才不说的。”
原振侠的心中,本来确已有相当程度的不满,但这时陈阿牛既然已向他这么说,而且说得如此坦诚,他心中的不快自然一扫而空。他伸手在陈阿牛的肓头上拍了两下,表示他并不在意。
陈阿牛道:“开保险箱的时候,我再和你联络!”
原振侠答应着,上了车,他看到直到自己驶远了,陈阿牛才走回那幢屋子去。
一路上,原振侠想起陈阿牛这个人,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本来是一个乡下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了厉大遒的话,现在当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可是如今……如今说他是什么好呢?毫无疑问,他是一个伟大的医学家,虽然他一点临床的经验都没有。
原振侠自然也作了种种设想,设想厉大遒在那保险箱中放了些什么,可是全然不得要领,当他的车子驶进医院的范围中时,看到院长驾车直冲了出来。
院长平时很少自己驾车,而且他最反对开快车,可是这时,他的车子横冲直撞而来,原振侠连忙扭转驾驶盘,两辆车子交错而过时,车身已经互擦了一下,发出了一下刺耳难听的摩擦声来。